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梁懷钰摁開床頭的小臺燈, 把亮度調到最低。

陸宵保持僵硬的姿勢側躺在床上,漂亮的大眼睛裏還殘留着恐懼和戒備,明顯沒從夢裏緩過勁來。

梁懷钰把陸宵撈進懷裏, 摸了摸他的頭發, “你咋也醒了寶貝兒?”

陸宵臉色有點白,烏黑的睫羽輕顫,依偎在梁懷钰懷裏孱弱又美麗,就連聲音也軟和得像水一樣, “我做噩夢了……”

梁懷钰疼惜地吻了吻他眉心,“不怕啊,夢到啥吓成這樣?”

陸宵噤聲了。

總不能說夢到梁懷钰變成了藿香正氣精, 還想一口吞掉他吧, 這人聽了準得笑死。

他虛弱地咳嗽一聲,在梁懷钰肩頭蹭了蹭,額角還留着噩夢後的細汗,像是真的受到很大的驚吓。

梁懷钰果然繳械投降,抱着陸宵珍愛異常:“沒事寶貝兒,害怕咱就不說了,也別想了,老公在呢。”

陸宵小小嗯了聲, 悶悶的軟軟的, “那你怎麽醒了?”

“我也做夢了, ”梁懷钰彎了彎嘴角, “你說咱是不是心有靈犀?”

陸宵不太想在跟藿香正氣有關想方面和他心有靈犀,咳嗽着坐直了些:“你、咳咳、你又夢到什麽了?”

那場夢的後勁還有點大, 陸宵像真的在沙漠裏跑了很久一樣, 渾身提不起勁, 心髒也七上八下亂跳着。

“夢到你了,”看陸宵想坐起來,梁懷钰幹脆直接從後面擁住他充當人肉靠枕,“夢到你一直哭一直哭,然後我就被你哭硬了。”

他也适當地省略了夢裏陸宵哭的原因,要是讓這崽子知道自己夢裏都想喂他喝藿香正氣,肯定又要炸毛。

陸宵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對梁懷钰的騷樣已經見怪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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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懷钰被這個美貌不足但可愛有餘的白眼逗笑,親昵地去咬陸宵的耳垂。

“不過寶貝兒——”他笑意裏染了些擔憂,“你心率是不是有點不對,怎麽跳這麽快?”

陸宵一低頭,才發現那家夥的狗爪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覆在了他胸口。

陸宵給他扒拉開:“你做噩夢不心慌?我那夢特可怕——梁懷钰你……”

他說着忽然停下來,閉上眼睛一副忍耐的樣子:“你別抱我了……”

“為什麽?”梁懷钰不撒手,他寶貝兒又香又軟,他不光想抱,還想吸。

陸宵忍無可忍踹他一腳:“撒手!”

“咋還踢我呢?”

“為什麽你自己心裏不清楚嗎?”陸宵沒好氣,“滾去洗手間,戳死我了都。”

梁懷钰打小就是個發育得很好的孩子。

打從被抱住的一瞬間,陸宵就感受到了他強烈的生理反應,說話的過程中非但沒消下去,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趨勢,戳得陸宵腰疼。

其實關于這方面的事,他們正式談戀愛那天就商量過,陸宵不介意做下面的,梁懷钰那體格瞧着也只能當上面的。

誰上誰下這一點,共識達成得很愉快,只是一直還沒付諸于實踐。

一是陸宵從山裏回來就一直感冒,梁懷钰不敢碰他。

二來,梁懷钰親口說的,陸宵的第一次等于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重要無比,必須擇個黃道吉日。

