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奪她(10)

◎認了◎

茶花回到府後,簾兒便趕忙讓人打了熱水來給她沐浴。

料想陳茶彥回來時必然又會問她什麽,茶花也只得提起精神将自己簡單地拾掇整理。

只是她忘了,她那微微紅腫的眼皮以及白嫩手指上無故出現的細微劃痕都是破綻。

更遑論是她今日心力過度的耗費,那般透支的精神狀态更是遮都遮不住的。

陳茶彥早就對她生了疑心,這回見了更是再三逼問于她,在面對哥哥近乎失望的眼神,小姑娘的心态到底再繃不住。

她半遮半掩地承認了在宮中遇見過昭王的事情……

陳茶彥驀地沉下臉道:“茶花,這樣的事情你為何也不想與我說?”

“莫不是你連哥哥也不能信任?”

茶花抿了抿唇,想到在殿中的情形。

當時若不是她一時沖動握起那瓷片,恐怕趙時隽早就闖出了宮,将這京城攪得天翻地覆。

她握緊手指,小聲道:“我沒有不信任哥哥……”

“我只是……想保護哥哥。”

她想保護哥哥,保護宣寧侯府,以及當下一切得之不易的平靜生活。

陳茶彥在聽到她後半句話後,神色不由一怔。

随即眼眶恍若赤了幾分,也不再追問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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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這一刻他才忽然間發現自己先前因為茶花內心過于孤僻所糾結的一切其實毫無意義。

說白了,也是因為他這個哥哥太過于無能,讓她遇到任何事情都無法依靠罷了。

偌大的宮殿裏一片狼藉。

天子于半個時辰後在內殿見了趙時隽。

陳家的姑娘在半個時辰前被人送出宮去,趙時隽這裏卻只勉強換下了血漬斑斑的外袍,額上還由着馮二焦一圈一圈纏裹起來。

待天子過來時,馮二焦一幹人等也連忙低頭退下。

天子見他這幅模樣,卻并不驚訝。

“這次,你可還滿意?”

男人頹廢地垮着肩,倚在那把紫檀椅上卻始終沉默不語。

直到天子再度開口,“倘若你不滿意,朕還可以下旨處死陳家女子……”

“亦或是你想用旁的法子來解決這件事情?”

男人眼皮動了動,終于掀起幾分。

“不必。”

趙時隽微微啓唇,嗓音仍舊是充斥一股難以言喻的陰鸷。

他好似後知後覺,才緩緩擡手按在了額上。

隔着厚厚的繃帶,感受到底下恍若割裂攪碎的滋味。

而他稍稍用力,便可疼得鑽心,疼得刺骨。

在這之前,天子和趙時隽打了一個賭。

最終打賭的結果自然是天子滿意的結果。

“微臣認了。”

他烏黑的瞳仁凝着虛空處,一字一句同跟前的天子毫無情緒道:“陛下放心,微臣答應的事情,不會出爾反爾。”

……

宮裏頭經了這樣一樁事情,誰也不知道。

即便是後來進來收拾大殿狼藉的宮婢們,大多也都是面面相觑,在得了姜公公掉腦袋的嚴肅警告後,自也是将嘴巴死死閉緊,不敢胡亂說些什麽。

乃至後來很久很久以後,這都成了宮中暗地裏流傳的一樁未解秘辛。

……

月餘光景下來。

陳茶彥與珩王府來往得愈發頻繁。

直到這日,珩王在經過一處冷僻的巷口時遭遇了刺殺。

當時對方是有備而來,加上珩王身邊的近衛竟也有一名是賊匪內應,讓他周圍原本嚴密的護衛頓時土崩瓦解。

關鍵時候,卻是陳茶彥撲上來搭救,甚至替他擋了一刀。

待刺客逃竄之後,珩王将人救到自己府中,心裏既是感動卻又是疑惑,緩緩詢問于他:“侯爺何故待本王如此?”

陳茶彥道:“王爺幫我宣寧侯府恢複清白之恩,我是萬死難報的,若能入王爺麾下為您辦事,也是我的榮幸。”

珩王神色難辨地打量着他,旋即在屋中踱了幾步。

“侯爺可想清楚了?”

“本王卻記得你妹妹很是得昭王的喜愛,而昭王才是當下最受聖上寵愛的人選……”

話沒有挑明,但意思卻幾乎都可以心領。

倘若陳茶彥要抱大腿,完全可以抱那個大概率會成為未來儲君的男人。

何苦要吃這麽多苦頭,繞這麽大個圈子來投靠自己?

挨了這一刀,果真值得?

陳茶彥卻面不改色道:“昭王性情乖戾無常,我妹妹與他毫無幹系。”

“更何況在大局定下之前,一切都尤未可知……可不管到了什麽時候,我也只願意支持王爺您。”

這句幾乎是掏心窩子的話,也表明了就算他珩王當不上皇帝,那宣寧侯府也仍舊會義無反顧地站在他這一邊。

珩王瞥了他一眼,料想到這偌大的宣寧侯府當下不屬任何勢力。

而陳茶彥也完全是個可造之材……

他眸光微閃,随即才哈哈大笑了幾聲。

“你能有這份心意,本王很是感動……”

珩王淡笑道:“一切便等你養好傷後再說。”

