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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蓁看着少帥,笑道:“少帥覺得做飯辛苦,還是興安百姓……乃至整個國家的百姓處在水深火熱中辛苦?”
時蓁沒有直接叫舟其琛三個字,反而是用上了軍中的稱呼。這代表了她對一個保家衛國軍人的尊重。
舟其琛愣了愣,坐在沙發上,腰杆兒筆挺。也只有面對時蓁,他才會對自己的神情絲毫不加遮掩。
時蓁斜斜的倚着沙發背,纖瘦的手肘支在舟其琛耳邊。舟其琛鼻尖可以嗅到時蓁身上淡淡的果香,随着說話時間的延長,果香逐漸變為淺淺淡淡的木香。好聞極了。
時蓁看着少帥的眼眸,唇角笑意收斂,正色道:“我原本不打算這麽刺激少帥。少帥這麽聰明,想必自己內心已經有了答案。”
她小心翼翼的觸碰到舟其琛腦袋上的紗布,心想,後腦勺頭發都被推掉,裹着紗布居然一點也不影響這人的顏值啊。
太沒天理了。
當溫熱的指尖觸碰到一塊沒有頭發的空白地帶時,舟其琛渾身有點緊崩,但卻依靠強大的意志力依然坐在原地,沒有躲開。
時蓁覺得手感好像還不錯……
她繼續說,“那就讓我來給少帥心頭燃起的火苗上澆點火油吧。少帥肯定從周圍人的言行舉止中猜到現在可不是您五歲的時候了,娘親不在、大帥也去世了,如今……”
時蓁還沒說完,少帥突然開口:“只剩下蓁蓁了。”
“……?”不是,時蓁想說的是舟家只剩下你一個人了,你得振作起來才行。
少帥微微昂着頭,能看出他不習慣做這個動作。脖子的角度有點僵硬,可他還是要對視着時蓁的眼睛。
“我只有蓁蓁了,蓁蓁不要離開我。”
“我自然不會離開你,”面前人這一臉泰山崩于前而不行于色的氣場也不知道怎麽煉成的,分明內心十分慌張,臉上卻一點情緒都讓人讀不出來。時蓁答應道,“我不會離開你。但是少帥,您肩膀上的擔子很重,興安就在中俄交界處。這裏駐紮着兩個師和您率領的獨立旅,一共兩萬七千軍人。
他們日日夜夜駐紮在這裏,守衛着我們國家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個百姓。您是他們的首長,您手裏掌握着無數軍情。少帥,您能當自己只有五歲的時間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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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其琛臉上的表情沒變,但時蓁能感覺到那雙眼眸在逐漸地認真起來。
在時蓁到來之前,從沒有人跟少帥說過這些話,雖然楚副官和醫生為了讓少帥快點好起來,都要愁白了頭發。但其中利害關系,沒人敢這麽直接的跟少帥說。
一是看着少帥這張臉都讓他們發怵;二是他們一旦剛嘗試着開了口,少帥就會問:“我娘呢?蓁蓁呢?”
五歲的少帥心裏很沒有安全感,這群人還要努力讓他想起這個想起那個……真的不能更過分了。
時蓁看到這樣的舟其琛,把話題重新往做飯上面引。
“所以,為了少帥能恢複的更快,為了能讓少帥盡早的守護百姓,讓時蓁來給少帥做飯,好嗎?”
“……”少帥不笨的,這話一出,他一下全都明白了。
明知道蓁蓁在畫圈子給他,卻又說不出拒絕的話。
時蓁知道少帥這是答應了,于是高興的笑了笑,打算明早楚副官來的時候,她就對廚娘通知這件事。
目的達成,時蓁想回屋去睡覺,可是在路過沙發的時候,被少帥拽住了衣角。
時蓁不知道的是,她這樣說完了就直接走,給人一種辦完事下床拔吊無情的錯覺。
就算少帥只有五歲,也絕不容許這件事發生。
少帥讓時蓁坐在他身邊,給時蓁倒了杯熱水。
不同于早上的沉默,少帥努力的打開話匣子,“蓁蓁還記得自己一歲時候見到我的情景嗎?”
“時蓁愚鈍。”
少帥看着時蓁,想着之前母親教自己與別人對話時候的場景——“兒子,你這麽悶的性格以後怎麽娶媳婦兒喲,姑娘家都會嫌棄你的。”
當時的少帥才剛剛五歲,舟家大宅的地面上有大帥布置行軍圖的巨大沙盤。小小的少帥穿着縮小版的軍裝,手裏拿着紅旗,正跟着大帥玩布兵陣的游戲。
少帥一般對這種話都是左耳進右耳出。
但這次關系到媳婦兒,少帥擡起頭,眼眸裏閃現過不安,“蓁蓁會嫌棄我嗎?”
