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1)

少年的大腦燒得暈乎乎的, 一雙水潤的桃花眼滿是期待和請求。

江暮秋平靜地垂頭,看着那雙濕潤的桃花眼,好像恍然間看見了另外一雙清澈剔透的杏眸, 潋滟着水光。

——曾經不止一次出現在他夢裏的那雙杏眸。

他修長的指尖輕動:“我……”

“暮秋, 幫幫我!”江朝夏揪着他的衣擺,聲音幹澀低啞。

“好, 我幫你。”江暮秋的瑞鳳眸低垂,避開了他的視線。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江朝夏才像是松了一口氣一樣。

滾燙的熱度傳至大腦, 他只來得及說一句“時間和地點都在手機裏”,就再次陷入了昏迷。

江朝夏的手機屏幕設計的是面部解鎖。

江暮秋修長的手指撿起了床頭的那只手機,識別到人臉後直接自動開了機,湛藍色的光映在少年精致俊秀的面頰上。

他的指尖微微扣緊, 動作頓了頓, 将其放入了口袋中。

“哎喲, 朝夏少爺這是又燒迷糊了!”趕上樓的管家心疼地摸着他額頭的熱度, 為他覆上了退燒貼。

“我已經打電話給宴醫生了, 說是四十分鐘之內就能到,朝夏少爺這邊就交給我吧, 暮秋少爺你今天是不是還有個重要的早會?”

貼完了退燒貼, 管家又看向了床前的少年。

江暮秋低低地應了一聲,手指觸着冰冷的手機屏幕:“那就麻煩您了。”

“不麻煩,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您快去忙吧, 等朝夏少爺退燒了我打電話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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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暮秋緩步走出了房間, 轉角的剎那, 他回頭看了眼面色緋紅的少年, 抿了抿唇。

一樓,手機鈴聲響起幾秒之後便被對方接通。

“江總?”秘書的聲音帶着幾分疑惑。

“今天最重要的兩個會議推遲到晚上,具體時間等我通知,剩下的你幫我主持。”江暮秋的聲音清泠。

“明白。”對面的秘書雖然驚訝,但還是很快回答。

直到電話挂斷,旁邊的幾個同事才都一股腦湊過來:“是江總的聲音?”

“天啊,我沒聽錯吧,江總今天竟然不來公司,天上下紅雨?”

“聽聲音也沒什麽不舒服,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旁邊的同事們小聲讨論着,眼中都是閃着八卦的光。

那秘書揮揮手板着臉道:“快到上班時間了,還不快點回到座位上坐好,江總的私人事情是你們能讨論的嗎?”

其他同事們這才戀戀不舍地回了座位,但四顧看去,眼底都充滿了探究和好奇。

等人都走光了,秘書才悄悄地摸出手機,百思不得其解。

剛剛打電話的真的是江總?沒有任何原因忽然要請假的江總?他不是在做夢吧?

秘書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疼得龇牙咧嘴,這才長長地嘆息。

好的,不是做夢,太神奇了!

……

唐棠和江朝夏約好的地方是一個大型的綜合商場一樓。

她來得很早,口袋裏放着專門的U盤文件,靠在窗邊,嫩粉的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叩擊着桌面。

