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三合一 (1)

“幹嘛呢寶貝兒?”

太陽晃得手機屏發暗, 梁懷钰幹脆去旁邊的大樹下站着,戴上耳機。

陸宵托着下巴,聲音有氣無力的, “就看看花呀, 也沒什麽事可以做。”

他眼睛垂下來也不看鏡頭了,梁懷钰感覺他情緒好像有些低落,“怎麽了,不高興嗎?”

陸宵放下托着下巴的手, 有一搭沒一搭摸着身邊的玫瑰花瓣,也不說話。

梁懷钰心裏一緊,難道是昨天自己挂他電話, 他生氣了?

他猶豫片刻, 咳嗽一聲,“寶貝?”

陸宵還是沒說話,耷拉着眼皮不知道在想什麽。

壞了,連喊寶貝都不罵他了,肯定還在生氣。

梁懷钰大腦飛速轉動思索要怎麽哄,陸宵卻忽然擡起頭,嘴巴抿了抿,“梁懷钰。”

“诶, 咋了寶兒?”

陸宵扣着花瓣, “你說, 我是不是特矯情特敏感呀?”

完了完了, 果然是因為這事兒,不僅生氣, 還開始懷疑自己了。

梁懷钰心裏一陣心疼, “沒有, 咋會呢,我就覺得你特別好,真的!”

“可是我……”

我後媽也沒做什麽吧,我怎麽就是這麽在意呢?

Advertisement

陸宵嘆了口氣,後半句話最終還是沒說出口,秀氣的眉毛輕輕擰着,小憂郁的模樣。

梁懷钰心疼得緊,隔着屏幕又沒辦法揉他的眉心,陸宵皮膚薄,就算揉也要輕一點。

看得到摸不到,梁懷钰心癢手也癢,不由地捏緊手指,“不皺眉啊寶貝兒,你真的特別好,別多想,我就特別喜歡你。”

陸宵嘴角動了動,別扭道:“什麽喜歡不喜歡,你不害臊。”

“有啥害臊的啊,我實話實說,我就是喜歡你啊,不光我,你這麽可愛,全世界喜歡你都是應該的。”

陸宵被他哄好了一點,也不玩玫瑰了,把手機拿近,畫面直接變成大怼臉,角度偏低,梁懷钰甚至能從陸宵頭發絲旁的小角落,看到那邊藍藍的天空。

他比陸宵高了半個頭,日常看陸宵都是從上而下四十五度自帶濾鏡的角度,那樣的陸宵小瘦臉尖下巴大眼睛,一點肉都沒有。

現在這種軟乎乎的視角,對梁懷钰來說簡直世所罕見,他才知道原來陸宵睫毛真的長得根根分明,原來陸宵也有一點點臉頰肉。

陸宵對着鏡頭眨眨眼,睫羽顫動,“梁懷钰。”

梁懷钰心尖一顫:“诶……”

“我想回來了。”

他聲音又小又輕,透過耳機傳進梁懷钰耳朵裏,和直接拿羽毛掃他耳朵沒有區別。

梁懷钰人又麻了,毫無底線地縱容,“那就回來,哥給你改最快的航班,正好我們還能早點去山莊。”

“山莊?”

“就是之前說過的度假山莊啊,不說要帶你去玩嗎?”

陸宵愣了愣,“你沒去嗎?”

他還以為這次回家沒去成,就是錯過了的意思。

“你都不在我自己去有什麽意思,本來也是想跟你一起玩兒。”

就算我不在,你也可以和別的朋友一起去,你那麽多朋友差我一個不算差,反正怎麽都不可能一個人。

但這話陸宵沒說,他抿嘴看着鏡頭笑起來,乖乖道:“好。”

梁懷钰看得呆了一瞬。

陸宵平時總是小傲嬌,笑的時候老愛別別扭扭不看他,梁懷钰很少能見到陸宵這麽直視自己又乖又甜地笑。

他擡手捂住心口,努力鎮定道:“那就回去收拾東西,哥給你改簽。”

陸宵乖巧點頭。

梁懷钰笑起來,“行了,別蹲着了,一會兒站起來頭暈,你找個地方坐一下。”

