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蔣戎猛地彈身從床上坐起來,額頭上挂着豆大汗珠,身上黏熱發燙,他張開嘴大口喘氣,以此令自己盡量清醒。
此時房間裏恢複黑暗空闊,只有那只比芝麻大點的紅色豆燈仍在夜色中兀自眨眼。
蔣戎一時間分辨不出剛才那些影影綽綽是做夢還是幻覺,但這間房他确然是一分鐘都不願多呆。
等他自覺稍微攢起點力氣立即翻身下床打赤腳奪門而出,走廊裏夜燈明媚,橙黃光暈讓蔣戎心裏稍微舒服點,但走廊上也有攝像頭。
像他家這種大型別墅在家裏開放區域按裝幾只攝像頭很正常,畢竟随便拿起一件擺設或挂畫都價值不匪。
蔣戎從前沒在留意過,現在忽然難堪其擾,閃爍光點讓他如芒刺背。
蔣戎還在猶豫是上樓找爸媽還是下樓見麗姐時樓梯處已傳來雜亂的咚咚腳步聲。
應該是換班盯監控的護工跟保镖,或者兩名護工。
但蔣戎眼下好似驚弓之鳥,不等自家雇傭露頭已經幻想到自己很快會看到一對兔子耳朵。
他連忙手撐牆壁往後倒退,但背後忽然又刮起一陣涼風。
蔣戎高聲驚呼着轉過身,剛拉開房門的紀天養連忙伸手把面前人摟個滿懷:“Uncle,是不是發噩夢了?”
新來的保镖兼司機阿僖跟蔣老爺的看護緊邁兩級臺階,仰頭向上張望:“少爺,發生什麽事?”
紀天養咳嗽一聲清清喉嚨替蔣戎支應:“戎少發噩夢,我陪着他。僖哥你們睡去吧。”
蔣戎推開紀天養,背靠在涼爽的牆壁上呼呼喘氣平複心跳,稍微緩解過來後喃聲問紀天養:“你怎麽知道我發噩夢?”
紀天養指指背後古董座鐘:“快一點鐘了,這個時間如果是失眠,早就——Uncle你夢見什麽了?”他想說這個點鐘如果是失眠,蔣戎早就犯病了;所以話說半截戛然而止,強行扭轉話題。
蔣戎擡手抹自己額頭臉頰,撫開冷汗擡頭睇住紀天養:“我夢見被很多人監視……你幫我想把攝像頭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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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紀天養表情為難抓自己後腦勺:“現在拆線警報器會響啊……要不明天?明天跟老爺太太說一下。”
他說完看蔣戎神色黯然,話鋒一轉:“要不Uncle來我房裏,我那沒有攝像頭,我們想想明天怎樣跟老爺太太說攝像頭的事。”
蔣戎揉搓雙眼讷讷點頭,他是抑郁但并不傻,雖然吃藥吃得腦子遲頓,可也很清楚如果自己沒有差點溺死在浴缸,家人不會在他卧房裝監控;當然現在想要拆掉也沒那麽容易。
紀天養關嚴房門,把房內頂燈換成光線更柔和的兩盞床頭燈,然後邀請蔣戎到自己床上休息。
蔣戎已經睡過半宿,雖然睡眠質量欠佳,但這會兒的确來精神,他問紀天養:“有煙嗎?”
紀天養失笑,不僅從電腦包裏翻出一包煙,還從書架底下摸出半瓶伏特加。
這回蔣戎也流露三分笑意,往前走兩步拐個彎坐進床邊一架單人沙發:“居然偷偷喝烈酒。”
紀天養讪笑:“特別苦悶時喝一點。”
蔣戎唇銜香煙囫囵點頭,等尼古丁伴随煙霧浸透腦細胞,整個人終于逐漸放松:“你跟賀偉誠的約定能跟我說說麽?”
紀天養拽把椅子到蔣戎跟前坐下,讓兩個人四條腿交叉貼在一起。“我其實沒跟他約定什麽,是許玖從中牽線。”他态度懇切認真,好似很害怕蔣戎誤解。
蔣戎從唇間取下香煙雙眼微微眯起:“跖跋冰知道嗎?”
“最後肯定知道了,至于玖叔是先斬後奏,還是提前跟跖跋冰商量過我也不曉得。”
紀天養一板一眼乖乖作答,蔣戎卻沒再往下問。
他此刻心态愈發頹廢,就像生命瀕危的人發現手裏攥緊的救命稻草只是一根普通稻草。
倆人拿設計成酒盅的瓶蓋你一口我一口喝烈酒,紀天養自覺飲至微醺時忽然傾身噙住蔣戎雙唇親吻。
蔣戎目光渙散但自我感覺良好,甚至在紀天養解開他睡衣,沿他脖頸鎖骨往下親吻時還偏頭把手裏小半截香煙耐心吸完。
紀天養顯得迫不及待,他看蔣戎沒表示反對,立即上下其手把蔣戎從睡衣睡褲裏剝離出來,拖到床上壓住掠奪。
蔣戎哼哼呵呵低聲悶笑,仿佛紀天養在給他撓癢癢;身體攤成一塊泥巴,軟綿綿的任人宰割。
紀天養的狀态剛好相反,他心情亢奮馬力全開,全身每一塊肌肉都緊繃待命,每一次親吻都像要把蔣戎吞吃入腹。
他知道蔣戎的病好不了了,從今往後也不會有更好的狀态。
但沒關系,只要盯緊他別給他機會溺水或跳樓,他們的生活只會越來越和諧快樂。
紀天養扶蔣戎跨坐在自己身上,從下方捧住蔣戎臉龐,與他自暴自棄眼神深情款款對視:“別怕跌下來,我會在下面接住你。”
他眸色幽暗深不見底,蔣戎扯起嘴角哼笑,心想跌下去就跌下去吧,遲早都是粉身碎骨。
倆人心情迥異,一個漸入佳境越發興奮,一個心如死灰陷進頹靡。
紀天養雙臂像鐵箍一樣勒緊蔣戎虛脫身軀……這是他們的新起點。
他現在已經是蔣家人認可的蔣戎男友,簽過比婚書還牢靠的監護協議,合訊科技最重要的執行董事,前途無量的年輕會長。
我從前是你的池中魚,未來你做我的籠中鳥,無論關系怎樣改變我們始終在一起,這就是愛情。
“沒人能抗拒這麽深刻的愛情。”
“是,可是太深了……會疼。”
紀天養笑了:“不深怎麽留在你心裏面。”
蔣戎也笑了:“大色痞啊你……”
“大色痞是你老公,叫老公。”紀天養摟緊他腰身猛的翻個身,像一頭巨型惡狼用身體把獵物完全覆蓋住,讓別人再也沒有一絲一毫觊觎的空間。
蔣戎想要掙紮時才發現自己已經沒有活動餘地,就像他現在的處境,發現問題時已經被問題緊緊束縛手腳口鼻,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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