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5)

◎不願◎

打宮裏出來後,茶花便将情緒掩飾的極好。

任由裴傾玉怎麽探問,她也不曾多嘴說些什麽。

她只将自己今日的進展告訴對方,語氣仍舊是輕輕柔柔。

“我今日見過了陳茵娘,可她聽見我提起老昭王時,反應卻很是激動,我覺得她必然是知曉了一些我們都還不知道的事情……”

裴傾玉卻看了她好幾眼,頓時停下了腳步忽然問道:“茶花,你就沒有旁的話要與我說嗎?”

茶花擡眸看向他,卻搖了搖頭。

豈料裴傾玉卻把眉心一攏,随即輕聲道:“我今日回府一趟,你回了私宅便好好休息吧。”

說罷,便與身後的小厮各自翻身上馬,揚鞭而去。

茶花站在原地,眼前仿佛還映着他方才眉心那抹突如其來的冷意,擰着帕子的指尖也略是無措地緊了緊。

一旁留下陪着她的婆子道:“我家姑娘今日有些不适,先回了府去,姑娘便乘老王的馬車回去吧。”

茶花收回目光,微微颔首,随即便移步去了另一輛馬車前。

只是待婆子将那上車的小凳放好時,茶花卻聽見有人道了一句“站住”。

她一聽這聲音臉色也瞬地一變,忙要擡腳上車,又聽那人嗓音不徐不疾道:“今日的話不說完,放到他日,可就不是動動嘴皮子這麽簡單了……”

那般可惡的言辭,除了那位始終高高在上的昭王殿下,茶花也想不出第二個人來。

她攥緊帕子,頗是屈辱地收回了腳,回眸便瞧見了倚在牆角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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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唇角噙着笑,倒是心情比她要好百倍。

趙時隽抛弄着手中一個物件,将小姑娘叫來跟前後,卻柔着嗓音道:“你怕什麽?”

“不過是你這耳墜不知怎地就落到了我身上,我想着該送還給你,也是一番好意罷了……”

她的耳墜為何會落到他的身上,他是比誰都心知肚明。

茶花抿緊唇瓣,見他攤開掌心,垂眸便要将東西拿走,他卻不輕不重地将她手指握住。

“莫不是還在氣惱方才的事情?”

她沒有答複,可因他這話,手指卻不自覺地縮了起來,将掌心蓋住。

那滾燙物件在她的指腹間來回摩挲的畫面叫她耳根幾乎又要開始發燙。

看見她這小動作,他亦是不由揚唇。

“我若真想欺負你,就不是這樣。”

可趙時隽這話不僅沒能寬慰到她,反而像是變相地告訴茶花,方才那些事情,他還可以做得更加過分可怕……

茶花的嗓音仍舊有些沙啞,帶着一些哭過的痕跡。

她忽然道:“殿下這樣待我……是喜歡我嗎?”

趙時隽被她這話問得微微一怔。

他低頭打量着她情緒低沉的模樣,接着才松開了手,叫她将耳墜順利地取了回去。

“茶花,我若真想欺負你,就不會讓你全須全尾地站在這裏了,明白嗎?”

他低頭朝她放緩了語氣,“我打算向天子請求冊封你為側妃,讓你僅次于王妃的地位如何?”

他沒有正面回答她方才那話。

但這一番心意,只怕是瞎子都能明晃晃地看出來了。

他也不是不疼惜她。

她眼淚比旁人多,跟水捏的小人兒似的,也禁不起欺負。

他都沒把她怎麽樣,她甚至都能哭着說出“手掌心磨疼了”這樣的話。

他又哪裏會是鐵做的?

