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裴沐菲和陸離在醫院門口就分開了,然後各回各家。
意外的是裴沐菲回家之後施政竟然還沒到,最近他總是回她這邊回的很早,基本在她到家之前他就回來了,所以今天開門他沒在,裴沐菲還覺得有些不習慣。
想給他打電話問問,但是又覺得自己太黏人了,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與此同時,施政剛到F市的機場,下了飛機之後便給裴沐菲發了條短信。
——我去出差,兩天。然後将手機關了機。
這次他來F市是要單獨過來見一面裴沐菲的父母,将他們彼此父母這一關過了,他也算是能放下一些心。
施政将行李放在酒店之後,便打了車,靠着記憶找到了裴沐菲家所在的那個小區。
他摁下裴沐菲家裏的門鈴的那一刻,就決定了,不論他的父母多麽怎麽說,他都答應。只要能娶到她,那一切便是好的。
來開門的是裴沐菲的母親。
成方看到來人是施政的時候,有些驚訝,但是很快便斂了表情,然後請他進門坐。
再怎麽說,來着皆是客,待客之道她還是懂的。
裴陵還在書房,成方叫施政坐下之後,便準備去書房喊他出來,孰知施政卻開口叫住了她。
“伯母。”
成方愣了愣,才應道:“怎麽了?”
施政從沙發上站起來,鄭重其事地朝着她鞠了一躬,然後對她說道:“我想請你把女兒交給我。”
“呃。”成方被他說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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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成方對施政的第一印象并不差,畢竟他看起來挺穩重,和自己的女兒也挺般配。可是那日裴陵和她細說了一遍,她知道了他們兩個之間事情的時候,成方覺得自己有些看走眼了。
世界上哪裏有不疼愛子女的父母?況且她和裴陵這一輩子就裴沐菲這個女兒,雖然他們家并算不上富裕,但也是不會讓自己的女兒受一點委屈的。成方聽裴陵說完女兒和施政的事情之後,差一些就哭出來。
那是一個母親對自己的女兒打心眼裏的心疼。
她寵着愛着長大的女兒,竟然為眼前的這個人蹉跎了将近八年的光陰。
施政知道成方這明顯是不情願的意思,他便繼續開口道:“可能你也知道了我和她之前的事情,伯母,以前是我沒有看到她的好。不過你可以放心,娶她之後,我一定待她好。”
“施政呀……”,成方嘆了口氣,然後又看了眼書房的方向,“我們家确實是家底薄,不像你們家。可是我們的女兒也是女兒,你說對不對?”
“自然的。”施政點點頭,順着她的話說下去。
“可我的女兒,因為你受了很多罪。”成方看了眼他的表情,繼續說道:“我可以将她對你的偏執理解成愛情,同為女人,她又是我女兒,我了解她,如果不是她愛你,絕對不可能将自己大好的年華沒名沒分的耗在你身邊。”
“嗯。”
“可是我也清楚,如果你早就對她動了心,也不可能現在才回來見我不是?”
施政第一次覺得裴沐菲的母親給了自己前所未有的壓迫感,被她說得竟然有些啞口無言,只能如實回答她的問題。
“……是。”
“說實話,如果不是知道了你和菲菲的過去,那麽我是很欣賞你這個人的。”成方語氣中絲毫不掩飾對他的稱贊,“成熟、穩重、話不多,總覺得你能幫我們照顧菲菲一些。”
“謝謝伯母稱贊。”
“我用她母親的名義,鄭重地問你幾個問題。”
“您問。”施政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如果你娶了她,能保證待她比待自己都好嗎?如果你娶了她,能保證讓她今後的人生圓圓滿滿嗎?若是你母親和她有矛盾,你能很好的在不傷害她們任何一方的前提下幫助化解嗎?”成方一連問了三個問題。
施政思索了一下,然後回答道:“您放心,我會對她比對自己好,會讓她的人生圓滿,不會讓她受一點委屈。”
成方認真聽完他的回答,然後又說道:“你好像還沒有回答我最後一個問題。”
說起林怡,這一點,他還真是沒有辦法保證。
“最後一個問題,于我于她都是未知。不是麽?”施政反問她,“伯母,不瞞您說,我和我的母親,也不是很熟。”
……好像說過的話加起來都不到兩百句吧?
他還是做不到像施禮那樣能敞開自己的胸懷接受她遲到十幾二十年的關懷。
何況,在施政眼裏,那還不算關懷。
成方有些驚訝他會這樣回答,驚訝之餘,又有些明白了施政這冷淡的性子是怎麽形成的。
聽他剛才話中的意思,是和母親關系一般吧。
“好。我的問題問完了。至于要不要把女兒交給你,還是要菲菲的爸爸做主,畢竟女兒不是我一個人的,你說對不對?”
