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罪臣身份揭穿(9)

◎她突如其來的病症◎

兩個時辰前,薛槐抛下了其他家眷和小妾,獨獨帶走了懷了他孩子的柳霧以及虞寶鏡。

他按着原本計劃好的一切,向通往鄰縣的山上逃竄。

只要翻過這座山,他們就徹底地脫離了雲舜。

可偏偏那位昭王派來的人與當地酒囊飯袋的官差很是不同,他們窮追不舍,任憑薛槐往那險峻叢生的地方鑽去,也都始終無法徹底擺脫。

最終薛槐帶着兩個女人來到了懸崖邊上,跌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那些官差一直緊追不舍,我們怎麽辦啊老爺……”

柳霧掩面而泣,一手撫着孕肚,也虧得她身子好,這般奔波下竟也沒有見紅。

薛槐看了她一眼,随即對這兩個女人道:“為今之計,為了讓他們死心,只剩下這一個辦法了。”

他必須要推一個人下山去,然後再丢下自己随身的東西,讓對方以為他們都失足墜崖。

而這個人只能在虞寶鏡和柳霧中間二選一。

柳霧聞言臉色蒼白,顫抖着手指一把抓住薛槐,尖聲道:“老爺,我肚子裏懷的可是你的孩子!”

薛槐動了動唇,目光卻落在了虞寶鏡的身上。

“我不能無後,但我的命是寶鏡救的……”

虞寶鏡抿了抿唇,亦是偏過身去擦了擦眼角。

畢竟當下走到這樣的絕境,實在是很難叫人不生出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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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槐,到了最後,你總算是說了句人話……”

“老爺,你什麽意思——”

柳霧睜大了眼,使勁揪着他的衣擺不依不饒。

薛槐重重地嘆了口氣,對她說道:“柳霧,其實你肚子裏的孩子是不是我的也不好說……”

柳霧身子一僵,先是不可置信,随後才“呵呵”了兩聲。

她厲聲道:“難道老爺不是因為聽說我肚子裏是個丫頭片子,所以才失望的?!”

“倘若先前那大夫說是男孩,只怕老爺你當下根本就不會猶豫半分吧?”

薛槐聞言目光微閃,上一刻對她還是憐惜不舍的目光,下一刻卻猛地猙獰了表情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抵在了懸崖邊緣。

“我寵你也寵得夠多的了,你怎還不知足……”

“啊——”

柳霧慘叫,頓時也破口大罵。

“你個殺千刀的老畜生,你不得好死……”

饒是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想要掙脫,可薛槐到底是個男人,力氣哪裏是她一個懷着孩子的女人能反抗得了的。

薛槐下了死手去掐她,不防被她踹了一腳,在懸崖邊緣蹭落了幾顆石子兒,他自己也是一身冷汗。

“阿槐,我來幫你。”

身後虞寶鏡開了口道。

薛槐滿頭大汗,早就吃力得不行,“也好,你抱住她的腿讓她別動了……”

話音未落,他便感到身後重重的撞擊打在脊梁骨上,讓他毫無防備地上身猛然撲出。

懸崖底霎時發出了一陣短促的慘叫,盤旋許久,接着便是猛地一震死寂。

這懸崖深到叫人連個落地聲音都沒能聽着。

虞寶鏡站在懸崖邊微微傾身看去,那底下雲霧缥缈,只覺深不可測。

人摔下去,摔得四分五裂都有可能,但絕無活路。

柳霧氣喘籲籲地坐在地上咳嗽,卻見虞寶鏡在一旁發笑。

“你情郎都死了,你還笑?”

虞寶鏡垂眸道:“是啊,他今天才死在了我手裏頭,我也太窩囊了。”

柳霧霎時豎起柳眉,“誰和你說這個了?”

虞寶鏡是個苦命的,她也是個苦命的。

在這一刻之前,她都和虞寶鏡是針尖麥芒一般互相針對。

薛槐到死都不會想到,她們在他墜崖後會是這樣的和諧情景。

而虞寶鏡之所以還一副深愛于他的樣子,也完全是有意而為之。

偏他真以為這世上會有這麽蠢的女人,被他抛棄一次又一次竟還會回去找他?

薛槐以為她是自暴自棄才在青樓裏任由自己肥腫,殊不知,她恰是因為這些年過得舒心,才随心所欲到連身材都不計較了。

柳霧廚藝很好,虞寶鏡能這麽胖,她是功不可沒。

“你還要給那個小姑娘弄良籍,騙人家小姑娘,你良心都不會痛?”

