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照夜原先只是在空中飛着也就罷了,它這往下一跑,可謂一塊巨石丢入靜水中,當即在一衆弟子之中,掀起巨浪來!
“快看!照夜下來了!”
“它朝我們的方向來的!今天運氣絕了!”
“照夜往常都會飛在天上,有人靠近就會跑掉,今日竟願意下來?”
“畢竟照夜不喜歡随便被人摸,只有它認可的人才能摸到呀。”
“它是不是來見山玉師兄的?”
“難不成,它又見到感興趣的人了?”
清光門弟子們無比激動,議論紛紛。
顯然,天馬下凡,絕非司空見慣之事。
衆人交談之時,只見那天馬縱風而至,飛得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到這個距離,霧心幾乎已經可以肯定,這馬确實是筆直地看着她,也确實是在向她飛來。
天馬落了地。
四只馬蹄輕盈地落在地上,它略顯驕傲地仰着頭,身上的鬃毛像清風梳理過的流雲。
靠近了看,這匹名為照夜的靈獸氣質更為清靈,舉手投足都帶着不同尋常的優雅之感。
它一步步走向霧心,高擡的腳蹄都有着不出世的典雅美感。
霧心毫無阻擋地與之對視,眼看它逐漸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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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馬直視霧心。
它看她的眼神,談不上友善,也談不上不友善,似乎更像是在費解,就像是頭一次見到她這樣的東西似的。
它走過來,像是打算仔細端詳她。
就在這個時候,守山玉從道室中走了出來。
守山玉踏出道室的剎那,照夜的注意力立即就轉移到了他身上。
任誰都能看得出來,在看向守山玉時,照夜身上的靈氣當即和煦起來,就像七月正午灼烈的驕陽,被細雨溫潤之後,變得溫暖而柔和。
白馬調轉方向,走向守山玉。
“照夜!”
守山玉看到白馬,眉眼淺笑。
他快步走向這匹靈駒,擡起手。
只見照夜見到守山玉,很是愉悅。
它竟主動低下自己高傲的頭顱,将額心貼在守山玉的掌心上。
守山玉摟住白馬的脖子,輕易地撫住靈馬,熟練地撫摸他的鬃毛。
如玉青年,神聖靈馬。
秋風金桂之下,這一幕如畫卷一般美好。
霧心聽到道室內有弟子欽佩地道:“果然,這麽多年過去,照夜最喜歡的仍舊是山玉師兄。這些年來,有許多弟子都得到過照夜的認可,可是能像山玉師兄這樣受到照夜青睐的,始終沒有其他人。”
“照夜是有識心能力的靈獸,說是最适合清光門的瑞獸也不為過。它喜歡心境通透靈性之人,山玉師兄平日裏待人真誠,對師弟師妹極為友善,又那般正直高尚,照夜會喜歡他,實在正常。”
守山玉的注意力集中在照夜身上。
他溫柔地撫摸照夜許久,凝視照夜的目光如秋日的月色般柔和。
然後,他拍拍照夜的脖子,示意照夜自己還有事要做,讓它先等一等。
照夜果然很聽話,安靜地站在原地。
守山玉則走向霧心。
在霧心面前,他行了一禮,有些愧疚道:“霧心師姐,先前抱歉了,這位仙長一向嚴格,不喜歡有人在他的講習會上做聽講習以外的事。你是專程從花醉谷過來做客的,并非正經的清光門弟子,我原以為他能網開一面,沒想到……”
守山玉為難地沒有往後說下去,但結果兩人都已經知道了。
“沒關系,在課上與其他人聊天,确實是我的問題。”
霧心道。
她想了想,問:“不過,我們先前并無多少來往,你為什麽會幫我?”