“知道啦,”陸宵撐着膝蓋慢慢站起來,“我現在就收拾行李。”

挂斷視頻後,陸宵心裏那一點點因為沈芸的小失落,被梁懷钰熨得平平整整。

腿确實蹲得有點麻,他聽話地挪到一邊的椅子上坐着休息了會兒,等到梁懷钰把航班信息發給他,才捧着手機回去收衣服。

他進門時沈芸剛把餅幹烤好,見他去院子裏待了會兒,整個人都喜上眉梢,也笑了起來:“宵宵有什麽好事嗎?笑得這麽開心。”

“我笑了嗎?”陸宵頓住,拍拍臉,“我沒有笑吧。”

看他不願意承認,沈芸也沒多問,“去洗個手吃餅幹吧,阿姨做的你最喜歡的。”

“好。”

陸宵洗過手來到餐桌邊,上面擺着一盤香噴噴的曲奇餅,全都是小動物的形狀,各個類型都有。

沈芸剛成為他後媽時,第一次做的就是這種曲奇餅,當時陸宵很喜歡,後來每次陸宵回家她都會做。

陸宵吃了一塊,味道沒變,甜絲絲的,奶味很濃。

他沖沈芸笑笑,“很好吃。”

“你喜歡就好呀。”沈芸又端出來一些。

“對了沈阿姨,”陸宵說,“我明天早上就走了。”

沈芸手一頓,“為什麽呀,不是後天下午的機票嗎?”

陸宵挑出一塊兔子餅幹放進嘴裏,盡量自然道:“學校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這樣啊……”沈芸一向不管陸宵自己的事。

兩人沉默片刻,沈芸笑着解開圍裙,“也好,那阿姨把餅幹給你包一些,你帶去學校給朋友吃。”

“好,”陸宵擦擦手去幫她拿盒子,“謝謝阿姨。”

“你這孩子總是那麽客氣。”

沈芸戴着一次性手套,每塊餅幹都選得很認真,專挑形狀最漂亮的。

陸宵看着她,悄悄在心裏嘆了口氣。

這麽多年,沈芸對他一直是這種态度,很溫柔很和善,一句重話都沒說過,大概就是因為太客氣了,反而不像一家人。

即便她在陸宵六歲時就成了後媽,陸宵都從來沒叫過她媽媽,她也從來沒以母親自稱過。

多年相處下來兩人沒再變得更親近,他們關系就和她對待陸宵送的禮物一樣,只是禮貌性欣喜的态度。

事實上,要不是有梁懷钰做對比,陸宵大概一直不會覺得沈芸的态度有什麽問題,她可能不是不喜歡那些禮物,只是沒有那麽喜歡,就像陸宵對這些曲奇餅一樣。

畢竟不是誰都跟梁懷钰似的,有一股悶頭悶腦的熱情,不管發生什麽好像永遠都燒不盡。

·

第二天一早,陸宵告別沈芸和他爸,托着行李和一小盒曲奇餅去了機場。

梁懷钰給他改簽了最早的一班飛機,落地後都還不到中午。

陸宵一出來,就看到梁懷钰頂着一米九的大高個在人群中對他揮手。

他脊背僵了僵,忽然有些緊張。

梁懷钰卻管不了那些,直接撥開人群小跑過來,一把将陸宵抱進懷裏,手掌按着陸宵的發旋。

“總算回來了,可想死哥了。”

他聲音在耳畔落下,帶了些如釋重負的味道。

現在已經入夏,梁懷钰老早就換上了短袖T恤,周圍來來往往的女孩子們也都穿着漂亮的小裙子,只有陸宵這種黛玉體質附加老年人心态,還心安理得地穿長袖。

梁懷钰手臂力氣很大,一手锢在陸宵腰上,體溫隔着薄薄的衣服傳過來,燙得陸宵有點臉熱。

他抱得很緊,胸前不知道戴了條什麽項鏈,硌得陸宵生疼。

陸宵忍了會兒,忍不下去了,再這麽抱着他鎖骨都要被磨破了。

他用力推了推梁懷钰,“你起開。”

聲音好像在壓抑什麽,梁懷钰手一松,分開了些,“怎麽了?”

