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球場風雲

現場五個人，真正算得上擅長網球的只有唐楷柏一個。

衛旻和郁千飛大學的時候打過一陣。相比郁千飛畢業以後連拍子都沒摸過，衛旻這段日子被唐楷柏帶着複建了幾次，還算有點底子。

剩下顏暖和張啓璐，都是純純的門外漢。

入場後，張啓璐興匆匆找衛旻教自己揮拍。衛旻這個呆子，毫不猶豫為她引薦唐楷柏。

“高手在這兒呢，”他對張啓璐笑道，“我也是跟他學的。”

張啓璐不認生，立刻說道：“那就是你師父啦？再收我一個，我要當衛老師的小師妹！”

唐楷柏笑笑：“你都叫他老師了，還是讓他來吧。”

“沒關系，老師和師父不是一回事，”張啓璐說着舉着拍子有模有樣輪了兩下，“我這個姿勢怎麽樣？”

“不錯嘛！”衛旻點頭稱贊，“你真的從來沒打過？”

“昨天晚上看視頻突擊學習的，嘿嘿。”張啓璐有點兒小得意，還有點兒不好意思。

顏暖偷偷往他們的方向瞄，心裏不住嘆氣。

小姑娘哪兒料得到面前這個長得清秀漂亮的小哥哥竟會是自己的情敵呢？

倒是唐楷柏，本以為以他的性格，肯定不會放任衛旻這個傻直男和女生甜蜜互動。卻不料這個平時看着挺有法子的鬼精靈今天卻像是吃錯了藥，只是靜靜地看着這兩人，幾乎不怎麽出聲，也沒有要從中作梗的意思。

顏暖越看越擔心，一旁的郁千飛不高興了。

相比謙虛的衛旻，郁千飛自信爆棚，拿到球拍便興致勃勃要當顏暖的老師。

“你看他們幹什麽，看我啊，”他把拍子輪的虎虎生風，“看我的姿勢，這樣揮，學會了嗎？”

顏暖無奈地跟着他揮了兩下。

“不對，完全不對，軟趴趴的，”郁千飛說着伸出手來試圖調整他的動作，“你這力道，接我的球拍子都得飛掉。”

他站在顏暖背後，一手扶着他的肩膀一手托住他的肘關節，正要再開口說些什麽，忽然動作一僵，然後緩緩松手還後退了半步。

顏暖茫然地回過頭去，卻見他正尴尬地低着頭假裝咳嗽。

“你……算了，也不用太标準，”郁千飛躲避他的視線，“反正是玩兒嘛，熱完身随便打打。”

因為事前只預定了一塊場地，只能雙打。

顏暖主動請纓當裁判，剩下四人兩兩組隊。

“你們倆一起來的，就你們倆一組吧！”郁千飛對衛旻和張啓璐說道。

“我不，”張啓璐居然提出不同意見，指着唐楷柏說道，“我太菜了，我要抱大腿，和我師父一組！”

“怎麽，嫌我們衛大帥哥水平不夠？”郁千飛問。

張啓璐有點兒緊張地清了清嗓子，沖衛旻說道：“我們來打賭吧，如果我贏了，你下個禮拜請我吃一個禮拜的午飯，敢不敢？”

衛旻愣了一下，笑着反問：“那如果我贏了呢？”

“那……那就我請你呗！”張啓璐說。

“行，就這麽說訂了，”郁千飛搶在衛旻之前說完，一把勾住了衛旻的肩膀，“看我們雙劍客來好好搓搓你們的銳氣！”

顏暖坐在場邊，擔憂地看着唐楷柏。

唐楷柏默不作聲，低頭拍了兩下球，又活動了一下肩膀，然後沖張啓璐說了什麽。

他聲音輕，顏暖離得遠聽不分明。

張啓璐點了點頭，笑着過去跟他記了個掌。

比賽正式開始，唐楷柏先發球。

他站在後場，深吸了一口氣，把球高高抛起，一個潇灑揮拍，球像子彈一般射過中場，砸在了對面的場地上又飛速彈起，打在了護欄網上。

現場其餘四人呆滞了兩秒，張啓璐跳起來鼓起了掌：“師父好厲害啊！”

“放心吧，”唐楷柏沖她笑笑，“他請定你了。”

雙劍客被打得落花流水。

若唐楷柏的實力是滿分一百分，張啓璐大概只有二十分。

她畢竟是個女孩子，體能和力氣都比不上其他幾位選手，又是純純的外行，雖然全程都非常努力，但最後累得氣喘籲籲依舊球都沒打中幾次。

相較之下，另一邊的兩位男士實力要勝她不少。衛旻勉強能打個七十分，郁千飛雖生疏已久但勝在四肢發達，也能打個六十。

加在一塊兒，理論上倒是要比對面厲害一丁點。

只可惜，這兩個人毫無默契，在場上做的是減法。一會兒是拍子打在一塊兒，一會兒幹脆人撞到一起，後來兩邊都怕了，球從中間過去愣是沒一個人敢伸手，丢分了還互相抱怨。

比賽結束，郁千飛大言不慚地沖張啓璐說道：“妹子，我為了讓他請你吃飯可是出了不少力氣，你得好好謝謝我。”

張啓璐累得滿頭是汗，笑得不行：“必須謝，我請你吃水果吧！”

她說着跑去場邊，從包裏掏出了一個保溫袋。

“我切了好多，放了冰袋，現在還是涼涼的，”她沖衆人招呼，“都過來吃！”

“這麽用心啊，”郁千飛跟了過去，“你親手準備的？”

張啓璐笑笑，向衛旻招手：“衛老師，來吃水果呀！”