只是梁懷钰翻了半天的日歷,也沒找到近期有什麽節日能給他表演,最終選定在一周後,陸宵生日那天。

梁懷钰畢竟是個連表白都能重複兩次的奇人,陸宵對這傻逼沒什麽用處的儀式感已經免疫,随便他怎麽搞。

反正那啥的時候疼的陸宵自己,晚幾天那啥,他還能晚幾天疼,陸宵毫無異議。

梁懷钰說到做到,盡管這幾天他們也偶爾相擁而眠,但梁懷钰忍得再辛苦都沒動過他。

但陸宵依然有些不好受,只要和梁懷钰一起睡,第二天叫醒他的一定不是鬧鐘,而是梁懷钰精神抖擻的小兄弟。

陸宵半夢半醒間,也要皺着眉頭把他踹醒,讓他自己去廁所解決。

這次也一樣。

梁懷钰喉頭一哽,真沒話說了,灰溜溜去洗手間教訓自己不聽話的小兄弟。

陸宵躺在床上昏昏欲睡,夢裏驚醒的恐懼已經消散,只剩下濃濃的倦意。

他阖上眼養神半天,聽着浴室裏花灑的水聲,卻漸漸睡不着了。

梁懷钰……進去也太久了吧。

陸宵沒看時間,憑着體感只覺得那人快要在浴室裏待到天亮了。

他心裏忽然湧起一股濃濃的擔憂,倒不是擔心梁懷钰暈在裏面,而是擔心他自己。

就梁懷钰這時長,真辦事那天,他能抗得住嗎?

怎麽還不出來!

後來,陸宵也沒耐心等了,在他快要睡着的時候,梁懷钰才打開洗手間的門。

接着關燈上床,輕手輕腳從背後摟住陸宵,身上還帶着濃重的水汽和絲絲涼意。

他手順着陸宵薄薄的肩胛探到胸口,驚得陸宵抖了抖,“你要幹嘛?”

話說出口,陸宵才發現自己聲音都在發顫,可能真的是被梁懷钰的時長吓到,陸宵覺得自己還需要做點心理準備。

“噓,沒事寶貝兒,”梁懷钰大概也感覺到他的不安,安撫地吻了吻他的後頸,“我就探探你的心率,不幹別的。”

雖然當時沒說,但陸宵剛驚醒那會兒,看起來确實有點過分虛弱,梁懷钰不放心。

陸宵也稍稍放松下來,乖巧地任由他抱,聲音綿軟:“我真的沒事了。”

“嗯,”梁懷钰的聲音貼着耳廓傳來,像在耳鬓厮磨,“別的呢?呼吸還好嗎?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陸宵抿着嘴仔細感受了下,似乎一切都好,輕聲道:“沒有了。”

梁懷钰抱着陸宵,也感到掌心下的心跳平穩健康,放心了點。

應該真的只是被噩夢吓到了。

他放下手,再和陸宵十指交握,“晚安大寶貝兒。”

說是在家休息,陸宵就真正做到了好好休息,直接一覺睡到中午,被梁懷钰強制叫起來吃午飯時,都還是好像沒睡醒,整個人疲倦得很。

吃完飯和梁懷钰膩歪了一會兒,沒多久又開始犯困。

這種犯困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方宴的婚禮。

陸宵是伴郎,一大早就得到場換服裝彩排,要不是梁懷钰把他從被窩裏直接抱出來,他可能真的醒不過來。

草草吃過早飯後,梁懷钰開車送他去現場,半道上跟方宴打電話,沒想到那邊慌慌張張的。

“你怎麽了宴姐?”陸宵問。

“愁死人了,”方宴聲音在電話聽起來無比焦急,“有個伴郎吃壞肚子來不了了,宋偉那死胖子,昨天半夜非要吃什麽鐵板燒,結果現在還在醫院挂水呢!”

“啊?那怎麽辦?”陸宵捏着手機坐直,“你找到人替他了嗎?”

