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真相到底是什麽 (1)

“我不該讓她那麽輕易就死了, 我應該讓她生不如死,活得像個畜生一樣,讓她向我搖尾乞憐……”

林南岳打斷他的話, 鄙夷地說:“你也就活在自己幻想裏, 真正可憐的是你!”

“我可憐?”胡家旭被激怒,說:“她每天像狗一樣, 被我拴在房間裏,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如果不是我沒控制好力道, 怎麽可能讓她那麽輕易就死了。她以為死了就能逃離我的控制?可笑!就算她死了, 我也不會讓她離開我, 我把她做成了雕像, 讓她生生世世只能看着我!你說我們誰可憐?”

“胡家旭, 你還真是個衣冠禽獸!如果我不是警察,一定揍得你滿地找牙!”孫佳佳終于忍不住罵出了口。

胡家旭看看情緒激動的孫佳佳,又看向面色平靜的林南岳,似是回了神, 陰沉地說:“你是故意激怒我的?”

林南岳冷冷地看着他, 說:“你剛才的話一字不落的被錄了下來, 是你殺了羅瑤,并把她的屍體做成了雕像。”

喬星年看着林南岳, 眼底是贊賞的笑意, 在他念羅瑤日記的時候,喬星年就已經猜到了林南岳的目的。胡家旭是個聰明人,自從審訊開始, 他一直都在試探, 并咬死說他沒有殺人。不過在他試探的時候, 林南岳同樣在試探,也成功的找到了突破口,那就是蔣墨涵。

蔣墨涵在大學時就事事壓胡家旭一頭,甚至連他喜歡的羅瑤,也喜歡着蔣墨涵,這讓他的內心極度不平衡,以至于蔣墨涵成了他一輩子的陰影。所以林南岳利用羅瑤喜歡蔣墨涵這件事做文章,徹底激怒胡家旭,讓他失去理智,說出那番話。

胡家旭的眼神變了又變,不過很快便恢複平靜,他身子後仰,靠在椅子上,說:“羅瑤确實是因我而死,但我是錯手殺了她,我根本就不想她死,所以我只是誤殺。”

林南岳也學着他,靠上了椅背,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說:“胡家旭,在你家裏發現屍體,你以為我為什麽不在當天提審你,而選在今天?”

不止胡家旭看向林南岳,就連喬星年也不禁看了過去,看着林南岳嘴角自信的笑,他不自覺地也跟着勾起嘴角,突然覺得這樣的林南岳格外有魅力。

“因為我在啃嚴峰這塊骨頭。”林南岳給出了答案。

喬星年詫異地看着林南岳,他之前問過林南岳,最近嚴峰那邊有什麽異動,可他說沒有……

眼角餘光看清滿臉詫異的喬星年,林南岳嘴角的笑意更濃,陶晖的案子無論是審訊,還是偵辦都是喬星年在主導,之前他并沒覺得有什麽,只要案子能偵破就好。

可自從明确自己的心意後,林南岳男人的自尊心開始作祟,他要在喬星年面前表現自己,讓他看到自己的能力。

所以五天的時間,他一共睡了不過10個小時,終于将一切都盡在掌握,所以才有了今天這場審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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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峰?”看着林南岳嘴角的笑意,胡家旭心裏終于開始慌張起來,說:“他都說了什麽?”

“說了很多,你問的是哪件?”林南岳微笑地看着胡家旭。

胡家旭語塞,面色難看地與林南岳對視。

林南岳拿出幾張照片,走到胡家旭面前,扔在了審訊椅上,說:“華陽別墅區1-13棟,你應該很熟悉吧。”

胡家旭看着照片中熟悉的房子,低垂的視線閃了閃。

“這棟別墅并不是無主的,它的主人名叫毛東,只不過辦理房産登記的身份信息是假的,它真正的主人是你,胡家旭。”

林南岳走回去從文件中找出幾張照片,放在審訊椅上,說:“這是當時辦理過戶的時候,房産中心監控探頭拍攝的視頻,着照片裏的人就是你,胡家旭。”

胡家旭低頭看着照片,沒有出聲的打算。

“這棟別墅內有一間地下室,雖然嚴懷試圖填平,毀掉證據,可他卻小瞧了現在的刑偵技術,就算他全部填平,我們也能從中找到證據。經過我們日夜不停的工作,終于可以證實,東湖打撈出來的那具拼接女屍,七個死者都曾在那間地下室出現過,而且有監控視頻為證。”

“就算那棟別墅是我的,可我從沒住過,裏面發生的事我也全不知情,你跟我說這些有什麽意義?”胡家旭還在試圖狡辯。

“有了這些證據,你以為嚴峰還會為你們保守秘密麽?”

