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與柒思秋了斷之後,霧心在小師妹身上感受到的最大的變化,就是師妹的劍招開始有力道了。
師妹以前就是個刻苦乖巧的孩子,就算她不怎麽喜歡劍術,也會踏踏實實地将師父、霧心和師兄交代給她的東西學會,老老實實地将每日的基本功練完。
她的劍術原先之所以不怎麽有殺傷力,主要還是因為未得章法。
不過,經歷了那個看透柒思秋真面目、與之恩斷義絕的夜晚之後,師妹溫柔綿軟的性格之中,開始有鋒利的一面成長起來。
這日,霧心照舊檢查師妹的功課,看到她劍氣鋒銳,已能一劍劈開練習用的石墩子,不免露出些驚訝之色。
“很好。”
霧心欣然地道。
這一次她誇贊小師妹的劍術,不再是單純站在師姐的角度、帶着點對年幼妹妹的鼓勵和寬容之意,而是由衷地贊許。
霧心忽然明白了,書上寫的“快慰”二字是何意。
她道:“這幾劍很不錯,比以往有力多了,今後,任誰都不能說你是花拳繡腿。再過兩天,等師父懶勁過了,肯出來教課了,你讓師父也看看,他必定也會誇贊你的。”
師妹被霧心誇得面頰微紅,道:“這算不得什麽,我記得像這種小石墩,十年前師姐就能随便劈開了。”
霧心說:“我畢竟是大師姐,入門最早,進度總要比你快一些。”
師妹搖頭,笑道:“即使我與師姐同時入門,也遠比不上師姐。不過……”
師妹臉上,流露出些許惆悵之色。
“像那天晚上的事情,我不想再經歷一次了。我不想光是呆讷地留在谷裏,膽戰心驚地等候師姐的消息,我想成為可以與師姐并肩的人。”
她眼底隐隐透着堅毅,那雙翦水秋瞳中柔色的漣漪之下,待水闊波平,水底露出的是一片遼遠磅礴的如黛山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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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等師妹擡頭,看向霧心時,仍是彎眸一笑道:“我學了醫術,可以救治患病受傷的人。如果再精通劍術,可以懲惡揚善,保護弱小的人,不是更好嗎?”
這一刻,霧心仿佛看到,她種在花盆裏養大的小蒲公英,經受風雨之後,莖葉反而變得強壯起來,将葉片伸展得更寬更遠,迎向朝陽。
霧心擡手,撫了撫師妹的頭。
師妹溫順地讓霧心摸着。
然後,她考慮了一下,又道:“對了,有一件事,我想和師姐商量。”
“什麽?”
“我想……嘗試使用問天劍。”
說着,師妹将問天劍拿了出來。
這把劍,師父交給師妹後,師妹還沒有正式将它啓動。
那個原本嵌在劍柄上的靈球,倒是時不時就會飛起來繞着師妹轉一圈,像是喜歡她、在催促她似的。
師妹說:“師父說得對,這把劍在我身邊,可以更好地提醒我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而且,如果我可以變得更厲害的話,能做的事情會更多,更能守衛自己的道,也能……更好地陪在師姐身邊。”
師妹望向霧心,征求她的意見:“師姐,你覺得呢?”
霧心微愕。
師妹如此嚴肅地向她征求意見,倒令她不得不仔細考慮。
霧心覺得這是好事。
她想了想,說:“我覺得挺好的。你要是做了決定的話,便用吧?”
師妹臉上神情一松,笑了起來:“好。只是……”
她面上有些歉意。
“要正式啓動問天劍的話,我恐怕要閉關數日。閉關我可以去借師父的石室,只是這些日子……就不能陪着師姐了。”
霧心聞言一動。
原來啓動問天劍,還要閉關。
想到要有一段日子見不到小師妹,霧心頓時十分不舍。
秋藥從小就跟她在一起,她們師姐妹二人,已經十餘年來都不曾分離過。
但對師妹來說,這是難得契機。
霧心稍作思索,便有了決斷。
她說:“無妨,你閉關便是,不用太顧忌我。等你出來,我們再一起。”
“嗯!”
