12 糯米糍 上 反正你看上去挺活該的
方知魚趁着劉廣榮還在汴京,将他培養了許久的家丁借來了三日,借來的第一日,就靠着一頓松茸炖雞籠絡了幾人。
她也因此感受到,開店聘請保镖的樂趣了。
往日她一人忙不過來,不忍方父太累,一時之間又難找到合适又讓人放心的學徒跟着她一道做菜,故總是一個人要面對衆多食客,總是有些力不從心。
限量出售是她早就有打算的,系統只要求她将方氏食肆發揚光大,卻從未說過非得讓她一日要接待多少個客人,具體如何做,大方向還是掌握在她自己手中的,而她選擇的就是在能保證方氏食肆盈利的基礎上,盡量走限量精品銷售。
這一回有了劉廣榮的幫助,她也總算是達成了第一步,一連幾日都讓請來的幾位家丁幫忙鎮守着大門,倒是把限量出售的營業模式順利打開了。
只,學徒可以暫時先不找,但保镖,哦不,是護院,還是需要那麽幾個的。
原主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大小姐,還沒等回家就先一步被她穿越過來了,而自己又對這古代的制度不了解,只能将這件事都托付給劉廣榮。
今日,恰好是劉廣榮和方知魚約定好給她送人來的日子,為了感謝劉廣榮,方知魚特意上街去買了些食材,打算着在他來時把前些日子在系統那兒買的糯米糍配方給研究出來。
可別的材料都好說,只牛乳這東西,在古代是個稀罕物,很少有賣的,方知魚連續跑了好幾個集市,才最終尋到了一家專門賣牛乳的店鋪。
她與這家店的掌櫃的講好了價,約定了每隔兩日,便讓店家送些牛乳到方氏食肆,這才終于松了口氣,準備拿着剛買到的牛乳回去。
可剛上了馬車,還沒有走幾步,車子便猛地一下停住了,震得方知魚剛買的牛乳差點兒沒全灑在馬車上。
“怎麽回事?”方知魚勉強穩住了裝牛乳的小桶,只聽見前方傳來了些許叫罵聲。
“方姑娘,是有一個孩子突然闖了出來,”說話的是劉廣榮借給方知魚的家丁,“好像是偷了什麽東西,被抓住了,眼下正在前頭争吵,把路都給攔住了。”
家丁的話音剛落,那叫罵聲便愈加清晰了,“你這個臭小子,這可是百年人參,你是窮瘋了吧?連老娘店裏的東西也敢偷?”
“趕緊把老娘的人參還來,不然若去了官府,可有你好看的!”
“方姑娘,要不小的下去讓他們走遠一些。”那家丁怕方知魚趕時間,主動開口道。
古代物資匮乏,晝伏夜出,眼下方巧是一天之中最忙碌的時候,街上也沒有多少人,就她們一輛馬車孤孤單單地被堵在了路中間。
方知魚掀開車窗的簾子,向外頭瞄了一眼,道,“沒事,不急,我先下去看看。”
說着,她下了馬車,往二人争吵的方向走了過去 * 。
原來是一個小男孩在和一個體型有些壯碩的中年婦人在吵架,那小男孩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衣裳有些破舊,上頭還打了好幾個補丁,一雙眼睛倒是黝黑地發亮,只執拗地拽着一根人參不肯放手。
至于那中年婦人,面色有些不太好看,揪着那小男孩罵個不停,想來也是十分氣憤。
“趕緊把老娘的人參交出來,不然的話老娘真的要去報官了。”
那小男孩一雙手抓着人參抓得緊緊地,一副死也不肯罷休的樣子,咬着牙只說出了兩個字,“不還。”
這般執拗的樣子,讓方知魚恍惚間,好像看到了自己也為了一根人參這般做過一樣……
“求您了,這十幾年來,哪怕離開侯府,我都沒求過您什麽,若非是走投無路,也絕不會來求您。”
“求您就給我……哦不,求夫人賞民女一株人參吧……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夫人……”
方知魚用力地搖了搖頭,穿越前自己孤家寡人一個,死也是因為車禍,用不着什麽人參,而穿越後,就更不可能了,她唯二的親人也就是方父方母,雖小病不斷,但都還活得好好地,也用不着人參這玩意。
“嘿,你個小兔崽子,給臉不要臉,非得見官了你才高興是吧?”
“報官我也不給,不給不給就不給,”男孩話裏已經帶着幾分哭腔,“明明是那位老爺說了,若我肯跪下來求他,便把這人參給我的,我都已經跪了,為什麽不能拿走人參。”
“可那是他答應你的,人參是我的,”那中年婦人一時之間竟有些語塞,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他沒給我銀子,你自然是不能把我的人參拿跑的啊……”
聽到這裏,方知魚已然了解了到底是什麽情況,許是這男孩真的很需要人參,才會為了一根人參選擇下跪,卻沒曾想,那個許他人參的人,是逗他玩兒的,見他跪了也并沒有履行承諾,只當看了一場猴戲便這般走了,留下這中年婦人與男孩二人掰扯不清,以至于不知道怎麽回事,鬧出了這場鬧劇。
“這位姐姐,請等一下,”方知魚伸手攔住那位中年婦人,打算着,無論自己到底有沒有做過這等事,為了這微弱的共鳴,她決定幫一幫這小男孩。
她半蹲下身子,看向小男孩那雙固執的眼,“小弟弟,能不能告訴姐姐,你要人參做什麽呀?”
那小男孩以為方知魚也是來幫中年婦人的,沒曾想她竟然這樣問,先是有些茫然,而後才警惕地打量着方知魚,見她似乎真的沒有惡意,才開口道,“我……我爺爺病了……需要人參治病……”
“是非得用人參才能治好嗎?”方知魚想了一想,若是人參,怕是不便宜。
“不……不是的……”小男孩眼中含淚,哽咽道,“我沒有錢給爺爺看病……他們說……他們說……人參可以……我才去求他的……沒想到 * ……沒想到……”
“他們是誰?”
男孩搖了搖頭,卻是不肯多說。
“這樣吧,姐姐給你點銀子,你先請個大夫去替爺爺看病,”方知魚從袖袋裏掏出錢袋子,“若是能用別的,那咱們就用別的治,先把人參還給這位老板。”
男孩猶豫着,看了一眼方知魚,又看了看一旁的中年婦人,想了一想,道,“那……姐姐能不能先把銀子給我……”
“姑娘你可別信他的,之前他就是這麽來我們家店裏騙藥材的。”那中年婦人一見方知魚要上當,連忙出聲阻止。
方知魚向那位中年婦人道了謝,又看向那男孩的眼睛,那不像是一個能用家人的生死作借口來欺騙人的眼睛,她緩緩将銀子遞給那男孩,深深地看了那男孩一眼,道,“我信你一次,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男孩接過了銀子,咬牙将人參丢在那中年婦人手上,又看了方知魚一眼,突然拔腿就跑,只留下一句話飄在空氣中,“姐姐,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那中年婦人氣極,跺了跺腳,焦急對方知魚道,“诶呀,姑娘,他果然是騙你的,我知道他家在哪兒,要不我帶你去他家尋他?”
“無事,”方知魚沖那中年婦人笑了笑,安撫道,“我說了信他便是信他,他不是說不會讓我失望嗎?”
那中年婦人還想在說什麽,可方知魚不欲再多談,與她告別後便上了馬車。
只她沒有注意到的是,在她轉身的那一刻,一個身着飛魚服,佩繡春刀的男人打馬從這條街走過,恰好停下來見着了這一場鬧劇,略微擡頭,輕飄飄地丢下“蠢貨”二字,然後與她擦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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