林南岳将嚴峰的口供拿了過來,一頁一頁地翻給胡家旭看。

“據嚴峰交代,他負責哄騙年輕女孩,欺騙她們的感情,然後以下藥的方式迷奸她們,拍攝視頻和照片用來要挾。

聽話的就留下來,要挾她們繼續拍攝淫/穢視頻,供你們賣出去牟取利益。

不聽話的就交給你,由你來肢解她們,也拍攝成視頻,高價賣給那些心理扭曲的人。華陽別墅區的那棟別墅,就是你用這些錢買的。”

喬星年聽得眉頭緊皺,他原本以為屍體被肢解,并重新拼接,只是兇手為了滿足自己變态的嗜好,卻沒想到還被拍攝成視頻,進行傳播,滿足更多人的變态需求。

胡家旭沉默地低着頭,讓人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林南岳看了一眼孫佳佳,孫佳佳會意,将那些在網絡上傳播的血腥視頻放了出來。

林南岳來到胡家旭身後,用力的捧住他的腦袋,讓他清楚地看到那些血腥又殘忍的視頻。

“那些女孩還那麽年輕,她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就被你用這麽殘忍的方式扼殺!

胡家旭,你可是醫生,身上肩負的是救死扶傷的使命,可你卻在這些女孩還活着的時候,肢解了她們,讓她們在極端痛苦中死去。

你對得起身上穿的白大褂嗎?不,應該說你對得起身上披着的這身人皮嗎?”

林南岳說這話并非無的放矢,劉曼和劉夢是幸運的,她們在被肢解的時候并未蘇醒。那是因為胡家旭想制作一具完美的女性身體,避免出現瑕疵,所以給她們用了大劑量的麻醉劑。

而其他女孩就沒這麽幸運了,她們大多在清醒的時候被肢解,在她們驚恐和哀嚎中開始,直到她們失去生命才結束。

那些心理扭曲的人,就是想從她們驚恐的表情,以及發出的慘叫中,尋找快感,以滿足自己的欲望。

喬星年看着播放的視頻,明亮的眼睛也染上了怒意,看向胡家旭的眼神更加冰冷。

“畜生不如的東西!你就該托生在古代,淩遲處死都便宜你!”孫佳佳忍不住爆了粗口,看向胡家旭的眼神憤怒至極。

警局的人見多了兇殺,可從沒見過這麽泯滅人性的東西,說他是東西都侮辱了「東西」這個詞。

“你利用在學校偶爾代課的便利,在那幢廢棄教學樓的地下室內,幹着這些血腥肮髒的交易,将本應該純淨的校園,變成了你們的狩獵場。胡家旭,你怎麽有臉拿自己和蔣墨涵比?大街上是個人,都比你強!”

聽到蔣墨涵的名字,胡家旭像是被激活了一樣,他擡起頭,兩眼通紅地看着林南岳,大聲說:“蔣墨涵,這一切都是蔣墨涵害的!如果沒有他,我就是學校裏的佼佼者,我也會恪守醫生的責任,成為救死扶傷的天使。都是因為他事事壓我一頭,我才會變成這樣,都是他的錯,都是他的錯!”

“真是可笑!”林南岳嘲諷地看着他,說:“一切都是你的虛榮心作祟,明明事事比不過人家,還将錯全歸咎到別人身上。就算沒有蔣墨涵,還有別人,你有這樣扭曲的心理,終究會走上這條路。”

“不是的,不是的,是蔣墨涵,是蔣墨涵……”胡家旭神經質地瞪大眼睛,嘴裏喃喃地說着。

林南岳回到椅子前坐下,讓孫佳佳關掉播放的視頻,說:“從2015年到2022年,在這七年時間裏,你和嚴峰一共謀害了27條人命,證據确鑿,等待你的将是法律的審判。你還有什麽要說的?”

