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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駕崩,新帝登基,大夏局勢不穩,正是外敵虎視眈眈的時候。

樞密院燈火通明好幾日。

從邊際和雲綏的軍報推斷,大涼似乎有意拉攏北疆,而北疆遲遲未作回應。

“自上次戰敗,北疆避戰已有十年,當年兩方簽署停戰協議後,北疆雖不與大夏交好,也确實不曾再冒犯。此次大涼未必能如願。”

“只要北疆沒有明确回絕大涼,便還有一半的可能,還是要設防啊。”

“雲綏兵力雄厚,北疆若是進犯尚能抵擋。但邊際不比雲綏,地勢、物資、兵力都不占優勢,加之一年前的惡戰,邊際至今都未重建完成,大涼若是聯合北疆進攻,邊際未必能守住。”

“……”

百裏桉一邊聽着院事的商讨,一邊理着邊際的布防圖。

“殿下認為該當如何?”

百裏桉依舊執筆對着布防圖在紙上勾畫着,問:“小侯爺覺得呢?”

江未言:“依我看,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

百裏桉微不可查地勾了下嘴角,擡頭看向他,“繼續。”

“北疆之所以避戰多年,并不是兵力薄弱無法與大夏或是大涼抗衡,不過是因為北疆現任君王厭戰。雖是厭戰,但北疆的軍隊訓練并未松懈,兵力甚至更強。若是哪方貿然出兵攻打北疆,北疆也不會成為待宰羔羊,說不準鹿死誰手。”江未言分析道,“不出意外的話,北疆不會答應大涼。将來若是爆發戰事,也是大夏和大涼的事情,北疆無論如何不會被牽連到,北疆的君王還不至于愚蠢到浪費兵力財力與大涼結盟。”

李院事補充道:“小侯爺言之有理,北疆若是想參與其中,幾年前就已經聯手大涼攻打大夏了,何必此時與國力大減的大涼結盟?”

“大涼此次若沒有拉攏北疆,應該會暫緩行動,待勢力壯大再進攻,我們便有更多的時間在邊際設防。待時機合适,不給大涼反應的時間,直接出兵一舉拿下大涼。”

百裏桉拟好調軍令,把軍印和調軍令一并遞給江未言,“虎符在皇上手裏,晚些時候我去要來,你拿着這些,大夏的兵馬任你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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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殿下,這……”有院事支吾道。

百裏桉知道他想說什麽,擡眼瞥去,“有異議?”

“下官……”

“怎麽,無憑無據地想往誰頭上扣帽子?”百裏桉起身,“今日就議到這裏,沒其他事的話,各位就先回吧。有不滿我的決定的,可以直接來東院找我。”

院事們左右相顧,片刻後均躬身作揖,“下官告退。”

其他人都走了,江未言還坐在那裏,右手支着顴骨,擡眼笑着看百裏桉。

百裏桉低頭就看到他直勾勾看自己的模樣,笑了一聲,坐下,學着江未言的動作,歪頭和他對上視線,“做什麽這麽看着我?”

“看你維護我的樣子,好看。”

百裏桉挑眉,不置一詞。

他喊來風執,讓他進宮取虎符。

“快到霜降了,邊際的布防什麽能整改結束?”

“殿下想多久?”

“兩個月。”

“可以。”

“兩個月後是冬至……”百裏桉把手放下撐着桌子前傾,在江未言唇上碰了一下就離開,隔着很近的距離看着他的眼睛,輕聲說,“我要你回來陪我。”

江未言摩挲着百裏桉的下嘴唇,垂眸凝視片刻,複又吻了上去。

“我答應你。”

***

江未言出發的前一天下雪了,不大,但溫度還是降了下來。

自從冷玉回雲綏後,江未言就很少回侯府了,他記得冷玉留了一件紫貂鬥篷在府裏。

今年的冬天也不知會多冷,加上百裏桉越來越虛弱的身體,江未言恨不能随時守着他。

百裏桉被禁足的前幾年,身體尚未恢複完全,在床上躺了很長一段時間,能下床後也只能坐着輪椅,之後即便雙腿能走路時也需要借助拐杖。

為了進出方便,璟王府除了王府大門的門檻,其他屋子的門檻都拆掉了。江未言習慣了沒有門檻的屋子,回自己府上時倒被門檻絆到了。

江未言假裝無事發生,正了正臉色,回頭就和風翊說:“讓管家把府裏所有屋子的門檻全部拆掉。”

風翊忍着笑,“是。”

回到璟王府後院便看到百裏桉坐在欄臺上,擡着頭看雪。

江未言展開鬥篷,從後面把百裏桉裹住,再一整個抱住。

“冷死了。”

百裏桉側過頭看他,“邊際更冷呢。”

“沒關系啊,你不冷就好。”江未言用腦袋在百裏桉脖頸間蹭來蹭去,“要兩個月見不到你了,好久啊。”

百裏桉笑道:“之前三年五年的見不到,不是更久?”

江未言斂眸,“不一樣。”

我只會比之前更想你,覺得沒有你的日子更難熬。

江未言松開他,在另一側坐下撫上他的臉。

“怎麽了?”百裏桉感受着手上的暖意,笑着問。

江未言用拇指指腹在雪花化開的地方蹭了幾下,“眼下沾了雪。”

他牽過百裏桉的手,從懷裏掏出一樣東西。

百裏桉定睛一看,是一條紅色手繩。

“這是……你編的?”百裏桉瞧着這手藝不是商鋪裏的,“什麽時候編的?”

“前幾天,編了好多條,就這條好看一點。”

他握慣冷血兵器的手笨拙地編了一條紅繩,小心地系在百裏桉的手腕上,白而削瘦的手腕多了一分豔麗。

“醜醜的。”百裏桉嘴上雖然這麽說,嘴角卻是一直沒放下來。

“也就你戴着好看了。”江未言牽着他的手,輕吻了一下百裏桉手腕處凸起的腕骨,說,“給你辟邪躲災、護你安康。”

溫度從江未言手上傳過來,百裏桉看着他,不知怎的突然鼻尖一酸。

他怕被江未言看到自己失态的模樣,所以抱住了他。

“江未言。”

“我在。”

“江未言。”

“我在。”

百裏桉喊了幾次,江未言就不厭其煩地應了幾次。

在江未言以為他趴在自己肩頭睡着了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聲音。

江未言揉着他後頸聽着,愣了一下,随後笑着回答道:“嗯,我記住了。”

百裏桉對他說:“我好愛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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