霧心說到這個問題,守山玉的眼神認真了三分。
他說:“霧心師姐是制裁了魔尊的義士。魔尊為禍蒼生,霧心師姐能将魔尊剿滅,不知拯救了多少世人不會被魔邪侵害。霧心師姐能有此舉,說是英雄亦不為過,比尋常緝魔功德更大。
“其實往常,我并不喜歡影響先生講習的人。但霧心師姐為了救人,敢于深入魔穴之中,舍身冒險抓捕魔尊,我相信也敬佩霧心師姐的心性。我想霧心師姐會在講習會有這樣的舉動,想必定不是毫無道理的,所以才會出言向仙長求情。”
霧心恍然大悟。
她看着守山玉堅定的眼神,忽然想起師弟的話。
師弟說,守山玉這個人死腦筋,一旦認準了什麽事,就會堅定不移。
現在看來,确實有幾分這個意思。
他因為知道她當初擒獲了魔尊,便相信她是個好人,于是連帶着她在課上鬧了問題,也認為她是別有原因的。
霧心搖頭道:“其實,我當時只是為了師妹出頭罷了,并不清楚他是魔尊。”
守山玉道:“師姐不必謙虛。光是霧心師姐為了保護師妹,願意與強大的魔修對抗,已經足以令人敬佩。無論師姐知不知道對方是魔尊,這一點都不會改變。”
霧心想了想,覺得自己當時其實也沒有覺得柒思秋很強大,不過是被憤怒沖昏了頭腦,随意為之,并沒有多少舍身取義的精神。
霧心正要解釋,但這時,照夜忽然從守山玉身後走過來,慢慢繞到霧心身邊。
然後,它低下頭,輕輕嗅了嗅霧心的肩膀。
霧心一動,轉過頭去。
其實,她與守山玉說話時就注意到了,這匹靈馬在不與守山玉玩鬧之後,就始終盯着她看。
它抖了下耳朵,好像希望将霧心打量得更清楚。
霧心問:“它怎麽……”
守山玉看着試圖靠近霧心的照夜,将照夜的動作當作是對霧心的親近之舉,笑道:“它應該是喜歡霧心師姐吧。照夜只要是對自己感興趣的人,就會主動離得比較近。
“畢竟霧心師姐是殺掉魔尊之人,心性定然正義純粹,怎麽會不得照夜的青睐?”
說着,守山玉友好地邀請霧心道:“照夜都離得這麽近了,師姐可以試着摸摸看。它很溫順的。”
霧心其實對撫摸靈獸沒有太大興趣,但守山玉都這麽說了,她便擡起手。
照夜果然是清光門中很受矚目的靈獸。
在霧心擡起手的瞬間,她便能感到周圍的人皆屏息凝神,似乎都在期待她可以撫摸照夜。
霧心的手離照夜寸寸接近。
正如守山玉所說,照夜看上去對她有興趣。可是,這個興趣又有些耐人尋味,似乎并不是平常的情況。
就在霧心快要碰到照夜的剎那,照夜緩慢地後退一步,側開頭,竟躲開了。
它重新回到守山玉身上,但目光仍盯着霧心,就像先前那樣,雖沒有敵意,可也不像是接納了她。
“咦——?”
倒是守山玉見照夜居然避開了霧心,相當詫異。
他輕撫照夜的脖頸,不解道:“怪了,它還是第一次有這種表現。雖然主動接近卻又不讓人摸……”
守山玉思索片刻,忽而恍然大悟,好像有了決斷。
他回頭端詳照夜的樣子,旋即微微一笑,略帶調侃地說:“照夜你……該不會是對霧心師姐害羞了?”
“咴咿——”
守山玉話音剛落,照夜便發出一聲馬叫,似是不滿守山玉這個猜測,并且煩躁地跺了兩下馬蹄。
但它這樣的表現,更讓守山玉認定它是在不好意思。
守山玉笑眸彎彎:“你不用害羞啊,就算你喜歡霧心師姐,也不會有人笑你的。像霧心師姐這樣的人,即使是我們……私底下也都十分敬佩她。”
“咴咿——”
照夜愈發煩躁,又叫了一聲。
平日裏,正是守山玉與照夜最為親近,且守山玉也是照夜認可的第一人,與照夜相處的時間最長。
聽他這麽說,衆人再一看照夜的反應,也深以為然,善意地笑起來。
“原來照夜還會害羞,好可愛!”
“一定是極為信任霧心師姐,才會如此吧。”
“照夜在清光門也有許多年了,好像還是第一次見它這麽害羞!”