胡家旭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擡起頭看向林南岳,說:“我想見蔣墨涵。”

林南岳一怔,胡家旭的要求在他的意料之外。

“只要你讓我見他一面,所有罪我都認,我還可以告訴你們,有關案件的其他內情。”

林南岳下意識地看了喬星年一眼,說:“我要征求蔣墨涵本人的意見。”

胡家旭聞言嘴角勾起一抹笑,說:“只要你們告訴他,羅瑤是我殺的,他一定會來見我。林南岳轉頭看向孫佳佳,說:“你看着點,我出去一趟。”

“好,隊長放心,這裏交給我。”

林南岳沒再多說,看了一眼喬星年,起身離開了審訊室。

喬星年會意,緊跟着走了出去。兩人有默契的沒有出聲,一起走進了林南岳的辦公室。

房門被關上,喬星年忍不住問:“林隊不是說嚴峰那邊沒有異動嘛?怎麽又全招了?”

林南岳笑了笑,說:“我以為你是在問,他有沒有翻供,所以才說了沒有。”

喬星年一時語塞,随即好笑地說:“林隊,短短幾天的時間,你竟然查到這麽多線索,還真是讓人刮目相看,不愧是刑偵隊隊長。”

聽喬星年這麽說,林南岳的虛榮心頓時得到滿足,眼底的笑意更濃,說:“這還多虧了你,如果不是你推倒了那尊雕塑,讓我們有理由調查胡家旭,進而查到那幢別墅的所有人,我們也不會光明正大的調查那個地下室,從而找到證據讓嚴峰開口。”

看着林南岳青黑的眼圈,喬星年明白事情并不像他說的那麽輕易,一定是他們沒日沒夜的加班加點,才能在這麽快的時間內,啃下嚴峰那塊硬骨頭。

“林隊,等案子結束,好好休息幾天吧,否則你的身體真的會吃不消。”

聽到喬星年的關心,林南岳心中更加欣喜,猶豫了一瞬,說:“休假的時候我想在你的茶社呆着,不知道方不方便?”

喬星年怔了怔,随即笑着說:“打開門做生意,來者皆是客,哪有不方便的道理,我這小店還得靠林隊多多照顧。”

聽到喬星年的答複,林南岳緊張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說:“好。”

“林隊,你出來是打算給我哥打電話嗎?”喬星年将話題又帶回了案子上。

林南岳點點頭,說:“雖然案子的證據鏈完整,我們可以無口供定案,但還是讓他親口認罪更加保險些。”

喬星年嘆了口氣,說:“你打吧,雖然我哥知道真相後,一定會很難受,但我了解他,他肯定不希望我們瞞着。”

林南岳點點頭,掏出手機給蔣墨涵打了過去,只是電話沒人接聽。

“差點忘了,現在是我哥上班的時間,他手機一般會調成靜音。”

“那就中午再打吧。”

“對了,嚴峰認了罪,交代其他女孩的身份了嗎?”

林南岳沉沉地嘆了口氣,說:“他們的目标都是那些獨居,且是外地來湖城打工的女孩,很多人姓什麽叫什麽,他都說不清了。”

“這兩個人渣!”喬星年接着問:“那嚴懷呢?他是否牽涉其中?”

“嚴峰死咬着嚴懷事先并不知情,是事後自己求他收拾爛攤子。”

“事後?就算真是事後,那嚴懷也屬于知情不報,甚至是毀壞證據,應該負法律責任。”

“嗯,已經被關起來了。”

“聽林隊的意思,似乎懷疑他也參與其中?”

“那些視頻裏雖然沒有他,但我總覺得他不是包庇那麽簡單,只是沒有證據。”

“所以你才答應胡家旭的條件,期待從他口中問出嚴懷參與其中的證據?”

“嗯。”林南岳點點頭,這種只說一句,對方就能理解的感覺,真的很好!

喬星年笑着說:“林隊,今天你審訊的樣子真帥!如果被大衆看到,一定會迷倒一片。”

聽喬星年這麽說,林南岳欣喜目的達到之餘,還有幾分不自在,轉移話題道:“茶社的營業員招的的怎麽樣了?”