【其實像是投資這種事情,江暮秋是比江朝夏更加适合的合作者。】唐棠在心底和系統閑聊。

只可惜時間太過緊張,通過江朝夏聯系江暮秋有些來不及,也很難在極短的時間內說服江暮秋。

系統好奇地問:【江暮秋很厲害嗎?】

【唔,怎麽說呢?其實我并不是特別了解江暮秋,更多的也只是在網上看到的消息。他是和江朝夏完全不同的類型,內斂疏冷,就像是徹底按照世家繼承人培養出來的模板。】

唐棠評價,補充道:【但他的天才是毋庸置疑的,江朝夏是娛樂圈裏的無冕之王,江暮秋在商場上也不遑多讓。】

她漫不經心地說着,視線不經意飄到窗外,卻看見了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

【江朝夏來了?】系統驚呼。

【不。】唐棠直起了腰,杏眸中染上了難得的意外,【不是江朝夏,是江暮秋。】

系統:【???】

系統:【!!!】

江暮秋剛進門的時候就看見了窗邊的少女,單手托腮,雪白的肌膚宛如融化了的春雪般柔軟剔透。

明亮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俏美精致的面頰上,像是鋪上了一層淺金色的薄紗。

美得好像籠罩在淺淡的薄霧裏,風一吹就要散去。

那雙明亮的杏眸,比他夢中無數次出現的還要更加柔美,像是倒映着一汪清澈的春水,水波淺淺蕩漾。

“朝夏哥,你來了!”看見少年的身影,唐棠開心地站起來,笑着迎了上去。

江暮秋的指尖顫了顫,下意識移開視線,卻恰好看見了少女窈窕的剪影:“唐棠,早上好。”

他的語調輕緩,似乎是第一次喊出少女的名字,卻莫名多了幾分缱绻。

“朝夏哥早上好,要一起喝點東西嗎?”唐棠領着他到早就占好的座位上,“我們的位子在這邊,這是紙質菜單,還有電子版的直接手機掃碼就行。”

“謝謝。”江暮秋坐在了她的對面,微斂着眸,也就錯過了少女眸底掩藏的笑意。

“朝夏哥,你今天怪怪的,好像有點不太對勁。”唐棠忽然懷疑地俯身看他。

江暮秋下意識循聲擡眸,卻恰好對上了少女水靈靈的眸光。

柔順的烏發随着她的動作垂落肩頭,粉面桃腮,笑容嫣然,面頰兩側的梨渦柔軟,漂亮得像是精雕細琢的一幅畫。

“我……”他的神色忽然僵硬在了半空。

“和你開玩笑呢,是感冒了嗎,聲音好像有一點啞。”唐棠笑着打趣,漂亮的眉眼彎成了月牙。

江暮秋的耳尖一點點染上了粉色,小幅度地側身:“是有一點。”

他的肩膀有些不明顯的僵硬,似乎能感受到少女身上淺淡卻馥郁的甜香,絲絲縷縷地環繞在身側。

“朝夏哥應該很少逛商場?對面有一個大型游樂園,吃晚飯一起去看看?”唐棠提議。

江暮秋有些猶豫,但不等他拒絕,唐棠便笑着解釋:“放心,那邊的游樂園有很多玩偶面具,不會暴露朝夏哥的身份的,你就放心好了。”

少女杏眸裏蘊着明亮的笑意。

江暮秋安靜地擡眸看她,瑞鳳眸裏好像掀起了點滴的波瀾,唇瓣微動,最終點頭道:“好。”

……

今天是工作日,大型游樂園裏的人并不多,但是卻同樣極其熱鬧。

少年和少女并肩而行,都戴着雪白色的口罩,身形極為般配。

“媽媽,哥哥姐姐生得好漂亮,那個哥哥長得好高。”小男孩仰着頭看他們,大大的眼睛裏滿是憧憬。

旁邊年輕的媽媽笑着點點他的額頭,牽住了他的手背:“寶貝平時多吃一點,就能長得像那位哥哥那麽高了。”

“也能找到像姐姐那麽漂亮的女朋友嗎?”男孩開心地仰着頭笑。

年輕的媽媽無奈地看他一眼,又擡頭去看不遠處極為般配的情侶,玩笑着道:“那得要看你有沒有乖乖吃飯,長得夠不夠帥,是不是一個像哥哥那麽英俊的男子漢。”

“我一定會乖乖吃飯,努力像哥哥那麽高,找到像姐姐那麽漂亮的女朋友!”男孩滿懷信心地立下誓言。

江暮秋和唐棠的容貌都極為出衆,即使戴了口罩,仍然掩不住精致的五官和不菲的氣質。

只是游樂園裏大多是帶着孩子的父母,還沒有人能認出她們的身份,只是友善地開幾句玩笑,稱贊般配。

江暮秋的聽力極好,因此能清晰地聽見旁人的議論,他悄然看了眼身側的少女,心尖好像被什麽極為柔軟的東西戳了戳。

他和她之間……很般配嗎?

