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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政聽着她那麽絕情的話,突然覺得自己有些看不懂她,他是真不明白為什麽那天她那麽突然就說要分開,對于他和裴沐菲來說,阻礙他們的因素可以有許多種,但絕不會是家庭。
他帶她回去見父母,只不過是想讓她心安一點,讓她覺得自己是能拿得出手的、能見得了人的,他覺得裴沐菲應該很在乎這個。
跟她回去的原因也是這個。
他知道,沒有父母會願意将自己的女兒交給他這種人。
裴沐菲還是沉默,沒一會兒便覺得越來越濃重的藥味鑽進鼻腔,她這才想起來自己還煎着藥,便推開了施政跑到廚房,她進去的時候因為煎的時間太長,藥湯已經剩的不多了。她趕忙将火關了,然後拿了塊毛巾墊着、将熬好的中藥倒進了碗裏。
施政跟着她走進廚房,就看到她彎着腰在往碗裏倒藥。
“你怎麽了。”他走到裴沐菲身後問道。
裴沐菲開了櫥櫃拿了個勺子出來放到碗裏,然後直接繞過他端着藥湯坐到了餐桌前的凳子上,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拿起勺子舀了一口藥送到嘴裏。
剛一入嘴她就被燙到了,剛煎好的藥,實在燙得厲害,本來就又苦又澀,現下又被燙了一下,她不自覺地皺了眉,下意識地就在找杯子準備倒白開水。
施政見她被燙了一下,然後便拉開她的冰箱拿出一瓶冰水遞給她。
裴沐菲見他拿着冰着的礦泉水給自己,真是哭笑不得。
哪有男人在女人吃藥的時候被燙到了,遞她一瓶冰水的?
還是他認為吃藥的人可以喝冰水……
“怎麽不接?”施政見裴沐菲盯着自己一直看,卻沒有接過他手上的水,于是有些不高興地開口問她。
“我沒事了。”
施政将水往餐桌上一放,然後坐到她旁邊,将她面前的碗拖到自己這邊,然後端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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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喂你。”
他也顧不上她的反應,舀起一勺來,動作有些生澀的吹了幾口,然後将勺子抵在她的嘴邊。
裴沐菲差一點反應不過來。
他竟然會……喂自己吃藥?
“張嘴。”
裴沐菲下意識地張了張嘴,他便将藥喂進了她
口中。
不燙,一點都不燙了。
她伸手,想把藥端回自己這邊,卻被施政抓住手腕。
“我有手,能自己喝。”裴沐菲冷冷地看着他。
其實她很在意。
很在意他是不是曾經對言清洛也這麽溫柔過。
裴沐菲發現自己一點都不大方,甚至比任何女人都小氣。
“我喂你,有問題?”施政将勺子放下,直勾勾地看着她。
“不勞你大駕。”
施政聽了她的話,心裏更加憋得慌,本來剛才就被她的那些話說得心情不好,現在想要喂她吃藥,卻被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他一狠心,顧不得藥燙,端起碗來往嘴裏灌了一口、欺身靠近她掐着她的下巴對準她的嘴便吻了下去。
他頗有耐心地将口中的藥一點一點灌進她嘴裏,她嘴唇邊上還沁出些藥汁來,他一口藥已經完全渡過去,唇卻沒有離開,含着她的唇瓣用力地吮,一只手箍住她的後腦勺,讓她的唇和自己貼得更緊,舌頭撬開她的牙關伸進去,細細地舔`遍了她口中每一寸地方,最後勾`起她的舌頭和自己的纏在一起。
這樣的深吻實在是少有,但卻是情`動的最好辦法。
施政終于離開她的唇,扳正她的臉,讓她看着自己的眼睛,緩緩地開口:“既然你不讓我用勺子喂,那我就換種方法。”
“……”裴沐菲抽出一張紙巾狠狠地擦了擦嘴,然後拍開他的手。
“還要和我鬧別扭麽?”施政皺皺眉。
“我沒有鬧別扭,就是不想和你在一起了而已。”裴沐菲說得不疾不徐,好像自己是真的厭煩了他一樣。
“認識你八年,你最擅長的就是口是心非。”施政笑,“裴沐菲,嫁給我就這麽難?”
……他說嫁給他,而不是和他在一起。
裴沐菲在心裏苦笑,這算不算是實現了一次她曾經的願望?
她有多想嫁給他,就有多确定他不會娶自己。
她确定,可是心中卻保留着一份最大的奢望,今日卻由他親口說出,裴沐菲突然就有一種自己的願望頃刻間實現的感覺。
裴沐菲沒有辦法再給自己一次機會相信他。
或者說,她沒有辦法再給自己一次勇敢的
機會。
現實已經折磨得她不得不低頭,有的事情她終究是無法改變,就像是費盡力氣,七年都沒有讓他能對自己有絲毫的關心,如今她的耐心被磨滅的幾乎所剩無幾,他卻對自己說,嫁給他。
這樣的話,真的能信嗎?