陸宵揉着鎖骨,沒好氣道:“好痛,你都戴些什麽——”

話音忽然一頓,陸宵直勾勾盯着梁懷钰胸前的墜子,愣住了。

梁懷钰順着他視線看過來,笑了笑捏起那個墜子,“我實在太喜歡,就把它做成項鏈了,好看嗎?”

是他做的年畫娃娃,梁懷钰把它挂在胸口了。

陸宵喉嚨像被堵住似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扣扣手指,有些慌:“你……你……”

這個其實木雕根本不适合當項鏈,雖然不大但要是換成的項鏈的話分量和體積也不算小,而且硬邦邦的還硌人。

陸宵一開始做的時候,就是朝鑰匙扣方向打算的,他壓根沒往項鏈那邊想過。

“真不好看啊?”梁懷钰把玩着年畫娃娃,“我怎麽覺得還挺好……”

“沒有,”陸宵搖搖頭,有些無奈,“就是你這麽戴,晚上睡覺不嫌硌得慌嗎?”

“為什麽會硌?”梁懷钰疑惑。

“就是……”陸宵抿抿唇,不好意思地湊近些,小聲說,“你不是裸睡嗎?”

上次還在寝室光膀子接待他呢。

梁懷钰沒想到陸宵會說這個,當即抱着他笑起來,“那又怎麽了,我又不趴着睡,它硌不着我。”

“再說了,”他攬住陸宵的肩,“就算硌人又怎麽樣,我喜歡它,我樂意。”

又是這種悶頭悶腦的熱情,讓人怪無所适從的,又有點感動。

陸宵心裏被填得滿滿的,暖暖的,眼眶也驀地一熱,他趕緊低下頭。

“你可真是……”

去他的禮貌客氣,陸宵這才明白過來,他就是想要被重視,就是想要被人當寶貝,他就喜歡梁懷钰對他好。

“怎麽了寶貝兒?”梁懷钰聽他聲音帶着哭腔,連忙托起他的臉蛋,果然眼睛又紅又潤。

“咋還哭了呢?”他摸摸陸宵的眼尾開始反思,“我幹啥了,我啥也沒幹啊,哎喲寶貝兒不哭啊……”

“我沒哭!”陸宵扭頭躲開幾步,“滾蛋。”

“好好好沒哭,”梁懷钰上前攬住他肩膀,“那就是剛剛被硌疼了,哥看看啊。”

他說着拉開陸宵鎖骨前的衣服,還真紅了一小片,陸宵也戴了條項鏈,金色的魚骨鏈,只是墜子被衣服擋住了。

他伸手想勾出來看一眼,還沒來得及付諸行動,就被陸宵一巴掌拍在手背上。

陸宵明顯炸毛了,一蹦跳出去好遠,臉色微紅,“說過不許動手動腳!臭流氓!”

臭流氓趕緊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狀,毫無心理負擔,“我錯了。”

“……哼。”

認錯倒還挺快。

于是雖然陸宵極度嫌棄身邊這個看起來有點傻,除了有錢又熱情外毫無用處的臭流氓,也還是在他的花言巧語下被騙上車。

臭流氓攬着陸宵好話說盡,把他哄得心飄飄的,連包裏的曲奇餅都掏出來分享了。

“吃嗎?”陸宵捏了一塊舉到梁懷钰嘴邊,“我後媽做的。”

梁懷钰開車,餘光掃了眼面前那只白白的手,他不喜歡甜的,也不喜歡餅幹,但他沒有思考就張嘴銜了過來,會心道:“真好吃。”聲音含含糊糊的。

陸宵:“……”

陸宵:“可你都還沒嚼。”

梁懷钰頓了頓,接着快速嚼了兩下吞下去,面不改色道:“只聞味道就知道很好吃。”

“好吧……”陸宵懶得管他,掩唇打了個哈欠。

“累了?”梁懷钰看他靠在椅背上精神不濟的樣子,“後座有個小毯子,你拿來搭着睡會兒吧,我們過去還得有三個小時。”

陸宵撐起身體把毯子夠了過來,“三個小時你一個人能行嗎,不用我跟你換着開嗎?”

