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涼菜先上,桂花糯米藕第一個上桌。張榮立刻拿起筷子,“快嘗嘗這個,特別好吃。”

正思考着讓張榮賠什麽車的李銘視線一垂,落在桂花糯米藕上。晶亮紅潤的桂花糯米藕讓他眼前一亮,“賣相倒是很不錯。”

正打算趕緊吃了離開的鄭偉傑目光觸及桂花糯米藕,眉頭微微揚了揚,似乎是沒想到這家飯館的桂花糯米藕看起來還挺不錯。

張榮已經吃了一口,“快吃啊。”

李銘拿起筷子去夾藕片。鄭偉傑也拿了筷子,伸筷子去夾藕片的時候,不小心碰到桌面,他快速把手縮回去,然後用紙巾擦了下衣袖。

将這一幕收入眼底,張榮說嘴角抽了抽。這家飯館并不髒,反而非常幹淨。鄭偉傑是對飯館有偏見,所以産生了心理潔癖,總認為飯館很不幹淨。

擦過袖子,鄭偉傑重新去夾藕片,微涼的桂花糯米藕進入口中,咀嚼幾下,忽然,鄭偉傑咀嚼的動作停了下來。

李銘也停下咀嚼的動作,他張張口,看向張榮,“榮哥……”

張榮眉頭一挑,“是不是不比那些星級餐廳差?”

李銘沒有直接回應,只道:“完了,我的車沒戲了……”

張榮又問鄭偉傑,“怎麽樣?”

鄭偉傑:“沒想到……”說着,他又去夾桂花糯米藕。李銘也跟着去夾。

點的菜陸續上桌,張榮咬了一口桂花糯米藕,慢條斯理地吃着。他對面,李銘一口接着一口,邊吃邊嘆,“不錯不錯……”

而鄭偉傑也一口接着一口地吃着,吃着吃着,他的手腕放到桌面,衣袖枕在了桌面上。

見狀,張榮牽起嘴角。

往日裏一起吃飯,總要一邊聊天一邊用餐,似乎目的是聊天,并不是用餐,而這一次,他們仨專心用餐,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了食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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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你一筷子我一筷子,沒多久盤子裏連汁都不剩下。吃飽喝足,張榮摸着肚子,李銘打了一個飽嗝,鄭偉傑擦嘴時,陡然發現自己的手腕放在了桌面上。他身體一僵,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居然直接把手腕放到了桌面上。

并沒有在衣袖上發現染上什麽髒污的東西,他松了口氣。

也大約是美味的食物減緩了他的心理潔癖,他對這家飯館的桌子似乎沒有之前那麽嫌棄和抵觸了。

李銘喝下一口茶,“菊花茶?喝着不錯。”他暗地裏松了松褲腰帶,“這家飯館居然開在這麽破爛的地方……這裏的廚子廚藝了不得,比我家那三星級的廚師還好。”

李銘家裏嘴挑,請的廚師都是從頂級餐廳裏出來的主廚。然而家裏請的那些頂級餐廳的主廚卻比不上一家小蒼蠅館子的廚子。

思及此,李銘心思一動,“幹脆把這家飯館的廚子挖走吧?聘請他做私人廚師。”

張榮也有這個想法,鄭偉傑聽到這話,目光微閃,産生了同樣的想法。

他們不約而同看向半開放式的後廚,廚子是一個女人,他們一進飯館就看到了的。

她穿着棉布白衣,戴着帽子和口罩,身形纖細,皮膚很白淨,雖然戴着口罩看不到臉,但依稀也能看出是一個樣貌不錯的女人。

将她行雲流水般的颠鍋動作收入眼底,李銘說:“厲害。”

聽到有食客叫她葉老板,李銘挑眉,“老板?她是老板?飯館的老板?”