可即便是不信,還不是順了她的心意草草了事。

他道她這樣又嬌又憐的,真做了妾室,旁人不将她放在眼中,想欺負她指不定也是分分鐘的事情。

又可能是今日酒水飲多了些,叫他竟連天子都還沒提過,就先開口承諾了她。

昭王側妃的位置不比王妃要差。

當朝的禮法雖沒有前朝嚴苛,妾仍舊不可扶正,但側妃卻是完全有這個機會的。

是以側妃的地位俨然不會比正妃低上多少。

他想完這些又輕笑了一聲,覺得自己必然是昏了頭了。

她眼下甚至都還沒擺脫那罪人身份……

可茶花聽完沉默了良久之後,卻忽然偏過頭去,輕輕地道了一句:“我……也許可以試着和殿下相處看看……”

趙時隽聞言眯了眯眸子,卻聽小姑娘不給他插話的機會,緊接着又道:“但倘若殿下不願給我嘗試的機會,那、那我寧可一死。”

趙時隽霎時眉心一蹙。

“什麽死不死的,盡把晦氣話挂在嘴邊?”

“茶花,這窮苦人家過慣了苦日子需要适應也就罷了,我府裏的潑天富貴塞你手指縫裏,你卻也還需要适應?”

他擡手觸到她臉頰,指腹在她眼尾碾磨了兩下,語氣半是寵溺,嗓音低沉道:“你這樣嬌,只怕往後是真要活在我手掌心了……”

他湊近了些,發覺她耳根到脖頸那處又染上些許漂亮的粉紅。

她這幅害羞的性子就像是一株含羞草似的,一碰就喜歡把自己蜷縮起來。

茶花別開臉,避開他的手指,輕聲道:“殿下答應我了是嗎?”

男人将手收回,輕笑了一聲。

“我有的選嗎?”

“只是打從今日起,你要學着怎麽把我裝進你那心窩裏去,明白嗎?”

耳墜硌得茶花掌心有些刺痛,她擡起眼眸,看向月光下的男子,當下他那副眉眼間的戾氣全消,噙着笑意垂眸望着她的模樣叫她這個時候才意識到,原來他不是真的大魔王……

他也只不過是個不足二十的年輕公子,倘若收一收那些暴戾的情緒和眼神,他這幅溫柔的模樣指不定要溺死多少春心萌動的少女。

茶花掐着指尖收回目光,又低頭看向旁處,小聲道:“我該回去了。”

先前給她機會的時候,她沒能想明白,這會她自己知道主動讨要機會了,倒好似開了竅一般。

趙時隽瞥了一眼探頭探腦的車夫和婆子,口中徐徐答了句“好”。

……

踏着灑滿月色的庭院,茶花回到屋裏時,外面幾乎都混沌得看不清東西。

夜裏洗漱過卧到榻上,即便是夢裏她好似都會嗅到那些怪異的氣息。

“疼……”

小姑娘颦起眉,口中啜泣。

手掌心火辣辣的,她不喜歡這樣。

男人卻發出一聲無可奈何的喟嘆般。

“這才哪裏到哪裏呢,你竟喊疼?”

“只怕泥巴捏的小人都比你要有用……”

乃至天亮時,那夢境才将将散去。

婆子打水進屋來,瞥見茶花水汪汪的眼睛,遲疑片刻才低聲道:“姑娘還在生裴姑娘的氣嗎?”

茶花擰了帕子,聽她這麽說略有些詫異。

“您怎會這樣想?”

那婆子見她茫然,是真不知情,便嘆了口氣道:“昨兒公子回了府之後,沖着姑娘發了好大一通火氣,且當着她母親的面便懲戒了她,都禁了她的足,鬧得老爺都知道了……”

“不過公子要責罰她,便是老爺和夫人亦是鮮少能護得住的。”

茶花略是詫異。

裴傾玉好幾日沒再過來,茶花也不會刻意去打聽他的行蹤。

她只靜靜地做好自己的事情,等着下一次能夠幫到哥哥的機會到來。

只是期間昭王府卻又會讓人送些東西過來,有穿的有用的,唯獨沒有那一只發帶。

趙時隽仿佛終于願意讓步,不再緊緊地逼迫于茶花,但隔三差五的東西顯然也是在提醒她別忘了些什麽。

這日恰好送的又是一些點心。

那雪嫩的糕點軟糯幽香,夾心是鮮紅的櫻桃汁裹出來的餡料,莫要說嘗起來的滋味,看着便叫人覺得極是軟糯可愛,很是心動。

那些穿的用的茶花是半點也沒碰過,可偏偏就是這糕點讓她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偏巧這時候裴傾玉從外面過來。