喬星年苦笑着說:“這幾天陸陸續續來了不少應聘的,大多是年輕女孩,有的甚至還是在校學生,讓我挺無奈的。”

“她們大多是沖着你去的。”林南岳這話說出來,心裏忍不住發酸。

“我決定用男性,就在來應聘的人中,挑了兩個,長相和氣質都還不錯。現在有劉曼和劉夢暫時盯着,我先幫他們培訓,結束後才能正式上崗。”

“男的?”林南岳微微皺眉。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經過上次的事,我是怕了,避免再發生那種事,選擇同性挺好的。”

雖然胡靜的事,喬星年并沒有放在心上,但那并不代表對他沒有影響。他是大心髒,可以不在意鍵盤俠的謾罵,但凡換個人,說不準就抑郁了。

“也好。”

“茶社的生意越來越好,茶葉有點供不應求了,我打算過兩天出去一趟,采購茶葉。”

“什麽時候?”

“在新招營業員上崗以後吧,這樣就算走,也走的安心些。”

“大約去幾天?”

“至少四五天,說不準還要耽擱上日子。”

林南岳眉頭皺緊,說:“怎麽這麽久?”

喬星年笑着說:“好茶葉可不是那麽好找的。”

“這起案件結束,我應該會有幾天假期。”林南岳停頓了停頓,有些緊張地說:“正好我也好久沒出門旅游了,不如我們搭個伴,跟你出去走走。”

喬星年猶豫了猶豫,說:“我去的地方比較遠,林隊的工作又必須随叫随到,如果耽誤了就不好了。”

林南岳連忙說:“我是警察,也是人,不是鐵打的,總要有休息時間,這個你不用擔心。”

喬星年爽快地答應,說:“那行,說不準還得讓林隊當司機。”

林南岳不由松了口氣,笑着說:“等你什麽時候去,就跟我打電話,我好提前準備。”

“好,那就一言為定。”

中午十分,蔣墨涵的電話終于被打通,得知胡家旭要見他,蔣墨涵沒有猶豫直接答應了下來。半個小時後,開車來了刑偵隊。

“蔣醫生,你來了。”

林南岳走上前,喬星年緊随其後,因為他現在是魂魄狀态,所以蔣墨涵看不見他。

“林隊,羅瑤真的是胡家旭殺的?”

即便到了現在,蔣墨涵也無法相信,平常與世無争的男人,竟然心狠手辣到殺了自己的妻子。

“是。羅瑤在辭職後,就一直被胡家旭囚禁,她朋友圈裏的動态,都是胡家旭發的。”

“羅瑤是怎麽死的?”

有關案件的信息,警方并未向外透露,所以醫院那邊只說胡家旭被抓,并未說因什麽事被抓。

林南岳歉意地說:“抱歉,現在案件還未完結,我不能對外透露有關案件的信息。”

“沒關系,我現在能去見他了嗎?”

喬星年出聲說:“已經中午了,還是先去吃飯吧,不然讓他知道真相,恐怕就沒心情吃了。”

“蔣醫生,我們還是先去吃飯吧,等吃完了飯,我再安排你去見他。”

蔣墨涵搖搖頭,說:“林隊,下午我還得上班,恐怕沒有太多時間,還是先去見他吧,況且心裏裝着事,這飯也吃不下。”

見林南岳看了過來,喬星年嘆了口氣,說:“讓他去吧,大不了晚上我早點關門,回家陪他。”

“那好吧,蔣醫生跟我來吧。”

林南岳帶着蔣墨涵前往4號審訊室,打開房門後,林南岳率先走了進去,蔣墨涵緊随其後。

胡家旭聽到動靜,擡頭看了過去,笑着說:“墨涵,你來了。”

蔣墨涵只是看着他,并沒有說話。

胡家旭看向林南岳,說:“我有話要單獨和他說。”

見林南岳有些猶豫,喬星年開口說道:“放心吧,有我在這兒守着,不會有意外發生。”

林南岳點了點頭,說:“孫姐,我們出去吧。”

孫佳佳擡頭看了看林南岳,随即整理好東西,和他一起出了審訊室。

蔣墨涵坐到林南岳之前的位置,看向胡家旭,說:“你為什麽要殺羅瑤?”