霧心望着站在守山玉身後的靈獸。
和其他人不同,她倒不覺得對方喜歡自己。
比起好感,這匹馬倒更像是對她有所防備。
不過,霧心對此很無所謂。
不知是不是因為她經常做菜的緣故,很少有動物喜歡她。
柒思秋養的那只飛天也是,眼前的這匹白馬也是。
有靈性的生靈,願意親近她的,就只有小師妹一個而已。
她沒有管照夜的态度,倒去看守山玉。
知命知理和小高小矮都說,如果她有特別感興趣的講習主題,可以去問守山玉。既然守山玉現在正好就在這裏,那她就不必拖到往後了。
霧心開口問道:“這位師弟,聽說你對清光門內的講習會都很熟悉,如果我有特定感興趣的內容,可以向你打聽應該去聽哪些仙長的講習,你一定會知道,是嗎?”
“咦?”
守山玉聽到霧心這樣說,不由愕然。
他腼腆地摸了下耳後,說:“這說法也太……你是聽誰說的?”
霧心指指她身後那一群內門弟子。
小高小矮撓撓頭,知命知理吐了吐舌頭。
守山玉無奈道:“他們說的太誇張了……我只不過是平時聽講習會比較多罷了。”
霧心直接地問:“所以可以問你嗎?”
“要是霧心師姐有什麽想知道的,我能答上來,定知無不言。”
守山玉回答。
他言辭坦蕩,立姿如松柏,白馬照夜身上淡淡的流光散在他身旁,令他仿佛如月中之人。
守山玉謙虛地道:“不過,我也未必事事清楚就是了。”
霧心便問:“我想知道一些關于無心人的事情,請問這位師弟,知道有哪些講習可以去聽嗎?”
“無心人?”
守山玉一愣。
他下意識地說:“霧心師姐竟也問起這個……花醉谷中,最近正在研究與無心人有關的事嗎?”
“……?”
守山玉會産生這樣的聯想,很令霧心意外。
她問:“你為什麽會這麽想?”
守山玉說:“因為幾個月前,少主回到清光門的時候,也問過我同樣的問題。他後來還去找了不少關于無心人的書,好像一直放在屋中,大概看完需要很久。”
“師弟他……?”
霧心怔神。
這麽說來,師妹當初确實說過,她房間裏那些關于無心人的書,都是師弟找來,然後兩人分工合作閱讀的。
以往,霧心沒将這事放在心上。
因為後來柒思秋說他是無心人,霧心便自然而然地将小師妹的舉動,歸因到柒思秋身上。
可是現在想想,這件事卻有不少地方不對勁。
若是為了柒思秋,師弟他摻和進去做什麽?
他明明說過,他同樣對柒思秋沒有好感。
而且,小師妹好像還說過,她與師弟一起鑽研心修,是在與柒思秋重逢之前……
霧心內心冒出某種怪異之感,好似有一個模糊的答案輪廓,在心底若隐若現……
還不等霧心将想法整理清楚,其他弟子則又聊起來。
小高好像還是第一次聽說少主也去問過守山玉無心人的事,驚訝道:“少主那麽多事情不做,研究無心人做什麽?”
守山玉道:“不太清楚,我當時只覺得少主是心血來潮而已。不過,既然現在霧心師姐也問起了,想必是花醉谷中有什麽打算吧。”
小高一向對師弟一舉一動都充滿顧慮,此刻,他輕聲自言自語般地揣測嘀咕:“說起來,少主直到如今都沒有摸到過照夜。
“他修煉速度一向快得出奇,當年還被魔修擄走過,難不成他與無心人有什麽牽扯,或者他幹脆自己就是無心……”
“住口!”
守山玉一向脾氣很不錯,但這一次,小高話還沒有說完,守山玉已然對他怒目而視,并堅決地制止了他的話語。
守山玉發怒得十分突然,他目眦欲裂,聲量驟然拔高!
對一個平常都很溫和的人來說,這一回的憤怒,可以說十分可怕。
連小高都被吓懵了,呆伫在原地。
守山玉吼完,才意識到自己反應太大,在人這麽多的地方,很不得體。或許小高說話本沒人聽見,他反倒引人注目起來。
守山玉怔了怔,閉目凝神,好似在平複情緒。
再睜眼,他已然大致恢複平常,可眼底仍然餘怒未消。
他言辭嚴厲地教訓小高道:“我知道你素來不喜歡少主,但無論如何,你也不該将少主和無心人那種肮髒之物聯系在一起。這太過了!