秋藥應下。
她握住師姐的手,道:“師姐,等我回來。”
師妹下定決心後,過了幾日,便告知師父,去石室中閉關了。
霧心送別小師妹後,只覺得內心一片荒蕪孤寂,好似有些空落落的。
她極力打起精神,繼續開始查無心人的事。
“霧心姑娘,這是上個月谷中的賬目,我與小刀已經核算過了,麻煩霧心姑娘再過目一遍。”
這日午後,小匕首到女弟子院中來,向霧心彙報花醉谷中的日常事務。
師父是個高山白雪中吸風飲露的世外高人,自然不會碰這些寫寫算算的凡間俗物。
據說在霧心來到花醉谷前,師父就完全是個甩手掌櫃,直接把這些都交給仙侍們自己商量着處理,看都不會看。
于是,霧心來到花醉谷後,她畢竟是當了首席大弟子,這些相對重要的雜事,都一并交到她手上。在其他人看來,她這也算是得到了師父的重用,相當有大師姐的牌面。
霧心一向懂事,師父讓她做什麽她就做什麽,從未有怨言。
日子久了,她就習慣了。
只不過,這日小匕首到霧心屋中,倒先看到霧心一書桌的書。
而霧心本人坐在書桌前,手中拿着一個竹簡,正蹙眉讀着。
小匕首見狀,頗感稀奇:“霧心姑娘去過藏書庫了?還搬了這麽多書卷回來……以前你不是說,書上的字挨得太近密密麻麻的,看着很煩,不如直接動手練嗎?”
霧心見他進來,便将手中的竹簡放下。
她考慮片刻,肅然道:“可能是我年紀大了,逐漸開始成熟了吧。”
小匕首:“……?”
小匕首是三個仙侍裏年紀最小的,性格天真,脾氣又好,相當容易忽悠。
霧心随口這麽說了一句,他就當真了,開始撓起頭來。
霧心也不必與他多解釋,便道:“你将賬目放在桌邊吧,我等下看完去向師父彙報。”
“好。”
小匕首果然沒有再多問什麽,放下賬本,就離開了。
只是,待小匕首走後,霧心擰了擰太陽穴。
小匕首說得沒錯,她其實并不是很喜歡讀書,若非對無心人太過在意,她是不會仔細研究這些晦澀的學術著作的。
半個月下來,她心修書籍讀是讀了不少,可不知是她心境不穩,還是這些年來忽視心修,導致基礎太差,總有些半懂不懂的。
不知道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霧心看得有些頭疼,覺得還不如休息一下,審審賬目,待會兒再出去吹吹風,或許頭腦能清醒幾分。
如此一想,霧心便沒有再碰手中的古籍,改去看小匕首送來的賬目來。
小刀與小匕首都是踏實的為人,又在花醉谷中多年,幾乎不會出什麽大錯。他們已經核對過,條條目目都做了解釋和标注,霧心也不必多費功夫。
她大致查了一遍,見沒什麽錯,便抱起所有賬本,去見師父。
天氣漸涼,落葉沙沙散落。
霧心拾級而上,去師父的住所。
誰知,大櫻花樹下,師弟先她一步,已經與師父見了面,兩人好像正在讨論什麽。
師弟說着:“……等時機差不多了……我……”
這時,恰巧一陣強烈的秋風掃過,吹得樹葉狂響,霧心不由眯眼掩面。
待她走到石階上,只見師弟與師父都望着她。
霧心“咦”了一聲,問:“師弟,你怎麽也在這裏?”
師弟喉結一滾,面色如常。
他回答道:“之前剿殺柒思秋時,我拿來的緝魔令是向知命知理借的,那歸根結底是屬于清光門的東西,若是一直放在我這裏不還回去,知命知理大概不好向門中長輩交代。
“再者,因為這次魔尊是死在花醉谷中的,清光門中的長輩也給我送了信來,想問詳細的情況。正好我也許久沒有回家見父母了,便過來跟師父請示,打算明日回清光門一趟。”
“噢。”
霧心了悟。
花醉谷的三個弟子中,只有師弟一個人說來是在別處有家的,所以也只有他一個人時不時需要回家一趟,霧心早已見怪不怪。
不過,接着,霧心一滞,忽然想到什麽。
她三步并作兩步走上去,一下子湊到師弟面前,問:“說起來,我記得,清光門非常擅長心修方面的事,而且是允許外來弟子去門中修煉的,對不對?!好像師父以前也曾在清光門中修行過一段時間,是嗎?”
“師、師姐。”
霧心突然靠得那麽近,師弟好像被她的逼近弄得慌了一瞬,有一兩分無措。
他後退一步,盡量與她保持适當的距離,故作冷靜地說着正事:“确實如此。清光門認為心修乃是修仙得道之本,應當引導萬民正心修道,所以并不将典籍心法私藏,大半藏書都是開放的。另外,門中長輩還會定期講道,除門中弟子外,外來之人也可聽習。”
霧心迫不及待地問:“那我可不可以去看看?”