“朝夏哥,怎麽了?現在戴口罩是不是有點悶,進去就有空調了。”唐棠淺笑着側身看他,神色大方明豔。

江暮秋先是為這稱呼一愣,轉而低低地應了一聲,纖長的眼睫掩住了瑞鳳眸裏的漣漪。

進了游樂園,涼爽的空氣撲面而來,擦身而過的大多戴着可愛的玩偶面具,充滿了童趣的生活氣息。

“朝夏哥,你覺得我是戴着這個小貓面具可愛,還是這個小狐貍面具?”

唐棠俯身從道路一側的小攤上拿起了兩個面具,笑盈盈地征詢意見。

可愛的動物面具遮住了少女的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水靈靈的秋水眸,姣好靈動,笑靥如花。

“都很好看。”江暮秋幾乎是下意識回答,纖長的眼睫輕顫。

“唉,這種什麽都可以的回答約等于無效回答。”唐棠俏皮地歪了歪頭:“朝夏哥,你覺得哪個更好看更适合一點呢?”

江暮秋動作微頓,執起了那張另一張雪白的小貓面具,認真道:“試試這張?”

雖然都是小貓面具,但他新選擇的這張顏色為純淨的白,像是從天而落的雪花,柔軟而可愛。

唐棠也有些驚訝,她接過了面具戴在了臉上,試探着眨了眨眼:“這張更好看嗎?”

“嗯。”江暮秋的指尖動了動,似乎想要伸手去碰,但很快又收回,只是清冷的眸中似乎添了幾分柔色。

“好的,那就聽朝夏哥的,就這張吧!”唐棠的杏眸裏閃着狡黠的光,“那朝夏哥也要試試我的選擇哦。”

她笑嘻嘻地挑選了最為秀氣可愛的狐貍面具,遞給了身側的少年。

“我第一眼看見這張面具就覺得特別适合你,試戴一下看看效果,好不好?”

她的語調本就偏清甜,如今刻意放軟,更像是小奶貓的肉墊在心尖輕輕撓了撓。

江暮秋的喉結不受控制地滾動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回答,唐棠已然踮着腳為他戴上了面具。

周圍的空氣似乎瞬間安靜了下來,世界中恍然只剩下他和面前盈盈笑着的姑娘,萬物皆成了背景。

咔噠一聲,面具的暗扣被扣上,少年的肩膀僵硬得像是一塊石頭塑成的雕像,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直到唐棠滿意地後退,缭繞在身側的馨香也随之遠去,江暮秋才緩慢地尋回了自己的思緒,耳垂緋紅勝血。

“我的眼光真的蠻不錯的,你戴上特別好看!”唐棠認真地評價,拉着他去看不遠處的鏡子:“你看,是不是?”

鏡子中映出挨得極近的少年和少女。

一個戴着雪白小貓的面具,眉眼彎彎笑顏如畫;

另一個戴着狐貍面具,瑞鳳眸中還含着幾分未褪去的茫然。

“這兩張面具一共多少錢?”唐棠探頭去問小攤攤主。

攤主臉上挂着喜慶的笑:“不貴,一個十八,兩個三十,你們感情真好,祝美滿幸福、天長地久!”

攤主的嘴皮子利索,一長串的吉祥話像是滾珠一樣流淌而出。

唐棠剛想解釋,江朝夏已然掃碼付了錢,低聲問:“我們去前面的項目嗎?”