旁邊的食客說:“是啊。”

既是廚子又是老板嗎?李銘捏下巴。

飯館已經到了打烊的時間,葉寧把最後一份要打包的炒飯炒好,正準備收拾竈臺,忽而聽見有人叫她。

“老板。”

三個穿着不菲的男人站到了出餐臺前。

葉寧:“抱歉,已經打烊了。”

李銘說:“我們已經吃過了。”他笑道:“老板,經營一家飯館挺不容易的吧。有沒有興趣做更輕松一點的工作,比如做私人廚師什麽的。”

葉寧明白了他們的目的,她直言:“沒有興趣。”

李銘伸出手指,“月薪這個數。”

“不好意思先生,無論月薪多少,我都沒有興趣給別人當私人廚師。”

“無論月薪多少?”

“嗯。”

……

李銘三人離去後,葉寧摘下口罩,看了一眼外面。走出廚房去往大門口。

“舅舅,已經打烊了,快進來。”

李洪生轉身走進來。

“怎麽樣,舅舅,還行嗎,累不累?”

“還行,一點也不累。”李洪生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紅臉。他站在外面,站累了還能坐着,他這保安做得也太輕松了。

葉寧眉眼含笑,“那就好。”

此時林媛媛在拖地,李洪生也去拿了拖把,和她一起拖地。葉寧去廚房準備夜宵。

早晨六點,李洪生清點檢查完貨物,做好記錄之後,走出飯館。

葉寧下樓時,正好看到李洪生氣喘籲籲滿頭大汗地回來。

“舅舅你這是幹什麽了?”

李洪生用帕子擦着額頭上的汗,黝黑樸實的面龐上浮着紅潮,“我去外面跑了幾圈,鍛煉鍛煉身體。”

他的身體不是特別強壯,需要鍛煉出強壯的身體,這樣才能好好保護飯館的安全。

擦着汗,他繼續說:“寧寧,我送小冬去幼兒園,你在家裏多休息休息。”

飯館生意好,寧寧一天下來幾乎沒有休息的時候,李洪生心疼她,想幫她多分擔些。

“不用,我自己送他。”

李洪生說:“寧寧,以後我來接送小冬,反正我的活也不累,你一天這麽累,就多休息會兒。”

葉寧默然片刻,之前改變營業時間是為了接送小冬上下學。如果現在有人接送小東上下學的話,下午的營業時間就不用像之前那樣間隔開。

思索半晌,葉寧說:“那……舅舅我再給你加點工資。”

李洪生瞪她,“我接送自己的親外甥,還要錢?”

快到八點時,小冬見李洪生拎起了他的書包,奶聲奶氣道:“今天舅舅送我上學嗎?”

葉寧嗯了一聲,“對,今天舅舅送你上學。”

“讓姐姐多休息休息,以後舅舅送你上學。”李洪生牽起小冬的小手。

小冬咧開嘴,“舅舅你跟我去學校,我給你看我最好的朋友小智。”

“好。”李宏生笑着說。

他牽着小冬,走出飯館。葉寧看着他們消失在門口,而後繼續吃早飯。

小冬一進幼兒園,就有小朋友圍過來,“小冬小冬,你姐姐呢?”

“剛才那個是你的爸爸嗎?”

小冬剛要說話,一道略尖的聲音插過來,“那不是他的爸爸,他沒有爸爸媽媽的!”

說話的小男孩不是小冬班上的,是隔壁班的,但小冬認識他,他們兩個班一起玩過游戲。

小冬鼓起臉頰,“我有爸爸媽媽的。”

“你才沒有,你爸爸媽媽已經死啦!”

“我爸爸媽媽才沒有死,他們在天上呢!”

“那就是死了,你沒有爸爸媽媽,你是個沒有爸爸媽媽的孤兒。”小男孩揚起下巴。

小冬:“你才是————”

話還沒說完,就有小朋友沖到了小男孩面前,“不許這麽說小冬!你才是孤兒呢!”

“我才不是孤兒,我有爸爸媽媽!”

小朋友們怒氣沖沖,“哼,你欺負小冬,我不跟你玩了!”

