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合歡(3)

◎他要輸給她,然後從她這裏拿到獎勵。◎

待一切都安置妥帖之後,後半夜陳茶彥往自己寝院走時,心中卻仍在恍神。

身後驀地有人為他披上了件氅衣,他低頭看去,便瞥見了個眼熟的丫鬟。

簾兒本是茶花出嫁前伺候她的丫鬟。

但茶花去岑府時,卻顧忌着她被趙時隽用過的身份,半點也不敢去賭她的忠心,生怕會累及岑府,便将人留在了府中。

府上餘下陳茶彥這一個主子,她便也來了這邊伺候。

陳茶彥似想起了什麽,一面朝寝屋裏走去,一面低聲道:“你風寒不是都還沒好,這麽晚了有其他人在,你也不必起來。”

簾兒揉着鼻尖笑道:“奴婢已經好很多了……”

陳茶彥心不在焉地坐在榻側,待簾兒蹲下身去為他脫靴時,他才回過神,看着她的身影忽然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簾兒愣了愣,随即難得露出幾分腼腆道:“奴婢已經十八了……”

“十八了,都是大姑娘了。”

他皺了皺眉,問她:“還沒尋到好人家嗎?”

簾兒驀地漲紅了臉,搖頭,“您和姑娘對奴婢都有恩,奴婢沒想過要離開府裏……”

陳茶彥收了腿蓋上被子,又交代她下去歇息,這才躺下睡了。

簾兒低頭掃了他一眼,将那帳簾落下後才轉身離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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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茶花醒來時,迷迷糊糊間只記得自己是回了宣寧侯府的。

可她漸漸清醒過來時,卻發覺自己睡在男人懷裏,往常慣是冰涼的手腳都熨帖着暖意。

在她睜開眼前,鼻息間都是那股屬于他的冷檀氣息,哪怕是半夜噩夢驚醒來,嗅到這般熟悉的氣息,也好似找回幾分安心,能蹭着他的懷繼續睡去。

茶花沒動,只是安靜地窩在趙時隽的懷裏,心尖恍若掠過了許多的念頭。

直到他也醒來,她才忙阖上了眼。

可男人低頭注視着她時,那般灼熱的視線哪怕茶花阖着眼也幾乎都能感應得到。

他的指腹撫過她的鬓角,唇瓣,而後落在她的鎖骨。

那手指便愈發放肆。

昨兒夜裏的記憶湧入腦海,她到底再僞裝不下去,下意識地睜開眼,“陛、陛下……”

若再壞了第二張榻,那她就真的沒臉見人了。

男人沉聲笑道:“怎麽不裝了?”

“陛下該早朝了……”

趙時隽卻咬着她的耳朵,“沒聽說過一句話嗎?”

“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外頭的人都快将你傳成了個妖精了。”

茶花熱着臉頰,語氣嗫嚅,“我只會做淑妃,不會做妖精……”

這話頓時惹得男人一陣低笑,他俯身吻了吻她的額,柔聲道:“等我。”

茶花略是詫異,“陛下還要過來?”

趙時隽道:“過幾日民間有燈會……”

“你和旁人都逛過燈市,卻不曾與我逛過,是不是?”

“你要補給我。”

她聽得這話面色微讪,卻不曾想他會對于這種事也斤斤計較。

早上用早膳時,桌上頗為安靜。

卻還是陳茶彥率先輕咳了一聲,詢問茶花,“陛下走了?”

茶花“嗯”了一聲,陳茶彥打量着她紅潤的氣色,卻忽然道。

“茶花,你還喜歡現在的生活嗎?”

茶花抿了抿唇,道了句“喜歡”。

“哥哥和宣寧侯府好,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畢竟這是茶花一直以來的願望。

“那你自己呢?”

陳茶彥卻難掩幾分憂色,“日後天子若要娶旁的妃嫔,你會接受,還是會阻止,這些你想過嗎?”

茶花瞬時便怔了怔。

趙時隽從前沒有,往後難道也要一輩子都只她一個嗎?

