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一紙休書

“夫人,夫人救救奴婢呀,奴婢真的什麽也沒做呀!”靈玉膝行上前抱信顧氏的雙腿哭喊道。“放肆!在正室夫人面前,一個姨娘,也能被稱做夫人不成?來人,還不拉下去打!”林婆子喊道。

顧氏沒有說話,看着靈玉被人拖下去打。頓時,滿院子都是明玉的哭喊聲和板子打在皮肉上的悶響聲。付氏滿意的向上彎了彎嘴角,而林婆子則是對付氏傳了一個放心的眼神。這林婆子故意不讓人堵住靈玉的嘴,就是想讓這顧氏心疼,想讓顧氏亂了陣腳,不再平靜。這人一旦慌亂起來就容易出錯,就像是剛才的靈玉。這林婆子兩只眼睛死盯着顧氏,只盼着從她看起來平靜的臉上找到什麽把柄。可惜了,外面的靈玉似是已挨了十幾下板子了,這顧氏仍是一臉無所謂的,事不關己的模樣。

正在此時,蘇文回來了。蘇文剛一下朝就見府裏派了人來催請自己回府,路上将蘇明宇差點中毒這件事弄了個大概。

“都住手!”蘇文一進院子就大喝一聲。這付氏與顧氏還有另外幾個姨娘也都起身相迎。衆人落座後,蘇文問道:“都弄清楚了?”這林婆子忙上前将事情的起末細細說與了蘇文聽。蘇文皺着眉,看向了顧姨娘。又看到已被架起,押在一起跪着的靈玉。“顧氏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

衆人一聽,便都起身行了禮,回各自的院子了。這整個大廳就只剩下了蘇文、付氏、顧氏還有林婆子、明玉。蘇文在廳裏來回踱了幾步,向靈玉問道:“說,六公子的毒是不是你下的?”靈玉吓得渾身癱軟,伏在地上,“回老爺,奴婢沒有,奴婢真的沒有。”蘇文看了看靈玉,對一旁的林婆子道:“先把她關在柴房,找兩個人看守。沒我的允許,誰也不能看她。”林婆子得了令,喊了兩個婆子将靈玉架了出去。

“你說吧,到底怎麽回事?”蘇文面向顧氏道。

“哼,”顧氏面上一陣冷笑,“老爺這是懷疑妾身了?怎麽?老爺以為這毒是妾身吩咐靈玉下的不成?”蘇文對顧氏的态度很是不滿。要知道,自己現在可是二品大員,一個小小的商人之女,與自己說話,竟是帶着輕蔑的态度,而這個女人,還是自己的妾室!

“妹妹,并非是老爺懷疑你,而是現在人證、物證俱在,容不得靈玉抵賴!誰不知道靈玉是你身邊最得力的人?若是沒有你的許可,你哪兒來的膽子對我的明宇下手?”蘇文沒有說話,可是付氏卻是插話道。付氏看了看蘇文的臉色,繼續道:“妹妹,我自問一直待你不薄,你與你的兩個兒子的吃穿用度,在這府裏,有哪個姨娘及的上?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莫非是還惦記着這正妻之位不成?”

“哼,夫人說的不覺得理虧嗎?我惦記正妻之位?我若真的惦記,當年就不會讓出這正妻之位!我更不會自貶為妾!夫人,你扪心自問,這些年,我可與你争過什麽?我的兩個兒子可又與你的三個兒子争過什麽?”顧氏言詞犀利,字字珠玑。

付氏聽了,不由地面色一白,她說的沒錯,當年若不是自己利用付家的權勢,這正妻之位如何能是自己的?這顧氏本就是蘇文的結發妻子,并無過錯,她自己甘願降為平妻,讓蘇文以正妻之禮将自己迎進了府。這件事,在當時可是引起了極大的轟動。也正因如此,她才平靜了幾年,不敢向顧氏下手,就怕落人口實,說自己強搶人家正妻之位,還擅妒,容不下人。如今,這顧氏舊事重提。付氏又怕會因此污了自己的聲譽。正想着該如何辯解,只聽得蘇文喝到:“你這是什麽态度?這哪是對正室夫人應有的禮數,老爺我還站在這兒,你就這般無禮,我平日裏不在府中時,你豈不是要翻了天去?”

付氏聽了心中一喜,面上卻不敢露,只是用手在蘇文胸前,為他順了順氣,道:“老爺莫氣!顧氏,你還不跪下向老爺認錯!”付氏這話說的極為隐晦。要顧氏跪下認錯,是認哪個錯?是認沖撞了夫人的錯?還是認自己指使人下毒的錯?顧氏冷笑,明鶴說的果然沒錯,這蘇文當真是個狼心狗肺、忘恩負義的東西。當年,要不是自己為他四處打點,他又豈能高中?豈能入朝為官?顧氏心中對這蘇文已是心冷了,她緩緩開口,“既如此,老爺,就請你給妾身一紙休書吧!”

蘇文聽了,心下一驚,看向顧氏。這顧氏,原是蘇州首富的長女,自嫁給自己後,也是處處為自己着想,特別是在迎娶付氏這件事上,若是沒有顧氏的低頭,是無論如何也辦不成的。在大歷除了七出之條外,若是為人婦者自降身份,必須是本人自願所為,才可得到官府的認同。蘇文想到此,對顧氏又是生出了一種愧疚之感。深吸了一口氣,道:“此事,明日再議吧。”說着,就回了外書房。顧氏也行了禮,回了自己的落秋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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