“我也不跟你玩了!”

小朋友們大都喜歡吃寧冬飯館,所以愛屋及烏,也很喜歡小冬,是見不得別人欺負小冬的。所以見有人這麽說小冬,都很生氣。

小男孩叫楊燼,他見大家沒有和他一樣嘲笑和嫌棄小冬沒有爸爸媽媽是個孤兒,他先是有些困惑,最後眼睛一紅,哼了一聲後轉身跑開。

“哼!他真壞,我不喜歡他!”

“他真讨厭!居然欺負小冬。”

“我也不喜歡他!”

把小朋友們的聲音甩在身後,楊燼紅着眼睛跑進教室,他坐到位子上,把頭埋進臂彎裏。

有小朋友跟老師說了這件事情。老師立刻去找楊燼。

“小燼,你今天說的那些話是不對的。”老師語氣輕柔,對楊燼說。

“為什麽不對?沒有爸爸媽媽不就是孤兒嗎?”楊燼抽噎着。

“他還有姐姐的呀,他不是孤兒的。”

楊燼抹着眼淚,“可是我也有爺爺,為什麽要說我是孤兒?”

老師愣了一下,“什麽?”

“他們、他們說我是孤兒。”楊燼哽咽。

老師茫然了,誰說他是孤兒?不是,為什麽要說他是孤兒,楊燼不是有父母嗎。

老師輕聲問:“誰說你是孤兒?”

“以前、以前幼兒園的人,他們,他們都說我是孤兒。”

“以前幼兒園?”

老師想起來,楊燼是這學期才轉到幼兒園來的,他之前在另一個幼兒園。他以前上的那個幼兒園有人說他是孤兒嗎?

“那他們是不對的,他們是壞人。”

楊燼只埋頭哭,根本不聽。

楊燼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轉幼兒園的嗎?老師決定聯系一下楊燼的父母。

聯系到楊燼的父母後,老師恍然。原來楊燼一出生便沒有了父母,只有一個爺爺。他在以前那個幼兒園上學的時候,經常被小朋友們嘲笑沒有爸爸媽媽是孤兒。

爺爺去世後,他被現在的父母領養,然後就從之前的幼兒園轉走了。

他是個可憐的孩子。

大約是從前被這樣欺負過,發現沒有人欺負和他處境相同的小冬,所以他心裏不平衡,才會欺負小冬。

唉。

老師輕言細語地開導着楊燼,然而他還是一直哭,根本聽不進去。

小冬和其他小朋友手拉手走過來,“王老師,他做了錯事,為什麽不跟我道歉?”

姐姐說過,鄭老師也說過,做錯事要道歉的。王老師說楊燼不是故意這麽說他,這件事是楊燼不對。那為什麽楊燼不跟他道歉?

王老師看了看還在哭的楊燼,随即把小冬拉到一邊。

“小冬,小燼他……”

聽完老師的話,小冬圓圓的嘴張了張。他鼓起嘴巴,邁着小短腿,走到楊燼身邊。

小冬拔高聲音,“我原諒你啦,你別哭啦。”

楊燼埋着腦袋,繼續哭,根本不理他,似乎很傷心很難過。

小冬有些苦惱地抓了抓臉,忽然,他想起了小智。

之前小智也是一直哭,但是給他好吃的佩奇餅幹他就不哭了。小冬圓溜溜的瞳仁一亮,他從兜裏掏出佩奇餅幹,“你吃不吃佩奇餅幹呀?”

楊燼依然不理他。他把佩奇餅幹掰碎,遞到楊燼嘴邊。

掰碎的佩奇餅幹散發出無與倫比的香甜,股股香甜沖進楊燼的鼻子裏。鼻子微微一動,他打了一個哭嗝,睜開眼睛。

粉粉嫩嫩的佩奇餅幹出現在面前,絲絲縷縷的香甜撥動着他,他盯着眼前的佩奇餅幹。

“吃吧,好吃的,吃了就不哭了昂。”小冬直接把餅幹喂進他嘴裏。

餅幹進入口中,蓬松輕盈,香香甜甜,楊燼嘴巴動了動。

小冬:“好吃嗎?”