她答不上來,又聽陳茶彥道:“哥哥并非是想要為難于你,只是見你與陛下這般親密……哥哥也高興。”

但正因為如此,陳茶彥也比任何人都要更清楚茶花的弱點。

他既希望茶花可以借這一段感情得以解脫她內心的桎梏,又不希望她那麽輕而易舉的陷進去。

就像是一把雙面刃,可不管怎麽選,他這個做哥哥的,都并不希望茶花受傷。

“哥哥放心,這些問題,我心裏會有數的。”

陳茶彥見她有自己的考量,便也不再提及。

只是另一件事情,卻到底沒能忍住同她開口。

就在前不久,靜安伯夫人被斥責女兒是個野種,被那靜安伯一封休書給趕出了府。

陳茶彥暗中雖有心襄助,卻始終不敢明目張膽地與她們母女倆扯上關系。

他很清楚,在這個節骨眼過去,就算是再清白的關系,有他們那樣一段過往在,也無疑是要坐實了她有奸夫的事實。

茶花會意道:“哥哥便是不說,我這次出宮也是記着這樁事情的。”

抛開旁的不說,任何一個在他們兄妹倆落難時伸出援手的人,茶花都不願冷眼旁觀。

靜安伯娶了新妻,這時候阖府上下正是春風得意。

将那對母女踢出門以後,那位一心靠着寧綴玉害死自己兒子博取同情的蘇姨娘,反倒沒有了可以利用的對象。

府裏其他妖媚的姨娘早就勾走了靜安伯的魂,就連新娶的妻室也年輕貌美。

只是這一切的烏煙瘴氣已經和寧綴玉無關了。

她被休了之後,回趟娘家,娘家似乎也都嫌她羞辱門楣。

好在她自己這些年手頭也有個體己,盤下了一個老舊的一進院子,帶着忠心耿耿的嬷嬷住進去後一起照顧女兒。

這廂茶花登門看望自然也不是以淑妃的身份去看望,而是低調地乘了輛樸素的馬車出行。

寧綴玉得知她來時,都很是驚訝,忙要帶着嬷嬷和囡囡上前來給她行禮。

茶花阻了對方,握住她那雙手,見指節處都凍出了些凍瘡,也略是心疼。

寧綴玉道:“我這次被休與府裏那兩名妖嬈侍妾都有着脫不開的關系。”

“現在想來,那位陛下向來都瞧不起靜安伯那樣的酒囊飯袋,無故又怎麽會賞賜他美人?”

“這其中必然也有淑妃娘娘的關系是不是?”

她這話卻讓茶花微微不安,“是,這樁事情是我對不住夫人……”

寧綴玉頓時笑道:“我只怕感謝你都還來不及呢。”

“外人都以為我被休棄了比被休前凄慘百倍,他們殊不知,從我被趕出來的那一天開始,才有了從前做人的滋味。”

往後,她和女兒也都不會再有任何恐懼。

茶花見她這般豁然,略是意外。

她自然也為對方感到高興,随即将一盒藥膏取出放在桌上。

“這是可以消除疤痕藥膏,你給囡囡試試……”

太醫足足配制了半個月,同茶花保證再是頑固的疤痕都能去除。

寧綴玉也不是個沒見過世面的,一看就知曉這是個價值不菲的東西。

她連忙要拒絕,“這麽貴重的東西,實在是受不起……”

茶花卻按住她的手道:“夫人何必與我見外,更何況這也是為了孩子。”

“你我本就不是外人,焉能在這樣的事情上也存着客氣?”

茶花看了一眼比以往都要沉默怯怕的小囡囡,低聲道:“想來夫人也不希望囡囡因為這些無關緊要的印記,長大以後受到旁人的閑話?”

說閑話都是輕的。

那疤痕現在看着是小,可随着囡囡長大,也只會跟着長大,橫亘着半個額頭一直到眼角的位置,必然是會使得容貌受損。

話說到了這處,寧綴玉心口自是抽疼,只得将藥膏收下,只是心裏對茶花的感謝更甚。

她請茶花留在這裏用了一頓午膳,兩人又說了許多的話後,茶花才輕聲道:“說起來,我哥哥對這件事情也始終都有些過意不去。”

寧綴玉卻神色如常道:“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可我哥哥并沒有……”

“茶花……”

寧綴玉嘆息道:“你哥哥一把歲數也該娶親了,別總提那些舊事,傳出去,只怕也不利他尋親。”

她面上顯然是毫無他想的模樣。

而茶花在這時多少也顯得有些笨嘴拙舌。

果然,感情上的事情,她自己都還稀裏糊塗,又要如何插手旁人的感情之事?