梁懷钰聽了,抽空睨他一眼,“你對我的體力有什麽誤解?我在你眼裏連三個小時都不行嗎?”

滿嘴跑火車,陸宵笑了笑不想理他,把毯子拉到肩頭,“閉嘴吧你。”

一大早起床又坐了好幾個小時的飛機,陸宵确實有點累了,梁懷钰車又開得穩,不一會兒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再次醒過來,他們已經到了停車場,梁懷钰把行李交給接待,自己将睡得不省人事的陸宵半抱着帶出來。

陸宵靠在他身上迷瞪半天,又給了自己兩巴掌,才算徹底清醒過來。

梁懷钰被他那兩巴掌吓了一跳,連忙捧住他的臉揉了揉,“你扇自己幹嘛啊?”

陸宵揉揉眼睛,“睡懵了都……”

“睡懵就睡懵大不了我抱你過去,”梁懷钰拉下他揉眼睛的手,“以後不許扇自己聽到沒?”

推行李的接待在前面聽了一路,忍不住笑出聲。

陸宵咳嗽一聲站直,不再靠在梁懷钰身上,臉被自己扇得有點紅,“你好好說話。”

“我一直在好好說話啊。”

“诶你……算了。”陸宵越過他悶頭往前走。

梁懷钰口中環境還可以的度假山莊,确實非常可以。

依山傍水人還少,所有建築都走的低調優雅那一挂,可能是私人山莊的原因,一路上陸宵都沒看到除了他們以外的客人。

坐游艇到了碼頭,接待又換了一批人,清一色制服小帥哥,禮貌微笑朝他們鞠躬。

“梁先生,請跟我來。”

領頭的帥哥帶他們坐上觀光車,順着鋪滿瀝青的小路在一片竹林裏一直往上開,最終停在一座複古的中式建築前。

于是從下車到真正進入房間放下行李,總共耗時一個多小時,陸宵癱在沙發上一動不想動,果然有錢人喜歡的玩意兒,就是折騰人。

梁懷钰精神頭倒是好,進屋腳不沾地吭哧吭哧收拾衣物,末了還站在陸宵床邊問要不要幫他一起收拾了。

陸宵往沙發上一趴,下巴搭在靠枕上看向梁懷钰,“你說你怎麽就這麽賢惠呢?”

“這有啥啊,”梁懷钰叉着腰說,“順手的事兒。”

陸宵想了想,他箱子裏沒什麽特別的東西,梁懷钰看了也沒事,便點點頭,“那你随便拿出來就行,謝了。”

梁懷钰一擺手:“瞎客氣。”

陸宵又翻了個身仰面躺在沙發上,眼睛四處轉溜打量這間屋子。

他們住的平層大開間,除了浴室,所有廚房客廳床都一覽無餘,兩邊牆壁都是整排的木門,左邊推開是陽臺,直接高高淩駕在正片湖面之上。

右邊出去是個帶溫泉的小庭院,兩張床是榻榻米,中間用一扇大雁圖屏風隔開。

整個屋子倒還挺別致的。

梁懷钰收拾好後,他們簡單吃了頓晚飯,天就已經擦黑。

陸宵換了身衣服準備去泡溫泉,哮喘病人其實不适合泡溫泉,因為這個原因,陸宵從小到大都沒怎麽泡過,就連在浴缸裏泡澡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但今天坐了一天的車和飛機,他實在太累了,想着泡個十幾二十分鐘緩解下疲勞也好。

梁懷钰這人嘴上說着要跟他一起,可等到陸宵都坐進溫泉裏,他人也不知道在哪兒。

陸宵一邊玩手機一邊等他,沒把梁懷钰等來,倒是等來了個服務生。

穿着黑西裝制服的帥哥服務生端着盤東西進來在他身邊蹲下,“您好,這是給您準備的茶和甜點。”

陸宵看了眼,精致是挺精致的,但他吃了晚飯一點都不餓,也沒什麽胃口。

他沖服務生笑了笑,說:“謝謝,你放在一邊就好。”

說罷又低下頭玩手機,等了一會兒,發現身邊沒動靜,一擡頭,那小帥哥還蹲在原地。

陸宵猶疑道:“你……不走嗎?”