“啊……好的。”唐棠下意識答應,等反應過來時已經被帶着走了很遠。

她完全沒把這個小插曲放在心上,興致勃勃地查看起了其他的玩樂項目。

反而是江暮秋本人,斂着的眉眼有不自在之色一閃而過,輕輕抵上了胸口。

他好像聽見了心髒快速跳動的聲音。

“你……很少來游樂園嗎?”江暮秋輕聲問。

“确實很少,我是奶奶撫養長大的,她身體一直不怎麽好。”唐棠坦然地解釋:“所以小時候我從來沒來過游樂園,之後忙着上學考試就更沒機會了。”

說到這裏,她的語氣中帶着幾分回憶的淺淡笑容。

江暮秋的聲音頓了頓,輕聲道:“其實,我也是。”

“真的嗎?”唐棠驚訝地看他,“我還以為以朝夏哥的性格,是很喜歡來游樂園玩的那種。”

江暮秋的眼睫輕顫。

江朝夏确實是極愛來游樂園玩耍的性格,只是他陪伴來了一次之後,便再也沒有參與過這類活動。

江朝夏說的是對的,他們兩人雖然生了完全一樣的容貌,卻有着截然不同的成長軌跡和性格。

“那正好啊,我陪你一起逛游樂園,你也陪伴着我,好不好?”唐棠認真地說,微翹的眼尾洇開桃花般的绮麗色澤。

江暮秋定定地看他,忽然展眉輕笑,溫聲答應:“好。”

他自己都沒意識到,如今的神色有多麽柔和似水。

像是溫和的春光灑落在冰冷的湖面,一片片堅冰融化,春暖花開。

他們也不挑什麽,遇見哪個項目便悠閑地玩一會,像是繁忙午間難得的休憩時光,慢悠悠地看着時間流淌。

旋轉木馬閃爍着橙紅色的光,過山車上的驚呼和歡笑……

白紙上塗抹上了七彩的顏色,增添了五彩缤紛的回憶。

摩天輪緩緩旋轉,唐棠透過窗外俯視着外界的美景,杏眸裏波光潋滟。

“好漂亮啊……”她忍不住驚嘆。

“确實很美。”江暮秋低聲回應,視線所及的卻是唐棠的方向。

唐棠下意識回頭,對上了觸手可及的少年,瑞鳳眸正專注地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她們的距離極近,唐棠幾乎可以看清他纖長的眼睫,瞳色偏淺,像是漂亮的琉璃。

窗外忽然傳來禮花綻放的聲音,一朵朵璀璨的煙花在天空中盛放,像是一場瑰麗的夢境。

江暮秋再次看清了那雙清澈透亮的杏眸,不是含着濕漉漉的淚水,千言萬語欲說還休。

取而代之的,是一汪清澈的秋水湖,春水蕩漾着細微的漣漪,映着萬千光彩,還有……他自己。

載着他們的摩天輪達到了最頂層。

……

從游樂園出來,唐棠和江暮秋兩人進了一家甜品店。

“今天謝謝你陪了我這麽久。”唐棠凝着花蕊的指尖輕輕地戳着面前的那杯草莓汁,“我很開心。”

她緩緩地一字一句出聲,柔嫩的面頰兩側璇出柔軟的梨渦,烏黑的長發垂落在肩後。

軟糯的聲音像是一路傳至了心底,江暮秋低低地應了一聲,指尖微動。

“接下來有什麽別的安排嗎?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唐棠笑着問。

江暮秋斂着眸,輕聲開口:“你來決定吧。”

“好啊,那就我來定了?”唐棠俏皮地笑,“其實今天找你出來,确實是有一件事情得要麻煩你幫忙。”

江暮秋擡頭看她。

唐棠眨了眨眼:“先休息一下,待會帶你去看小驚喜。”

微風拂面,淺黑色的賽車線條流暢,在陽光的照耀下流動着黑曜石的色澤。

“這是?”江暮秋有些訝然。

唐棠倚靠在淺黑色的賽車上,笑容淺淺:“這就是我告訴你的小驚喜,經過了團隊精心的改裝,要試試性能嗎?”

江暮秋的眉宇微動。

唐棠俯身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你總是坐在駕駛位上掌握方向,要不要感受一下副駕駛的感覺?”

