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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戎等許恩佐下車,拿手機給跖跋冰發了條信息:“冰哥,我今早夢見你。”
離開許家之前蔣戎把那套他春夢裏弄髒的睡衣折疊整齊放在床頭。
很羞恥,但他想讓跖跋冰知道。他喜歡他,無論心意還是身體,不管別人怎麽看忘年戀,他是真的喜歡到有點着魔。
蔣戎原打算放下許恩佐後和紀天養先回中環辦公室,沒什麽特別重要的事情,主要是想用工作分散注意力。
但半路接到老爸電話,蔣志行說反正自己已經到公司,蔣戎不如先回家休息陪陪老媽,晚上父子倆見面再說工作的事情。
可是等他們回蔣家別墅,傭人卻說太太去陪宋太太逛街去了。
“嘿!”蔣戎哂笑着不置一詞徑直往二樓自己卧室走。
紀天養想了想,轉身出門回車上把蔣戎的行李、公文包一股腦拎出來,跟蔣戎一起回樓上卧室。
蔣戎這時已經百無聊賴躺到床上去,既不換居家衫也不開電腦或者睡覺看書,只管對着天花板發呆。
他看見紀天養推門進房略顯疑惑:“怎麽把東西拿上來了?”
紀天養拿腳跟合起房門繼續往屋內走:“最早明晚才回家,我看看裏面有沒有洗的襪子,收拾一下如果有需要清洗的衣物就在這裏洗。”
蔣戎不再吭聲反駁,而是把雙手交疊枕在腦後擺個惬意躺姿繼續發白日夢,夢裏全是跖跋冰。
他其實知道自己有點魔障了,但腦筋擰巴起來自己走不出臆想。
甚至不由自主怨憤,為什麽爐港工會要解散,為什麽跖跋冰要離開爐港?從前爐港幫派橫行但罪不及良民,八十年代末工會解散,九十年代初忽然鬧起好幾年悍匪。
蔣戎想自己老爸其實也算工會的人,若工會不散自己一定不會出事,就算出事冰哥也一定有辦法把事情擺平。
他越想越難過,心裏又酸又苦甚至想要蒙上被子大哭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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懊惱自己沒有早生幾年認識冰哥,怨怼自己時運不濟落于人後,為什麽冰哥身邊那個人不是自己?
“這件襯衫好像不是你的哎……”紀天養拎起一件白襯衫前後打量:“是不是賀少的?裝錯了吧?”
蔣戎像陷在噩夢裏被人猛的從背後揪一把,忽然恢複幾分清醒神識,用力做兩次深呼吸,緩緩撐身坐起喃聲反問:“不都是白襯衫?”
“碼數不一樣。”紀天養說着把襯衫單獨放旁邊:“等下洗幹淨讓麗姐給熨一下發快遞送回給賀少。”
蔣戎故作鄙夷擰眉:“我只是裝錯又不是穿錯,幹嘛幫他洗?拿塑料袋裝一下直接還他啦!”
紀天養輕聲嗤笑點頭說好。
蔣戎起身去冰箱裏拿兩瓶冰汽水,一瓶遞給紀天養,一瓶擰開自己喝。
紀天養停下整理工作跟他一起喝冰水,狀似不經意詢問:“Uncle你剛才在想什麽?好像想得很入神。”
蔣戎苦笑:“發白日夢,想如果當年沒有發生綁票我現在會怎樣……唉,可惜沒有如果。算啦,已經過去好多年,還想它幹嘛?”
紀天養張口結舌,他不知該怎樣安慰蔣戎。事情發生時他才十二三歲,而且人也不在爐港。
萬幸蔣老爺當年很快籌到錢把蔣戎贖回來,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但即便只是受到驚吓,也使當年仍很年輕的蔣戎患上應激障礙,後來又發展成抑郁症。
紀天養沉沉嘆一口氣由衷感慨:“Uncle,如果能夠選擇,我希望那件事發生在自己身上。”
“噗——”蔣戎一口汽水不等咽到嗓子眼全嗆出來,一邊抹嘴巴一邊皺眉呵斥:“呸呸呸,大吉大利!……簡直胡說八道!”
蔣戎心裏騰起一股無名火,脾氣忽然暴躁,轉身在房裏來回踱步越想越氣,越氣越大聲責備:“你是否腦子發瘟?你知道綁票會發生什麽事?”
紀天養被罵得愣住數秒,随即連忙上前摟住蔣戎肩膊道歉:“是我說錯話,Uncle對不起,不要生氣,我以後再也不說了好不好?”
蔣戎一把推開對方,但他馬上也覺自己不對勁,悶不吭聲快步走到行李箱跟前,從拉鏈袋裏抓出一把藥盒,把幾種舒緩情緒鎮定神經的藥片全摳出來塞進嘴裏就汽水咽下。
然後身子一歪頹然坐倒在地,提醒自己保持緘默,不要再胡亂說話或思考,等待藥劑起效一切恢複正常。
紀天養安靜等待幾分鐘,輕手輕腳把蔣戎從地上扶起來,然後更加輕柔的,小心翼翼的,抱蔣戎回床上,和他額頭相貼依偎在一起。
隔将近半小時蔣戎才逐漸從那股莫名其妙的激憤情緒中掙脫出來。
他想紀天養真的愛慘了自己才會說出那種話,不是嘲諷更無惡意。這樣真摯的愛意很難得,很寶貴,能遇到他是自己的幸運,也許他是上天贈與我的補償……
蔣戎擡手撫摸紀天養面龐,嘴唇輕柔落在紀天養眉眼間低聲道歉:“Sorry,剛剛是我不對,不該無緣無故對你發火。……昨晚沒吃藥,腦子有點亂。”
紀天養緩緩呵出一口氣,自己也跟着放松下來,順着蔣戎給予的撫慰與他擁抱親吻釋放溫情。
嗡嗡蜂鳴在耳邊響起,不依不饒将近一分鐘蔣戎才回手拿起電話接聽。
紀天養與他抱在一起,挨近到能聽見電話裏賀子旺情意綿綿盛情邀請,他說:“阿戎,觀塘這邊新開家西班牙菜館,我中午去接你過來嘗嘗。”
“不去,太遠了。”蔣戎語氣有點不耐煩。
賀子旺郁悶咂舌:“哪裏遠啊?你在哪?”
蔣戎:“在家。”
賀子旺:“哪個家?”
蔣戎:“爸媽家……你好煩,挂了。”
紀天養最近聽到一首流行歌曲,歌中唱詞有一句:“被愛的人有恃無恐,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他覺得蔣戎真是把這句歌詞演繹得淋漓盡致,各個追着他跑的人都使盡渾身解數;可是他們越愛他,他就越把對方愛意踩在腳下碾進泥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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