“……什麽?”
“我的意思是,這次,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回家?我也想去清光門修煉一陣子。”
“跟我……?”
師弟好像呆了一霎。
霧心說這話時,還是離他很近,目光真摯而直白,充滿期待。
說實話,師妹閉關之後,霧心自己一個人在花醉谷中,比起往日也無聊。
前往清光門,既可以在師妹出關之前,給自己找點事情做,又可以另辟蹊徑,了解心修方面的事,在霧心看來,簡直一舉兩得。
說不定等她回到花醉谷中,師妹也出關了。
但不知怎麽的,在霧心湊近後,師弟卻忽然亂了神,他又後退一步,卻差點被自己的步子絆了一下。
當他慌張站穩時,霧心注意到,他的耳尖是紅的。
但還不等霧心想明白他是不是動搖了,師弟已板上了臉,說:“不行。”
霧心問:“為什麽?”
師弟肅道:“清光門來往之人衆多,門中又有許多長輩,他們閱人的能力,遠在我之上。平時在花醉谷中見的外人少也就罷了,師姐若是去了清光門,我怕……”
霧心追問:“怕什麽?”
師弟一頓,看向師父,好像在猶豫什麽似的。
但師父垂眸,對他微微搖頭。
師弟便沒有再說下去了,只道:“師姐還是留在花醉谷中修煉吧,清光門對師姐來說,還太早了。”
霧心正要與師弟争辯。
但最終,她又緘默下來,什麽都沒說。
次日,師弟收拾好包袱,獨自一人禦劍上路了。
這是個晴日,秋高氣爽,适宜行空。
師弟拜入花醉谷多年,縱使以前不是使劍的,但多年下來,他禦劍也已經爐火純青。
只不過,他原本飛得好好的,可是行到兩百裏後,他卻忽然開始亂飛了。
先是往前,接着又回頭,最後打轉,然後又換個方向倒着飛,走位十分詭異。
霧心本來不想現身,但她實在被師弟繞得頭暈,還是出來抓住了師弟的肩膀,道:“別亂竄了。”
“師姐。”
師弟竟然一點都不意外,嫌棄地盯着她。
“你果然跟出來了。”
霧心疑惑:“你是怎麽發現我的?”
她将劍氣收得很好,禦劍水平又比師弟高超,她甚至能倒吊在劍上飛,實在想不通怎麽會被師弟覺察。
師弟指指她腰間的青玉佩,道:“我之前送你的玉……我對它的位置有感應。雖說通常不是非常精準,但是已經離開花醉谷這麽遠了,我還能感到你在附近,不太對勁。”
“原來如此。”
霧心恍然大悟。
她摸向腰間的青玉,第一反應是懊惱,覺得自己不該将它帶出來,然後又想将它摘掉,但接着,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動。
這下反而換作師弟意外。
“……你不把這玉扔了嗎?”
霧心說:“扔不至于,最多就是還你吧。”
師弟又問:“……那你怎麽沒還我?”
“這是重要的東西吧?”
霧心望他,一雙眸子十分幹淨。
霧心想起了師弟将玉挂到她身上的那個夜晚。
中秋月圓,燈火如星,師弟一襲青衣,在光暈之中,茕茕獨立。
他落寞地吹着玉笛,像有什麽心事。
霧心回憶道:“你送我玉的那晚,你的眼神看起來很鄭重。我想,既然你将這麽重要的玉佩交給我保管,總是有什麽緣由的。你既是我師弟,又不像是要害我,我會相信你的。”
師弟錯愕。
然後,他別過頭去,道:“師姐你……”
“嗯?”
“……不要在莫名其妙的時候,忽然說讓我開心的話。”
“啊。”
霧心盯着師弟的臉,在她看來,師弟現在是滿臉懊惱的樣子。
霧心遲疑道:“你現在這樣,算是在開心嗎?”
“哼。”
師弟調轉方向,沒有看她,說:“算了,你一起來吧。”
“好。”
霧心笑了,讓師弟引路,前往清光門。
兩人一前一後同路禦劍。
飛到半路,師弟心情複雜地道:“師姐你這樣出來,又沒有跟師父打招呼,等回去的時候,或許又要挨罵了。”
“唔……”
霧心沉吟。
她說:“可是,我離開花醉谷的時候,先在師父房前轉了好幾圈,師父肯定知道,可他并沒有攔我啊。”
“……什麽?”