江暮秋的動作頓了頓,安靜地看着微微彎腰的少女。

綢緞般的烏發順着她的肩側緩緩滑落,柔順如瀑,襯得本就白皙的肌膚愈發剔透。

他眉眼微微舒展,坐上了副駕駛位置,擦身而過的間隙嗅到了少女身上淺淡的甜香。

副駕駛的門被關上,唐棠的笑容裏多了幾分深意,拉上了駕駛位的安全帶。

随着發動機聲音而來的,是油門被緩緩踩下的細微聲響。

淺黑色的賽車像是一彎湛藍海洋中的游魚,猛地躍入了廣闊無垠的天空之中。

兩邊的風景快速地倒退,飛快的速度讓人恍然感覺好似在天空中暢快地飛翔。

速度和激情,荷爾蒙的刺激中所有的煩惱都被抛在了腦後,只有純粹的由內而外的自由。

江暮秋好像第一次有些明白,為什麽江朝夏會對賽車如此的熱愛。

他下意識偏頭去看,卻看見了少女海棠花開般的明豔面頰,眉眼飛揚,專注地直視着前方。

那一雙杏眸明亮得像是蘊滿了繁星,如同濃墨重彩的油畫,綻放在他的眼前。

她掌控着賽車前進的速度和方向,好像也掌握了她的心跳。

她在看前方的風景,而風景中的少年,在認真地看着她。

黑色的賽車駛入了環山大道,徑直登上了崎岖的賽道起點。

那裏已然停着七-八輛各異的賽車。

“我們悄悄地參加比一場?”唐棠狡黠地笑,像是一只狡猾的狐貍朝着副駕駛上的少年彎了彎眼。

江暮秋原本疏冷淡漠的眉眼染上了一點笑意,輕聲點頭。

“侯哥,這誰的賽車,怎麽突然插隊進來?”

“就是,這小子太傲了,完全沒把咱們放在眼裏!”

“咱們圈子裏沒見過這賽車,新來的?得好好讓他知道咱們的厲害!”

賽道起點的其他賽車手紛紛出聲,一個個地摩拳擦掌想要教新人做人。

賽車裏确實有這個規矩,一言不合地插-入比賽是明晃晃的挑釁,是挑釁他們環山大道賽車手的尊嚴!

無論外面怎麽喧嘩,淺黑色的賽車裏面都是一片安靜,單面玻璃擋住了一切好奇的探究視線。

侯勇也難得提起了點興趣,吊兒郎當地靠在自己的海藍色賽車前,将抽了一半的細煙熄滅。

“得,那就比一場,看看是哪個小子敢這麽莽!”

他哈哈地笑,轉身帥氣地進了賽車。

發令槍響,一排排賽車像是飛一樣躍了出去,環山大道作為A城頂級的賽車圈子,每一個賽車手都極有本事。

淺黑色的賽車嵌着光影,如同矯健的游魚般游動超越,陡峭的轉彎賽道幾乎都成了炫技的舞臺。

“新來的不錯啊!”有賽車手吹着口哨感慨。

最後一個轉彎,只剩下淺黑色賽車和海藍色賽車争奪着唯一的勝利。

油門轟鳴,淺黑色賽車猛地沖刺,貼着懸崖的邊緣飛逝而過,搶先一步跨過終點線。

勝利的歡呼如潮水般湧來。

海藍色賽車上的侯勇眼底燃起了熊烈的戰意,緊跟其後追了上去,迫不及待地下車去看。

這賽車手似乎從來沒在圈子裏看過,是新來的?技術倒是不錯,難怪有這個挑釁的底氣。

他叼着根煙笑着走到車邊:“哪個道上的,出來見見?怎麽像是個大姑娘似的,難不成還不好意思?”

後面的賽車手們也紛紛下車,一個個笑得前俯後仰。

這個圈子裏最看重實力,雖然之前從來沒聽說過,但是能贏過他們所有人,那就是值得尊敬的對手。

喊一聲哥都成!