楊燼擦掉鼻子上的眼淚,呆呆地點點頭。

“還要不要吃?”

楊燼又點點頭,像一只呆頭鵝。

“吶。”小冬又給他一塊。楊燼兩只手捏着餅幹,小口小口地吃。

“吃了就不要哭了昂。”

楊燼吃着餅幹,擡頭看小冬。驟然間,他像是突然反應過來,給他餅幹的人是他之前欺負過的小冬。

臉頰驟然漲紅,他想把餅幹還給小冬,卻又舍不得。他摳着掌心,最終還是把剩下的餅幹還給了小冬。

小冬頰邊有笑窩,“你吃吧,給你吃的!”

楊燼直視着笑容明燦的小冬,他捏緊佩奇餅幹,垂下了腦袋。

他知道,他做了錯事。他不該那樣做的。可是他……可是他……

他捏着餅幹,聲若蚊蚋,“我……對……對不起。”

小冬歪歪腦袋,“我原諒你啦。可是你以後不要再這樣說別人了。壞孩子才會這樣說別人的。”

小冬腮幫子鼓了鼓,“如果……如果有人這樣說你的話,那他們就是壞孩子……”

楊燼一僵,睫毛微顫。小冬咧出一排潔白的小米牙,“你不要做壞孩子哦。”

說着,小冬又從兜裏掏出一塊餅幹,“剛才你向我道歉了,那你就不是壞孩子,你是好孩子。這是最後一塊了,都給你,好孩子才能吃好吃的餅幹。”

捧着粉粉嫩嫩的餅幹,楊燼呆了很久,下一秒,大顆大顆的眼淚從他眼裏淌了下來。

王老師望着兩個小豆丁,最後目光定在小冬身上,她目中含笑,點了點頭。

下午四點半,李洪生來接小冬。一接到小冬,就有小孩圍過來,“舅舅!舅舅!”

李洪生:“???”

他可就小冬一個外甥,什麽時候多了這麽多外甥外甥女?

小豆丁們一點也不怕生,圍着他,“姐姐今天為什麽不來接小冬呀?”

李洪生緩過神,說:“她忙。”

“喔,那以後姐姐還會不會來接小冬呀?”

“以後都是我來接。”

長得像蘋果一樣的小豆丁嘟嘟嘴,“那、那你能不能幫我告訴姐姐,小圓好想吃可樂雞翅,姐姐可不可以做可樂雞翅賣呀?”

“行,我幫你問。”

“謝謝舅舅!”小圓聲音甜甜的。她媽媽走過來,看到她這麽親熱地叫別人舅舅,小圓媽媽無奈,自家女兒嘴饞起來,能到處認親。

李洪生抱着小冬等車,與此同時,葉寧在準備晚飯。舅舅在鍛煉身體,想要強身健體,若要強身健體,不僅需要鍛煉,還需要食物的佐助。

例如牛肉,最最能強身健體的肉類。

吃牛肉,葉寧最愛搭配香芋。香芋的香糯以及松粉和牛肉的鮮嫩能中和出風味獨特的口感。

葉寧買了牛肉和香芋,準備做香芋牛肉卷。

上好的牛肉切成片,加料酒、孜然、醬油,黑胡椒、蛋清、生粉等等腌料,之後腌制二十分鐘。

李滿福把去了皮的芋頭遞給葉寧,葉寧把芋頭切成小長條,鍋裏油熱,将小長條的芋頭放入鍋裏炸。炸至金黃撈出。

每一片牛肉裹上一塊芋頭,裹成長卷狀。

制作好的香芋牛肉卷放進蒸鍋裏蒸。蒸到七八分鐘,此時牛肉的口感是最嫩的時候,葉寧及時關火。

蒸好的牛肉卷取出來,盤子裏剩下蒸出來的湯汁,用湯汁勾出薄芡,細細密密地淋在香芋牛肉卷上,最後再撒上一些白芝麻,香芋牛肉卷便做好了。

香芋牛肉卷做好沒多久,李洪生和小冬就到了家。

小冬噠噠噠地沖進廚房,“姐姐!我回來啦!”

