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Chapter 55
萊安沒有直接用神力将孤獨堡壘破壞, 他猜測孤獨堡壘外層的氪石水晶與克拉克有某種聯系,一旦發出某種動蕩克拉克就會立刻察覺。
所以萊安順着孤獨堡壘的道路向外行走,這得得益于他這兩日在孤獨堡壘裏的踩點, 他已經把這棟外星建築的道路分布摸得清清楚楚。
他的第一次逃跑計劃非常順利。
當他打開孤獨堡壘的大門,凜冽的寒風攜卷着拇指蓋大小的雪花落到萊安身上到處都是,只是幾秒時間,霜便在萊安的頭頂、睫毛成了型。
盡管天使感受不到寒冷, 可作為人類的萊安依然忍不住下意識的哆嗦了一下。
雪有着非常淺淡、幾乎沒有的, 如同水一般的香氣,萊安想,或許是因為這是自由的味道。
黑色的天空點綴着在城市裏見不到的星空,深淺不一的綠色構成薄紗般的極光,一輪圓月高高挂在頭頂。
如果沒有那懸停在月亮之前的男人簡直是完美的景色。
身材高大、披着紅色披風的男人懸浮在半空, 月光為他鍍上冷色的光。
他舉着一只手臂, 手掌托起了一個巨大的、漂亮籠子,凜風令克拉克的發絲胡亂擺動, 有些紮進了眼底更是癢得不行。
克拉克沒空關心這些, 他藍眸散發着冰冷的有光, 倒映着下方那已經走出了孤獨堡壘的金發天使。
克拉克凝視着萊安,他将籠子放在地上, 眸中紅光閃爍, 他沉聲道:“回去,米迦勒。”
凜冽的風令克拉克的聲音仿佛來自很遠的地方, 但無論是克拉克還是萊安都清楚, 他聽得到。
萊安眯起眼, 向後退了一步, 又在下一秒猛地向前狂奔, 翅膀從他肩胛骨裏長出,帶着萊安飛起來。
自由已經近在咫尺,他又怎麽可能因為害怕疼痛而屈服?
況且萊安非常清楚,哪怕他現在回去,他也絕對少不了受罰,那些屈辱的、令熾天使顏面盡失的‘懲罰’。
唯一的區別是如果他能在現在從克拉克手中逃脫,那麽他再也不會承受‘懲罰’。
倘若沒有..
萊安用餘光看了眼緊跟在他身後的克拉克,他‘啧’了一聲,在空中翻轉身子,正對着克拉克。
一張金色和白色勾勒,燃燒着火焰的盾牌出現在萊安手中,紅色的射線擊在盾牌上,被反射出去擊中一旁的雪山,雪山發出嗡鳴,這帶着強大能量的熱視線造成了雪崩。
不過這對飛在空中的兩人沒有任何影響。
他或許無法攻擊和傷害克拉克,但這并不意味着他必須一味承受克拉克的傷害。
萊安的飛行速度極快,他本可以更快,快到克拉克完全捕捉不到他痕跡的那種快。
或許只有閃電俠能超過完全能力展開的他。
只是萊安現在有兩張翅膀仍屬于受傷狀态,并且随着萊安的飛行和神力的調動,那好不容易有所愈合的受傷部位隐約有撕裂的痕跡。
所以才能讓克拉克有緊緊跟在他身後的可能性。
萊安收起盾,繼續頭也不回的向前飛,他躲過了好幾個克拉克的熱視線,克拉克追不上他,哪怕他的翅膀受傷。
當萊安看到海洋和代表着遠離北極的邊界線時。
他放大了瞳孔極度的欣喜化作腎上腺素蔓延全身。
萊安下意識伸出手臂,張開五指,想要去觸碰——
他要逃出去了。
“不——”
一根鎖鏈刺破空氣,牢牢的套住了萊安一根扇動的翅膀,萊安向下墜了一瞬,同時那根鎖鏈便和扇動的翅膀緊緊攪在一起。
就像是誤入了飛速轉動齒輪中的鎖鏈一樣。
灼熱鎖鏈和不斷向鎖鏈湧去的神力警醒着萊安,這是一根沾染了不潔黑血的鎖鏈。
分明離自由僅有一步之遙,為什麽偏偏,克拉克為了抓住自己居然弄到了地獄的玩意?
翅膀被攪在一起後的萊安翻滾着飛速下墜,風雪沒能迷住他的眼,他眼中印着克拉克的模樣。
克拉克居高臨下的盯着翻滾向下落去的萊安,他那曾讓萊安以為是這天地下琉璃般純粹幹淨的眼眸蒙上深色,薄唇微揚,并不是溫和的幅度。
萊安說不出來,他說不出來那笑容。
只是令他感到不安和厭惡。
超人不再是超人了。
他高高在上的,仿佛自己才是神明一般,他現在的确是米迦勒的‘神明’,因為他輕而易舉的掌控了萊安。
萊安沒有墜入雪地裏,因為鎖鏈的另一頭被克拉克緊握在手中。
就着這個姿勢,克拉克吊着萊安又飛回了孤獨堡壘,翅膀被吊在空中勒的生疼,是靈魂幾乎被扯斷的疼痛,但現在又有一種新的疼痛。
是米迦勒從未體驗過的,那胸腔裏跳動的,那被浪漫的、富有詩意的人類稱為‘真實的自己’的地方,正同靈魂共鳴的疼痛。
好疼,非常疼。
父親說,愛情是甜蜜和酸澀的。
可父親從沒告訴自己,愛會如此的疼痛。
為什麽作為天使要學會‘愛’呢?