車內,唐棠解開安全帶,明亮的杏眸裏星光璀璨。

她的額頭沁出了點點汗珠,柔嫩的面頰暈粉,像是三月裏的桃花,灼灼其華。

“我們贏了,”她俯身說,“我把勝利送給你。”

江暮秋聽見了自己心髒急劇跳動的聲音,像是一把熾烈的火焰一路燃燒至心底,朵朵煙花綻放。

他像是被點了穴般僵硬在原地,喉結小幅度地上下滾動,濕潤的汗珠劃過線條流暢的下巴,落入性感分明的鎖骨,最終沒入了肌理更深層。

夢中人的五官一點點清晰,那雙波光潋滟的杏眸與眼前的那雙重合,滾燙的熱度燃燒着肺腑。

唐棠笑容嫣然,垂眸将他的所有神色盡收眼底,自然地後退幾步:“下去見見侯哥他們?”

江暮秋的大腦還沒有反應過來,身體卻十分誠實地按照少女的聲音動作,打開安全帶下了車。

看見江哥從副駕駛上下來的侯勇:“!!!”

其他的賽車手小弟們:“!!!”

“江哥,居然是你!你怎麽換了車?”侯勇驚訝地差點說不出話來,整個人目瞪口呆。

江暮秋的動作一愣,原本滾燙的心髒像是瞬間被浸泡入冰水裏。

他平靜地擡眸看向了懷疑人生的侯勇,像是被一擊重錘狠狠敲擊。

江朝夏。

侯勇稱呼的是江朝夏,而唐棠所有的話,也盡是為了江朝夏而說。

她将勝利贈予之人……是江朝夏。

少年的指尖不自覺繃緊,瑞鳳眸裏重新化成了一片冰涼。

侯勇被他的眼神看得一激靈,下意識立正站直了身體,每一個細胞好像都在訴說着警報。

今天江哥怎麽看起來十分的不對勁?

大腦響起了警鐘,但等他的視線轉向淺黑色賽車時又瞬間被抛到了腦後。

不對!江哥坐的是副駕駛,那駕駛位上的是……

仿佛是為了回應他的猜測,烏發雪膚的少女淺笑着走出,朝着他揮了揮手:“侯哥,好久不見。”

“糖糖?糖糖!”居然是糖糖?剛剛贏了他的人居然是糖糖?

侯勇已經陷入了人生的迷茫之中,下意識拽出了身旁的小弟:“你不是說糖糖一點賽車基礎都沒有嗎?”

小弟:“……”小弟迷茫地抱住了頭。

之前的小夥伴就是這麽告訴他的啊,究竟發生了什麽?

“我只是不了解賽車的一些知識,但是操作的熟練度還是有的。”唐棠解釋。

“說起來,我還是因為朝夏哥喜歡上賽車的,用夏日朝陽的話來說,賽場上的朝夏哥是獨一無二的曜日。”

她看着少年淺淺地微笑,黛眉彎彎似新月。

江暮秋纖長的眼睫稍動,但觸及少女明媚的笑顏時,還是不受控制地伸手将她的一縷烏發別到了耳後。

陽光灑落在他們兩人的身上,像是勾勒出了一個單獨的世界,不容旁人介入半分。

還沒來得及感慨自己暗戀的逝去就被喂了一大口狗糧的侯勇:“……”

其他莫名覺得還沒吃飯就已經飽了的小弟們:“……”

“不過剛剛比賽的時候我也發現了,唐棠你這輛車的性能不錯啊,和我的鯨魚都差不了多少了。”

侯勇輕輕咳嗽了兩聲,把話題拉了回來。

“沒錯,這是A大學長的一個團隊幫忙改造的,他們專門做的就是技術研發這一方面。”

唐棠笑盈盈地引出了正式話題:“朝夏哥,侯哥,你們對這方面感興趣嗎?要不要試着了解投資?”