虞寶鏡回過神,緩緩說道:“我确實是撒謊騙了她……”

去取良籍根本就用不着薛槐的指紋……可若不這樣說,茶花這姑娘未必會願意幫她。

虞寶鏡将人從地上拉起來,“快些走吧。”

為了一起脫了賤籍重新過上普通人的生活,她們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去解決。

薛槐只是個開始罷了……

但她們最終都會找到一個地方作為最終的歸宿,清清白白的往後再不靠任何男人一樣可以活得很好。

至于柳霧肚子裏的孩子,就是最好的見證者。

……

自打當天從那大牢回來之後,茶花便一直都蔫蔫地打不起精神。

起初趙時隽只當她是疲累。

豈料一夜過後,茶花便昏昏沉沉地病了。

趙時隽一直到傍晚回府來才知曉這麽個事情,頓時怒地罰了她屋裏好幾個下人。

他過去看時,小姑娘同上回受了風寒是一般的症狀,她肌膚是燙的,連呼吸也透着灼熱。

趙時隽掐起她的臉頰,見她微颦着眉心,雙頰都是被燒得泛紅的可憐模樣。

茶花口中嗚嗚咽咽地,半晌才叫他聽清楚個“冷”字。

身上都快燙雞蛋了,還喊着冷,可見這回是真得病的不清。

趙時隽叫人生了暖爐,又端起那治傷寒的藥物,将小姑娘攬在懷裏,親自給她喂了一碗。

只當她今晚也只要如上回那樣捂得一身熱汗,第二天便能轉好。

可一連兩日下來,茶花都沒能見好。

趙時隽讓馮二焦連換了兩個大夫,都道不出什麽名堂。

好似這姑娘身上天生就有着旁的女子都沒有的嬌稚,以至于就這樣風寒一下,都叫人覺得她脆弱到仿佛随時會香消玉殒。

趙時隽索性将她轉移到正院裏去,擱在自己眼皮底下讓人診治。

她夜裏時常夢魇,哭得臉頰濕涼,丫鬟們都戰戰兢兢地想要嘗試安撫,卻還是會驚動屋裏熟睡的男人,三更的天也會從那榻上沉着臉起身,披着件外袍便從內室出來查看。

一直都查不出緣由,陳茶彥那裏發覺好些時日沒能見着妹妹也拒不用藥,鬧騰不休。

大夫勸趙時隽最好找熟悉茶花的人來問問,趙時隽才勉強讓人将陳茶彥帶過來。

陳茶彥看見妹妹虛弱模樣,頓時也氣得胸口起伏不定,“你對茶花都做了什麽?”

趙時隽瞥了他一眼,冷聲道:“你若是想治好她,最好還是老實交代。”

一旁馮二焦也生怕這人憤怒之下會沖上來,便攔在陳茶彥面前,好心勸他:“沖着昭王殿下這樣說話,這般無禮的态度也當是你這會兒關心則亂了,陳公子該明白,眼下最要緊的是茶花姑娘……”

陳茶彥甩開對方攙扶上來的手,看着榻上的茶花,片刻才沉聲同那大夫道:“茶花她……自幼便有心疾。”

這心疾不是心口處疾病,或者有什麽絞痛,而是指她情緒上的病症。

她幼時在母親初初去世之時,甚至還有一段時間忘記了所有人,包括他這個哥哥。

後來恢複過來,也是用了極其漫長的時間才修複了那情緒上看不清摸不透的病症。

交代完後,他又在趙時隽揮手示意之下被人直接拖送了回去。

那大夫聽得一臉茫然,憋了半天,竟同趙時隽道:“在下翻了不少醫書,類似的病案卻不是很多。”

“茶花姑娘當日既是去過大牢,那地方煞氣重,再加上她哥哥說她幼時便有這種不正常的病症,指不定是陰氣重,撞過鬼也尤未可知……”

這話漸漸就變得迷信起來,叫趙時隽聽得眉頭直皺。

言下之意便是指茶花去過監牢之後,是沾染上不幹淨的東西了?

趙時隽對這說法嗤之以鼻,道這人又是個庸醫,二話不說讓馮二焦打發走。

可換了個大夫仍舊是束手無策。

馮二焦跟着焦頭爛額,最終才委婉暗示自家主子,畢竟都這樣了,便是試試,想來也是無妨。

趙時隽繃着臉,到底沒再說什麽,馮二焦便會意地自個兒出去找了個巫師回來。

那巫師進到府裏之後要連做七天法事,可才一天,茶花竟就真的漸漸清醒有了意識。

丫鬟們驚喜壞了,忙不疊将消息告知給主子。

只是小姑娘身體還過于虛弱,連開口說話都有些吃力。

趙時隽自是松了口氣,對那巫師原本不信,也不得不信了三分。

巫師見茶花說醒就醒來,意外之餘想到自己這法事只做了一日,剩下幾日就沒法賺這筆銀子,心下難免不甘。

“她魂體尚且還不穩,我這裏有一只驅邪香囊可以為她驅邪。”

他說罷又生怕趙時隽會不信,強調這香囊的功效:“即便是不用作驅邪,平日裏也有許多夫人都會将自己的頭發放入其中,轉增給夫君後,便能夫妻感情大好,讓夫君對她千依百順。”

趙時隽睨了他一眼,語氣不屑:“婦人讨好丈夫自然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他焉能如那些婦人一般,行那等掉臉子的事情?