“快洗手,馬上吃飯。”

飯菜端上桌,葉寧給李洪生夾了一個香芋牛肉卷,“舅舅,多吃點牛肉。”

香芋牛肉卷勾了薄芡,呈光潤的明黃色,期間有圓圓白白的芝麻點綴,牛肉的香味和香芋的糯香纏繞進鼻腔裏,李洪生輕輕一咬。

香滑軟嫩的牛肉鹹鮮适度,軟滑中能感受到芝麻的顆粒感,酥酥的芝麻剛從齒間碾過去,牛肉讓出路來。

裏面裹着的香芋溢了出來,炸得金黃的香芋外酥裏嫩,最表層焦而酥,最裏層軟而嫩。香芋的軟嫩和牛肉的軟嫩有種首尾呼應的和諧感。

似乎是相同的軟嫩,但又不盡相同。香芋的軟嫩帶着糯性,牛肉的軟嫩帶着滑性,因而軟嫩的口感便又豐富起來。

因着香噴噴的香芋牛肉卷,每個人都多吃了半碗飯。小冬摸着圓鼓鼓的肚子,“姐姐,明天還要吃牛肉卷。”

葉寧笑了笑,問李洪生,“舅舅,明天還吃香芋牛肉卷?”

李洪生咽着唾液,“你做啥,就吃啥。”

舅舅這明顯是吃沒過瘾的樣子,葉寧說:“那明天還吃香芋牛肉卷。”

晚飯吃過沒多久,飯館開始營業。

鄭偉傑特地來寧冬飯館打包了兩份桂花糯米藕。

車子抵達一處別墅區,鄭偉傑下車,拎着桂花糯米藕進入一棟別墅。

“媽?你在家?不是去參加晚宴了嗎?”

鄭媽翻着雜志,說:“頭疼,就沒去。”她向他投以一瞥,“從外面回來的?去,洗手。”

鄭偉傑放下飯盒,去洗手。洗了三遍手,他擦幹水。坐到鄭媽對面。

“手洗了幾遍?”鄭媽問。

“三遍。”

鄭媽滿意地點頭。

“我買了桂花糯米藕,媽你嘗嘗?”

“桂花糯米藕?哪家店買的?豪臨?”

“不是,是一家小飯館。”

“小飯館?什麽小飯館?”

“老街那邊的一家小飯館。”

鄭媽眉心微蹙,“老街?”

她瞥了一瞥飯盒,“老街那邊的小飯館?街邊那種小館子?”

“是的,但是————”

鄭媽打斷他的話,“這種街邊的小館子你也敢吃?髒不髒啊。”

“這家飯館還算幹淨。”鄭偉傑把飯盒拿過來,“嘗嘗?”

鄭媽立即離他遠了些,“拿開,離我遠點。”

“真不髒,而且很好吃。”鄭偉傑打開飯盒。

鄭媽仍然蹙着眉,“你從小我就告訴過你,不要吃外面那些小館子,你————”

鄭媽的聲音戛然而止,視線定格在飯盒裏的桂花糯米藕上。桂花糯米藕晶瑩紅潤的色澤在水晶燈的照耀下,更顯光亮惹眼。

“看着不錯是不是?媽,來嘗嘗。”

鄭媽收回目光,“你自己吃,這種街邊小館子裏的東西,小心別吃出什麽問題來。”

“真不嘗嘗?”鄭偉傑坐回去,“那我自己吃了。”

桂花糯米藕被咬開,裏面蘊含的香味沖出來,溢至鄭媽鼻端,她轉過臉,掃了一眼在吃桂花糯米藕的兒子。

鄭偉傑直接夾起一塊桂花糯米藕,送到鄭媽嘴邊,“試一下吧。”

香味近在咫尺,沖擊力更強,鄭媽微微産生動搖,“你确定很幹淨?”