“成啊,看來這個小組還是有幾分水平的!”侯勇果斷地回答。

江暮秋也接過少女遞過來的U盤資料,認真地承諾:“我會的。”

相談甚歡,難得遇見侯勇等人便一起湊着吃了頓晚餐,玩得熱熱鬧鬧。

江家的司機來接,江暮秋堅持要送糖糖回去。

……

江家別墅。

“宴醫生,朝夏少爺怎麽樣了?”管家擔心地問。

宴清舒輕輕地笑,耳邊的金色細鏈折射着淺淡的光,慢條斯理地收拾着醫療箱。

“放心,只是普通的發燒,現在溫度已經逐漸退下去了,這幾天記得吃點清淡的就可以。”

“哎,我知道了,謝謝宴醫生,麻煩您跑一趟。”管家感激地道謝。

“不客氣。”宴清舒的語調溫雅,走向了樓梯,“晚上的時候低燒是正常的,要是溫度過高可以再聯系我。”

“好嘞,麻煩您了,我讓司機送你。”管家一路将宴清舒送上了車,才重新回了別墅。

他心疼地看着床上唇色蒼白的少年,小心地試了他額頭的溫度,卻看見了他緩緩睜開的桃花眼。

“朝夏少爺,你醒了,現在感覺怎麽樣?”管家仔細地扶着他靠在了床邊。

江朝夏眨了眨眼,才慢慢恢複了意識,只是大腦還有高燒褪去的疲倦:“水……”

他的聲音幹澀低啞。

管家将床頭櫃倒好的水遞給了他,溫度剛好可以入口。

一連喝了大半杯水,江朝夏才緩過神來,遲鈍地反應過來如今的境況,着急道:“糟了,現在什麽時候了?”

“下午四點了,朝夏少爺你餓了嗎?廚房裏溫着青菜粥,要起來喝一點,或者我端上來?”管家關心地問。

一提起青菜粥,江朝夏的肚子便配合地發出了饑餓的鳴叫聲。

從早上開始他便滴水未進,現在肚子自然開始控制不住地吟唱空城計了。

但他完全沒在意這些,而是慌張地找起了手機:“我的手機呢?我的手機在哪裏?”

今天糖糖和他約好了一起出去的,他怎麽會睡了這麽久?

要是糖糖誤會他故意不去怎麽辦?要是糖糖因為這個生氣可怎麽辦?

江朝夏懊惱地找手機,管家也幫着他一起找,可是找遍了這個卧室都沒看見半點影子。

管家遲疑着回憶:“早上我和暮秋少爺進來的時候,好像還聽見了手機鬧鐘的聲音,之後就沒注意到手機……”

等等,早上……鬧鐘……江暮秋……

幾個關鍵詞湊在一起,江朝夏停止了尋找手機的動作,艱難地從記憶裏扒拉出這一部分。

“好像是……”他有些不确定地說,“我早上的時候拜托江暮秋假裝我去見了糖糖……”

管家:“???”

管家:“!!!”

“糖糖,是朝夏少爺你喜歡的那個姑娘嗎?你讓暮秋少爺代替你去見了你的心上人?”管家震驚不已。

江朝夏:“……”好像是!

這個行為聽起來就不是正常人能做出來的!

可問題是當時的他自己完全不正常啊!大腦發燒發迷糊了!

可是他不正常,難不成江暮秋也不正常嗎?江暮秋是出于什麽想法答應了這一個匪夷所思的提議?

江朝夏的大腦已經開始超負荷地運轉,感覺那股滾燙的燒意好像又要席卷重來。

管家輕輕嘆息,看着床上脆弱的江朝夏欲言又止,許久才道:“朝夏少爺您休息一下,我下去盛點清淡的青菜粥上來。”

江朝夏點點頭,仍然在思考着人生的哲學。

他想要打電話給江暮秋确認一下,但又擔心因此露出破綻被戳穿,只覺得百爪撓心,為難地翻來覆去。

廚房裏溫熱的青菜粥散發着清香。

管家布滿皺紋的臉也有些糾結,袅袅熱氣環繞,他的聲音中有些遲疑:“應該不會這麽巧吧……”