帥哥微微一笑,“我留下來繼續服務您。”

陸宵又多看了他兩眼,忽然覺得他有點面熟,想了想才反應過來,這人是下午在碼頭接待他們那群人的其中一個。

除了領頭的就數他最熱情,喋喋不休介紹了一路。

陸宵恍然大悟,猜到他們可能也要拼業績,或者想要小費什麽的,可他現在也沒有現金啊。

陸宵搖搖手機,“不然我們掃碼付小費?”

帥哥一愣,随即連忙擺手:“您誤會了,我不是要這個,我就是單純服務您的。”

陸宵尴尬地撓撓下巴,“那你不用服務我了,去找別的客人吧。”

帥哥搖搖頭,“我們山莊客人不多,都是一對一服務的,何況梁先生是我們的特級VIP客人,更不能馬虎。”

那傻大個還是特級VIP啊,這麽周到的服務直接給他行不行。

陸宵扶額,“好吧,随你吧。”

“謝謝,”帥哥粲然一笑,又繼續搭話,“那個……方便問一下,您和梁先生是什麽關系嗎?”

陸宵眉梢挑了挑,“問這個幹嘛?”

“哦您別誤會啊,”帥哥正色道,“就是他很少過來這邊,更不怎麽帶人,我們多了解一點的話,也能提供更貼心的服務嘛。”

陸宵将信将疑,不知道他這麽費心搭話到底想幹嘛,但他也懶得想那麽多。

“我呀,”他朝帥哥服務生眨眨眼,“我是他哥。”

“哈?”服務生表情呆滞了一瞬間。

“你不信啊?”陸宵問,“我們可是拜過把子的好哥們兒。”

“沒有沒有,”帥哥若有所思,“主要是您太年輕了。”

他拿出手機,“那不知道我方不方便加您個微信,您要是有什麽需要可以直接聯系我。”

這個服務生實在有些奇奇怪怪的,陸宵凝神看了他一會兒,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

他笑了笑點開手機,“好啊,你掃我吧。”

梁懷钰回來看到就是這一幕。

陸宵只穿了件寬松的白色背心坐在溫泉裏,周圍霧氣缭繞,他肩膀臉頰都被水汽蒸得粉粉的,對着身邊的黑制服帥哥笑。

那帥哥單膝跪地蹲在他身前,看動作,兩人好像還在交換聯系方式。

梁懷钰登時警鈴大作,動作先于思考快步上前,“幹嘛呢你們?”

帥哥聽到他的聲音,手一抖連忙站起身鞠躬,“梁先生。”

“你加他QQ呢?”梁懷钰沒好氣地問。

“啊?不是,”帥哥疑惑,想了想微信跟QQ也沒多大區別,“算是吧。”

“不過我只是為了方便工作才加的,絕對沒有別的意思,您也知道我們是一對一服務嘛。”

梁懷钰一想到陸宵對他笑的樣子就一陣冒火,還什麽一對一服務加QQ,他怎麽不知道這裏什麽時候要加QQ了。

他自己都是在認識陸宵好幾天後,才得到的寶貴的QQ號,眼前這男的,仗着穿套西裝就也敢要了?

梁懷钰低頭看了眼自己為泡溫泉準備的大褲衩,煩躁地閉了閉眼,誰還沒套西裝了。

“你走吧,”他擺擺手,“不許加他QQ,再有什麽服務直接找我別找他,他不管事。”

服務生一聽,眼睛亮了亮。

“聽到沒有?”梁懷钰強調。

服務生趕緊站直,“聽到了,懂的懂的。”

他眼睛在陸宵和梁懷钰之間轉了一圈,恍然大悟般比了個OK的手勢,誠懇道:“請放心,我一定會為您提供最貼心的服務。”

梁懷钰壓根沒把眼神放在他身上,也沒在意什麽貼心不貼心,大步一邁去到陸宵身邊。

他鞠了一小捧水懲罰性地潑到陸宵肩頭,“行呀,我一會兒不在你都跟別人加上QQ了?”