胡家旭想伸手,卻發現手被困在椅子上,他只能彎下腰,用手順了順自己的頭發,讪讪地笑着說:“這幾天一直被關着,也沒機會打理自己,頭發亂糟糟的,還有了胡茬,讓你看笑話了。”

喬星年奇怪地看着胡家旭,現在的狀況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明明之前審訊的時候,林南岳一提起蔣墨涵,胡家旭就會非常激動,可現在蔣墨涵就坐在他對面,他反而平靜了下來,就好似在和一個老友聊天。

“胡家旭,上大學的時候,我們三個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你們兩個在一起後,我刻意避嫌,幾乎沒有單獨聯系過羅瑤,我以為你們真心相愛。

所以即便我也喜歡羅瑤,卻一直在克制自己。可你卻不知道珍惜,竟然親手殺了她,這到底是為什麽?”蔣墨涵實在是想不通,胡家旭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胡家旭和蔣墨涵對視,同樣質問道:“你沒單獨聯系過?那為什麽她會收到你送給的芹菜餡兒餃子?”

“芹菜餡兒的餃子?”蔣墨涵微微皺眉,說:“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完全不記得?”

胡家旭神情一怔,随即反應過來,小聲說:“他是在無中生有,故意激怒我。”

喬星年看清了胡家旭的話,也跟着怔了怔,随即嘴角微微上揚,在心裏為林南岳的機智點了個贊。

胡家旭的聲音很小,蔣墨涵根本沒有聽清,問:“你說什麽?”

胡家旭搖了搖頭,神情再次緩和下來,說:“墨涵,你黑眼圈很重,是不是沒休息好?”

蔣墨涵的眉頭越皺越緊,說:“胡家旭,你到底為什麽要殺羅瑤,你今天一定要把話說清楚!”

“我叫你來,也是想把話說清楚,不然以後想和你說話,恐怕也沒機會了。”

胡家旭看向蔣墨涵的眼神,讓喬星年很不解,就好似平靜的表象下,有強烈的情緒在湧動。

蔣墨涵似乎也察覺到了,他的眉頭越皺越緊,說:“你說。”

胡家旭看着蔣墨涵,沉默了一會兒,說:“我是在農村出生,那裏不止窮,還很閉塞,就像是與世隔絕了一樣,不過不是世外桃源,而是泥濘沼澤。

我家很窮,窮到家裏就只有一個土炕,一張矮桌,兩個樹墩做成的凳子,這兩個凳子只有家裏的大家長才能坐,其他人吃飯要蹲着吃,當然也不是每頓飯都有的吃。

因為家裏窮,我爸根本娶不上媳婦,好在我有個姑姑,爺爺就托人說和,用姑姑來換親。”

蔣墨涵看着胡家旭,安靜平和地聽着,絲毫沒有插嘴的打算。

“姑姑才14歲,就逼不得已和對方換了親,我爸這才娶了我媽,即便我媽是個傻子,可我爸沒得選,因為對那個家來說,能有個女人傳宗接代就很好了。

我媽很快就懷了我,爺爺和爸雖然會擔心我生下來會和我媽一樣,但他們依舊沒得選,好在我生下來是個正常的孩子,就這樣我無知無覺地生活了五年,幼小的我以為生活就是那個樣子。

直到村裏來了兩個人,他們穿着時髦的衣衫,背着我見都沒見過的背包,随手拿出來的食物,都比我們過年的時候吃的好。那時我才知道原來生活不是那樣,只是我們生活在最底層。”

“農村出來的孩子多的是,他們努力生活,積極向上,同樣能過得很好,這些不能成為你犯罪的理由。”蔣墨涵直視着胡家旭。

胡家旭笑了笑,說:“能聽我說完嗎?”

蔣墨涵沒再說話,平靜地看着他。

胡家旭沉默了一會兒,接着說:“那個人說,你的出路只有考上大學這一條,只有那樣才能走出村子,擺脫窮苦的生活。

所以我努力學習,比任何人都努力,我的成績一直很好,雖然只是在那個村子為數不多上學的孩子裏面。

可對于我那個家庭來說,上大學又怎麽會是那麽輕易的事,僅僅是供我上完初中,就已經讓家裏背了一屁股債,根本沒錢再供我上高中。

他們都勸我辍學,讓我和村裏同齡的孩子一樣,去城市裏打工,賺錢還債。

我沒說話,我知道如果我真那麽做了,這輩子還是下等人,所以在那天晚上,我去了初中班主任的家裏。

他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住在學校的旅舍,我敲開他的門,他見是我顯得有些意外……”

毛東看着門前的少年,問:“這麽晚了,你怎麽還不回家?”