“雖然朝夏少爺和暮秋少爺這對雙胞胎小的時候愛好總是驚人的一致,樂高喜歡一樣的,玩具喜歡一樣的,就連衣服也喜歡一樣的……”

“但現在他們都已經長大了,朝夏少爺愛上了表演和賽車,暮秋少爺愛上了金融,性格什麽的天差地別,應該不會愛上同一個姑娘……”

管家小聲地念叨着,也不知道是在說服別人,還是在說服自己,長長地嘆了口氣。

他記得今天可是工作日,暮秋少爺昨天還說今天有兩個重要的會議,居然選擇去幫朝夏少爺見他的心上人?

“是我這個老頭子想多了,只不過是兩位少爺兄弟情深,暮秋少爺舍不得拒絕朝夏少爺而已。”

管家認真地出聲,端着青菜粥上樓,煞有其事地點頭。

……

別墅門口。

低調的豪車停在了路邊,前排的司機正要動作,卻見少年已然下車拉開了車門。

他連忙低下了頭,掩飾自己過分驚訝的表情。

“朝夏哥,謝謝你。”唐棠笑着下車。

江暮秋的指尖扣緊了車門邊緣,擡眸時神色已然平靜:“不用客氣。今天玩得很開心,還有……晚安。”

“開心就好,我也有好久都沒這麽開心了。”唐棠俏皮地歪頭,“受人所托,還麻煩朝夏哥抽空看一下材料~”

“我會仔細看的。”江暮秋認真地承諾。

唐棠眉眼彎彎:“今晚好夢。”

她剛要告別,卻聽見了青年略帶訝異的聲音:“糖糖,江朝夏?”

唐棠循聲看去,杏眸中迅速閃過點滴微光,又很快了無痕跡:“宴清舒?”

宴清舒扶了扶鼻梁上的金絲鏡框,溫笑着走近,看向少年的眼神中卻帶上了點深意:“糖糖,你今天是和江朝夏一起出去的?”

“是的,怎麽了?”唐棠笑着回答,有些好奇地看他。

宴清舒卻是意味深長地看向了車前的少年,看他陌生的眸光,笑意更深:“江朝夏,好久不見。”

“嗯。”江暮秋平靜地應了一聲,并沒有過多寒暄,而是直接轉身上了車,态度略顯冷淡。

低調的豪車緩緩離開,宴清舒看着車子離開的方向,淺棕色的眸底含着笑意。

江朝夏。

唐棠是和江朝夏一起出去的。

可他剛從江家別墅回來,為高燒的江朝夏挂完了生理鹽水。

這世界上怎麽可能有兩個江朝夏呢?事情真的越來越有意思了。

“糖糖,你知道嗎?醫學上有一個傳聞,雙胞胎兄弟極有可能擁有完全相同的愛好,無論是物品還是喜歡的異性。”

宴清舒收回了視線,溫和地看向了身側的少女:“極為親近的雙胞胎,甚至能有一定程度的心靈感應,因此常常出現兩兄弟愛上同一個異性,進而産生沖突或是維持微妙的平衡狀态。”

“微妙的平衡狀态?”唐棠的表情第一次出現訝然之色。

“是的,微妙的平衡狀态。”宴清舒輕輕地笑,話語中蘊着幾分神秘之意,“所以,遇到這樣的雙胞胎,第一反應就應當是遠遠逃離,不要有任何的心動交集。”

他溫聲勸解說:“畢竟大部分人恐怕都無法承受這份過于沉重的愛意。”

唐棠直直地對上他含笑的眸光,忽的彎唇:“聽起來還蠻有趣的。”

“是嗎?”宴清舒的姿态溫文爾雅,點到即止沒再多說,而是自然地轉移了話題:“糖糖,你讓我調查的事情有頭緒了。”

“柳言清的親生父母?”唐棠收了笑,正色蹙眉問。

“沒錯。”宴清舒回答,眸中劃過暗色:“三年前,柳言清的親生父母死于車禍,一同失去性命的,還有另外的兩個孩子。”

“全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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