QQ是什麽鬼。

陸宵擡手抹了把濺到臉頰上的水珠,無奈道:“沒加。”

“沒加最好。”梁懷钰也坐進溫泉裏。

陸宵總還是覺得剛才那個帥哥服務生有點奇怪,下意識往他離開的方向看。

梁懷钰一扭頭,發現陸宵竟然還在想那西裝小白臉,忍不住捏着陸宵的下巴,把他臉掰過來。

“還看呢?”他眉毛一揚,“跟我在一起心裏還想着別人?”

他這話說得莫名酸溜溜的,陸宵失笑,也往他身上潑了捧水,“我什麽時候想別人了,你別亂說。”

“還說沒有,”梁懷钰沾水撒到陸宵臉頰上,“眼睛就差飛到人家身上去了,有那麽帥嗎,不就是套西裝,改天哥穿給你看。”

“你真的有病吧。”陸宵快被他氣笑了,整張臉都是他甩的水。

他看了看梁懷钰,忽然站起身捧了一大捧水,劈頭蓋臉朝梁懷钰澆過去。

梁懷钰猝不及防被潑一臉,差點沒坐穩直接滑進水裏。

他抹了把臉也站起身,“你是小學生嗎?”

陸宵笑着還拿水潑他,“是你先整我的,你才是小學生。”

梁懷钰看着陸宵,叉腰忽然笑出聲,他也鞠起一大捧水,因為兩人手掌大小的差距,這捧比陸宵那捧還要紮實。

他擡腿走來,“記住你說的話陸宵。”

陸宵見勢不妙趕緊躲,于是乎,好好的一個溫泉,愣是被玩成了水上樂園。

最終,陸宵戰敗,渾身濕透的被梁懷钰鎖住手腕堵在大理石邊沿。

陸宵喘得不行,梁懷钰卻面不改色心不跳,他居高臨下注視半躺在自己身前的人,得意挑眉,“以後還跟不跟哥玩體力游戲了,宵兒?”

天已經全黑了,陸宵後腦抵在大理石池邊,揚起脖子,沾了水的脖頸被房間透出的光一照,瑩潤得像塊白玉,水頭最好的那種。

“有病,”陸宵微眯起眼睛,挑釁意味十足,“誰跟你玩了?”

梁懷钰才不管,松開一只手握住陸宵的下颌,“以後也不許看別人。”

陸宵眉頭擰起來,“你到底抽什麽瘋,我就是覺得那人奇奇怪怪——”

他話說到一半,忽然噤聲,難受的喘息兩下。

溫泉泡太久了,又跟梁懷钰鬧騰半天,陸宵氣一直沒順過來,現在憋得胸口都有點痛。

手被梁懷钰鎖着,只能用腳踢他的腿,“你……你讓我起來……”

他呼吸很不對勁,梁懷钰當即松手,托住他的背把他抱離水面。

陸宵渾身都被泡得又熱又軟,一坐在冰涼的大理石地面上立刻打了個冷戰。

梁懷钰去旁邊找了塊浴巾,迅速把陸宵全身都裹住抱在懷裏。

“怎麽樣了宵兒?”

陸宵捂着胸口費力咳喘着,原本被熱水蒸得粉撲撲的臉頰一下子白了下來。

梁懷钰心裏一慌,托住他的後頸,“等我下,我去給你拿藥。”

他把陸宵放在地上想起身,手卻被死死拽住。

陸宵臉色煞白,搖搖頭,“不用……”

問題不大,他能自己順過來。

梁懷钰看他的臉色,猶豫片刻,還是把陸宵抱回懷裏,輕輕順他的背,“真的不用嗎?”