茶花忙縮回拿起糕點的手指,見着男子從門外走了進來。

她忙起身要與他見禮,他卻詫異地将她扶坐下。

他面上不見當日的冷意,反倒有些無奈的語氣,“你每每見我何必如此客套?”

似乎不管他怎麽做,她都始終與他很是見外。

茶花卻沒在意這個,在他坐下後,又甚是不安地詢問了關于裴少婵的事情。

裴傾玉收斂了幾分笑意,擡眸打量了她一眼,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她前幾日強忍委屈的模樣。

茶花只比裴傾玉的妹妹大半歲,兩人甚至是同一年出生。

可裴少婵自幼便生活富足,無憂無慮,哪怕真做了什麽壞事,上頭也有父母和哥哥庇佑。

而茶花則不同。

她自幼便比其他女孩兒遭遇更多,即便昔日貴為宣寧侯府千金,也一樣被父親幽囚起來,不見天日。

後來宣寧侯府出事,她又随着哥哥颠沛流離,不管遇到什麽事情,從不會與旁人訴苦半分。

即便裴傾玉主動想要幫她,她亦是更習慣自己獨自去承受。

可那日她隐忍的樣子落在裴傾玉的眼中卻極其的刺目。

彼時小姑娘指尖擰着衣擺,哪怕鼻尖和眼圈都泛着紅,可她在人前連委屈都不敢委屈。

她緊抿着紅唇,半個字也不曾透露過裴少婵的不是。

她揣得什麽心思,裴傾玉也不是不清楚。

不外乎就是指望着他能幫她哥哥早日查明案情,又怕她若說了他妹妹不好,他在陳茶彥的案子上會不盡心。

再對比他妹妹,明明是她自己做錯了事情,卻想哭便哭,想惱就惱,早早就回到家中去母親懷裏哭訴告狀。

身側的姑娘換成任何一個人,這都讓裴傾玉心裏會很不是滋味。

“那日我早些離開心中是存了氣,卻不是針對你,而是對我妹妹少婵怒其不争罷了……”

他何嘗不盼着自己妹妹好,她擁有着得天獨厚的優勢,卻只會作天作地,難不成家裏人要替她收拾一輩子的爛攤子?

這畢竟是裴傾玉的家事,茶花卻不好多說什麽。

裴傾玉低頭看見桌上那一疊精巧點心,靠在邊上一個有個小小的齒痕,顯然是被小姑娘咬過一小口。

他進府時聽下人說了趙時隽的事情,又提出想幫茶花主動解決。

“他拿了你母親留給你的遺物,我可以想辦法提你讨要回來……”

不曾想,茶花卻拒絕道:“這件事情我自己可以解決。”

“茶花……”

“大人能夠願意幫哥哥查案,我心裏已經很是感激,我實在不想讓大人再有其他的後顧之憂了。”

茶花的語氣柔軟,卻很是堅決。

至于她與昭王這件事情,必然會盡力不影響到裴傾玉。

裴傾玉語氣失落道:“不過才幾日沒見,你怎都與我生疏了,是不是也還在怪我?”

先前還願意喊他一聲“阿錦哥哥”,可當下卻一口一個“大人”。

茶花見他有所誤會,忙解釋道:“我沒有這個意思,只是覺得我與大人幼年時的稱呼太過于親昵,很是不妥,也……也不夠尊重大人……”

茶花不是那麽沒有眼色的人。

她只是性情遲鈍了一些,可裴少婵的語氣事後細細回味,她也能明白幾分。

他也到了适齡年紀,遲早是要成親,即便眼下還沒有選好合适的姑娘家,她也不好再拿孩子時那幾分幼稚的交情攀附于他。

裴傾玉思來想去,也好似想到了什麽,緩緩對她說道:“我尚且還沒有要成親的念頭。”

他說到此處微微一頓,似乎猶疑了許久,才再度開口:“茶花,我不敢說自己有多喜歡你,但我們自幼時便該有了感情對嗎?”