施政點點頭,“您說得對。”
裴陵其實早就在書房聽到了妻子和施政的談話,但是他一直沒有出來,只是在坐在書桌前靜靜地聽着,外面帶着堅定的男聲傳進他的耳中,不得不說,施政話雖不多,但說出來的每一句都足夠撼動人心。
甚至讓他都有些動容了。
裴陵能看得出來女兒多喜歡施政,就像成方說的,沒有女人能心甘情願沒名沒分地和一個自己不愛的男人在一起那麽久,上次對裴沐菲說那些話,他也于心不忍,只不過是不想看女兒因為愛情把原本平靜的生活搞得一團糟。
因為,愛情從來就不是生活的全部,從來就不是奮鬥的唯一理由,他知道,也希望女兒能懂。
裴陵站起來,拉開書房的門走了出去。
施政還站在客廳,裴陵一開門便看到了他的身影。
成方見裴陵出來,連忙上去,然後跟他解釋道:“我正準備叫你出來呢,施政過來看你了,快跟人聊聊。”
裴陵微微點頭,然後看向施政,問道:“剛來?”
“有一會兒了。打擾您了。”施政頗有禮貌地回複他的話。
“嗯,”裴陵看向成方,“去倒兩杯茶。”
成方依言,走去了廚房泡茶。
裴陵走到沙發前坐下,然後指了指身邊空餘的位置,示意施政坐下。
“伯父。”施政坐下之後便将自己今天來的目的說了出來,“我今天來,是想請你把女兒交給我的。”
裴陵笑了笑,“我女兒過去那麽多年,不是一直在你手上嗎。”
“我是說——我要娶她。我會好好對她。”施政不是沒有聽出裴陵話中的諷刺,但還是耐心給他解釋。
畢竟沒有父母能對着給自己女兒造成那麽大傷害的人還細聲細語地說話。
而且施政能看得出來,裴沐菲的父母都很疼她。
這一點,她比他強。
“過去你有七年多的時間好好對她。”裴陵看着他,“年輕人啊,就是不知道珍惜二字怎麽寫。”
“您教訓的是。”施政态度謙和,和平時簡直不能算一個人。
成方将茶端了過來,裴陵拿起一杯來遞給施政,施政接了過去。
之後裴陵又自己端起一杯,抿了一口茶,将杯子放回茶幾,才又開口:“你喜歡我們菲菲嗎?”
“喜歡。”施政壓根沒有猶豫就回答了他的問題。
“好一個喜歡。”裴陵笑,“待你為人父母時就會知道,其實一輩子沒什麽奢求的,只希望子女幸福平安,嫁人也一定要嫁喜歡自己的,珍惜自己的,哪怕是對方一無所有。”
“……”施政不說話,靜靜地聽着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我女兒喜歡你,我看得出,至于你喜歡不喜歡她,恕我直言了,我看不出來。”
“伯父,不好意思。”施政站起來對他鞠了一躬,“以前是我傷害了她。今後再不會有這種狀況,您大可放心。”
“有沒有這種狀況也不是你嘴上說了算的。”裴陵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了一張紙,“我有些職業病,覺得一切東西都是寫出來比較好,以後想對質也算是有個證據。”
施政有些不理解他的意思。
“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寫個保證書,摁個手印。以後如果你讓我女兒受了委屈會怎麽樣,如果再傷害她了會怎麽樣,白紙黑字,是最好的證明。”
裴陵在法院呆久了,萬事都要圖個證據證明,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一招竟然會用在審核女婿的身上。
他這樣不是妥協,而是沒有辦法,他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女兒傷心,他能做的不多,只能幫她求施政的一個保證,哪怕只是一張薄薄的紙,也是一份承諾。
雖然這承諾并不一定能讓她今後避免所有的傷害,但是總會讓她有些心安。
施政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要給未來岳父寫保證書。
他思索了一會兒,然後點點頭。“我寫。”
“好。”
施政接過筆和紙,在紙上用最精簡的話寫出自己的承諾。
——“特此保證:從今以後不讓裴沐菲受任何委屈任何傷害,無論何時都擋在她前面,給她一個圓滿的人生,決不食言。”
落款處,寫着他的名字。
這是他寫給她的承諾。
施政剛放下筆,就聽到客廳的電話響了起來。
裴沐菲晚上無聊,便想起來給家裏打個電話。
成方跑過去接電話,便對裴沐菲說了施政在家的事情。
“他去幹什麽了!?”裴沐菲聽了成方的話,立馬将手頭的動作停了下來,聲音有些着急。
☆、四五、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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