方宴婚禮四個伴娘四個伴郎,齊齊整整站兩排,現在冷不丁突然缺個口子,他完美主義的宴姐完全無法接受。

“哪兒那麽容易啊,”方宴要愁死了,“你也知道宋偉那體格……”

陸宵也沉默了,他們所有伴娘伴郎的服裝都是定制的,偏偏吃壞肚子的那位是個一米九幾的胖子,他的衣服能穿上的沒幾個。

“啧,那是挺難辦的……”陸宵跟着想辦法,餘光忽然瞥到開車的梁懷钰。

這人今天穿得随意,就普通的黑T黑褲,但個高腿長,骨骼舒展得小小的駕駛座都容納不下,搭在方向盤上的胳膊勁瘦有力。

陸宵看着他小臂上的肌肉,兩眼都放光:“姐,我有個人選。”

“放心,絕對比那宋偉能撐場面。”

梁懷钰一直以為自己今天只是個司機,最多在現場混進人群裏當個嘉賓,沒想到陸宵接通電話的功夫,他竟然官升幾級一躍成了伴郎之一。

他還記得陸宵領着他推開休息室的門時,裏面那位妝容精致的新娘子看到他的表情。

原本的一臉愁容瞬間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無比的欣慰與驚喜,豎着大拇指連說了五遍“這小夥子長得敞亮!”。

解決了伴郎缺口的大問題,方宴又繼續準備美美的當新娘子,梁懷钰就被陸宵領着去換衣服。

伴郎服是方宴精心選的設計,白襯衫黑西服,裁剪流暢做工精巧,西裝外套上還繡着細密的暗紋,低調大方顯氣質。

陸宵坐在更衣室的長沙發上吃小蛋糕,一邊等着梁懷钰換裝,心裏隐隐期待,梁懷钰的身材,穿西裝不知道該多好看。

可即便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梁懷钰出來的那一刻,陸宵還是被狠狠帥到,以至于手裏的小蛋糕差點掉地上。

還是梁懷钰眼疾手快連忙替他接住。

梁懷钰把小蛋糕放到桌上,去撓陸宵的下巴,“回神了寶貝兒,哥有帥到這種程度嗎?”

陸宵站起身,眼中全是欣喜:“你真的有點水平。”

宋偉有點胖,這套西裝按他的尺寸也做得很大,但梁懷钰高,身上全是勁瘦的肌肉,不僅撐得起衣服,看着還更潇灑。

陸宵拍拍他的肩,又順着他的手臂摸到腹肌,最後抱住他的腰,喜歡得不行:“你這身材能不能保持一輩子呀?”

梁懷钰也順勢環住陸宵的腰,笑道:“意思是我以後要是走樣了,你就不要我了?”

“嗯……”陸宵抿嘴想了想,“還是看你表現吧,但你最好保持花期長一點。”

陸宵也穿了和梁懷钰一個款式的西裝,小巧的喉結下系着漂亮的小領結,臉頰紅撲撲的睫毛濃密纖長,眼睛也亮晶晶的。

他光顧着誇梁懷钰帥,不知道梁懷钰也在不動聲色地欣賞他,撒嬌威脅梁懷钰保持花期的樣子落到梁懷钰眼裏,像個被寵大的小王子。

不對,更像是被寵愛的小公主非要偷穿王子的衣服,漂亮又嬌氣。

陸宵拿出領帶要給梁懷钰系上,質感極好的面料在明亮燈光下散發出瑩潤的光澤。

領帶落到梁懷钰脖子上,像上了道隐晦的枷鎖,讓他的氣質忽然變得淡漠幾分,卻莫名合陸宵胃口。

陸宵拉着領帶把梁懷钰朝自己扯進半步,在他唇畔輕輕印了個吻,下一秒就被梁懷钰托着後頸緩慢加深。

“孩子們——”

更衣室的門突然被拉開。

陸宵心髒重重一跳,猛地推開梁懷钰。

他最親近的老師、幾乎可以算半個父親的方年站在門口,目光落在他們臉上,眼中的震驚想掩飾都沒辦法。

梁懷钰領口亂了,領帶松散,陸宵後腦的頭發被揉亂,嘴唇殷紅,無從抵賴。

方年看了他們半晌,又緩緩仰天消化好一會兒,才拍怕腦門揉着自己所剩無幾的頭發,看了眼手表:“我五分鐘後再進來。”

說完就出門,關上門前又探出腦袋,甚至有些結巴:“領帶嘴巴頭發,都收、收拾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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