還是這只是愛的後果?被強制占有,被背叛,被獨屬,不再自由。
到達孤獨堡壘,克拉克将萊安丢在門口,任由他砸進雪裏掙紮不已。
克拉克将手指插入萊安柔軟的金發裏,他揪着萊安的發絲拖着萊安進入這座被神秘光輝籠罩的建築。
随後克拉克将萊安砸向一面牆,那面牆擺放着各種各樣的藥水和藥品,這裏是克拉克存放的應急藥物,是之前某次正義聯盟收繳的物品,其他人不需要,克拉克便将它們帶到了孤獨堡壘裏。
人類的藥物,對他不起用。
克拉克想着總有一天會有人會需要它們。
就像現在。
支架上被放在試管和玻璃罐子裏的藥物乒乒乓乓碎了一地,五顏六色的藥水将那潔白的翅膀染上異色。
萊安眼疾手快地伸手擋住了眼睛,避免眼睛被玻璃碎片劃傷,但臉頰不可避免的被玻璃片劃開。
刺痛的藥水混着傷口令萊安的臉頰劇痛無比,鮮血順着臉頰滴落,滴在被鎖鏈捆綁,扭曲向前屈起的翅膀上,又增添了一抹新的顏色。
被砸進了放置藥物支架裏的大天使無力的順着牆壁滑下,鮮血在牆壁上拖出一條血痕。
他垂着頭,毫無反抗的意思,他低嘆了一聲,疲憊又苦澀。
“...克拉克·肯特。”
克拉克聽見萊安的聲音,心髒抽痛了一下,他腦袋又片刻的眩暈。
好像出現了一個聲音,一個同他一模一樣的聲音,他在祈求克拉克不要繼續傷害萊安。
克拉克搖了搖頭,将那屬于自己的軟弱聲音甩出去。
克拉克警告自己,不要心軟,如果心軟,萊安還會有下一次。
克拉克冷着臉,別開視線,拒絕去看萊安那雙含着水澤的眼眸。
克拉克走上前,伸手握着萊安的翅膀。
半晌後。
克拉克還是沒能狠下心将它們折斷。
克拉克将那被他遺忘在雪地裏的籠子取了回來,一個漂亮精致的籠子,同拍賣會裏的曾用來關押米迦勒的籠子一模一樣。
是的,他闖入了不再對他開放的瞭望塔,将放進了戰利品陳列室的籠子取了出來。
自從他上次想過,他就一直想怎麽做了。
讓這只漂亮的、金發的六翼大天使成為他的金絲雀,介于米迦勒近期的表現,他需要這個籠子來幫他長教訓。
他不顧萊安的抗拒,強硬的将萊安關進了籠子裏。
他知道萊安的神力可以輕松破壞籠子,于是他從康斯坦丁的公寓裏拿走了浸泡過黑血的鐐铐和鎖鏈——
正是用來抓住了萊安的那一根。
後來克拉克回到孤獨堡壘的次數越來越少了,從之前的每日一次到後面的兩日一次,克拉克每次回來身上帶着塵土的味道。
他會不發一言地将萊安從籠子裏抓出來,然後他們會在床上滾上一整晚,他們兩之間沒有任何對話。
因為被關在了籠子裏,萊安也不清楚外界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兒,直到某天,回來的克拉克身上沾着血跡,他眉頭緊皺着相當不悅。
萊安知道,他待在這裏的時間不會太久了。
當正義聯盟繞開孤獨堡壘的防禦設備悄無聲息的入侵時。
沒有人會想到他們會見到米迦勒,不,應該說,他們正是為了米迦勒而來,只是他們沒想到會見到這樣一幅模樣的米迦勒。
昏暗的環境下,唯有天使的光環和羽翼散發着微光。
精致的雕花鳥籠,是當初在拍賣會裏的那一個,誰會想到克拉克侵入瞭望塔只是為了拿走這個漂亮、一無是處的籠子?
噢,它現在有作用了。
用來裝這個漂亮、強大的六翼天使。
天使坐在鳥籠的花藤秋千上,修長色氣的腿輕微晃動,腳上的鐐铐也發出輕微的聲響。
他的腳趾微微蜷縮着泛紅,金色的長發不似往日那般容光煥發。
他穿着一件白紗制的衣物,與當初在拍賣會裏是有異曲同工之妙,六張受傷的翅膀萎靡地縮在身後,是肉眼可見的不健康,那本來潔白的羽翼染上了異色。
蒼白的嘴唇一張一合,輕哼着一首沒人聽過的歌謠,低啞的嗓音不複之前悅耳動聽,曲調溫柔又孤寂,或許是天國的曲子。
注意到外人的侵入,萊安停下哼唱,他轉頭看向入侵者,金色的發絲垂在額間。
那張本來會令每一個人忍不住為之動容的臉蛋上留下一道疤,從耳側臉頰,猙獰極了,這是打翻的藥水染了他臉頰的傷口。
萊安本可以讓它消失不見,但他保留了它,出于某種目的。
萊安的模樣令兩個未成年忍不住倒吸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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