“施政,我現在沒有辦法接受。”裴沐菲沉默許久,最後像是下定決心似的說出自己考慮的結果,“你給我點時間。”
“我不逼你。”他無奈,“我等你,心甘情願的那天。”
他的語氣是溫和的,他從未這麽尊重過她的決定,以至于裴沐菲此刻竟然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我們之間,事情真的太多。”裴沐菲揉了揉額角,有些頭疼。
“我知道。交給我。”
“……”
“你要考慮的就是要不要嫁給我,別的我處理。你別管。”施政拉下她揉着額角的手,将自己的手覆了上去,幫她摁了幾下。
“你要怎麽處理?你可以不在乎你父母的感受,我不行。”裴沐菲睜開眼睛看着他。
“這你不用管。”
“如果我考慮到最後的結果是不嫁給你。施政,到時候希望你別再逼我了。”裴沐菲抓住他的手,嘴角微微勾了勾,眼神有些飄忽不定。
“到時候再說。”
他如今只能回答這樣模棱兩可的話,他實在沒有辦法想象,到時候若是裴沐菲真的決定了離他而去,他會不會一切尊重她的選擇,這個世界上,他傷她那麽久,自然要用自己的後半生來彌補。
除了他,誰能讓她幸福?
除了他,她還敢要誰?
“那你給我點時間吧。”裴沐菲聲音低低的。
“好。”
**
施政從裴沐菲家裏出來的時候,原本緊繃着的心情放松了許多,大概是因為得到了她正面的回複,所以也沒有再用過多的心思去想怎麽讓她不再別扭這件事,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怎麽樣才能讓她覺得自己是關心她的這件事上面。
女人的心思他向來猜不明白,不過裴沐菲口是心非這一點,他卻看得很透。
大概是她顯露的太明顯吧。
他不是不想哄裴沐菲,他是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辦法
哄她。在施政心裏,裴沐菲和言清洛還有江琰是完全不同類型的人,或許她們兩個都能用慣用的追女孩子的手段來哄,可是裴沐菲不行。
施政總覺得,她是不吃這一套的。
畢竟,她看起來要比言清洛成熟很多。而且,施政記得,上次她說過,不要用哄言清洛的語氣哄她。
或許她是真的不喜歡吧。
……
穆寧深帶裴沐菲去了老中醫那裏耗了耗脈,老中醫說她的情況還不算嚴重的,一直堅持服藥能好個六七成。
裴沐菲喝中藥的時間已經不短了,但是中藥見效慢,她實在快喝不下去了,所以讓穆寧深帶她來看看醫生。
“你看,老人家也說藥還得吃。”穆寧深将剛抓好的中藥放到後座上,然後上前給她開車門。
裴沐菲坐上副駕駛,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回他的話:“再吃四個月,估計我吃完和那藥湯一個顏色了。”
“你真幽默,就四個月,沒什麽,我以前還連着喝過一年半的中藥呢。”穆寧深發動了車子。
“你也內分泌失調?”裴沐菲笑着打趣。
“……”
穆寧深将裴沐菲送回家,囑咐了幾句話就提前離開了,最近他工作忙,本身和裴沐菲去看醫生就是硬擠出來的時間,而且他這段時間的确是陪裴沐菲太長時間了,自己都覺得自己忽視了很久工作。
裴沐菲走進去就看到施政站在門口,像是在等她回家。
她手裏還提着剛抓來的中藥,一只手從包裏拿出鑰匙開了門,然後施政便跟着她走了進去。
瞟了眼她手裏拿着的藥,施政開口問道:“怎麽還在吃?”
“哦。醫生說要再喝四個月。”裴沐菲回答得漫不經心。
“那麽久?”
“內分泌失調、月事紊亂,我不喝,你準備絕後麽?”
她話音剛落,施政就輕笑起來。
裴沐菲見他笑得詭異,這才發現自己剛才說出口的話有些不對勁。
她剛想開口解釋的時候,施政已經伸出手将她摟進了懷裏,她只聽見他略含笑意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當然不行。”
“我剛才那是失口!随便說的!”
“好好好。失口,我
沒聽見。”
施政聲音依舊帶着笑意,裴沐菲已經沒空去深究,因為她的手機下一秒便響了起來。
她看到屏幕上顯示着“陸離”兩個字兒的時候,連忙摁下了接聽鍵。
“你回來了?”不等陸離說話,裴沐菲已經問出口。
“嗯。剛回來。告訴你一聲。”和她的激動不同,陸離那邊雲淡風輕的。
“還給我玩關機,陸離你真是活膩了!”裴沐菲想起前幾天她一給他打電話就是關機,沒來由的一把火湧上心頭。
二十多年了,有什麽事情不能和她說?
“這麽關心我?是不是想死爺了?”電話那邊陸離依舊不知死活地調侃她。
“是!想、死、你。了!”
“行了不說了。我現在要回一趟家。”
“嗯。”
裴沐菲挂了電話之後深吸了一口氣,最近她晚上老夢到陸離出事,現在聽到他回來了,心裏懸着的石頭也算是放下來了,她一直不太清楚陸離爸爸死之後陸家發生了什麽事兒,陸離也一直沒說,不過裴沐菲看得出來陸離和陸岷的關系确實是不咋地。
所謂豪門無父子,何況是叔侄。
施政看着她将手機放到茶幾上,“陸離?”
“哦。”
“最近也不見你們在一起。”施政這才想起來,自己的确是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過陸離了。
“怎麽?你希望我倆每天膩在一起?”裴沐菲挑眉看着他。
“我可沒說。”
“陸離是對我很重要的人。”裴沐菲頓了頓,又加了一句,“比你重要。”
“……”
☆、四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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