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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心倒沒有介意笛子以前有沒有被師弟用過,她接過笛子,便深吸一口氣,想要把憋悶的情緒用力吹掉似的,使勁吹了一大口——
笛子沒有發出半點聲響,倒是傳出一陣類似氣囊漏氣的聲音,非常滑稽。
霧心:“?”
霧心不明白,問:“為什麽不出聲,壞了?”
師弟看着她茫然的樣子,忽然彎了彎嘴角,笑了。
他說:“這個不是用的力氣越多,吹出來的聲音就越響的。要吹出合适的聲音,必須要掌握合适的方向和力道。這樣聲音才能清脆悅耳。”
他頓了頓,道:“師姐如果不介意的話……”
師弟對霧心伸出手,示意霧心将笛子還給他。
霧心迷惑地将笛子交還到他手中。
師弟主動給霧心演示,緩緩将笛子遞到唇邊。
師弟吹奏樂器的時候,給人的感覺和平時不一樣。
霧心不知如何形容這種變化。
師弟以往給人的印象,就像一個鋒芒畢露、矜傲清高的富貴人家少爺,可是當他拿起玉笛的時候,身上的芒刺仿佛都化成柔風,整個人忽然和煦起來,仿佛進入另外一重境界。
就像師父練劍時那樣,氣質自華,成為一個真正的仙人。
師弟吹的曲子很淡,很優美,像一陣和緩的流風,慢慢拂過樹木草葉間,有着說不出的從容風雅之感。
待師弟吹完,霧心的情緒好似也平複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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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驚訝地注視着師弟,道:“好厲害,你居然能吹得這麽輕松。”
往常她沒有吹過,不覺得師弟吹笛子有多麽了不起,可今日一試,霧心方知用樂器也是有技巧的,不能蠻幹,登時對師弟肅然起敬。
平時霧心指正師弟劍術上的錯誤時,師弟的反應都很謙遜正常,可不知怎麽的,這回霧心一誇他,師弟的樣子反而別扭起來,面頰微紅,疑似在害羞。
“雕蟲小技而已。”
他将手抵到唇邊,輕咳一聲,悶聲道。
然後,他瞥了霧心,說:“意外的應該是我。”
“意外什麽?”
他淺笑了一下,說:“原來師姐也有不能一下子學會的事。”
不知道怎麽的,師弟說這句話的時候,看起來微妙得有點開心。
霧心卻雲裏霧裏,道:“我不能一下子學會的事情很多啊,比方說師伯教的定劍訣,我第一次用就沒有成功,師伯很快就解開了;還有當年學蘿蔔雕花,雕了好久,大廚才說勉強可以;還有冬瓜雕龍就更難了,我足足看大廚雕了三遍,我才能自己上手……還有,這次小師妹的事。”
說回今天發生的事,霧心的眼神漸漸陰郁起來。
她想了想,對師弟說:“我到現在,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師妹……其實,我一直不太喜歡柒思秋。”
這件事情,霧心一直在心裏想,但從未對其他人說過。
除了師妹之外,霧心對其他人通常都沒有太濃烈的感情。既不會十分喜歡,也不會十分讨厭。
可是對柒思秋,霧心對第一次見面時,就對他有本能地排斥。
柒思秋畢竟是師妹喜歡的人,所以在此之前,霧心從未将自己的情感對其他人說過。
霧心本以為師弟應該不能理解她的情緒,誰知師弟聽完這句話後,卻萬分自然地道:“我也不喜歡。”
“诶?”
“……這麽驚訝幹嘛。”
師弟被霧心吃驚的目光直直注視着,驀地害羞起來,試圖移開視線遮掩。
但他又嘀咕道:“不過,我不喜歡他的理由,大概和你不太一樣。”
“你是什麽理由?”
霧心好奇地問。
然後,她突發奇想:“難道說,你其實喜歡小師妹,所以才對柒思秋看不順眼?”
“這怎麽可能!”
霧心本來只是随口一說,但師弟的反應卻出乎意料得大。
他氣惱道:“我喜歡的人明明是——”
“?”