見衛旻也跑過來，郁千飛很識趣地往旁邊挪了幾步，挨到了顏暖身旁。

“這小子走的什麽運啊，”他壓低了聲音對顏暖說道，“太讓人羨慕了吧。”

張啓璐準備得很充足，除了切好的水果外還帶了牙簽和擦手的濕紙巾，一一分發給大家。

衛旻最後一個領到，正低頭擦着手，張啓璐插起一塊蜜瓜送到他嘴邊：“衛老師你嘗嘗，這瓜可甜了！”

衛旻呆了一下，張口接住，含糊着說道：“謝、謝謝。”

“他臉紅了。”郁千飛偷偷地對顏暖說。

顏暖又扭頭去看唐楷柏。

唐楷柏離他們有點兒遠，正抱着拍子蹲在地上發呆。他很快察覺到了顏暖的視線，側過頭來沖顏暖笑了笑，然後勾了下手：“過來陪我打一會兒。”

“師父你不吃嗎？”張啓璐問。

唐楷柏搖了搖頭，沖她笑道：“心領啦！”

見顏暖起身走過去，郁千飛眼睛睜得老大。顏暖生怕他跟過來，回頭狠狠瞪他，口型比劃“不許動”。

可惜，不管用，這家夥撇着嘴老實了不到半分鐘，便晃晃悠悠裝作無意地向着他倆的方向緩緩挪動起來。

顏暖硬着頭皮強行無視他，陪着唐楷柏在一旁的牆邊練球。

他們輪流擊球，唐楷柏很刻意地配合他的角度，用的力道不大不小，讓他不怎麽需要移動也可以輕松接到。

“那小姑娘蠻可愛的，是不是？”唐楷柏問他。

顏暖點了點頭：“嗯。”

唐楷柏笑了幾聲。

郁千飛終于挪到了他們附近，捧着盒拿着牙簽在默默吃瓜。

也不知是不是這個原因，唐楷柏變得很沉默，許久都不出聲。

“你不累嗎？”顏暖疏于鍛煉，陪着打了會兒，有點喘，“我手都酸了。”

唐楷柏停了下來：“累，挺累的。要不今天就到這裏吧，我先回去了。”

“這麽早？”一旁的郁千飛驚訝，“待會兒一起吃晚飯吧。”

唐楷柏搖了搖頭：“我晚上還有課呢。”

他說着便往回走，留下顏暖和郁千飛面面相觑。

“他怎麽了？”郁千飛問顏暖。

顏暖心想，真是白癡。

“你之前說他想追衛旻，真的假的啊？”郁千飛繼續說道，“我看着怎麽不像。”

顏暖搖頭：“我不知道。”

他倆回到場邊，衛旻正一臉關切地看着唐楷柏：“怎麽了，不舒服啊？”

“怎麽可能，”唐楷柏笑道，“忘記剛才怎麽輸的了吧？我是突然想到有課，怕回去晚了趕不上。”

衛旻看了眼時間：“來得及嗎，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唐楷柏蹲在一旁收拾，“錢都付了，別浪費，你們再玩會兒吧。”

張啓璐跑過去蹲在了他身旁：“師父，我們交換一下聯系方式吧？”

“下次吧，”唐楷柏沖她笑了一下，“我手機沒電了。”

張啓璐呆滞了半秒，疑惑地站起身來。

這聽起來太像是個借口了，但她肯定猜不到唐楷柏拒絕她的真正理由。

唐楷柏離開後，剩下的四個人又打了一輪。

顏暖和郁千飛一隊，衛旻和張啓璐一隊。這一次，實力總算不那麽懸殊了。顏暖體力充足，與郁千飛配合得也還算不錯，獲得了勝利。

“今天只有我一個人沒贏過。”衛旻嘆氣。

張啓璐聞言提議道：“衛老師我跟你來一局吧！”

“不了，”衛旻搖頭，“你悠着點，小心明天胳膊都擡不起來。”

“沒事兒，就打一局，一個球。”張啓璐躍躍欲試。

她說着提着拍子便跑到了球場上，轉身沖衛旻揮手。衛旻無奈，只得也跟了過去。

郁千飛又來說悄悄話：“我剛問衛旻，他說他們沒談，你信嗎？”

顏暖點頭：“信。”

衛旻面對張啓璐時的态度和當初面對楊若柳時不太一樣，少了緊張忐忑，多了幾分年長者的包容鎮定。

“那也快了，”郁千飛下斷言，“早晚的事。”

顏暖又點了點頭。

或許張啓璐不是能讓他一見鐘情的類型，但無疑他對這個小妹妹也充滿好感。俗話說，女追男隔層紗，張啓璐是個聰明姑娘，又積極大方。看衛旻今天臉紅的模樣，被拿下恐怕只是時間問題。

那廂邊，一個球很快結束，衛旻取得了勝利。

“怎麽也不讓讓人家。”郁千飛嘀咕。

顏暖心想，張啓璐這是存心想讓衛旻贏一局，若僥幸獲勝，一定也會拉着衛旻再來一球。

“去還球拍吧。”他對郁千飛說。

郁千飛點了點頭，轉身去拿拍子，視線卻依舊留在張啓璐身上。

顏暖不免在意：“怎麽了？”

“你覺得這小姑娘和唐楷柏像嗎？”郁千飛問。

顏暖意外：“啊？”

“衛旻說的，”郁千飛和他一起拿着球拍往管理處走，“說他倆給人的感覺特別相似。你覺得他們像嗎？”

顏暖一時答不上來，心中一陣怪異，莫名難受。

“他跟唐楷柏說過嗎？”他問郁千飛。

“我咋知道，”郁千飛聳肩，“我覺得他倆也不像啊……”

顏暖心想，可能是在衛旻面前像吧。可愛的、積極的，擅長讨好且不留痕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