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你要去約會?!”
鄧南南跟在陸宵身後轉悠,“誰啊?漂亮嗎?我認識嗎?!”
“什麽約會啊,人家是男的!就出去玩玩。”陸宵正費力地穿衣服,腦袋鑽進了進去卻半天找不到出口。
“靠,”陸宵長嘆一聲,呼吸都開始有點急,“怎麽出不來啊?”
鄧南南看不下去,“你對着袖口鑽能出來才有鬼了。”
他上拽着陸宵的衣角一扯,把領口擺正,陸宵那顆毛茸茸的腦袋瞬間從米白的套頭T裏冒了出來。
陸宵長舒口氣,坐在床沿緩了緩。
“你今天怎麽了,毛毛躁躁的連衣服都不會穿了。”鄧南南替他倒了杯水。
陸宵接過來喝了口,又起身埋進衣櫃裏找外套,“這不是時間緊嗎,要遲到了。”
鄧南南來了勁,倚在門框上抱起胳膊,“和男人出去玩……是A大那東北大哥大嗎?”
東北大哥大什麽鬼……
雖然好像一個字都沒錯,梁懷钰也确實有那麽點糙,但氣質怎麽還是要比“東北大哥大”含蓄點。
陸宵抽空從衣櫃裏轉頭睨他一眼,“這都讓你猜到了?”
“小意思。”鄧南南低調擺手。
他從小和陸宵一塊長大,穿一條褲子睡一張床,就陸宵那點貧瘠的人際關系,他用膝蓋都能猜出來。
“不過我聽說東北大哥都脾氣爆好面子,你跟他玩注意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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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都是些什麽刻板印象,”陸宵總算找出滿意的外套,喘着氣插着腰,“他人挺好的。”
“真不是亂說,”鄧南南正色,“脾氣爆不爆另說,好面子是我親眼所見!”
他往陸宵床上一坐,“我媽先前跟一東北大老板做生意,我跟着吃了頓飯,好家夥,那脖子上的金鏈子有我手指頭那麽粗,也不怕壓出頸椎病。”
鄧南南誇張地比了個圈,“他老婆手上的金镯子也是,看起來都壓得手腕疼,而且他連個酒瓶都不讓他老婆開,說沒面子非要搶過去彰顯一下男人的力量。”
陸宵穿好外套盯着手機屏,“你也太誇張了……”
“我發誓每個字都是真——”
“哎呀!”話沒說完就被陸宵打斷。
陸宵皺眉看着手機,“我剛錯過了個電話。”
他剛想撥回去對面又了打了過來,陸宵連忙接聽。
“喂,我剛在換衣服沒聽到——”
陸宵揣了幾個口罩往外走。
“你到了嗎?我馬上就出來——”
鄧南南跟到門口想說什麽:“宵宵……”
陸宵壓根沒工夫搭理他,笑着揮揮手,“砰”一聲關上門。
鄧南南的心随着門框的一起抖了抖。
“行吧。”他喃喃道,“只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
·
陸宵一出單元樓就看到等在外面的梁懷钰,連忙小跑幾步上前。
“不好意思啊,我晚了點。”
“哎——別跑!”梁懷钰快步迎上來,制止陸宵的動作,“沒晚多少,小幾分鐘的事。”
陸宵笑了笑,仰起頭問,“怎麽玩啊?”
春風和煦,他今天終于沒再穿舊舊的棉襖,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天藍色的連帽外套,鎖骨下的拉鏈還是朵銀色的小雛菊,襯得他一臉的青春朝氣。
梁懷钰多看了兩眼,整個人都神清氣爽不少。
他笑着領陸宵往校門走,“去中心廣場,買點東西看個電影晚上再吃個飯,怎麽樣?”
很常規的日程,陸宵沒什麽意見,點點頭,“可以呀。”
“行,”梁懷钰掏出手機,“那我打車了。”
“打什麽車呀?”陸宵拿手掌把他的屏幕蓋住,扭頭看了看幾十米開外的地鐵口。
“坐地鐵不就行了,到中心廣場20多分鐘連換乘都不用。”
梁懷钰斷然拒絕,“地鐵上又擠又悶,一會兒你該不舒服了。”
陸宵一怔,緩緩收回手。
看他突然不說話,梁懷钰心往上提了提,“宵兒?”
陸宵垂下頭,拿軟乎乎的發旋對着梁懷钰,輕輕撓了撓鼻尖,“我其實,也沒有那麽嬌氣……”
壞了。
梁懷钰心提到嗓子眼,這家夥還惦記他說他嬌氣的事。
“那……”他斟酌道,“那就坐地鐵,但你一有不舒服必須立馬跟哥說知道嗎?”
陸宵擡頭,眼睛圓圓的,“地鐵而已怎麽可能不舒服。”
“行吧。”梁懷钰妥協,下意識擡手按了按陸宵的發旋,随即一驚。
竟然比看起來還要軟那麽多……
陸宵見他摸過自己頭後,就凝望着空落落的掌心一動不動,不由的有點尴尬,“是我腦袋有問題,還是你手有問題?”
他說着也摸了摸自己的發頂,疑惑道,“我洗頭了呀……”
“宵兒,”梁懷钰擡起頭看他,“哥問你個事啊……”
“你說。”
梁懷钰頓了頓,“你洗發水什麽牌子啊?”
陸宵:“?”
·
這一站地鐵人不算太多,他們上去之後剛好還有兩個空位。
陸宵戴了口罩,氣鼓鼓地抱着胳膊不想理旁邊的傻大個,獨自氣了白天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麽,想來想去想不通竟然更氣了。
他擡手用力往梁懷钰胳膊上一擰,“你管我用什麽牌子,你那麽短的頭發又用不上!”