臨走時,茶花想要抱一抱囡囡時,可小女孩卻還是一個勁兒地往後縮。

屬于孩子時期的活潑可人在她身上是一點都找不回了,取而代之的是怯怕、不安與些難以言喻的恐懼。

寧綴玉嘆息道:“囡囡從前摔個跟頭都會哭半天,要旁人哄她的……”

因為那時候,她摔倒了都會立馬有一大堆人上來哄着、抱着,有一群人都愛她。

但後來那些人驟然轉換的嘴臉,哪裏又是一個幾歲的小女孩能理解得了的。

她這個做母親的無能,讓囡囡親眼目睹了她挨打的慘狀,也許早已經在孩子的心裏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

從前如何後悔都已成定局,但往後她自會好好疼愛自己的孩子,再不叫對方遭受半點傷害。

茶花從寧綴玉這裏回去,坐在馬車上時滿腦子都是寧綴玉最後那些話。

她不由從囡囡身上聯想到了自身。

許是意識深處隐約察覺出了自己的變化,讓茶花為了這種莫名變化感到不安,所以才想提出要出宮回宣寧侯府一趟的要求。

不為旁的,就是為了住回從前的芙閣去,看看她自己到底是哪裏不一樣了。

可方才聽到寧綴玉說起女兒的事情時,茶花就好似有些明白過來,明白自己為什麽從前一個人住在芙閣的時候都不會怕,不會覺得孤寂,可這次回來卻莫名的不一樣了。

因為從前那時候沒有人愛茶花,哪怕是哥哥也很遠很遠,她都是習慣了的。

而現在卻不同了……

就好比一個孩子摔倒後原本未必會哭,但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卻總是會有人第一時間過來抱着她、哄着她。

次數多了,這讓她下次摔倒的時候,反倒會怪那人怎還沒來。

茶花對于這樣的情緒轉換感到很是怪異。

明明是那麽無理取鬧的事情,卻偏偏有了不同的滋味。

打寧綴玉這裏回去之後,茶花便又在宣寧侯府裏休息了幾日。

期間趙時隽倒再沒做出先前那般讓人驚駭的事情。

畢竟他自己也不傻,這樣的事情多來幾次,恐怕那妖精轉世的禍水名聲扣在她頭上就真摘不掉了。

待天黑後,一輛烏黑素樸體格龐大的馬車緩緩停在了宣寧侯府角門。

茶花在府裏尋了套姑娘時穿的舊衣裙,将她那副妩麗動人的面相都襯得素淡幾分,清瘦的腰肢不盈一握,落在旁人眼中也只當是誰家未出閣的純情少女,看着便像是朵很好騙的小白花。

而她從前也的确如此。

趙時隽瞥了她一眼,難免也想到初遇她時,撞擊他心尖那瞬間埋下了魔怔的滋味。

他今日出來亦是穿着常服,并不打算暴露自己天子身份。

二人到那燈市之中,茶花将提早準備好的兩只河燈拿上,低聲同他說道:“陛下,我想放河燈。”

她心裏對鬼神有着敬畏,每年到了這時,也很執着于這些事情。

趙時隽瞥了一眼她懷裏的河燈,想到她也與旁人放過河燈的光景。

“你放就是。”

茶花卻柔聲道:“您也一起。”

趙時隽怔了瞬,便見她将另一只河燈遞到他手裏來。

“陛下若有什麽願望,可以試試。”

她将他帶到河畔,發覺河畔人一如既往得多。

兩人點燃了河燈之後,又推入水中。

看着附上心願的河燈随波逐流遠去的瞬間,好似真能叫人心頭不經意間生出一抹美好憧憬。

那種滿懷希望的感覺,卻能将陰霾一點一點掃去。

“怪不得你喜歡……”

茶花望着那些如星河般的燈影,心間正是祥和,可下一瞬,卻被他握起手來在腕上套上了一個镯子。

那镯子有一道卡扣,在“磕噠”一聲之後,便将那缺口處嚴絲合縫地攏起,只留下一個小孔。

茶花細看一眼,那分明是……鎖孔。

“這镯子只要随身攜帶着,倘若你一個人遇到危險,我也會立刻知道……”

至于如何借助镯子找到她,裏頭自然是有玄機。

只是他話音落下,就瞧見她瞬間僵住的神情。

他低沉着嗓音道:“怎麽?”