“你要知道,少主絕無可能是無心人!他在花醉谷修煉之後,早已有了心劍,你難道忘了嗎?”
小高沒想到他一提無心人,守山玉會這麽生氣,呆了半晌,反應不過來。
他僵硬地轉回頭,卻見小矮同樣眉頭緊蹙,對他搖搖頭。
小矮拉住小高的袖子,示意他靠近自己,方才在他耳邊低語道:“師兄,你難道不記得了?當年殺害山玉師兄家人與全村的那個魔修,看行事作風,傳聞就有可能是無心人。即使未必真是無心人,但山玉師兄對與魔修有關的事情都深惡痛絕。
“他很忌諱将正常人與魔修之類的事情相提并論,你在他面前拿這方面的事情瞎扯,他肯定會不高興的。”
小矮對小高說話的聲音壓得很低,但霧心耳聰目明,仍舊聽得很清楚。
她下意識地朝守山玉看去。
從小高提及魔修起,守山玉身上的煞氣驀地重了起來,原本清風似的人,現在卻像被陰霾籠罩。
他轉過身去撫摸照夜的脖子,好像正在安撫自己的情緒。
霧心不由問他:“無心人,是肮髒之物嗎?”
好在,守山玉對霧心說話,仍是溫聲細語。
他歉意地對霧心笑了下,解釋道:“霧心師姐是劍修,或許對心修方面的事有所不知。
“無心人很特別,他們可以成魔,卻無法成仙。且因為無心,他們對其他人不會有太強烈的感情,共情能力也很差,凡事判斷只憑自己的利益和喜好,十分容易堕入魔道。
“而且,由于無心人修煉速度比常人更快,一旦入魔,非常危險……”
說到這裏,守山玉微微低頭,面頰被桂樹的陰影掩蓋幾分。
霧心看到,他暗自握緊了拳頭。
守山玉道:“我等身為仙門弟子,為了守護蒼生,自當殚精竭慮。如果有不祥異類混入普通人之中,必要竭力鏟除。即使他們一時看起來沒有問題……将來,也必定會有危險。”
霧心現在其實正懷疑自己有沒有可能是無心人。
聽到守山玉這樣說,她下意識地開口,想要解釋什麽。
可是轉念,她就想起了柒思秋。
或許,守山玉說的并沒有錯,也不一定。
說實話,霧心自己也不是很了解無心人到底是什麽東西,她也不是很肯定自己的身份。
如果無心人不可能成仙的話,那麽,若是一個無心人修為強大,能夠擁有成千上萬的壽命,在如此悠長的時光面前……誰能保證,他們的未來,不會注定是成魔呢?
守山玉大約也覺察到自己失态,心不在焉道:“……總之,師姐對無心人這方面的講習有興趣的話,我回去以後可以在目錄上給師姐圈一下。然後,我再将目錄送去給師姐。”
霧心說:“好。”
守山玉言完,就沒有說話。
正當兩人之間安靜得有些詭異時,忽然,離開道室正四處走動的弟子們竟也毫無征兆地沉寂了幾分。
氣氛好似有些怪異。
霧心疑惑地擡起頭,卻見某個方向,所有內外門弟子自發散開一條道,像泉水從中間向兩邊劈開。
而一個青衣青年,正從這條道路的另一頭走來。
霧心看到對方,不禁一愣。
來的,正是師弟。
師弟面容凝肅,臉上沒有一絲笑。
他生就一張清俊的相貌,又有少主的矜貴,當他這樣一言不發地走過來時,氣場比平時更不好接近,附近的小弟子居然有些怕他。
他一出現,四周氛圍就怪異起來。
有人敬畏,有人好奇。
這半個多月來,據霧心所知,師弟并不太離開清光門內門範圍,會到道室這一帶來,實屬稀奇。
離他近的人群一片寂靜,可在離得遠的地方,又有些異樣的嘈雜。
先前因為照夜跑到了這裏來,這附近人群越聚越多,沒有事情的內外門弟子似乎都跑到這裏來了,大約是來沾沾“祥瑞”。
霧心聽到道室外有人小聲地道:“少主怎麽到這裏來了?”
“會不會也是因為照夜?”