胡家旭直愣愣地看着毛東,說:“老師,我能進屋說嗎?”

毛東讓開門口的位置,說:“進來吧。”

胡家旭進了門,見毛東依舊站在門口,說:“老師,能給我倒杯水嗎?”

毛東愣了愣,轉身去給胡家旭倒水。

胡家旭走到門前,将房門關上,還插上了插銷。

毛東将水杯遞給他,說:“家旭,你來找老師到底什麽事?”

胡家旭接過水杯喝了一口水,說:“老師,我想上高中,可家裏已經沒錢供我,你能幫我嗎?”

毛東看了看他,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說:“老師知道你是個好苗子,學習成績一直都是學校裏拔尖的,如果上高中,以後一定能有出息。只是……老師也沒錢,實在幫不了你。”

胡家旭将水杯擱到桌子上,伸手脫掉了自己的衣服,轉眼的功夫身上只剩下一條短褲。

毛東回過神來,連忙說:“家旭,你這是做什麽?”

胡家旭平靜地說:“老師,那天我來找你,看到你和那個男的躺在床上,我也行,只要老師肯幫我,老師想讓我幹什麽都行。”

“你……”毛東驚訝地看着胡家旭,說:“你都看到了什麽?”

“我全都看到了,老師抱着那個男人,就像我爹抱着我娘一樣。”胡家旭走上前抱住毛東,說:“老師只要你幫我,你讓我做什麽都行。”

毛東推開胡家旭,緊張地問:“這件事你都和誰說過?”

在當時的年代裏,那樣一個落後的地方,如果讓人知道他和男人搞在一起,那他這份工作肯定保不住。

胡家旭擡頭看着毛東,說:“老師放心,我誰都沒說,我知道這是秘密。老師,我求求你,幫幫我吧,我真的不想辍學,等我考上大學,有了出息,一定好好報答您!”

毛東沉默地看了他一會兒,彎腰将地上的衣服撿了起來,遞給胡家旭,說:“把衣服穿上。”

胡家旭看看毛東手裏的衣服,「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兩眼含淚地說:“老師,求求您,幫幫我吧,如果您不幫我,那我就真的沒出路了!”

毛東看着胡家旭嘆了口氣,将他扶了起來,說:“好,我幫你,不過你要立個字據,将來有錢了,要把錢還給我。還有你看到的事,不許跟任何人提起,明白嗎?”

“明白,謝謝老師,謝謝老師!”

胡家旭站了起來,接過胡家旭手裏的衣服穿上。

毛東出聲問:“學費還差多少錢?”

胡家旭捏着衣角,垂着頭小聲說:“我家已經拿不出一分錢。”

毛東嘆了口氣,說:“明天一早,你再過來找我,我帶你去取錢。”

“謝謝老師,将來我有出息了,一定報答您!”

……

聽完胡家旭的話,蔣墨涵愣了愣,他實在沒想到胡家旭在那麽小的年齡下,有過那樣的經歷,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而站在一旁的喬星年心裏隐隐有種感覺,只是有些不敢相信。

“老師沒有反悔,第二天我去找他,他就帶着我去了銀行,取了錢給我,我順利地上了高中。高中三年的學費,以及大學第一年的學費,都是老師給我的,如果沒有他,我走不出那個村子。

在收到錄取通知書的那天夜裏,我再一次去了老師的家,還是那個簡陋的宿舍,他還是一如三年前,在看到我時有些驚訝。

他問我怎麽來了,我将錄取通知書給他,他看到後一陣欣喜,臉上的笑容我至今無法忘記。我關上房門,插上插銷,一如三年前,脫掉了身上的衣服。

他吃驚地看着我,彎腰撿起地上的衣服,披在我身上。只是當初那個瘦弱的少年,已經變得強壯。我沒有如他的意,抱住他吻了上去,我愛那個男人,那個給我了希望的男人。

那一夜,我很幸福,突然覺得十八年窮苦的生活,也沒那麽讓人絕望,至少我遇到了我的愛情。”

蔣墨涵難以置信地看着胡家旭,好半晌才出聲問道:“你是同性戀?那你為什麽要和羅瑤在一起?”

“不,确切地說我是雙性戀,我不排斥男人或者女人。”

“既然你愛你老師,那為什麽會分開?”