梁懷钰胳膊梆硬,陸宵捏他就像隔着衣服撓癢癢,他笑着拍拍陸宵的手背,認真道:“可是你頭發真的很軟。”
說着還想伸手摸摸,被陸宵眼疾手快打掉。
“我頭發軟是因為我天生發質好,跟洗發水沒關系!”陸宵瞪他。
“好好好,”梁懷钰趕緊認錯,“你發質好,不氣了啊。”
“我沒生氣!”
陸宵說不出來為什麽莫名其妙心裏不舒服,也壓根找不出任何生氣的理由。
但他又很明白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就像是小孩兒鬧脾氣,擰巴半天只能幹巴巴來一句:
“反正就是沒生氣。”
“我知道我知道,”梁懷钰識趣地跳過這個話題,“哥給你準備了個禮物。”
“?”陸宵愣了,“為什麽呀?”
“拜把子啊,”梁懷钰語氣相當誠懇,“我說喜歡你這個弟弟就是真的喜歡,拜把子的功夫就得做到家,我不是随便說話的人,只要從我嘴裏說出來的我都會做到。”
“啪”地一聲,陸宵心裏就像氣球被戳了個針眼,那些無名的怒火都随着梁懷钰這幾句話消失殆盡。
“梁懷钰……”陸宵心口酸酸的。
“前方到站文化園,請要下車的乘客攜帶好随身物品——”
這一站是換乘站,車廂忽然湧進一大堆人,将陸宵喃喃喊梁懷钰名字的聲音淹沒進吵雜的人聲裏。
梁懷钰沒聽到陸宵的話,起身将座位讓給一個提着行李袋的老人。
“大爺您坐這兒!”
“哎喲謝謝你啊小夥子!”大爺滿臉堆起笑紋。
“您客氣。”
車廂裏人越來越多,陸宵想跟着站起來又被梁懷钰按着肩膀坐下,“你好好坐着甭湊熱鬧。”
眼瞧着人群把梁懷钰隔開,車廂內味道越來越大,陸宵捏了捏手指,将座位讓給另一位老奶奶,起身往梁懷钰那邊擠。
梁懷钰紮在人堆裏個頭也是最顯眼的,一下就看到陸宵往他這邊來,趕緊伸手攥住他的手腕帶了一把。
“你起來幹啥啊,不是讓你好好坐着嗎?”
陸宵嘴硬,“我也讓了個座。”
只是他這人不藏事兒,眼睛裏有明晃晃的慌張,車廂裏人多空氣自然會悶,味道也難聞。
梁懷钰幫陸宵把口罩往上提了提,放輕語氣,“有沒有不舒服?”
陸宵搖搖頭,“還好,只有幾站了。”
“嗯,”梁懷钰沒再說什麽,只把陸宵拉近了些,“拉好你哥,別一會兒讓人擠跑了。”
陸宵也乖乖待在梁懷钰身邊,像只尋求庇護的柔弱幼崽。
他眼睛時不時往頂上顯示站數的電子屏瞟,一開始隔個二三十秒瞟一次,慢慢越來越頻繁,最後幾乎是目不轉睛地盯着看,還擡手輕輕按了按胸口。
梁懷钰一直把他這些小動作盡收眼底,看到他按胸口時憋不住了,壓低嗓子問:“真不舒服了?”
“啊?”陸宵回過神,愣愣道:“沒有啊。”
确實有一點胸悶,但還不至于到不舒服的程度。
梁懷钰皺眉看了他兩眼,難得有些暴躁地撸了把頭發。
“回來絕對不準坐地鐵了!”
陸宵還拿大眼睛看他,有點呆的樣子。
梁懷钰裝兇:“聽到沒有!”
陸宵點頭,完全沒有被吓到:“不坐就不坐嘛……”
“……”
等到了站,陸宵站在中心廣場,摘掉口罩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後,胸腔裏的憋悶終于一掃而空。
梁懷钰看着他的臉色,确認他身體沒問題,才總算舒緩神色,帶他往一邊街道走。
“先去拿你的禮物。”
陸宵有點好奇,“你到底要送我什麽啊?”
梁懷钰賣了個關子,“到時候就知道了。”
只是越走,陸宵越覺得不對勁。
這條街被稱為“土豪之街”,賣的不是鑽石珠寶就是金玉古玩,而陸宵心裏的那點不對勁,也在幾分鐘後徹底化為現實。
梁懷钰帶他停在了一家金店門前——
一家面積極大,歷史極久,裝修風格極其土豪的金店。
身穿紅色制服裙的店員優雅立于門前,見到梁懷钰時微微彎腰鞠了一躬,親切道:“梁先生您好。”
“嗯。”梁懷钰點頭,帶着陸宵跨進大門,語氣自然,“我定的東西做好了嗎?”
店員禮貌微笑:“是的,請跟我來。”
店內金碧輝煌。
陸宵心髒狂跳。
這人到底要幹嘛?!
下一秒,他就看見店員擺出三個精致的紅絲絨禮盒,一一打開,一只銀镯,一對鑲了翡翠的龍鳳大金镯。
梁懷钰回頭朝他粲然一笑,“喜歡嗎!”
“我奶奶常說戴銀的對身體好,但我尋思着就這麽個破銀環也拿不出手啊,就又加了對金镯子,你一個我一個,就是咱倆拜把子的信物了!”
他說得極度坦率,而陸宵卻站在原地滿面驚恐。
然後漸漸的從脖子紅到耳根再紅透整張臉。
陸宵“哼唧”一聲,崩潰地将臉埋進掌心。
不喜歡!
太土了!!
作者有話要說:
梁某:哥雖然土,但哥是真的愛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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