“聽說,少主從小到大一次都沒有摸到過照夜。”
“可是,之前幾次少主回清光門的時候,也沒見他對照夜特別在意。”
“今日霧心師姐也在,許是因為霧心師姐今日被仙長罵了,他過來看看吧。”
大多數人,對師弟出現在這裏,疑慮好似更多一些。
但正如小高所說的,其實有不少弟子私底下對師弟有成見,只是在他面前隐而不說罷了。
霧心還聽到些許煩嚣的聲響——
“哼,裝腔作勢。”
“還真有人以為他早已悔悟,若真的悔悟,怎麽會一直摸不到照夜?”
“他不會是還未對照夜死心吧?”
“這樣的人,不再回清光門才好。”
霧心看向師弟。
她不太清楚師弟聽不聽得清楚這些自以為聲音很輕的話,畢竟據她所知,師弟的修為應該比在場的同輩弟子都要強。
但師弟面上沒有絲毫變化,對這樣的情況早已習以為常。
他就像對所有雜聲充耳未聞,徑自走到霧心面前。
他看到了照夜,但也只是朝照夜的方向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反倒是照夜,俨然是認得師弟的。
它凝視着師弟,馬尾輕輕地搖擺了一下,明亮的馬眸中帶着微妙的審視。
師弟則對霧心喚道:“師姐。”
霧心困惑地問:“你過來做什麽?”
“過來接師姐回去。”
他說。
這半個多月來,師弟通常都知道她在何處,可他平時都沒有來過,唯有今日來了。
霧心不太明白,只覺得師弟定有什麽緣由。
然而師弟沒有解釋,霧心也沒有頭緒。
好在霧心本來也已經沒有事非要留在這裏了,見師弟專程來接她,她好像沒有拒絕的理由,便舉步要跟師弟離開。
師弟默默旋身,打算帶上霧心,就從這混雜的人潮中退去。
可是,霧心才走了兩步,就停下步子。
“你等一下。”
她說。
“怎麽了?”
師弟不明白地回過頭。
霧心心想,她的事情可以先擱置一下,可是師弟的事,眼下大概就能解決。
霧心直截了當地問:“師弟,我聽說,你從小喜歡這匹叫照夜的靈馬,卻一直摸不到它?”
“——!”
師弟的動作,近乎凝滞。
他其實知道,師姐一旦到了清光門,遲早會聽說一些關于他過去的事。
可是這一刻真的來了,他竟仍提心吊膽,不知所措。
師弟視線閃爍,顧左右而言他:“是。但那是小時候了。師姐,我以前沒有對你說過,我過去,确實有不少做的不對的事……”
霧心卻不是想聽他解釋這些。
霧心不喜歡長篇大論地讨論,她喜歡直接嘗試。
為了論證自己的想法,霧心一把抓住師弟的手。
霧心動作很快,師弟來不及反應。
但當意識到兩人手上的肌膚觸碰的剎那,師弟倏地紅了臉。
“師姐你怎麽——”
他盯着霧心的手,驚慌失措。
霧心說:“可是在我看來,這匹馬,并不讨厭你啊。”
說着,霧心拉住師弟的手,舉到照夜額前。
霧心并不善于洞察人心,可是她有觀察的能力。
她覺得,這匹馬對待師弟,雖沒有對守山玉那種多年好友的親厚,可也沒有厭惡或者敵意。
如果要說的話,這匹馬對師弟的态度,應該比對她要來得友善多了。
師弟明白過來霧心的打算,當即愕然。
他有些慌張道:“師姐,不必試了,我小時候試過許多次,照夜它并不喜歡我。”
霧心耿直地說:“可是,那不是小時候嗎?”
師弟道:“以前我是很想摸,不過現在……照夜既然不喜歡,我認為也不必強求。如今,比起照夜,我有更想……”
師弟話還未說完。
照夜在兩人交談的時候,寶石般的黑眸始終端詳着師弟。
它看他好像比看其他人都多了更多的時間。
霧心用力托舉着師弟的手背。
兩人素手交疊,師弟的掌心在前,霧心的手掌撐在後。
她的手比師弟的小,倒像一朵小花使勁頂着大片的葉子。
正當師弟不想徒增羞辱,将手收回的時候,那雪白的靈駒閉上雙眸,溫柔地低下頭。
然後,它慢慢将額頭,貼在了師弟與霧心交疊的掌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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