陸宵沒說話,額頭緩緩抵在他肩膀上,努力喘息調整呼吸。

梁懷钰撫着他清瘦的脊背,心疼得不行,“怪我,不該跟你鬧。”

他調整了下姿勢,好讓陸宵靠得更舒服,輕聲哄道:“不難受了啊寶貝兒,一會兒就不難受了……”

陸宵緩了多久,他就耐心地抱了多久。

一開始全心全意都是心疼,漸漸的,他卻覺得有些不對勁。

陸宵靠在他肩頭,細細的喘息就毫無阻礙地拼命往他耳朵裏鑽,陸宵呼吸弱但頻率快,一下一下灑在他頸側,激得他渾身都開始發燙。

梁懷钰暈暈乎乎中覺得,自己血壓好像又開始上升。

他吞咽兩下,拍了拍陸宵的背,“好些了嗎?”

陸宵沒什麽力氣,整個人都軟軟地趴在他身上,聞言也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好,”梁懷钰穩住心神,手臂用力,“先抱你進去。”

陸宵身上還是濕的,他沒抱他去床上,只把他放在沙發上。

梁懷钰身上越來越熱,但是還是盡量控制住,摸摸陸宵的頭,“我給你把頭發吹幹?”

陸宵這會兒已經差不多緩過來了,搖頭,“不用了,等下我自己吹,你先把你自己擦幹吧。”

他其實是想陪陸宵的,可他覺得自己現在真的很不對勁,屋裏的冷氣不知道是不是有問題,一點溫度都降不下來。

陸宵身上裹着浴巾,閉眼靠在沙發上,露出的小腿白得晃眼。

梁懷钰只看一眼就受不了了,腦袋充血得要炸掉。

“我出去一下。”

他扭頭就往外走。

他必須出去冷靜冷靜。

僻靜的山莊白天沒什麽人,晚上人煙就更稀少,路燈靜靜灑在石板臺階上,映出幽幽的光。

梁懷钰坐在臺階上天人交戰,夜晚微涼的風也沒能把他腦子吹清醒些。

一想到陸宵他心就亂跳,隐隐約約好像覺得有什麽不對,卻又總抓不住那一點點感覺。

他煩躁地撸了把頭發,一擡眼瞟到那小白臉服務生在拐角處探頭探腦,鬼鬼祟祟。

他擡手朝那人招了招,服務生心領神會上前來。

“太好了,幸好您還沒睡。”服務生微笑道。

梁懷钰心裏亂的很,語氣不太好,“我睡不睡關你什麽事。”

服務生毫不在意他的臭臉,還是相當敬業地弓着身子,“我當然沒權利管您睡覺了,我只是給您帶了點必須用品,”

說着,從兜裏掏出兩個小東西,一個小袋裝,一個小瓶裝,“我剛出去後,思來想去,覺得您或許用得着,就趕緊準備了,這不,幸好趕上了。”

梁懷钰仔細一看,大驚失色,“操,你給老子這些幹嘛!”

服務生手裏躺着的,赫然是一套避|孕|套和潤|滑|油。

他臉上洋溢起專業的微笑,“我說過,我們的宗旨是竭誠為客人提供最貼心的服務。”

服務生從業多年,年年被評為優秀員工,靠的就是敏銳的洞察力。

剛才在溫泉變他就看出來了,這兩人關系一定不一般,而且不出意外應該還處在磨合暧昧期,不一定會準備工具。

那萬一不小心幹柴烈火燒起來了呢,他們一定要提供最貼心的服務啊。

“你他媽有病吧!”梁懷钰一手揮開,指了指自己鼻尖,“你睜大眼睛看清楚,我、是男的。”

他又指向屋裏,“跟我一起來的、也是男的,你給倆男的準備這些玩意兒?”

服務生眨眨眼,“對啊,就是倆男的才用的着啊。”

他愣了片刻,忽然反應過來,眼前的客人應該是第一次,什麽都不熟悉。

他欠了欠身,寬慰一笑,“沒關系,我來為您講解。”

于是,接下來的十五分鐘,梁懷钰聽到了在他過去21年的人生中,從來沒有了解過的知識,關于倆男的怎麽那個啥。

服務生末了還補充一句,“沒想到您這麽純情。”

他純情,純情你妹。

梁懷钰聽得一愣一愣的,最終反應過來,等于這傻逼服務生覺得他是同性戀,還覺得他會跟陸宵這個那個啥。

梁懷钰聽明白了,卻又更不明白。

他深吸一口氣,指了指自己,“你覺得我看起來像喜歡男的嗎?”