大帥夫人聽到這話,直接笑了出來。一般她說話,兒子要麽不回答,要麽就是‘嗯’。這次居然說了七個字,可喜可賀!
夫人說:“當然,所以你得學着多說話。”
可少帥根本不會多說話,他覺得聽就足夠了。
大帥看着兒子苦惱的樣子,也樂了:“喲,還真的看上老陳的外孫女了?”
夫人嫌大帥說話沒個正形,不搭理他,蹲下/身,視線與兒子齊平。教導道,“娘教你一個百試不爽的方法!”
“好!”
“以後跟蓁蓁獨處的時候,蓁蓁如果沒話說,你就說‘我給蓁蓁講個故事吧’。小姑娘都喜歡聽故事,不管是你打仗遇到的有趣事兒,還是聽別人說話,都可以給蓁蓁講。”
“兒子記住了。”
光影昏昏滅滅,眨眼間十五年過去了,少帥看着安靜的坐在自己身邊的蓁蓁,思量半晌,開了口:“那我給蓁蓁講述當年發生的故事吧!”
時蓁本以為又要陪少帥安靜的坐着,像早上那樣。早上她還有糖吃呢,現在都沒了。
結果少帥居然主動開口說這個,時蓁自然萬分欣喜。說開了的話……她也就能知道自己是不是冒牌貨了,畢竟自己的外公如果能跟大帥府搭上關系,哪裏還會把娘親嫁給布匹商人時方銳呢?
“好,洗耳恭聽。”
“那年,我跟着母親南下來到姑蘇,我問母親為什麽要千裏迢迢從京北城去姑蘇,母親說要給我娶媳婦。
婚事是父親和蓁蓁外公訂下來的,其實那年正好南方大總統任職,母親随着父親一起出席,就順道帶我去了姑蘇。
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蓁蓁的模樣,很小,頭發很軟,會跑過來叫我哥哥。”
時蓁着實沒什麽印象了,但在她的記憶裏,她根本沒去過姑蘇。少帥大概是真的認錯人了。
舟其琛一邊說一邊留意時蓁的神色,當他發現時蓁神色依然平淡,沒有絲毫變化的時候,不禁有點着急。
“我那時候飯量大,母親把我留下來後就跟着父親出席任職典禮,蓁蓁家裏給每個孩子都是一碗飯,我吃不飽又不好開口。是蓁蓁發現了這個情況,帶我去廚房找吃的。”
舟其琛沒說的是,他在到蓁蓁家裏之前,母親給他兜裏裝了一兜的奶糖,讓他拿去哄蓁蓁。舟其琛一直都不好意思,但在兩人有了一起‘偷飯’的革命友誼後,他自然而然就把奶糖拿出來了。
時蓁聽到這話,腦海中靈機一動,好像抓住了什麽,但仔細一思考,腦袋裏卻依然空空如也。
——尋常一歲的孩子會自己走路說話都了不起了,哪裏會帶着小哥哥認路去廚房啊。
時蓁想,難不成自己真的跟舟其琛在姑蘇見到過?可因為哪個辣雞系統,她真的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舟其琛眼中一亮,仿佛想到了什麽,突然說:“Ich……”
時蓁都沒過腦子,脫口而出:“Komme aus GuSu?”
這不是德語嗎?她在穿書而來之前,曾經去英國做過交換生,二外學的就是德語。
這句話連起來就是Ich komme aus GuSu,翻譯過來就是我來自姑蘇。時蓁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下意識來了這一句,一般人聽到Ich,第一反應大概會是‘我愛你’的德語說法。
可她居然不過腦子就能說出‘我來自姑蘇’……難道這真的是身體對以前所熟悉事情的複述本能?
這是時蓁第一次見到舟其琛笑,唇角上揚,整個人都變得柔和起來。配着他一身軍裝和頭上的傷痕,莫名的吸引人。
鐵漢柔情,大概說着就是這樣的情懷吧。
“蓁蓁,我不會認錯人的。”
時蓁也很懵,如果她真的跟少帥有娃娃親的話,那……現在這個混亂的關系到底是什麽鬼!
不過想想,反正她是給大帥沖喜的,現在也離了,這大概也算一種別樣的陰差陽錯?
