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任人刀俎

作者有話要說： 前方高能來襲~and今日雙更~

小福子道, “是今日午膳中的一道鲈魚被人下了毒。好在娘娘沒有用。”皇帝回頭問道，“那鲈魚你确定半點也沒有吃嗎？”萬貞兒點點頭，朱見深這才長舒一口氣, “那就好。”萬貞兒問道，“咱們所用的膳食都是有人專門驗過毒的，怎麽還能有人動手腳？”

小福子一向能幹，接道，“此人心底十分狡猾。奴才查過, 那毒是用蠟包裹住的。因此烹饪之前查不出來。只有魚進了熱鍋裏, 蠟油融化，毒物才會沁入魚肉中。若不是奴才在魚湯裏發現了蠟油的味道，只怕是查不出來的。”

萬貞兒怒道，“真是好精細的功夫。當我是魚肉任人刀俎麽。”皇帝瞧着萬貞兒動了真怒，笑着道，“反正你沒事就好。旁的我就不管了。這件事, 你大膽的查，若是沒有人手就用我的。二位母後那裏你也不用管。查出什麽, 你想怎麽辦怎麽辦，就算把幕後的人做成人彘都好。”

萬貞兒原本生着氣, 此刻倒被朱見深逗笑, “好, 你就只會躲懶。”朱見深也笑笑，“依着你的性格，我若是幫你查, 只怕你也會不高興。”萬貞兒笑着推走了朱見深，這才打算細細查問。

不多時，尚食局幾個太監都站在了院內。廊下，萬貞兒靠在軟椅上，和顏悅色說道，“你們的差事倒是當的越發好了，如今連本宮這都有人出了疹子了，而且太醫又說無藥可醫。你們說，這事怎麽辦？”

小福子适時的端出那鍋魚湯，“咱們娘娘的親姐姐，就是因為吃了這鲈魚才出了疹子，你們說，到底怎麽回事。若是此刻說出實話，還有條活路。”

幾人面面相觑，跪在地上哭訴道，“回娘娘的話，這柔頤殿的飲食陛下早就囑咐過，必須過三道驗毒。我們都是照陛下說的做啊，莫不是這裏面有別的原因？”

小福子嗔道，“胡說八道，我們娘娘還能委屈你們不成。”婉爾在旁攔住了小福子，“你們仔細的想。今兒可有什麽人，什麽奇怪的事發生在禦膳房？若是想得出來，我們娘娘就不怪罪。若是想不出來，就自己喝了這鍋魚湯。”

幾個人泣涕交加的思索片刻。一個最後面的小太監忽然跪走上前道，“娘娘，今兒良貴人來過尚食局。”萬貞兒身子一凜，“你繼續說。”

小太監得了鼓勵，繼續說道，“今兒我們準備過早膳，不少人也都各自下去吃些。尚食局裏人便不多。奴才是當值的，正瞧見良貴人領着身邊的紫衣姑姑親自過來，說是要些山楂雪泥。”

“良貴人如今正得聖心，奴才哪敢怠慢，就領着紫衣姑姑去取了。良貴人就在外面坐等。可等奴才出來的，仿佛看見良貴人剛落座的樣子。奴才想着良貴人許是坐累了起身走走，也就沒在意。”

婉爾問道，“那你可瞧見良貴人進來的時候拿了什麽東西？”那小太監點頭道，“良貴人手裏拿了食盒，走的時候用來裝山楂雪泥的。”

小福子喝道，“你打量着蒙誰呢。良貴人要吃什麽，直接讓下人來就是了，何必親自去呢。”小太監道，“奴才也奇怪呢。可沒等奴才問，良貴人就說是用了早膳出來消化食兒的。”

萬貞兒的眉頭微蹙，揮揮手示意他們都下去。幾人如蒙大赦一般趕緊跑了出去。婉爾湊到跟前道，“娘娘，良貴人是麗妃的人。”萬貞兒點點頭，“馨妃隐藏鋒芒，一味向我示好。莊妃已是咱們的人，也就只有麗妃會和我過不去。”

小福子多嘴道，“不過就是仗着前朝有個好父親。如今燕王也不如從前了，竟不知道麗妃還有什麽嚣張的。”萬貞兒道，“皇帝重承諾，知感恩。當初是燕王雪中送炭，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深兒不會動燕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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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寒在旁聽着，一言不發。小福子道，“那咱們就拿麗妃沒辦法了麽。”萬貞兒搖搖頭，“香寒，你去把宮裏的妃嫔都請過來，本宮要讓他們知道，我萬貞兒不是個任人欺負的主兒。”香寒點點頭正要去，萬貞兒又補道，“對了，莊妃有孕，身子金貴，就不用來了。”

萬貞兒這才說道，“婉爾，婉容那裏怎麽樣？還和蘇貴人有聯系嗎？”婉爾搖頭道，“蘇貴人這幾日謹慎得很，我查不到什麽。但韓雨沐又一次逃脫了追捕，想必和婉容脫不了幹系。”萬貞兒長舒了一口氣道，“好好的一個丫頭，終究是不中用了。”

