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一體雙魂

所有的神殿都不可信，要我接受死神殿的約束是不可能的！

幾天後，在夏拉城外貧民窟周圍悄悄徘徊的克萊爾獲得了以上這些消息，緊抿的淡玫瑰色菱唇挂起不屑的淡漠。

向世人标榜絕對光明的光明神殿暗地裏都放縱教士做很黑暗很邪惡的事情，她怎麽可能再信任神殿？更何況她已經雙手沾滿無辜者的鮮血，去死神殿只是自投羅網，不死也會被永遠監禁起來。

公開了身份又能怎麽樣？她可不是從前任人擺布的克萊爾．布萊克了。職業什麽的，諸神殿和魔法師公會哪條法令說會死靈魔法就一定是死靈法師？

我也可以這樣！

一棵大樹的樹杈上，身穿黑色魔法學徒袍的克萊爾擺弄著手上一米多長的木質魔法杖，輕輕念道：「仁慈偉大的光明之神裏奧納多，我以你最虔誠信徒的名義向你祈禱，請允許我使用你無上的力量，光明的元素，請彙集到我手中，照亮前方黑暗迷茫的道路──光明球。」

一顆拳頭大小的光團脫離魔法杖端的魔法水晶悠悠騰空，漂浮在她的前方。

她凝望著散發光明的元素團，白皙到不正常的纖指觸摸著，黑琉璃般的雙眸忠實地反應出她內心深出的憧憬：将真正的光明鎖在自己身邊。

光明球的光逐漸黯淡下去，最後消失。

嘴角微微一勾，克萊爾露出一抹淡不可見的笑容，輕聲道：「我就一定是死靈法師嗎？我也可以是光明魔法師，或者，黑暗魔法師！」笑容雖淡，但掩不住她心中的得意。

（世上很少有純系法師，有多系魔法天賦的人們根據自己身體對各系元素的親和力選擇主修什麽魔法輔修什麽魔法。克萊爾主修死靈魔法，同時不顧魔法系別相克原理固執得輔修光明系魔法。因為傳授她魔法的人才學淵博手段高超，使得她又兼修了和光明魔法直接相克制的黑暗魔法。）

脆弱幼小的靈魂在瀕臨死亡時爆發了相當強悍的精神波。為此，死靈法師亡魂血影最常用的手段是将克萊爾折磨到瀕臨死亡然後觀察她的靈魂波動情況。數次以後，對靈魂頗有研究的他發現克萊爾的靈魂是不純，靈魂深處摻雜了一個獨立的意識體。

靈魂本來就是意識的載體。克萊爾的情況相當於一個肉體裏出現了兩個靈魂，不過其中一個靈魂因為不明原因正處於半沈睡狀态，只在特殊時刻才會有覺醒跡象。

創世傳說中，連名字都不被人知曉的父神在混沌世界開辟出亞法空間，創造了十二主神，建立起亞法空間最基本的平衡法則。十二主神根據自己的神職權能輔佐父神繼續創造，亞法空間從此變得生機勃勃起來。

靈魂之力為死神掌控，他創造了沒有具體形态的靈魂。生命力量被生命女神掌控，她創造了有形的肉體。每一個靈魂都是獨立的個體，每一具肉體只有一個靈魂。除非人為，亞法空間幾乎不可能出現兩個靈魂共存在一個身體的情況。

莫非死神在回收處理舊靈魂的時候開了小差，将已經淨化幹淨的靈魂送進生命女神創造的肉體時錯誤地又塞了一個保存生前部分記憶的靈魂進去了？

這是兩位主神的疏忽，這是絕無僅有的實驗材料！

亡魂血影如獲至寶，小心翼翼地在克萊爾身上做各種靈魂實驗。他有時将克萊爾肉體裏的那靈魂喚醒，在那靈魂支配肉體時從靈魂那裏獲取信息；有時候想著将兩個相互滲透在一起的靈魂徹底融合為一體，就使用靈魂法術壓迫兩個靈魂相互融合；有時候又突發奇想，試圖把那個靈魂從克萊爾的靈魂裏分離抽取出來，重新塞進一具新鮮的屍體裏。

克萊爾被他折磨得身心俱傷幾乎精神崩潰，但每每又被他奇怪的法術弄清醒了。

亡魂血影也不是天天都在做實驗，他閑暇之餘對能和自己進行語言溝通的小女孩還算和善，發現她的身體對死亡能量親和力不差，就悉心傳授她死靈魔法。

是研究者和實驗品關系，是傳法者和繼承者關系，克萊爾和亡魂血影就這樣共同生活了七年。長達七年的分析研究實驗，亡魂血影徹底明白了克萊爾精神力爆發和那一抹靈魂的由來了。

原來，那個靈魂并不是死神創造的，也不屬於死神掌控。它來自於無法确定方位的異世空間，因為不合邏輯、所謂「穿越」的原因，靈魂沒有回歸到異世空間的靈魂掌管者那裏，反而附著在克萊爾的靈魂上和克萊爾共享一個肉體了。

他猜測，這個靈魂曾經和克萊爾身體裏的靈魂争奪過身體控制權。不過這是亞法空間，來自異世的靈魂沒有能争奪過死神庇護下的本土靈魂，奪取肉體失敗，最後無所附著，只得繼續附著在克萊爾的靈魂深處。

雖然克萊爾的靈魂受到死神庇護，但有些時候還是被那靈魂操縱了身體，做一些克萊爾本人不知道、外人又覺得無法理喻的事情，所以黑發黑瞳的克萊爾變成了人們口中的惡魔後嗣。

那異世靈魂和亡魂血影溝通時說，她名叫劉舒雅，二十二歲，某醫科大學的學生，死於一場車禍，意識醒來時就發現自己穿越到一個剛出生沒多久、正在發燒的女嬰身上。因為穿越時間出現誤差，那女嬰身體裏的靈魂還沒有消失，所以她無法徹底掌控女嬰的身體，只能繼續呆在身體裏。

亡魂血影是什麽人，他九十多的年紀難道活到狗身上了？他旁敲側推再略微思考就知道，那異世靈魂嫌棄克萊爾是貧民窟妓女和傭兵的女兒，不想要這樣卑賤的身份，更不想過貧窮到極點的生活，隐藏在克萊爾的靈魂深處，冷漠地旁觀著克萊爾自出生以後遭受的所有苦難，只在克萊爾偶爾快樂時，操縱克萊爾的身體感受外面的世界。

兩個靈魂共存在同一身體，彼此都有影響。即使克萊爾本人無所覺察，意識卻慢慢受到異世靈魂的影響，獲得了一些她不了解的知識。

一個是異世來的靈魂，好逸惡勞，只想不勞而獲，不想承擔生活的艱辛；一個是同一個空間命運坎坷的靈魂，苦苦掙紮在生活邊緣。亡魂血影即使殘忍冷血，在做實驗時也不知不覺偏向保護克萊爾的靈魂，大力折騰那穿越兩個空間也能保有獨立記憶的靈魂。

各種靈魂實驗層出不窮，在他無意識地偏袒下，克萊爾的靈魂越來越堅韌，劉舒雅的靈魂越來越顯得虛弱。此消彼長，劉舒雅的靈魂休眠（沈睡）的時間越來越多，在克萊爾十五歲之後就沒有再出現操縱她身體的現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