茶花聞言,不知該怎麽回答。

他卻繼續說道:“我對其他陌生女子的感情,遠沒有與你的深厚……”

“倘若我真的打算娶妻,也只會先考慮與自己已經有了名分的女子。”

他原本不想這麽莽撞,但又唯恐因為這件事情叫她與自己離了心。

屆時他反倒不知要如何是好。

在見到茶花之前,裴傾玉也沒想過要毀諾的心思。

畢竟在他心裏,從來沒有要妻室來做自己墊腳石的念頭,只想尋一賢內助在身側。

是以只要茶花人品沒有太大的問題,他多半都不會提出這約定不作數的話。

可真見到她以後,他也不得不承認,她實在是生得太好了些……

試問幼年便當做小妻子看待的女子,在若幹年後重逢,又是這樣一幅驚豔姿容,他心中如何會半點漣漪都沒有?

“茶花,我打小就将你當做我的妻子看待,并非是玩笑話的。”

“你若是願意,我便絕不允許家裏人做出那等背信棄義的事情。”

茶花怔怔地,是半點也沒有想到他會忽然這樣直白。

裴傾玉顯然也不想這樣唐突,奈何裴少婵實在是會惹是生非。

他看得出茶花是個溫吞性子,看似軟綿,實則根本不會輕易和誰産生極深的羁絆。

少婵那樣無禮,叫她便當即改口稱呼他為“大人”,再過幾日,只怕他在她面前,連半點機會也沒有了。

“我并沒有旁的意思……眼下,我們先以你哥哥的事情為主好嗎?”

他這話變相地化解了尴尬,也不至于讓茶花為難到會當場生出抵觸的情緒。

茶花聽罷,明顯地松了口氣,垂眸輕輕地“嗯”了一聲。

又隔幾日,趙時隽都沒得茶花一星半點的回應。

正當趙時隽心情要陰沉下來,懷疑自己是不是又被她拿話搪塞過去時,打茶花那私宅裏便來了個婆子。

仍舊是上回來同趙時隽讨要發帶的婆子,但這回她卻俨然更加恭敬了幾分,将茶花的意思轉告給了對方。

“姑娘吃了殿下贈的糕點,她覺得味道很好,讓老奴過來代為道謝,她這幾日又自己準備了些食材,也想做份糕點回敬給殿下。”

只是茶花不願來昭王府上,只指明了到京郊附近的桃花寺見面。

那地方漫山遍野的桃花,這個時節正趕上春暖花開,漂亮惹眼得很,不少年輕男女都喜去那處幽會。

趙時隽聽罷心道她這是被欺負怕了,好像他府裏是狼窩似的?

但到底得了她這麽些回應,叫他亦是緩和了眸色,挑起唇角讓人給這傳話的婆子打賞。

婆子拿着一袋沉甸甸的銀子出府時人都傻眼了。

到底是財大氣粗,她不過是傳了句話,連口水都沒浪費多少,就這麽輕易地得了好幾個月的營生了?

只是再想想上回一個字說得不對,仿佛自個兒在他跟前下一刻就會被人亂棍打死一般,她又不禁打了個寒顫,道貴人高興是好沾光,可他要不高興起來恐怕也不是尋常人能承受得起的。

這邊傳妥了話。

茶花當日果真洗幹淨了雙手,揉着面團做了些點心出來。

到了桃花寺附近的涼亭裏,趙時隽嘗了嘗她的點心,舒展開眉眼間的情緒,望着她道:“滋味是極甜的……”

茶花被他看得頗不自在。

“殿下如今可否将我的發帶還給我了?”