洗了澡,時蓁倒還不困,她躺在床上,閉目召喚出系統。
“我這算是提高了劇情完整度吧?”
【嘀,開始掃描劇情。嘀嘀,檢測到宿主時蓁完善隐藏劇情‘少帥的娃娃親’,獎勵一千積分。】
時蓁:“!!!”這麽多!
【嘀,開啓隐藏劇情支線,請宿主再接再厲,完善三個隐藏劇情,即可開啓‘特殊類’抽獎頁面。】
眼看着系統的提示音就要消失,時蓁趕緊在心裏呼喚着系統:“稍等一下,我能用一百積分兌換原着劇情嗎?”
【可以,兌換原着劇情,一頁十積分,十頁起兌。】
“兌換五歲的少帥去姑蘇家與原主訂下娃娃親劇情。”
【嘀,系統正在尋找頁面。嘀,已找到,第162頁。剩餘九頁不接受指定,開啓随機兌換。兌換完成。】
系統聲音消散的同時,十頁紙張出現在時蓁被褥上。
她拿起紙,在床頭燈昏暗的光芒下,讀了起來。
可……原着劇情怎麽才這麽點?
時蓁只記得當年自己看這本書的時候會大段的跳過跟感情戲無關的部分,這一段恰好就被她忽視了。
原着中寫道,少帥确實與時蓁曾經訂過娃娃親,少帥也确實在年幼的時候去過姑蘇,見了時蓁。但時蓁當時膽小,一看到少帥就哭,兩人只打了一個照面,少帥就被夫人帶去參加南方大總統的任職典禮了。
哪裏像如今少帥說的,他留在姑蘇時蓁的家裏小住了幾天,還給十分魔鬼的給時蓁講德語。
時蓁想到了永遠都不願意親近自己的外公一家人,腦海裏多了個大膽的猜想——難道她并不是母親親生的?
她真正的外公其實另有其人!真正的外公應該職位不低,并且還跟大帥十分有淵源!
這麽一想,一切的不合理都變得合理起來。
——為什麽母親對自己的婚事不聞不問?為什麽外公家永遠不願意親近自己?為什麽少帥如今只有五歲的記憶,偏偏只記得自己?
僅僅是因為自己不是親生的,并且幼年時在親生母親那裏見到過少帥。
時蓁看完後把紙張塞進第一個儲物隔間的拉杆箱裏,關掉床頭燈,一夜好夢。
第二天一大早,楚副官踩着晨露就來了。
這裏到底是北半球高緯度地區,從春分開始便晝長夜短,故此天亮的很早,卻又因為地勢也高,早晨氣溫便會偏低。
楚副官剛進屋便抖落一身寒氣,時蓁見了吩咐念橙去讓廚房煮碗姜湯。
楚副官聽到後,突然有種熱淚盈眶的感覺。好像回到家了一樣。
軍旅男兒孤身在外,哪會活得這麽精細?時蓁的關心就讓一股溪流,緩緩地滋潤着周圍人。
舟其琛也起來的很早,他從勤務員那裏知道今兒蓁蓁要見別院的其他人。要是那些人欺負蓁蓁,他就得給蓁蓁好好撐腰。
不一會兒,阿婆的姜湯伴随着三位護工、一位醫生、一位勤務兵一起來了。
楚副官端起碗就喝下,一身寒氣盡散,身體暖烘烘的。
他站起來,對這些人吩咐:“這位是時蓁小姐,以後就是興安別院的女主人。”
楚副官已經聽張參謀說了,老太君臨走前吩咐他讓時蓁在軍中以未嫁之人的身份行動。老太君希望時蓁能找到個如意郎君,找不到的話,大帥府便永遠是她的家。
當然後半句張參謀沒有說出來,全靠意會。
‘女主人’三個字一出,護工們一個個神色大變,但她們很快就低下頭去,掩飾自己的情緒。
就連吳婷也不甘的垂下腦袋。如果僅僅是楚副官在這裏,她還能蠻橫一點,畢竟有祖輩蒙陰。但少帥也在……她還真的不敢放肆。
時蓁這些年來也不是白活的,她把這些小姑娘們的敵意和不甘盡收眼底。
雖然她很想給姑娘們撒花放鞭炮鼓勵她們追求少帥,畢竟她如今真的單身啊!千萬不要把她當假想敵!
就算少帥一口一個媳婦兒的叫着,但現在老太君和時家都不記得這門親事,哪還有成親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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