霧心露出疑問的表情。
師弟羞惱地別開臉。
但他已經看到了霧心的表情,這好像令他很無力。
師弟洩氣道:“……算了。”
霧心愈發不解。
師弟定了定神,回歸正題。
“我之所以不喜歡柒思秋,是因為我總覺得,那個人表現出的氣場,讓人覺得……不太好。”
他說。
師弟思索片刻,道:“其實我與柒思秋也沒有見過幾次面,可能僅憑幾面就做判斷,會有所偏頗……不過,我與他相處的那幾次,他都給我一種不舒服的印象。
“他對師妹确實很好。可是一些事情上的行事作風,卻令人不安。
“他小的時候,在花醉谷,僅僅是被我們粗略地看見一眼魔印,就會當機立斷地逃走,甚至連對師妹都不願解釋半句;
“而在長大以後,他與師妹相戀之後,無論發生什麽事,他也絕不靠近花醉谷。
“他的身份神秘,行蹤詭異,對其他人戒備強得異乎尋常。明明看修為和言談,他不像無名之輩,可偏偏在修仙界,找不到這個人的半點蹤跡。就連知命和知理都說,從未聽說過有這樣的玄衣修仙人。”
師弟說到這裏,稍作歇停,才繼續說:“考慮到他的身世,有些事情固然可以解釋。但小師妹與他如此親密,知道得仍不知道很多,也覺得這個人神秘,便顯得不太正常。
“這個人顯然思慮極重,隐瞞的事情極多。
“總得而言,我個人不太喜歡多疑的人,所以對他提不起太多好感。”
霧心以前沒想這麽多,對柒思秋的不喜主要是靠動物般的本能,但她聽師弟這麽說,頓時也覺得有道理。
她道:“這麽一說,這回也是。他一聲不吭地去了不知道是哪裏的地方,連對小師妹都保密,中間也聯系不上。接着一連數月沒消息,可是今日,偏偏在小師妹義診這日,他又出現在滿天城,還被師妹撞見……”
霧心原本還未起疑,可是越說就越覺得不對頭。
這未免太湊巧了。
是真的巧合而已嗎?還是……
她抿起嘴唇,輕輕咬了下大拇指的指甲。
她道:“師妹每個月只義診一天,日子都是固定的……他是真的只是碰巧出來,與師妹遇上了嗎?”
“很難判斷。”
師弟道。
霧心同樣拿不準。
巧合這個詞,是很玄妙的。
只要用上“碰巧”二字,就什麽事情都可以解釋,無論發生了什麽,仿佛都可以輕易搪塞。
霧心并非柒思秋本人,自然無法知道柒思秋今日究竟為何會出現在那裏。無論她有多少想法,都只是猜測,無法确認。
只是,一旦有疑慮從腦海中冒出來,就再難以揮去。
霧心煩悶地擰了寧太陽穴。
師弟注視着她的神情。
忽然,師弟再度開口:“師姐。”
“嗯?”
霧心擡頭看他。
“若是那個柒思秋真的有問題,你會怎麽做?”
“……”
霧心沒有立刻回答。
她失神了瞬間。
仔細想來,花醉谷中的生活一直很平靜,不只是師妹有遇過風浪,霧心其實也沒有。
她的生活一直很簡單規律。
練劍,燒飯,陪小師妹聊天。
如此重複。
去年雖然有出谷緝魔過,但那也僅僅是遵照師父的指示,并非她自己做的決定。
如果柒思秋真的在騙師妹,真的有圖謀不軌之處,她會……如何?
霧心安靜了很長時間。
直到師弟等得太久,再度催促地問她:“師姐?”
霧心回過神來。
她對師弟露出一個迷惑的表情,呆呆地說:“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我會告訴師父,讓師父來決斷吧。”
這應該是個中規中矩的正确答案,任誰都挑不出錯來。
然而,師弟凝視着霧心。
他也很長時間沒有說話,以至于霧心這樣與他對視,都有些不安了起來。
霧心問:“師弟,你怎麽了?”
師弟這時才開口:“師姐,你大部分時候想法都特別簡單,想到什麽就說什麽,是個很少撒謊的人。”
霧心:“?”