“是幹淨的。”

鄭媽踟蹰幾下,張嘴,咬了下一小口。

細細的黛色長眉微微揚動,鄭媽将口中的桂花糯米藕咽下,說:“這真是在街邊的小館子裏買的?”

“對。”

鄭媽難以置信,“什麽飯館?叫什麽名子?”

“寧冬飯館,安寧的寧,冬天的冬。”

鄭媽從未聽說過這家飯館。不過這家飯館在老街區,她沒聽說過倒也正常。

她直接把鄭偉傑手裏的筷子拿了過來,自己去夾桂花糯米藕。

吃了一片,她點頭,又吃一片,一片接着一片,完全不見先前嫌棄桂花糯米藕不幹淨的樣子。

飯盒裏的桂花糯米藕快速消失,鄭偉傑忙去拿筷子,跟着一起吃。

飯盒裏還剩下最後一片桂花糯米藕,鄭偉傑正伸筷子去夾,鄭媽也伸出了筷子。兩雙筷子同時夾住了桂花糯米藕。

鄭偉傑說:“媽……”

鄭媽用她的筷子推開了鄭偉傑的筷子,直接夾走最後一片桂花糯米藕。

最後一片桂花糯米藕送入口中,鄭媽說:“明天你再買兩份回來,算了,我自己去吧。”

她倒是想親自去瞧瞧這家讓人十分意外的小飯館。

……

老劉拿着蒲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扇着風。他坐在小賣部門前,望了望當空烈日。

離六月越來越近,離夏日越來越近,這天兒一天比一天熱了起來。

一輛豪車慢慢行駛進視野裏,老劉探長脖子。見這輛豪車停在寧冬飯館門。

在這種破爛的老街區,基本上不會出現這種豪車。老劉看到與老街格格不入的豪車出現在這裏,倒是有些新鮮感。

不過,他想,大概以後他就會習以為常。以後肯定會有越來越多的有錢人來這裏吃飯。

鄭媽下車,一身名牌衣服和名貴首飾讓她一下車就受到了矚目。

排隊的食客有人小聲議論。

“有錢人诶……”

“富太太來這裏吃飯嗎?”

“這種富豪也來這裏吃飯嗎?”

“有些稀奇。”

“像他們這種富太太來這裏吃飯,就挺違和的。”

林媛媛去端菜的時候,小聲說:“老板,來了一個看起來超有錢的客人哎。”

葉寧反應淡淡,“嗯,快出餐。”

林媛媛把菜端走,悄悄地瞄了一下鄭媽。不像她家這種有點小錢的拆遷戶,這位太太是真的富豪。瞧那豪車,那限量首飾,那絕版包包……

真有錢啊。

寧冬飯館的食客大多都是普通人,或者是有點小錢的普通人,像這位太太這種有錢人,基本上是沒有的。其實也正常,在不知道寧冬飯館有多好吃的情況下,哪個富豪會來這種破爛地方吃飯啊。

林媛媛相信,只要老板的手藝還在,以後來飯館吃飯的富豪肯定會越來越多。

鄭媽擦了六遍椅子才坐下。縱然她想過寧冬飯館的條件可能不會太好,畢竟是一家街邊的小館子,但她沒想到這家飯館的條件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差一些。

怎麽會有如此窄小的飯館?一共就只有六張桌子,轉個身都能碰到別人。

怎麽會有如此破舊的飯館,牆壁上雖然刷了漆,卻仍然能看出其陳舊感,也不知是多少年前起的房子了。

這樣的飯館真的能做出昨晚那樣好吃的桂花糯米藕?