師弟微愣。
師弟似乎沒想到霧心會給出這樣的答案。
他思索起來。
良久,師弟用指節抵住下巴,自言自語般道:“難不成師父……是想讓師姐自己做決定?”
霧心看他:“什麽意思?”
師弟也回看霧心。
他說:“因為,師姐确實和以前有些不同了。”
師弟一頓,又補充道:“以前的話,師姐對除了小師妹以外的事,都不是很主動,也基本沒有興趣。”
霧心未言。
師弟又問:“對了,小師妹呢?你出來沒和她說的話,等她發現了,可能要着急吧?”
“我留了信給她。”
霧心道。
師妹閉關後,要等她出來,最起碼也要一個月以後。
霧心很難在這種時候與她打上招呼,便改為留信。
霧心說:“師妹身邊還有飛天,等她出來以後,可以通過飛天傳信給我。”
飛天本是柒思秋的信鷹。
柒思秋死後,師妹看着飛天也會難過,嘗試放飛過幾次,但飛天意外得不怎麽思念柒思秋,反而喜歡跟在師妹身邊。
師妹見它不願離開,也就繼續養着了。
如今,飛天倒成了花醉谷的一員。
師弟聞言,心中有數,便略略颔首。
師弟對返回清光門可謂駕輕就熟,他不兜圈子之後,又過了大半日,在天黑之前,兩人便進了仙城。
霧心已經很多年沒有離開花醉谷這麽遠了。
她連魔窟都闖過,倒不是怕離家,只是看着越來越陌生的景色,多少有些迷茫。
師弟領着霧心進了仙城。
屏障一去,只見眼前頓時開闊。
霧心與師弟禦劍飛在高空,喧鬧之聲頃刻盈耳。
只見這仙城之中,寬闊的街道縱橫交錯,重檐高樓鱗次栉比,每一座樓房都是華美整齊的青瓦紅牆,沿街兩岸都是做生意的叫鬧之聲。
層層雲霭之下,到處都飛着乘坐各種法器車駕往來的修仙人,街上更是行人往來不斷,仙人們彼此交流切磋着。
如此風光,與凡間甚為不同。
霧心沒怎麽見過世面,見此處居然比滿天城還要繁華,不由吃了一驚,問:“這裏就是清光門嗎?”
師弟搖頭,解釋道:“清光門是仙界第一大派,雖然招收弟子的标準十分嚴格,但只要有真心來求道者,便來者不拒,所以漸漸不少有修仙者聚集到清光門附近,甚至在這裏繁衍生息,人數多了以後,便在四方聚成了仙城。
“這些仙城也歸屬于清光門管轄,由清光門提供庇護和一些修道法門,因為來清光門的,都是有意尋求正心之法的人,故而此處邪門歪道、心懷惡意者甚少,又有清光門中的長老庇護,自然比別處安全舒适。
“後來日子長了,不少散修的仙人或者修道者覺得這裏不錯,便索性在這裏長期定居下來,還有人在這裏做生意。長居者會在這裏謀生,也會給清光門交稅。時間一長,城池繁榮起來,也就有了規模。
“目前清光門治下總共有五座大型仙城,這裏只是其中最小的一座。
“真正的清光門,還要再過三重禁制,需要正式弟子才可進入。”
霧心簡直聽驚了。
這麽大的城,只是五座仙城裏最小的一座!
霧心原本想象中,清光門會是個比花醉谷大點,但總體而言差不多的地方,她去見一下師弟的父母,禮貌地打個招呼,也就差不多了,可以自行修煉了。
可眼下,現實與想象差距太大。
清光門竟然被如此多繁榮的仙城包圍着,還有這麽多非門中弟子的修行者擁護,這麽一來,簡直像是……
霧心說:“聽上去,你這原本的師門,簡直像是個小仙國,而真正的清光門,則是小國之都了。”
師弟并不否認,颔首道:“确實常有人這麽說。”
霧心不由擔心起來,問:“那你拜入花醉谷後,還算是清光門的正式弟子嗎?你進得去裏面嗎?對了,你家在哪座城?”
師弟先回答霧心前兩個問題:“算,進得去。”
至于最後一個問題。
師弟稍作猶豫,說:“我家就在真正的清光門裏面。”
這時,霧心發覺師弟正看着她。
霧心回頭:“怎麽了?”