師弟繼續道:“所以,你想要撒謊的時候,小動作會特別明顯。比如現在,你就在摸自己的發尾。”
霧心呆了一下,将手從自己的發尾上拿下來。
她是長發,平時會簡單在低處用發帶松松垮垮地系一下,所以可以撈到身前垂在肩膀處,摸起來很方便。
師弟是丹鳳眼,當他盯着別人看的時候,意外得會讓人感到壓力。
“師姐……”
他輕輕叫了她一聲,但這一次的聲音裏,好像帶了一絲與平日不同的味道。
霧心看到師弟擡起手。
他好像很想摸她的臉。
他眼裏有複雜的神采。
但最終,他還是什麽都沒做,只說:“師姐,你什麽都不用擔心。我會……保護你。”
就在這時,只聽空中傳來一聲鷹的長嘯,飛天從空中落了下來,打斷兩人的相處。
霧心還未領會師弟話語中一絲沉重的深意,看到飛天回來了,不免露出驚訝之色。
今天确實是飛天去滿天城取信之日,而且它遲遲未歸。
不過,飛天一向是只很嚣張的黑鷹,拳打大雁腳踢鴿子,自從它被寄養到花醉谷後,在附近一帶甚有威名,這厮隔三差五跑到外面鬼混不回谷也是常有的事,并不稀奇。
小師妹起初還會擔心,後來發現沒事就不怎麽管了。
霧心更不會管,就随便它。
霧心本以為今日也是如此,倒沒想到過了子午,它竟叼着信回來了。
飛天的黑羽亂糟糟的,不知是飛行時被風吹的,還是被誰摸過了。
它眼神兇悍,桀骜地将信往石桌上一丢,不理會霧心與師弟,就徑自飛去找小師妹。
師弟的手離信近,便先拿起了信。
霧心湊過去看,問:“是誰的消息?小二還是你的師弟師妹?”
師弟熟練地将信封拆開,一看字跡,便道:“知理寫的。”
霧心一起讀信。
只見信上字跡飛揚,不能說不好看,但似乎頗為随意,帶着幾分少女的活潑輕快。
知理在信中如此寫——
【天遠師兄、霧心師姐敬啓】
禀告師兄師姐,我與知命已經在爬絕仙塔了!
這座塔傳說中有三千三百三十三層,但我與知命實際爬的時候,感覺應該最多只有七百來層。
另外,這座塔裏好像有古怪的靈氣,像是布置有某種陣法的樣子。
具體情況還不知道,但我們會繼續查。
請師兄等我們的好消息!
知命知理
另,黑鷹的毛摸起來好滑!手感真好!
知理附在最後的那一句話,寫得特別愉快飛揚。
霧心眨眼,心想飛天的羽毛,大概确實是被摸亂了。
不過飛天平時其實不太喜歡被小師妹以外的人觸碰,特別不喜歡羽毛變亂,難怪它今天心情特別不好的樣子。
霧心胡思亂想了片刻,接着,她就将注意力放到信的其他內容上,道:“塔裏有陣法?”
師弟同樣也讀完了。
“嗯。”
他應道:“知命知理年紀雖不大,但心很細,在體會靈氣方面有很強的直覺。盡管他們的閱歷不足以讓他們判斷出太多,但只是判斷有沒有陣法的話,應該不會出錯。”
說着,師弟略作思考。
他言道:“但是,歷史這樣悠久的塔,會有各種陣法保護也不奇怪。”
頓了頓,師弟說:“光是這些,好像還不足以推斷出什麽。再等等看吧。”
霧心對劍術以外的事都不太關心,聽師弟這樣說,她便應了,道:“好。”
霧心這夜睡得很晚。
這晚,她做了個夢。
夢裏,她手裏拿着蒙塵劍。
她一直盯着劍,盯了很久很久。
久到連她自己,都覺得毛骨悚然。
次日,霧心醒來後,又去尋師妹和師弟,三人再度聚在一起。
師妹昨夜大概睡得很不好,一早起來精神恍惚。
“師姐。”
她意識朦胧地說。
“我昨天晚上,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說着,小師妹拿出一封信來。
她說:“我夢到先前那個守塔人,她跟我說了一些關于思秋的事,然後在夢中給了我一封信。等我醒來時……這封信竟然真的在手中。”
師妹将昨天晚上關于守塔人的夢,大致向師兄師姐重複了一遍。
不過,她只着重講了關于柒思秋的事,她個人與守塔人的争論,便略過了未提。
昨夜身在夢中還不覺得,但她今早一覺醒來,意識到與守塔人的對話都是在睡覺時發生的,頓時便感到玄妙。
更何況,守塔人給她的信,居然真的出現在了手中。
師妹看上去有些動搖。
霧心聽完師妹的話,亦大吃一驚。
——能夠自由其他人的夢,還能将夢境中的東西真切地帶到現實中。
這樣的仙術或者力量,霧心也聞所未聞,倒真有幾分世外高人的意思了。
而且,那個守塔人居然還說,柒思秋即将成婚……
霧心一頓,擔心地瞥向小師妹。
她能猜到,哪怕師妹外表上盡力沒有表現出來,但她此刻必然心神不寧。
霧心問:“那你要去信上的地址看看嗎?”