她懷疑自己可能找錯了飯館。然而兒子說,就是這家飯館。她沒有走錯。

她收斂心神,點了餐。

當與昨晚無二無別的桂花糯米藕出現在面前,她才确定,她沒有走錯飯館。

桂花糯米藕、胭脂蘿蔔纓子羹、紅燒肉……所有她感興趣的菜通通嘗了一遍。

紅燒肉留在盤子裏的汁水竟也讓人口舌生津。她拿起紅燒肉盤子,正打算用勺子将汁水刮到碗裏,下一秒陡然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很粗俗。

在外用餐,把盛菜的盤子刮的底兒都不剩,是極其粗俗的行為。特別是對她們這些上層社會的人來說,這樣的行為極其粗俗,非常掉格。

她把盤子放回去,然而又極想将那汁水澆在米飯上試試味道。

糾結掙紮片刻,不着痕跡地環顧了一下四周,注意到沒人在看她,她低低頭,快速撈起裝紅燒肉的盤子,将裏面的汁水刮到米飯上。

紅燒肉殘留下的肉汁浸透米飯,鮮甜的肉香與米飯融合,吃起來果然如想象中的那般美味。

飯館外面,李洪生目光炯炯,一錯不錯地盯着排隊的客人。

隊伍裏面,有人用手扇着風,“還沒到夏天,怎麽就這麽熱了。”

“是啊,早知道今天太陽這麽大,就拿把傘來了。”

有人大聲道:“那個,保安大哥,你們怎麽不搭一個棚子給我們遮遮太陽啊。”

李洪生說:“這大街上的,怎麽搭棚子。”

一些食客也就是這麽說說,他們也知道在街上搭棚子是不可能的事情。

有食客憂心道:“現在還好,也不是特別熱,等到了三伏天的時候,在這排隊怕是要熱死。”

“是啊,眼瞧着這裏吃飯的人一天比一天多,以後排的隊伍肯定越來越長,熱天排長隊,真是要熱死。”

“有外賣就好了,有外賣的話直接就點外賣。”

“說的對,有外賣就好了。”

“保安大哥,你們老板什麽時候添個外賣服務?”

李洪生搖頭,“我也不知道。”

吃午飯時李洪生跟葉寧說起外賣的事,葉寧說:“做外賣的話忙不過來的。”

飯館沒打算做外賣。

下午一兩點,正是最熱的時候。

老劉抱了一捆傘過去,“要買傘嗎?”

有人挨不過炎炎烈日了,立刻買了把傘。

“還有扇子,要嗎?”

“口渴的話還有冰水飲料什麽的。”

“要是餓的話也有吃的,可以買點先墊墊肚子。”

老劉笑容滿面地推銷着。

賣出去了不少東西,他樂呵呵地回到小賣部門前。重新在小賣部門前坐下,一邊扇扇子一邊吆喝道:“傘、扇子,吃的喝的都有!”

他扇着扇子,紅光滿面,姿态輕松地哼着歌,“好日子嘿,紅紅火火……”

夜深人靜時,葉寧甩甩手腕。李滿福握住她的手腕,給她捏了捏。

輕輕地給她捏着手腕,李滿福問:“疼嗎?”

“還好。你呢?手疼不疼?”

現在李滿福洗的碗越來越多,也幾乎沒有停下來的時候。

“不疼的。”

葉寧沉吟,得再招一個洗碗工。

次日,李洪生抱着小冬去幼兒園。進了幼兒園,一個比小冬稍微高一點的小男孩走過來,他看了看李洪生,飛速把一個小蛋糕塞進小冬手裏,接着他快速跑遠。

李洪生彎腰,“他是……”

小冬捧着小蛋糕,白嫩的兩頰陷落出兩個酒窩,“他是小燼!我的新朋友!”

把小冬交給老師後,李洪生趕回家,彼時,葉寧正坐在桌子前,打量着站在她面前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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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