“他死了。”

胡家旭眼底浮現痛苦之色,眼眶也跟着紅了起來。

“死了?”蔣墨涵有些驚訝,說:“他……怎麽死的?”

“學校裏有一個女老師喜歡他,只是他不喜歡女人,所以一直都沒答應。那晚我們發生關系,正巧被那個女人撞見,她就把這件事傳了出去。

在那樣一個鎮子上傳出這種事,那就相當于把他送上絕路,學校把他趕了出來,原本體面的工作沒了,還被人戳脊梁骨,甚至當面辱罵他,他的精神一下子就崩潰了。

我還記得那晚我去找他,短短幾天的功夫,他竟花白了頭發,整個人像是大病了一場,沒了精氣神。

他抱着我哭了好半晌,又笑了好半晌,他說幸好女人沒看到我的臉,他說以後不要再來找他,他還說不能再供我上學。

向來話少的人,那晚卻說了很多很多,還将他的存折給了我。三天後,鄰居發現了他的屍體,他上吊自殺了。”

眼淚奪眶而出,胡家旭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喬星年和蔣墨涵同時看着他,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過了好半晌,胡家旭才算平靜下來,他用手臂擦擦眼淚,接着說:“我拿着他的存折,取了僅剩的三千塊錢,再加上我暑假打工的錢,湊夠了大學學費,我終于走進了夢寐以求的大學校園。

看着車水馬龍的城市,燈紅酒綠的街道,我總覺得目不暇接,我暗暗在心裏發誓,一定要留下來,闖出一片屬于我的天地。

我以為只要我肯用功,只要我夠努力,就會像高中那樣,成為學校裏的佼佼者,成為萬衆矚目的那個人,可無論我的成績多好,你永遠壓在我頭上,你成了遮蓋我光芒的陰影,不管我怎麽努力掙脫,還是被牢牢罩住。

你成績好,相貌好,還是湖城本地人,成了學校裏那個萬衆矚目的人,就連系花都暗戀你。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聽到這兒,蔣墨涵似乎明白了什麽,說:“所以你跟羅瑤在一起,是為了報複我?”

“報複嗎?算是吧。”胡家旭的目光微垂,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說:“憑什麽所有人都圍着你轉,我也想讓你嘗嘗生活在別人陰影裏的滋味。看着你在我們面前強顏歡笑,我最初時是滿心歡喜,我覺得我終于贏了你。

可随着時間的流逝,你慢慢放下了這段感情,在醫院裏依舊是那個萬衆矚目的人,我再一次活在了你的陰影之下。”

“如果你恨我,完全可以對我動手,為什麽要傷害羅瑤?”

“羅瑤嫁給了我,就是我的人,我的人是扔是用,只能由我來決定,可她卻心心念念地想着別的男人,我怎麽可能容忍?”

“想着別的男人?”蔣墨涵愣了愣,随即問:“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這怎麽可能?”蔣墨涵有些不敢相信,問:“她心裏的那個人是誰?”

“是你啊。”胡家旭直勾勾地看着蔣墨涵,笑着說:“她是我的妻子,心裏想得卻是你。墨涵,如果我們易地而處,你會怎麽做?”

蔣墨涵隐隐想到了什麽,出聲質問道:“如果羅瑤喜歡的是我,當初為什麽選擇和你在一起?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麽?”

“做了什麽?”胡家旭笑了起來,說:“就在她主動約你那天,你沒到場,她傷心之下,跟我翻雲覆雨,你說她為什麽要和我在一起?”

“你……你們……”蔣墨涵的眉頭皺得死緊,說:“我不相信羅瑤會是這種人,一定是你算計了她,對嗎?”

“現在還重要嗎?”

胡家旭并未回答他的問題,蔣墨涵卻聽明白了他的意思,說:“怎麽可能不重要?既然你找我來,為什麽還要遮遮掩掩?”

“那天,我們在一起聊天,聊得正盡興,你突然接到羅瑤的電話,說她約你出去,還說要趁機向她表白。

看着你臉上興奮又緊張的表情,我心裏難受極了,所以我故意給你支招,讓你為她準備驚喜,然後提前到櫻花樹下找她,故意找借口親近她,就是想讓你誤會,沒想到你真的當了真。

我趁機安慰,說知道你在哪兒,于是就帶着她去了那棟廢棄的教學樓,然後我們就發生了關系,她就順理成章地成了我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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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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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