師妹拿着信,躊躇不決。
她并不是不想去,而是不敢去。
她害怕守塔人說的是真的。
但最終,師妹下定決心道:“我還是去看看吧。”
她微微凝神,說:“那個守塔人說的未必是真的,但萬一是真的,且對我來說還有挽回餘地的話,那我不去,肯定會後悔。何況……”
說到最後一點,師妹臉上露出比之前更濃郁的憂慮之色。
“何況,她還說……思秋之所以會去尋忘憂泉,是因為他已經有了生出心魔的征兆。”
“萬一忘憂泉對他效果不好,他真的在成魔邊緣的話,問題會很大……無論是于公于私,我都必須去看看。”
霧心明白師妹的意思。
她考慮一下,說:“我陪你去吧。”
往常霧心與師妹能一起行動,都是一起行動的。
但這一次,師妹卻只是對她溫柔一笑:“師姐,謝謝你。”
大事當前,師妹的笑容中似有幾分愁緒。
然後,她道:“不過,這一次,我可能只能一個人過去了。”
說着,師妹拆開信,将裏面的東西拿出來給霧心看。
裏面除了地址之外,還有一塊通行令。
修仙人的居所,大多隐匿,有些需要有人引路,有些唯有持有通行令才能出入。
像是花醉谷,外人不可能尋到裏面,必須要谷中的弟子或者仙侍帶入才能進來。
看來柒思秋的住所,則是需要通行令那種。
而且,如果通行證只有一塊的話,确實只有一個人能夠進去。
霧心若有所思。
難怪守塔人在夢中會說,師妹必須獨自一人前往。
既然柒思秋失憶,其他人過去也沒用,那麽去與他見面的,就只能是小師妹。
霧心略有顧慮:“我還是覺得那個守塔人很可疑……若這是陷阱怎麽辦?”
“師姐別擔心。”
師妹說。
“我之所以想去試試,是想見思秋。到時候,我會帶飛天過去。飛天是思秋的信鷹,與他結過契,即使思秋失憶了,飛天應該也能自由進入他的宅邸。
“屆時,我會先放出飛天。
“如果飛天在裏面見到了思秋,就說明地址是真的,我再用通行證入內。
“如果飛天在裏面發現異樣,我就不進去了。
“至于其他情況……思秋畢竟失憶了,我進去找他,是以陌生人的身份,會遇到一些問題,也是難免的。”
師妹的計劃很詳細,決心也已經堅定,顯然她是仔細考慮過的,并不是随便說說而已。
想到可以用飛天試探,霧心也安心了幾分。
她道:“那我陪你走到這個地址附近吧。”
柒思秋三日後就會成婚,他們時間有限,小師妹更是等得煎熬。
因此,他們當天就決定過去。
守塔人給的地址就在滿天城中,禦劍用不了多久。
等抵達信中的地址後,師弟主動問師妹:“你看見宅邸了嗎?”
由于是需要通行證才能出入的地方,理論上來說,除了師妹之外,其他人應該都看不見這裏有住處。
師妹手握通行證,點點頭道:“看見了。”
她停頓了一下,又輕輕補充說:“真的張燈結彩……像有人要成婚一樣。”
師弟皺起眉頭,但沒有說什麽,只是拍了拍師妹的肩膀。
而這時,霧心沒有說話。
她望着眼前的景象。
理論上來說,仙宅能隐匿得有多深,與主人本人的修為有關。
像是花醉谷,由于他們的師父花千州是世間第一劍仙,霧心他們生活在谷中,就從未遇見有外人闖入過。
不過,如果有其他人的修為能夠越過仙宅的主人很多,那麽哪怕是隐藏起來的仙宅,也是有可能被這些強大的外人看見的。
這個時候,霧心就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小師妹所說的仙宅。
在她眼前,有一座宅邸一覽無餘。
無論是貼着“囍”字的門扉,還是挂着大紅燈籠的雕花屋檐,都與小師妹之前從守塔人那裏聽來的描述一致。
霧心偏了偏頭。
她覺得這不太應該。
要看到其他人的仙宅,修為必須高出對方很多才行。
霧心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只是一個修煉十餘年的小弟子,在修仙界修煉這麽幾年,着實算不上什麽。
她修為本身也不高,照理來說,不應該看得見才對。
難道是看錯了?