服務生點頭。

梁懷钰一頓,“你再看看?”

服務生疑惑:“看什麽?”

“我他媽怎麽就喜歡男的了?”梁懷钰站起身,“男的有什麽好喜歡的,他們有的我哪樣沒有,老子發育得還更好,又臭又硬的男的誰喜歡!”

“哎喲,您不要激動嘛,”服務生一臉我都懂的表情,“我不會說出去的,我們對客人的隐私保護很嚴格的,而且我剛剛都看到了,你們抱在一起……”

“不可能!”梁懷钰斷然。

他怎麽可能喜歡男的,他堂堂一個192的硬漢怎麽可能喜歡男的。

開玩笑。

梁懷钰都要氣笑了。

他喜歡男的。

他喜歡……

等等……

梁懷钰逐漸冷靜下來,看向服務生,“我喜歡男的?”

“嗯哼。”

梁懷钰抱頭,“我喜歡男的?”

所以他這麽多年都沒對女性産生過興趣,是因為他喜歡男的?

陸宵是男的,所以他喜歡陸宵?

那眼前這個小白臉也是男的,他怎麽就沒感覺?

梁懷钰上下打量了下服務生,隐約發現了結症所在。

他皺眉,問服務生:“你多高?”

服務生不明所以,還是恭敬回答:“183。”

梁懷钰思緒瞬間明媚。

太高了,他不喜歡超過一米八的。

所以他喜歡一米八以下的男的!

他又想了想陸宵那小身板,怎麽看都沒有一米八。

所以他真的喜歡陸宵!!

梁懷钰心跳加速,感覺發現了真理。

他忽然想起自己之前那些在醫院查不出,又确實存在的異常症狀,總算徹底明白過來。

他沒病,他就是戀愛了。

他喜歡陸宵,看到陸宵就臉紅心跳,看不到陸宵就想抱他。

他所有的生理反應都是因為喜歡陸宵!

這不僅意味着他沒病,反而說明了他很健康,非常健康!

各種意義上的健康!

服務生看梁懷钰突然着魔似的露出詭異的笑,連喊了幾聲都喊不應,只能把東西放到他腳邊悄悄溜走。

想通一切的梁懷钰豁然開朗,猶如聖光普照,他按着自己亂跳的心髒回到房間。

陸宵剛吹好頭,換了浴袍要睡覺,白色的真絲浴袍松松套在身上,景致極佳。

梁懷钰上前兩步一把握住陸宵的雙肩,耳根通紅,神情激昂。

“宵兒,哥問你個事。”

陸宵不知道他出去一趟怎麽就變成這樣,笑容離奇古怪跟中邪似的。

“你、你說……”

梁懷钰深呼吸幾下,目光炯炯,“你多高啊?”

“哈?”陸宵懵逼。

他在幹嘛?為什麽突然要比身高?這可是男人的命門!

陸宵挺起胸脯,還悄悄墊了墊腳,自信道:“一米八。”

梁懷钰臉上的笑驟然凝固,“什麽?!”

“你有一米八?!”

陸宵怎麽可能有一米八,他只喜歡一米八以下的男的,如果陸宵一米八,那他就不能喜歡他了!

“我就一米八怎麽了?”陸宵被梁懷钰震驚的樣子氣到了。

他長得就那麽不像一米八的男的嗎?!

“不、不可能……”

梁懷钰搖頭,手摸摸陸宵的發旋,下意識輕輕一按。

“滋溜——”陸宵忽然矮了一截。

梁懷钰:“?”

陸宵面色漲紅。

梁懷钰反應幾秒,而後大喜過望,“我就說你沒有一米八,178頂天了!”

陸宵要氣死了,氣得頭頂冒煙腦袋炸毛。

他最讨厭別人說他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