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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朦胧,是個極好的天氣。坐在院中賞月望星也不失為一件美事。

可偏偏他們在抓人。

百裏桉的腿根本受不住這麽長時間的追趕,漸漸地速度慢了下來。

幸得風翊和江未言能跑,最終三人兵分三路,把“假許治”包抄了。

風翊踩着他的背,把人壓在地上,“別動。”

百裏桉靠着旁邊的牆,漫不經心道:“繼續跑啊,不是很有能耐嗎?”

風翊揪着“假許治”的衣領把他拎起來,跪在百裏桉面前。

百裏桉俯身打量着他的臉,啧啧稱奇,“長得還真像啊,雙生子?”

他又問道:“究竟你是許治?還是剛剛那位是許治?”

“假許治”沒有回答,只是瞪着他。

“不說話?那我就當你是假的了。”百裏桉勾起嘴角,微微笑道,“走吧,帶回冷家。”

“假許治”被推搡着往前走,突然開口道:“璟王殿下。”

百裏桉聞言停下腳步,回頭狐疑道:“你認識我?”

“酉州一戰成名的前太子殿下,自然知道。”

“哦?”

被風翊押着他也要往前湊近百裏桉,“你殺了我大涼的三皇子,我要你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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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未言把百裏桉掖到身後,睥睨着他,冷聲道:“再說一遍?要誰償命?”

“自古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強者就是可以把弱者踩在腳下,踩進泥土裏。”百裏桉拿過江未言手中的劍,劍鋒直指“假許治”的脖頸,“比如現在,我也能輕而易舉地殺了你,沒有其他人知道,誰都沒法治我的罪。”

“大夏與大涼本是和平相處,是大涼違背公約,屠我大夏邊際子民,公然挑釁大夏。”百裏桉把劍往上挪,劍身拍着他的臉,“你說,大涼人是不是更應該償命?嗯?”

百裏桉劃破他的臉,卻不見血。他伸手一扯,将整張臉扯了下來,“人/皮/面/具?”

人/皮/面/具下是一張标準的大涼人面孔。

百裏桉眼眸微眯,一字一頓道:“巴赫格。”

大涼三皇子最得意的副将。

“能被璟王殿下記住真是我的榮幸。”巴赫格譏諷道。

“呵,命真大啊。若是知道你跳下懸崖還沒死,我當初就該趕盡殺絕。”百裏桉玩兒似的用劍在巴赫格脖子上游走,偏生那張臉上寫着無辜二字,看起來沒有任何攻擊,他不冷不熱道,“不過現在也不晚,我會送你去和你的三皇子團聚的。”

“大涼人就是死,也不會死在你們漢人手上!”

巴赫格不知哪裏來的力氣,掙脫開了風翊的捆縛,擡手一揚不知撒了什麽東西,緊接着執劍自刎。

“當心!”江未言只來得及捂住百裏桉的口鼻,把他拉回身邊。

這是……淩霜花的味道?

遭了……

“江未言?”百裏桉瞧着他有點不對勁,“你怎麽了?”

江未言強撐着,“沒事,先回府。”

“殿下,這人……”風翊看着地上的屍體,有點無語,“上趕着死也是頭回見。”

百裏桉沒那個心思猜他腦子哪裏有病,輕飄飄看了一眼,道:“愛死不死,帶回去。”

所幸天色已晚,路上基本看不到人了,否則扛着個死人在街上走,指不定要被送達府衙。

不對,府衙的府尹已經在他們手上了。

還真沒人管得了他們了。

四個人像極了土匪。

冷府還是燈火通明。

“人呢?”百裏桉問道。

“關在東廂房了。”

“有問出什麽嗎?”

“沒有,兩個人嘴硬得很,什麽都問不出。”

百裏桉冷哼道:“我親自去審。”

東廂房裏,許治和舞姬被捆了好幾道,跪在地上。

蘇憶霜抱着手臂倚在桌邊,秀眉輕皺,看着面前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的倆人。

“小霜。”

“哥哥!你回來啦!”蘇憶霜見着百裏桉,總算開心了一點。

百裏桉揉揉她的腦袋,“嗯,怎麽還不去休息?”

蘇憶霜氣鼓鼓道:“睡不着,這混蛋什麽都不說,急死我了。”

百裏桉看了許治一眼,見他一側臉頰腫起,隐約能看見幾道紅痕,沒忍住笑了一下,“小霜,手勁兒不小啊,手沒打疼?”

蘇憶霜咕哝道:“打疼了,所以只打了一下,有點虧。”

“沒事。”百裏桉彎着眉眼,笑得溫和,對着許治道,“他死之前的最後一刀,一定是你的。”

許治:“……”

江未言朝門外喊道:“風翊,把人帶進來。”

風翊聞言拖着巴赫格走進來,把屍體往地上一扔,正正好丢在許治面前。

“巴、巴赫格?”許治顫抖着伸出被捆住的手。

“诶,別急啊。我先确定一件事。”百裏桉一腳踩住他的手,俯身湊近了些,“你這張臉,不會也是人/皮/面/具吧?”