這回陳茶彥倒沒再推辭。

在月末之前,天子再一次賞賜了宣寧侯府一回,讓人頓時對這宣寧侯府再度微微側目。

在衆人揣摩天子是否打算要重用宣寧侯同時,茶花見到這些東西的反應卻略顯緊繃。

外人看的只是熱鬧,可唯有當事人心裏對這些事情才會一清二楚。

茶花望着這些賞賜,也猜到這些俨然是天子對她表露出的滿意。

他當日既然有意縱容事态發展,顯然也是要将茶花逼至那刀尖上……她自己也就罷了,但若稍有不慎,便會累及阖府。

陳茶彥看見這些賞賜,茶花不再瞞他,将當日陳茵娘告訴她的事情背地裏說與他聽。

陳茶彥道:“我當初在收集證據時也已經察覺出了些許端倪……”

宣寧侯府的坍塌,恰如牆倒衆人推,倒得是毫無餘地。

後來起複時,卻又如有神助,沒有一絲一毫的阻撓。

這般可以輕易操控一個家族命運之人,倘若背後是當今天子,卻完完全全可以說得通了。

陳茶彥原以為他與妹妹什麽都不參與,便可清清白白保持在這大染缸之外,卻不知,早從一開始,他們就已經身在其中。

他固然不會在意那個根本從未疼愛過自己與茶花的父親,也不會在意那個搶奪了自己嫡世子地位的陳茶武。

但他卻很在乎茶花,以及當下宣寧侯府裏的一幹忠心耿耿的随從。

是以這一步,他們宣寧侯府不管往哪處邁出,也都注定是無法全身而退。

除了天子的賞賜以外,淑鸾宮的皇後卻仿佛很是在意天子的動态。

在天子賞賜完茶花之後,沒隔多久,她便也緊跟着賞賜下來。

恰好彼時茶花稱病在府中不出,哪怕要進宮謝恩也不敢立刻提出,唯恐把病氣過給了對方。

是以過了半個月後,茶花才特意尋了個好天進宮去當面向皇後叩謝。

這日再度出發入宮,離上一回卻不知不覺将近三個月了。

将近一季的光景,茶花身上的衣服也都由薄衣變成了略厚一些的夾襖。

而茶花同樣也是将近了一季的光景,再沒有見過趙時隽一面。

可即便如此,對于進宮這件事情,小姑娘的心頭本能地仍舊存有一分陰影。

當日大殿中發生的每一幕,包括男人滿臉鮮血的模樣……對于茶花而言,都不吝于是此生難忘的畫面。

茶花進了淑鸾宮循着宮中規矩拜謝後,皇後自是言笑吟吟地将她請坐下。

起初是平易近人地與茶花說了會兒話,可後面卻漸漸将話題引去了另一個方向。

“聽聞你與那裴府的婚事已經取消,這可是昭王的意思?”

茶花心頭驀地一跳,發覺皇後似乎總喜歡将她往趙時隽身邊湊。

她只道是兩家不合,口中不溫不緩地撇清了關系。

皇後卻道:“其實在本宮看來,倘若昭王喜歡你,那實則也是你的福氣……”

茶花面上微露惶然,總覺皇後這笑容背後含着些不太對勁的意味。

她喝着茶水掩飾着心跳,越發不敢久留。

皇後見她想要離開,再三挽留之後,最終到底還是放她離開。

可茶花才一擡腳走出殿外,身子卻猛地發軟,直往地上墜去。

也虧得身後嬷嬷眼疾手快,将她一把扶住。

入手握住那把盈膩細腰時,嬷嬷口中都“啧啧”兩聲,暗暗稱道這腰細得跟個柳條兒似的。

但得了皇後的吩咐,她們不敢耽擱時辰,忙就将人抱去了另一處院子。

乃至趙時隽被皇後的人引來這處時,見那芙蓉帳簾暧昧地半透半垂,他冰冷眼底略顯譏諷。

皇後到底是将這一國之母的高貴身份做成了老鸨子的姿态。

倒是十年如一日地想要往他身邊塞人。

他厭煩這些把戲掉頭就走,偏偏餘光卻又不經意間瞥見那只嬌弱無力地垂落在榻側白瑩瑩的小手。

他眼皮猛地一跳,腳步頓在了原地。

接着便大步跨了回去,幾步功夫便走到了榻前,随即将那帳簾重重撩開。

榻上的小姑娘便恍若撥雲散霧般露出了真容。

趙時隽的呼吸都微微屏住。

額角青筋突跳,那愈合起的傷口卻仿佛仍舊激發了劇烈的疼痛,讓他眸色晦暗凜澀。

他攥着帳子,整個人猶如石化般立在榻前,惹得馮二焦也察覺出不對。

馮二焦小心翼翼擡腳上前,在看到茶花的瞬間亦是驚訝。

他看向身側昭王殿下僵凝的神色,眼底掠過一抹不忍,只輕聲道:“殿下,想來茶花姑娘也只是一時鑽牛角尖,殿下何不順了皇後的美意,先給她一個名分,日後她也總會接納殿下的……”

“不必了。”

趙時隽習慣地撫了撫額角的疤痕,盯着她臉,料想她醒來時,只會對他更加深惡痛絕。

他冷着聲兒,語氣帶着冷嘲。

“她要的喜歡,給她又何妨。”

他攥住那帳子不放,眼前浮起的卻都是過往甜蜜的畫面。

那雙慣是勾魂奪魄的柔動霧眸,那只只容他肆意侵占的濕軟櫻唇,及那雙攀扶着他汗透肩背的小手……

她身體的每一寸都是他過往為之沉淪的地方。

馮二焦又壓着聲兒喚了男人好幾聲,趙時隽才漸漸目光清明。

随後再猛地想到的便是當日在大殿上,她狠心砸傷他畫面。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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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在這?????太太你忍心????????】

【唉】

【撒花撒花】

【不夠看啊啊啊啊】

【所以你現在一看到小茶花就腦袋疼?】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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