男人掃了她一眼,随即從袖中緩緩取出了那只素藍發帶,詢問她道:“你說的是這個?”

茶花見着那物,眼中瞬間掠過一抹急色。

她擡手捉住那細布,卻不曾想他微收手,發帶的尾端便好似柔滑的泥鳅從她掌心溜走。

趙時隽挑起唇角,當着小姑娘的面将這東西極其缱绻地繞在了細長指節上。

“茶花,倘若你對我也有心,是不是可以将東西放在我這裏?”

茶花忍着冷汗,口中微微嗫嚅,“殿下是什麽意思……”

趙時隽緩緩道:“等你往後進了門,這東西不還是你的?”

說罷,茶花便眼睜睜地看着他将這物件又收了起來,竟是納入懷中,貼身存放。

待二人坐了片刻,便又步入了桃林裏去。

四季當中,唯獨這短暫的春日裏才會見到這般若粉霧彌漫的絕美花景。

倘若一陣微風吹過,甚至還會有些許花瓣輕柔地落到二人身上,拂來陣陣香風。

偏茶花腳下沒數,沒走幾步還險些被地面上露出的樹根給絆倒。

她扶着一顆花樹,有些不安地擡眸看了一眼男人。

趙時隽卻擡腳堵在她的跟前,在她面上細細打量了片刻,問她:“你走個路怎麽也還心不在焉?”

茶花攥緊掌心道:“我……只是在想剛才在涼亭裏的話。”

“倘若我真的嫁給了殿下,又覺得自己也許會伺候不好您……”

男人卻笑了笑,将她抵在那桃花樹下,語氣不輕不重地說道:“你又何曾是個會伺候人的人了?”

這話顯然指得就是她當日的嬌氣。

茶花被他說得臉熱,見他貼得極近,攥着衣擺,愈發不安,“殿下,這裏會有旁人來……”

男人卻嗓音低沉地道了句“不會”。

外間重重疊疊的桃花林,是最好的掩體。

他指腹碰了碰她紅潤的唇瓣,察覺出她的顫意,卻輕笑着将薄唇覆上。

茶花驀地阖上了眼睫,這回感受到的卻是和風細雨,如沐春風。

可比之上回那樣粗魯,她反而更不适應這樣的柔情蜜意,讓她心口仿佛被什麽東西酥酥地咬了一口。

連同心跳也倉促了起來。

但很快,過于急促的心跳與滾熱的面頰都讓她感到呼吸不繼。

她漲紅了小臉推了男人好幾回,才叫他勉強收斂一些。

他掐着她的下巴,饒有興趣地摩挲。

小姑娘輕輕仰着腦袋,那雙水眸還微微透着些許迷離,叫他頗有些愛不釋手。

“茶花,你今日若還不能叫我滿意,我可不答應……”

他已經把自己最好的脾氣擺出來了,她要适應,總不可能叫他等她适應個十年八載,再給他答複?

茶花卻輕輕地掙脫了他,羞澀得跟個小兔子般躲到一旁,任由他一個人停留在桃花樹下回味着方才甜美的滋味。

她卻掩着心口緩緩道:“我是想好了的。”

“我……不願做殿下的側妃。”

趙時隽怔了怔,腦中甚至都還未從方才的甜蜜中回過神來。

“你說什麽?”

茶花退後幾步,心如擂鼓。

“我先前答應試着與殿下相處,可我覺得自己和殿下……不合适。”

誰能想到,上一刻她還嬌嬌軟軟地嵌在他懷裏任由他為所欲為。

下一刻她嘴裏便吐出了冷冰冰的字眼出來。

桃林不遠處傳來匆促的腳步,一切反倒像是有備而來。

趙時隽收斂了笑意,卻盯着她,語氣極緩道:“茶花,那日你還答應得好好的,莫不是這幾日我做得還不叫你滿意?”