自從師父當年帶她游歷之後,師父已經十多年沒有帶她拜訪過其他仙人住所了,霧心也不太分得清楚。
霧心揉了揉眼睛。
而這時,小師妹已經放飛天進去了。
這裏大概真的屬于柒思秋,因為飛天也能看到宅邸。
它飛進去之後,沒多久,又飛了出來,落到小師妹肩上,對她“咻——”地叫了一聲。
小師妹明白了,道:“飛天說,思秋現在就在裏面。”
她定了定神。
然後,師妹回過頭,對霧心和師弟道:“師姐,師兄,那我進去看看。”
“好。”
師弟對她點了點頭。
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方,沒有再退縮的道理。
霧心看到小師妹深呼吸一口,然後推開她看見的那扇門,走進了宅邸。
小師妹持有通行證,看起來很輕松。
快進門的時候,她還回過頭,對霧心和師弟兩人笑了一下,大約是讓他們安心。
然後,師妹才真正跨了進去,沒有再回頭。
待師妹離開後,霧心心底空落落的。
她與師弟站在門外,百無聊賴地幹等。
這時,霧心問道:“師弟,在你看來,師妹剛才是怎麽進入仙宅的?”
師弟:“?”
師弟看上去有些疑惑霧心為什麽會問這個問題,但還是道:“她拿着通行證,走到前面就消失了……怎麽了?”
“沒事。”
霧心撓了撓頭,更想不通了。
難道說,小七其實很弱嗎?
可是師弟又看不到。
還是說……
霧心道:“師弟,其實我好像看得見這個宅邸。它是不是正好和我的靈氣波長對得上,所以隐匿之術壞掉了?”
師弟:“……”
師弟一愣。
在某一瞬間,師弟臉上好像閃過了各種各樣複雜的情緒。
良久,他道:“師姐真厲害。”
霧心:“?”
師弟蹙眉道:“等回去以後,我會更加努力修煉的。”
師妹進入宅邸後,時間變得很慢。
霧心很擔心師妹,只是私自進入別人的住處畢竟不禮貌,所以才沒有進去打擾。
師弟以前說過,清光門的護符彼此之間都會有感應,這是為了萬一有人遇到的意外情況時,周圍的同門弟子能盡快趕去相助。
現在,他們三人身上都有清光門的護符或者玉佩。
霧心身上的玉佩一直沒有動靜,這說明小師妹現在沒事,所以,她也尚且能勉強能夠保持忍耐。
一個時辰過去了,師妹沒有出來。
兩個時辰過去了,師妹還是沒有出來。
三個時辰過去了……
他們來的時候,太陽還是午後正好。可是現在,日影漸漸西斜,小鳥開始歸巢,遠處行人聚集的地方,燈籠陸續亮起來。
正當霧心快要等不下去的時候,霧心眼前的那扇大紅門一開,小師妹從裏面走出來了。
她完好無損,只是走路有些搖搖晃晃的。
霧心連忙跑過去,問:“師妹,裏面情況還好嗎?你們說了什麽?”
“我……”
師妹看上去心不在焉,反應很遲鈍。
她呆滞了半晌,才看向霧心,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師姐?”
霧心握住師妹的手,看她的臉。
這會兒離得近了,她才突然發現,師妹眼眶微紅,臉上好像有淚痕。
霧心心頭一揪。
這時,師妹開了口。
“師姐。”
她道。
“思秋他,真的成魔了。”
此言一出,無論是霧心還是師弟,俱是一驚。
哪怕霧心不喜歡柒思秋,她也知道他與師妹之間的感情深厚。
若是柒思秋成魔,與師妹今後就是正邪之隔,是勢不兩立的。
柒思秋這個人修為好像還不錯,若是成魔,大約會很麻煩。
事情來得突然,霧心的腦子一時也有些混亂。
她來不及多考慮,當機立斷道:“師妹,走,我們回去再說。”
師妹點了點頭。
只是,她的眼神黯淡,看上去顯然沒什麽精神,也不知道現在能把話聽進去多少。
霧心看得擔憂,姑且先把小師妹拉到劍上,帶她回花醉谷。
只是,在返回的路上,霧心注意到,師妹的眼神,始終注視着遙遠的絕仙塔。
縱使知命和知天說,這座塔實際沒有三千多層,也不妨礙它高聳入雲,是一座宏偉的建築。
突然,師妹開口道:“師姐,守塔人對我說,絕仙塔是與衆不同的,它有不同尋常的神力,能夠讓人幡然悔悟、浪子回頭。”
霧心一愣。
還不等霧心回過神來,師妹果然說出了下一句話——
“是不是只要我也從塔上跳下去,等我死了以後,他就會恢複記憶、幡然悔悟,就會像書裏一樣火葬場,然後想起自己過去的樣子,不再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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