“覺得我是想禁锢你,将你鎖起來嗎?”

茶花眼睫忽地一顫,“不是……”

趙時隽卻緩緩道:“我确實是有這個想法。”

“可是茶花,我舍不得。”

舍不得讓她的手腳都受到束縛,舍不得看她瑟瑟發抖。

他的欲望是一把雙面刃,愛她的同時,也恨不得将她揣在身上,攥在掌心,亦或是含在嘴裏,叫她再離不開自己。

有時喜歡到恨不得将她吞吃了的地步,他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正常人應有的感情。

他說罷便垂眸打量着她面上的神情。

這一刻,嫌棄也好,厭惡也罷。

那瞬間一閃而過的情緒也許都會令他心尖覆上冰冷,但他顯然從沒有過要收手的念頭。

但她怔怔地打量着那花紋精美的镯子後,随即卻低聲道:“但陛下可以把鑰匙給我……”

她的話讓身側的男人頓時愣住。

“你不生氣?”

“您會傷害我嗎?”

趙時隽沒有答她。

喜歡到極致時,本就是一種傷害。

但身側的小姑娘卻又繼續道:“我不會偷偷摘下這镯子的。”

她這句話就好似在告訴他,她也是可以心甘情願地被他桎梏。

他的呼吸微微窒住,眸光一錯不錯地凝望着她,企圖從她面上找出謊話的痕跡。

茶花沒再說話,只是被他盯得久了,她難免也感到幾分羞澀,別開目光。

她垂着長睫,側顏映着那些色彩斑斓的花燈,顯得更是溫馨美好。

可下一刻,手掌心卻被人塞入一只冰涼的物件。

男人在她身側嗓音微喑了幾分,“不許打開。”

茶花握住這把鑰匙,面上不顯,可心裏卻驀地大大松了口氣。

她握緊那把鑰匙,口中“嗯”了一聲。

倘若戴上這手镯是他想要從她這裏獲得的安全感,那麽得到這把鑰匙,就是她向他索取的自由。

這主動權,最終還是變相地交到了她手裏去。

她收起那把鑰匙,低頭看着他袖下修長漂亮的手指。

茶花微斂住幾分呼吸,将手指輕輕湊過去,牽住他細長的手指。

他并未側眸看她,只是反手将她握住,神情難辨地看着前路卻不知是不是在後悔方才給出那把鑰匙。

可男女之間的對弈向來都往往只有一個贏家,贏了的也未必是真的贏。

燈會上的表演很多,趙時隽從前從未在意過這些。

畢竟以他的身份,只要他想,都會有不少人上趕着将最好的都送到他府上來。

但當下身處于人群之中,看着年輕男女偷偷掩着袖子牽着小手,亦或是一家三口,抱着孩子笑着鬧着看熱鬧表演的情景,竟讓趙時隽也不禁生出了一種錯覺。

恍若他在這些人當中也會漸漸褪去重重身份,淪為普通的人。

他和她都是他們中的一個,甚至會成為那一對情侶,以及看着便極幸福美滿的一家三口。

他那顆從不甘于平庸的心,在這一刻忽然間想到放棄一切,就這麽與她淪為平淡,又何嘗不好?

他不必偏執,她也不必抗拒,就如同那一家三口,心都緊緊貼在一處。

茶花慣是喜歡每年新式樣的燈籠,見他這一路上沒提,到底沒能忍住。

趁着他走神時,她走到旁邊的燈攤上,旁邊恰好也來了對年輕夫妻。

京城這地方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茶花倒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重逢了裴傾玉。

對方身側是一名年輕女子,梳着已婚的發髻,身份不言而喻。

對方亦是不經意間擡頭,在看到茶花的瞬間怔了怔,随即沖着她微微颔首示意。

可下一刻,裴傾玉就看見了她背後覆上來的男人。

對方換下象征威儀的龍袍,穿着尋常公子常服,看着便有幾分風流氣質,此刻卻彎着唇,将茶花的手指一把扣起,口吻似嗔怪般,“人這麽多,可別是走丢了。”

原本擡腳要離開的裴傾玉反倒不好離開,忙帶着自家夫人上前去拜見。

趙時隽道:“今夜無君臣,卿不必在意。”

裴傾玉也不傻,這時候若喚出對方名諱,顯然也不是對方本意。

他分外拘謹地與對方寒暄了幾句,随即便瞧見男人攬住茶花的腰,揚長而去。

待對方遠去,他身側夫人才壓低了聲兒道:“那就是當今天子?”