她膽怯、害怕,他就不逼她了。

她喜歡什麽,他都想法子叫人送上門去讨好。

接連幾日他真當她會認真考慮,連辦公務時都時不時走神,揣摩她考慮的如何了?

料想他們分別時,她的态度那樣軟和,分明是心動的模樣,這才叫他一再耐着性子一直等到了今日。

茶花道:“我今日來,只是為了拿回自己的發帶……”

趙時隽眯了眯眸子,口中冷笑,“既然都已經決定好要分開,還要什麽發帶,留給我做個想念不好嗎?”

茶花沒有說話。

趙時隽擡手撫去,在發現東西不見的那一瞬間,臉色驟然一變。

下一刻茶花的手腕便被他重重攥起。

“東西呢?”

茶花被他驟然露出的駭戾神情吓得心尖直顫。

這時裴傾玉卻将将趕到,幾步上前去将小姑娘一把扯到身後。

趙時隽看到他二人,這時才漸漸回味過來。

她先前會提出那樣的話來,恐怕也是為了從他身上拿走這根發帶。

他竟不知她是何時生出了這樣一份狡猾?

可見一段時日不在他的身邊,她竟也被外面的人給教壞了心思。

在外人面前,趙時隽卻強忍眼底一片冰冷,緩緩笑道:“茶花,我可真是後悔,早知在雲舜的時候,我就該将你鎖在身邊,叫你寸步不離才是。”

裴傾玉掃了一眼瑟縮的小姑娘,卻開口道:“茶花是我的未婚妻,昭王殿下倘若有什麽事情,往後直接來尋我就是了。”

趙時隽這時才正眼打量對方。

他讓俞淵查過,她哪裏來的未婚夫?分明只是她搪塞他的借口罷了。

“茶花,別拿這種話騙我,也別叫我查出來,這也是你的擋箭牌……”

茶花緊緊攥住藏在袖子裏的發帶,“裴大人的話……不是假話。”

她擡起那雙漂亮的琉璃眸,看向男人道:“我與他自幼便有約定,只是不曾過過明路。”

而她口中的話,無疑也是在告訴趙時隽,當初他是如何犯蠢,親手将她送到了她未婚夫的手上。

可她當日卻只字不提,當時想到要和老情人敘舊情,心裏指不定有多高興……

趙時隽怒笑,心口更是起伏不定。

“茶花,還記得離開府前,你答應過我什麽?”

到底是不願就此與她撕破臉皮,他隐忍道:“昔日你我也有情分在的,是不是?”

林子深出幽幽寂寂。

那粉色桃花方才還是旖旎缱绻地繞着情人飛舞,當下卻顯得十分不識時務,闖入這冰冷刺骨的情景當中。

而茶花俨然已經不敢再去對上男人的視線。

她掐着指尖,幾乎要掐破掌心。

“我與王爺昔日的情分……”

“便是沒有情分。”

沒有情分,不僅将他昔日待她那些恩情全部丢開,也是将他往日對她的欺負也一筆勾銷。

恍若恨不得與他撇清的幹幹淨淨。

趙時隽連唇畔那抹假笑都維持不住。

“你好狠的心腸——”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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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評論:

【進展太慢了吧,嗚嗚嗚嗚嗚嗚嗚】

埋個地雷,将作者炸出來!】

【诶這男主先禮後兵嗎】

【好狠的心腸哈哈哈哈哈哈】

【女鵝一定要當個正妃,去他媽的側妃就算和正妃不相上下也不行,狗子栽跟頭了吧哈哈哈】

【狗子自己把心愛的女人送到人家未婚夫手上。哈!還被小女子從貼身處偷了發帶,還被偷了心!算什麽天下無敵的昭王!哈哈哈哈哈】

【撒花撒花】

【打卡】

【女主太牛啦】

【我也想拎着一袋銀子傻眼】

【哦哦哦】

【越來越有趣了……】

【開始追妻火葬場了】

【笑死我了狗子】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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