他朝旁邊伸出手,道:“風執,匕首。”

風執把刀柄放到百裏桉手心。

百裏桉在許治臉上挑挑揀揀,最後選中一處地方,刀尖直接從右顴骨處劃下,汩汩往外滲着血滴。

他像個正人君子,一臉的歉意,“哦呦,原來是真的,失禮失禮。”

“……”許治氣得直發抖。

百裏桉把匕首随手一扔,哐當一聲落地。他踩着許治的手往旁邊走去,站在舞姬面前。

方才侍衛搜身時從他二人身上搜出幾瓶藥粉,有一瓶正被百裏桉拿在手上抛着玩。

”這位……大涼舞姬?叫什麽名兒呢?”

“我知道!”蘇憶霜突然冒出來,道,“她叫阿塔娜,我偷聽到的。”

“阿塔娜……”百裏桉重複了一遍,笑道,“我沒記錯的話,在大涼話裏,‘阿塔娜’是珍珠的意思。”

“珍珠?”蘇憶霜歪着腦袋打量着阿塔娜,“生得好看,心裏卻這麽壞,珍珠碎了都比你好成百上千倍。”

阿塔娜全然沒有方才的媚人模樣,頭發亂糟糟的,整個人都黯淡無光,确實配不上珍珠這麽好的名字。

“若我沒猜錯,這裏面裝的是離情散吧。”百裏桉蹲在她面前,扳起她的臉,“你從大涼将離情散帶到大夏,再交給許治,或者是巴赫格?他們應該給你了不少好處吧,畢竟是做這麽危險的事。”

阿塔娜垂着目光,一聲不吭。

“不答?無所謂,反正答或不答,你最後都是死。”

百裏桉松開手,掏出帕子将手擦幹淨,擡眼看向一直靠着門框的江未言,道:“江……”

他的臉色實在不對。

江未言對上他的眼神,聲音有點輕,“怎麽了?”

“你真沒事兒?”百裏桉蹙眉道。

“沒事,方才喊我是什麽事?”

“想分開審問,你審阿塔娜?”

“行。我去遠處的廂房。”江未言站直身子,朝風翊使了個眼色,擡腳往外走。

風翊提溜起阿塔娜一起離開了。

“許治,一舉中狀元,被任命青州府尹。在任期間無功無過……哦,這是以前的了。”百裏桉坐在椅子上,手肘搭在桌案上,十指指腹相對抵着下巴,“如今的過……意圖侵犯當朝太傅之女、刺殺皇子、再加上還存在禦史臺那五個沒結果的案子,已經夠你死一百回了。”

太傅之女、皇子、禦史臺……

每個字都把許治往死路上砸。

許治瞪大眼睛,驚恐道:“你、你到底是誰!”

蘇憶霜:“我哥哥可是當今皇上長子,如今的璟王殿下。”

“呵,皇子又如何?”許治面目猙獰,冷森森道,“我可是朝廷命官,你怎敢輕易殺我?”

“此次我屬于奉旨辦案,需要我把禦史臺的文書扔給你看看嗎?”百裏桉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我自然不會無憑無據殺你,可如今物證和證人都在,我殺你易如反掌。”

“方才算少了,跟大涼人交易,我還能給你安一個通敵叛國的罪名,這下就不是你一個人死了。”百裏桉冷聲道,“通敵叛國,依照我朝律法,當誅九族。”

許治跌坐在地上,雙眼無神,目無焦距,“不、你不能殺我……我不能死……”

“不想死啊?”百裏桉靠在椅背上,挑了挑眉,“簡單啊,把事情一五一十說明白,我可以繞你一命。”

另一邊。

阿塔娜嘴巴緊得很,什麽都問不出。

江未言可不像百裏桉那般溫柔,冷眼看着匍伏在地上的阿塔娜,語氣冰冷道:“離情散的解藥呢?”

阿塔娜獰笑道:“哈哈哈哈哈,巴赫格死之前還能幹一件好事,真不錯啊。”

江未言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少廢話,解藥呢?”

“很難受吧?很想要吧?”阿塔娜臉憋得通紅,一字字擠出牙縫,“解藥随手可得啊,找個女人不就好了?”

江未言手裏也有一瓶離情散,他掰開阿塔娜的嘴,把離情散盡數倒進她的嘴裏,“既如此,那你也感受感受這種滋味吧。”

他丢掉空了的藥瓶,走出廂房,吩咐道,“除非她說出解藥,否則不管她做什麽,都不許進去。”

冷家護衛:“是。”

風翊扶住江未言,“主子,我還是去請大夫吧。”

“沒用的,離情散用的是淩霜花,大夏沒幾個人見過,就是現在配解藥也要時間。”江未言撐着牆,努力平複着呼吸,“還好方才我及時屏氣,沒有吸入太多,還能撐住。”

“主子……”

“你去回殿下,就說阿塔娜什麽都沒交代。我先回房,若殿下問起,就說我累了,先回去。”

風翊:“是。”

“不要跟他說我中了離情散,也不要讓任何人進我的房。”

江未言吩咐完快步回了別院。

作者有話要說:

桉桉——禦史臺和大理寺編外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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