巫師見他臉色不愉,不知自己哪句話觸到他黴頭,頓時又改口奉承其他。

趙時隽若有所思地掃了他一眼。

待入夜時,他在那書房裏翻閱了一些當地的卷宗後略感疲憊,才打開抽屜望見裏頭的驅邪香囊。

趙時隽皺着眉,盯了半晌,這才揪起自己一绺頭發打量。

當天晚上,茶花吃了些東西後才勉強恢複了一些,她數日卧榻,汗膩且一股藥味。

在趙時隽回來前,丫鬟們給她沐了個澡。

等趙時隽進屋後,便瞧見茶花肩上垂落着滴答着水珠的頭發,抱着膝蓋怔怔地縮在牆角。

丫鬟們捏着擦頭發的幹布卻不敢靠近。

“姑娘醒來後便一直有些惶恐,好似在害怕什麽……”

趙時隽頓時想到了那巫師口中的魂體不穩,容易撞鬼的體質……

他接過對方手裏的幹布,上前去朝茶花緩聲說話:“你身子還未完全恢複,頭發不幹,再病着可就不值當了……”

茶花聽到他聲音,眼睫遽地顫抖了幾下,這才擡起微盈水霧的淚眼,哽聲道了句“殿下”。

趙時隽被她這軟糯委屈的一聲“殿下”勾得心口發軟,見她雖反對那些丫鬟們湊近,卻不抵觸自己,便試着為她擦幹頭發。

果不其然,在他身側的小姑娘尤為乖巧,不僅不怕他了,反倒對他産生了依賴一般。

趙時隽将那驅邪香囊給她戴上,對她說道:“這是庇佑你的東西,你要貼身戴着。”

茶花雙手握住那香囊,點了點頭,可眼角也紅得很快,嗓音沙啞。

“殿下,我這些時日一直都在做噩夢,夢見許多沒有可怕人,他們有的沒有頭,有的沒有腿,血淋淋的,我……害怕……”

趙時隽蹙着眉,拍撫她後背,柔聲安撫,“別怕,都只是夢罷了。”

茶花卻揪住他衣擺,繼續道:“可在他們要傷害我之前,都是殿下及時出現在我的夢裏,保護了我。”

她手指緊緊地捉住他的衣擺,仿佛因為這幾日的遭遇對他産生了極深的依賴。

“殿下能不能陪我去一趟玄寶寺,求個平安……”

玄寶寺當天被趙時隽放了場火,可只是燒壞了些圍牆,看着誇張了些,後來閉關了幾日,也沒影響它繼續迎客。

她難得主動向他提出什麽,奶乎乎軟糯糯的嗓音讓人聽着心都要化為一汪柔軟的春水。

趙時隽自是答應了下來,就連夜裏都是坐在她榻前哄着她睡熟後,才輕手輕腳地披着衣服離開。

對于這位昭王殿下而言堪堪稱得上是無微不至的照顧落在下人眼中,無疑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以至于底下人對茶花也更是小心翼翼地侍奉。

隔天茶花便不顧體弱,也堅持要穿戴整齊下榻。

趙時隽本想等她身體好些再說,但她乖乖地坐在桌前用着早膳,還眼巴巴地看他好幾回,叫人也極難忍心說出“個”不字。

他索性也就縱容了她,推了旁的事情陪她一回。

待上了馬車後,将将駛出府裏時,俞淵便騎着馬追了上來,隔着窗子同趙時隽道:“殿下,袁寂醒了。”

“但他要當着殿下的面親自招認,以求個寬恕的機會。”

這樁久懸未結的事情對于趙時隽而言,無疑也是存了幾分用心。

是以他聽到這事情後,皺着眉正要說話,袖口卻被人輕拽了兩下。

茶花眸色不安地望着他道:“殿下不陪我去了嗎?”

她眸裏含着幾分顯而易見的失落,仿佛沒有他會不行。

趙時隽立馬松開了眉心,“當然不是。”

俞淵隔着小窗看不清明,只見自家主子低下頭,同那小姑娘不知道輕了嗓音說些什麽,才叫茶花臉色微霁地“嗯”了一聲。

趙時隽再度轉過頭來,卻是朝俞淵吩咐道:“好茶好水地招待着,等我回來就是。”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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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小可愛好會演,喜歡。

薛這個惡心的賤男人終于盒飯了,好耶。】

【啊老婆要跑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狗子要生氣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怎麽還沒更新】

【茶花也可以得個奧斯卡的,感覺要從狗子眼皮下跑路很難】

【追平】

【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

【哈哈哈哈】

【茶花要跑了要跑了昭王你不要去】

【女主小心機,竟然騙得大魔王團團轉!】

【撒花花】

【撒花撒花】

【陷進去了嘿嘿嘿】

【啊換回封面了哈哈】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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