師弟道:“師姐……其實應該并不是第一次來這裏。十五年前,師父曾帶師姐來過一次的,師姐不記得了嗎?”
霧心的記憶十分朦胧。
跟師父出門游歷的時候,她對修仙界還十分陌生,師父又帶她走了很多地方,将她繞得暈暈的。
那時霧心看什麽都稀奇,反而對什麽都沒太大印象。
見霧心一副記不起來的樣子,師弟沒再說什麽,換了話題。
他說:“飛了這麽久,師姐也難得來一次仙城,不如先在這裏歇歇腳吧。反正天色還不遲,在城中休息一下再進清光門不遲。”
霧心對這麽大的城池也是好奇的,聽師弟這樣說,自然點頭。
師弟看上去對城中頗為熟悉,很快帶着霧心進了一家小茶館的二樓。
仙城與凡間不同,往來皆是修仙人。
大概是因為修仙者大多辟谷,城中酒家飯館不多,也沒什麽菜品,但是茶品相當豐富,還有點心。
落座後,師弟張望了一下,對霧心道:“師姐,我去問問今日清光門守門的是那幾位弟子,去去就回。”
霧心應下。
随後,師弟便先離開了。
霧心則自己看起茶單來。
霧心座位靠窗,她半倚在窗邊。
眼下,她身後還有一桌,坐了三五個仙城中的修士。
霧心看着茶單時,便聽到身後,傳來修士們議論的聲音。
“上個月的弟子大比,可真是精彩絕倫!現在長江後浪推前浪了,那對橫空出世的龍鳳雙子,實在了不得啊!哥哥彈琵琶,妹妹用琴,他們兩人聯手,可比一般師兄弟姐妹合作厲害得多!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哎,內門弟子的門檻越來越高了,五十年都還沒那麽多出色的弟子……我怕我等此生是不用想了。”
“不過最厲害的,還是守山玉,他可真不愧是門主親點的掌事弟子!這已經是連續十四年奪得魁首了!他如今,也相當于是首席弟子了吧。”
“天賦出衆,為人謙和,品行端正,君子之姿……”
這一群人正稱贊着那個名為“守山玉”的弟子,這時,有人話鋒一轉。
那人手持茶盞,道:“不過,守山玉雖然不錯,但要說天賦高的話,他并不是這輩清光門弟子中的第一人。你們這兩年才來清光門,大概不知道,二十多年前,還有個更厲害的……”
那人壓低了聲,刻意賣了關子,見衆人都露出感興趣的神情,才往下說——
“真正的天才,應當是清光門門主的孫子。”
“那可是個不得了的人物。”
“旁人若是出身優越,通常會被形容為含着金鑰匙出生,但這位少主,可就不同了。他不要說是含金鑰匙了,根本就是從金玉蛋中孵出來的!”
“他不僅生在清光門巅峰世家,還一出生就有修為,當時,門主親自往他身上加了整整四個靈環,才壓住那一身的靈氣。”
“不僅如此,他還承了自己的祖父相貌——要知道門主的夫婿,在三千年前,可是被稱為仙界第一美男子的,那一張臉,是真正的天神長相,精致極了。”
“天賦好,相貌好,家世好,但是如此也就罷了,偏生這孩子還聰明得很,清光門中的心修書籍,可以過目不忘。”
“這位少主,十歲那年,在清光門中已無敵手。此後便不再參加弟子大比了,說是覺得沒意思,世間沒人是他的對手。”
那茶客說到此處,他的同伴頓時嘩然:“這少主,好大的口氣!”
“世間沒人是對手,便是真正的仙長,也不敢說這樣的話吧!”
茶客搖頭嘆息道:“可不是。這少主樣樣都好,只是性情很有問題。只怪門主那女兒自幼體弱多病,好不容易生下這麽個孩子,自然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将他慣得不知天高地厚,聽說成了個極傲慢驕縱的人。
“是以,當年在清光門裏,大家雖礙于門主的威嚴,不敢不對少主畢恭畢敬,可是實際上,同輩弟子裏,沒一個人真心喜歡他。
“起初也就罷了,但後來,守山玉被門主撿回清光門,當作養子一般養在膝下。”
“他與少主同齡,兩人站在一起,對比實在太強烈了。”
“守山玉身世凄慘,卻自強不息,待人溫和;少主占盡優勢,卻恃才傲物,看低他人。”
“久而久之,任誰都會尊敬守山玉,而憎惡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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