婉爾心裏也頗覺得惋惜，有意岔開話題道，“娘娘為什麽支開香寒說這些話。”萬貞兒說道，“香寒很聰明，可她是那種介于善惡之間的人。她或許會很忠心，或許會背叛我。”婉爾問道，“那您怎麽還這樣相信她？不如直接換了吧。”

萬貞兒說道，“因為人心總是會被溫暖的。我對她有信心，我相信她會是個好幫手，畢竟前路還遠，需要用人的地方多着呢。”婉爾哦了一聲，不再說話。

因為萬貞兒很少召集群妃，所以這一次衆妃都知道是有大事要發生，沒有一炷香的時間就都收拾齊整來到了柔頤殿。麗妃原本不想來，可竹衣勸說道，“娘娘，您若是不去，才顯得心裏有鬼。”麗妃這才姍姍來遲。

瞧着麗妃一身豔麗多彩的雲霞錦裙，萬貞兒笑道，“麗妃妹妹來遲了。”麗妃面上也十分和藹，“原本在小睡，所以耽擱了。”萬貞兒也不再答話，笑着對衆人說道，“今兒請各位妹妹來，是因為本宮這有出好戲，想讓姐妹們一同觀看，也好引以為戒，”

衆人聽言不由得竊竊私語，萬貞兒也不制止，沖着身後擺了擺手。小福子立刻就帶着人把薛氏擡了出來。只見一張小小的軟架之上，一個滿面紅點看不出面容的夫人閉目暈着，在睡夢中也眉頭緊蹙，顯出痛苦不堪的樣子。

臉上的紅點仿佛填滿了每一個毛孔。遠遠一看，如同被一團紅蟻包裹住一般。衆妃只看一眼，就吓得驚叫連連。就連多宛也緊緊握住了手裏的手帕。竹衣的身體往前湊了幾步，盡量擋住多宛的視線。多宛知道，這便是自己交給良貴人的美人紅。

美人紅是一種西域至毒。只要服用下去，就會如薛氏一般，渾身發疹，昏睡不醒。最可怕的是，它無藥可醫。

萬貞兒瞧着薛氏的樣子，自己的心裏愈加不好受，當即拍着桌子道，“良貴人，你給本宮跪下。”良貴人正吓得捂着眼睛不敢看，心裏撲騰騰的打鼓，此刻一聽這話，兩腿一軟就從椅子上跌了下來。

萬貞兒一雙美目惡狠狠的瞧着良貴人，良貴人不由得心裏慌張不已。她顫抖着雙手匍匐爬到萬貞兒面前跪了下來。婉爾在旁冷眼瞧着多宛的神色，只見她努力的做出鎮定的樣子，深吸了幾口氣。

許是瞧見衆人害怕，萬貞兒恢複了以往的神色說道，“本宮的人辦事伶俐，這不，已經查出來了這是良貴人的傑作。噢，對了，本宮忘了說。這軟架上的女子是本宮的娘家表姐。香寒，你說說事情的經過。”

香寒也不畏懼這陣仗，一字一句都說了，群妃才知道是良貴人暗害萬貞兒卻誤傷了薛氏。香寒話畢，萬貞兒說道，“良貴人，你還有什麽話說。”良貴人早吓得六神無主，此刻哭訴道，“娘娘，臣妾不是有心的。娘娘，臣妾只是一時糊塗。”

馨妃插嘴道，“沒想到良貴人這樣狠毒的心思。幸虧貴妃娘娘沒事，否則你真是百死難贖。”幾個有心迎合萬貞兒的妃嫔紛紛迎合。多宛也适時道，“良貴人一時糊塗不要緊，怎的也不為自己的父母想想，這樣大的年紀，難道還要被你連累嗎？”

萬貞兒心中如明鏡，知道多宛是在恐吓良貴人，恐怕良貴人父母的生死都掌握在燕王手中。萬貞兒也知道這件事背後的主使一定是多宛，只是多宛在宮裏的位置，是自己不能改變的。因為有千千萬萬的子民都盯着朱見深，自己不能陷深兒于不義。

“良貴人一時糊塗不要緊，卻耽誤了本宮姐姐的下半生。若是本宮饞嘴吃些，本宮就也要落得如此下場了。”良貴人也不敢說話，只一味的哭泣和搖頭。萬貞兒冷笑道，“既然良貴人是一時糊塗，那也不打緊。誰都有一時糊塗的時候。”

良貴人以為自己就要被饒恕，卻見小福子把一盆裝滿水蛭的水放在了自己面前。萬貞兒道，“本宮日日都清醒，今兒不如也糊塗一回。聽說良貴人性好雅潔，今日就讓本宮的丫頭為良貴人洗洗腳，如何？”

良貴人嬌嫩的面龐吓得失了血色，有心向麗妃求助，卻又不敢回頭。只得跪求道，“臣妾再也不敢了，求娘娘饒了臣妾這一回吧。”婉爾嗔道，“當初給娘娘下藥的時候，你怎麽沒想到今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