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哪疼戳哪

車隊從跨海大橋上下來,直接駛進市區,最終停在天水樓門口。

飯店不是五星,就是棟七層高的自建摟,在各種摩天大廈鱗次栉比的岄州,高度上根本毫無優勢,但天水樓的名字無人不曉,因為付阮是幕後老板。

乘電梯上樓,樓上已然賓朋滿至,付阮剛一出現,立馬吸引衆人視線,打扮光鮮的孫月芬側頭望來,邊走邊道:“阿阮,客人都到半天了,你怎麽才來啊?”

她沒有壓低聲音,眼底說不上擔心還是埋怨,一副當家主母做派,絲毫不見昨天老宅裏的敢怒不敢言。

付阮早就習慣了,越過她,直接跟叔伯長輩打招呼,其中不乏有人不滿她姍姍來遲,言語敲打,付阮面帶歉意,“不好意思,我去接個朋友,路上堵車耽擱了一會。”

“什麽人讓你放下生日宴,親自去接?”

付阮:“蔡元益。”

話落,面前人等神色各異,有人出聲确認:“藝外老板?”

付阮:“是。”

如今岄州誰人不知,蔡元益等同蔣付兩家輸贏天坪上一錘定音的砝碼,不過聽說他消失已久,有人嘀咕:“沒看到他…”

剛說完,蔡元益就出現在宴會廳門口,付阮擡手招呼,“蔡叔。”

蔡元益快步走來,付阮給雙方介紹,都是圈內有名有姓的人,蔡元益依次握手。

“蔡老板怎麽了,滿頭大汗的。”

蔡元益:“着急趕過來給四小姐慶生。”

“還是蔡老板有心,不枉阿阮放下這麽多人,親自去接。”

蔡元益:“四小姐重承諾,是我路上耽擱了,我給大家賠個不是。”

“欸,蔡老板當真了,本來我還想開個玩笑,說你這滿頭大汗,怕不是被人給追的。”

蔡元益笑道:“那我肯定要把四小姐擡出來,有事跟我老板聊。”

話音落下,一圈打太極的人,神色再次肉眼可見地微妙變化。

看了看蔡元益,又看了看付阮,“老板?”

付阮莞爾:“蔡叔客氣,大家是合作關系,以後還得蔡叔多多關照。”

其實打從蔡元益出現的那刻起,衆人就已心知肚明,一個注定只能二選一的日子,還能生出什麽旁支來,只是親耳聽到兩人達成合作,衆人還是不免唏噓,蔣付兩家争了這麽久,明面看是蔣家占優,結果,竟然被付家翻了盤。

事到如今, 一些原本想要借題發揮的長輩,這會兒也是無話可說,話鋒一轉,通通祝賀起付阮。

蔡元益一來,沒人再會調侃付阮拼綠帽拼輸了,名利場上,永遠‘笑貧不笑娼’。

樓上宴會開始,推杯換盞笑語歡聲,突然打樓下傳來一陣洪亮鼓聲,伴随着敲鑼和打镲,頃刻間蓋住樓上人聲,衆人順着窗戶往下看,樓下整條馬路,不知何時被獅隊占滿,左黑右白,顏色分明,兩方正朝着中間的天水樓舞動。

今天是付阮生日,雖然她才二十五,但誰也不會覺得眼前這陣仗太過招搖,畢竟付阮活着就是大寫的嚣張。

舞獅,岄州人喜聞樂見的一項娛樂活動,付阮生日宴上的舞獅,更是出類拔萃,有人當衆拍付阮馬屁:“四小姐既有黑獅英姿雄風,又有白獅氣質脫俗,今天這場舞獅,看到的都是賺到。”

“本該我們給四小姐送禮,沒想到四小姐還給了咱們一份驚喜。”

付阮面帶微笑,不着痕跡地給封醒發了條消息:【你找的?】

封醒秒回:【不是我。】

獅隊聲勢浩大,不用鞭炮齊鳴也是鑼鼓喧天,樓上說話都用喊的,不看完也沒法繼續吃飯,看吧,看着看着,黑白獅隊逐漸彙合,而後争奇鬥豔,獅群兩兩疊羅,圍蹙成一個圈,鼓聲漸弱,敲出懸念感,約莫十秒鐘的樣子,随着鑼鼓镲齊齊發力,黑獅白獅四散而開,從裏面騰空而出一頭‘新’獅子。

新獅色彩明豔,忽閃忽閃地長睫毛,兩個粉紅色的小臉蛋,外行人看了都懂:母獅。

付阮身旁不遠處,一個小孩子指着樓下,大聲喊:“是綠獅子!”

小孩家人一把用力捂住她的嘴,然而不光付阮,周邊人都聽到了,就算聽不到,眼不瞎的也看到了,在一片黑白襯托下,那頭栩栩如生的美豔獅子,正頂着它不可一世的妝容,張牙舞爪,上蹿下跳,然而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讓整個宴會廳變得鴉雀無聲的,是那顆翠綠翠綠,綠到人心慌的獅子頭。

像是生怕人看不懂,獅子唯有頭綠,身上還是正常的黑白色,有多不搭,就有多刺目。

這橫空出世的‘驚喜’,驚得衆人不知作何表情,付阮不動,大家也只能眼睜睜看着,看着黑獅耍了一溜十三招,‘口吐’上聯:【福如東海綠如松】

白獅下聯:【壽比南山青常在】

最後綠頭獅子踩在最高處,得意洋洋地亮出橫批:【常綠常青】

如果說看到綠色獅頭想到綠帽子,是有心人心眼多,那麽這副對聯一出,就差把付阮的名字打在綠頭獅子腦門上。

付阮不動,所有人都不敢動,直到她當衆給封醒打了個電話,語氣如常:“給師傅們封個大紅包,請大家喝糖水。”

生日宴照舊,但所有人心思早就不在生日宴上,敢在今天,當衆讓付阮出醜,明嘲她戴綠帽子的人,放眼岄州,誰敢?誰會?

宴會結束,封醒推開休息室房門,但見付阮坐在沙發上,正在喝糖水,他冷着臉問:“你想怎麽做?”

付阮擡眼,面不改色:“做什麽?”

封醒不出聲,付阮似是後知後覺,“哦,你說蔣承霖?不用搭理他,蔡元益被我搶走,他狗急跳牆。”

封醒依舊不出聲,付阮反過來安慰:“心眼大點,我都沒氣,你氣什麽?”

……

蔣承霖今天過生,忙叨了一整天,推了幾個局,終于在十二點之前進了家門,房門合上,他剛要擡手去摸開關,手臂擡起,卻在一瞬轉變方向,迅速擋住黑暗處人影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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