裴傾玉神色頗僵的“嗯”了一聲。

見她還滿懷好奇地沖着對方背影使勁兒打量。

“阿錦,你是不是怕他呀?剛才你手掌心都出汗了。”

他的小嬌妻一臉笑嘻嘻的模樣。

他略是無奈地捏了捏她鼻子,“頑皮。”

她的話無疑是讓他想起自己當初激憤時還罵過趙時隽是畜生的言辭……

不過……

他擡眸往他們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問心無愧就是了,他已經盡了自己的力,将一切都做到最好。

……

這廂茶花被趙時隽帶離了人群,一直走到了街尾。

她打量着他臉色怪異,正想開口時,他卻忽地朝她看來,冷不丁道:“是不是還惦記着呢?”

“要是當初和他在一起,許就是你在他身側了。”

“陛下在吃醋?”

趙時隽口中否認道,“沒有。”

“想來你也是清楚,他成了親之後竟還納妾……”

他沉着眉眼,雖是不屑的神态,但卻還是叫人察覺出了幾分告狀的意味。

茶花忍着想笑的念頭,低聲道:“尋常男子焉能有不納妾的念頭?”

趙時隽轉而問她,“那你為何對我這般苛刻?”

“因為我不喜歡其他人,他們納妾不納妾,我都不會喜歡……”

他聽到這話,頓時翹起唇角,“還有呢?”

茶花道:“沒有了。”

趙時隽霎時眯了眯眼眸,“想清楚了再說?”

“不然……”

他将她抵在了一棵樹後頭,沉着嗓音半是威脅,“我便在這處親你了。”

茶花聞言,見他果真湊近的臉龐,耳根驀地漲熱幾分。

尤其是好幾次都有人提燈打這處經過,只要稍稍往這地方細看,便會看見樹後糾纏的衣角。

她忙擡手蓋住他的唇,“不要在這裏……”

“那要在何處?”

她羞赧得說不出答案,他卻輕笑着親了親她通紅的小耳朵,将她擁在懷裏,心覺離圓滿只差一步之遙。

“茶花,做我的皇後可好?”

這念頭原本就有,只是在經了這夜之後,他實難忍住。

他想快些叫她更加清楚他們日後毫無置疑的關系。

不是一時興起,也不是主與妾……

而是夫妻。

茶花聽到這話的瞬間,心跳都恍若漏了一拍。

“什麽……”

“是有條件的。”

在她大腦一片空白時,便聽見耳畔壓低了聲音。

“我要你……”

對方輕聲說着,緩緩抵住她的額,而那短促的話語,尾音便沒入了他們相接的唇齒間。

但茶花還是清清楚楚地聽見了他要的條件。

他要她愛他……

在他的骨子深處實則仍舊是一如既往。

他始終都要她的全部,要将她從裏到外一處不漏地霸占。

三年前也只是在挨過了痛,吃過了教訓之後宛若傷痕累累的小獸,一邊獨自舔舐着傷口,一邊忍痛裝作無事地換了種方法。

他要輸給她,然後從她這裏拿到獎勵。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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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評論:

【哥哥和寧綴玉這對還有可能嗎】

【qaq】

【感覺可以完結了,不要再虐了】

【終於甜了】

【裴傾玉因為納妾,一下子從男二跌成了男n。裴君心裏苦:作者大大坑我!】

【現實中像女主這樣有心裏疾病的人,也要早日治療,不然自己一輩子都是不幸,身邊有這樣的人,想幫助她,但各種沒辦法,無能為力。其實不是大病】

【哈哈哈哈】

【心疼趙時隽,太苦了】

【倒數第二段,我居然腦補了一直大狗勾含淚委屈舔傷口,然後又振作起來(不過小趙估計更像狼)】

【不過我比較好奇哥哥未來的幸福是簾兒還是寧綴玉】

【甜得我恍惚】

【就這樣甜下去,不要停】

【撒花,不要大結局啊】

【撒花撒花】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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