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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妹倆唠唠家常,時間過的很快,林卓然本是想告訴林清明戰場上的事情,喜歡看哥哥擔驚受怕瞧着自己的模樣。

但現在為了肚子裏的孩子着想,決定暫時放放。

傍晚時分有侍女前來請林卓然,前院已經擺好酒席,一衆人就等着她落座了。

宴席并不是盛大,卻勝在精致,歌舞絲竹在一旁備着,席位上都是熟悉的人,互相也不多拘束,作揖後落座開席。

此次回來風光顯赫,少不了被恭維幾句,對于這種情況林卓然已經習慣。

母親是金鳳赫赫有名的大将軍,在她的羽翼下林卓然受到過不少贊譽,此次大軍回京的路上,路過每個城鎮,地方官員必然要出來迎接,說上幾句恭維的話。

有的真心實意,有的另懷鬼胎。

一開始林卓然還會謙虛應付,到後來幹脆板着一張臉,讓林虞去面對那些官員。

定安公主麾下有不少文官,武官也就将軍府一族,還是因為聯姻而得到的幫助,所以格外尊重。

“此番宴請全為卓然接風洗塵。”穆玄師舉杯敬在座所有人,歌舞絲竹紛紛奏起。

京城的酒水味道比邊塞要淡不少,喝在嘴裏沒什麽味道,林卓然全當是水喝了。

酒過半酣,暢談着國家抱負,林卓然有些微醺,沒接她們的話茬,靜靜的坐在一旁。

突然門口出現一位郎君,身着青綠色袍子,身後跟着侍從,手裏端着托盤。

“妾身為各位大人準備了醒酒湯。”沈君澤目光低垂,嘴角含着笑意,來到每個人面前挨個發。

到林卓然跟前的時候,微微欠身,擡眸看了一眼,恰好四目相對。

一個眼中滿是不屑,一個眼中精明算計,觸碰到的那一瞬間,火藥味瞬間炸開。

“将軍請用。”沈君澤眼中立馬換上了笑意,人畜無害的看着她。

林卓然從侍從那兒拿來,一飲而盡,“多謝郎君。”

宴請結束後,林卓然已是半醉,身形搖晃,陪着同樣醉酒的穆玄師送走了客人,前廳內只剩下他們兩人。

“公主殿下,下官的哥哥還望殿下多多照顧。”林卓然雖看起來醉意朦胧,眼底卻是清明的,一直打量着穆玄師。

“來,我告訴你一件事情。”穆玄師攬着林卓然的肩膀,在其耳邊小聲道,“林郎有喜了。”

“這也正是下官所說的目的,哥哥初為人父,興許性子上會有些變化,還請殿下多多包涵。”林卓然站直了身板,說起正事來一點也不含糊。

雖然不知道懷孕到底是什麽滋味,但在軍營中也聽下屬說起過,自家郎君有身孕後,性格會發生變化。

林清明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林卓然也相信穆玄師不會也不敢對他動粗,但架不住公主府內的那位小妾。

一眼看去,就知道不是什麽好東西,在別人面前裝的無辜,到自己這兒原形畢露。

怕是尋常人都要被其耍的團團轉。

“這是自然,林朗與我結發多年,多年的情分也足以包容他所有。”

聽見穆玄師的保證,林卓然心下才稍微安心點,腦海中又一瞬間閃過沈君澤的眼睛,明明是一雙含情的桃花眼,裏頭卻充滿了冰冷的算計。

着實讓人惡寒。

興許是習慣了軍旅生活的直來直去,對于院子裏男人的勾心鬥角顯得格外排斥,加上沈君澤是一個可以随時威脅林清明的存在,林卓然心中就更加偏見。

目送林卓然離去,穆玄師笑意漸漸消失在臉上,望着她離去的背影眯起了眼睛。

屏風後面出來一人,正是宴會上端來醒酒湯的沈君澤,邁着小步子來到穆玄師身邊,眼中帶着淡淡笑意。

“你怎麽看?”穆玄師側眸看了他一眼,男子的外貌無可挑剔,可她知道,這人就是一條毒蛇。

擁有美麗的花紋,卻也只能遠觀,碰一下就會被死死的咬住。

“林卓然還是太稚嫩了,屬下不過稍微試探一番,她便露出了厭惡的神情,着實比不上林虞将軍。”

穆玄師鼻腔裏輕哼一聲,“林虞活了多久,林卓然又活了多久,她還年輕,有無限的可能。”

“殿下放心。”沈君澤作揖,“林卓然的死穴便是她的兄長林清明,只要他在,林卓然永遠是殿下手中的刀。”

兩側的酒桌上是殘羹剩飯,唯獨林卓然那桌,食物幾乎沒怎麽動,桌面也幹淨整潔。

穆玄師一步步走上主位坐下,看着站在下方的沈君澤,“最近林郎心情不好,我們暫時別湊太近,有事情我會去叫你。”

“是。”沈君澤渾然不在乎,甚至嘴角還勾起了笑容。

林清明懷孕的消息林卓然沒瞞着,回去就告訴竹青了,竹青整個人都是懵的狀态,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拉着林卓然再三确認,恨不得立馬去林清明跟前貼身照顧着,被林卓然好說歹說的攔了下來。

要去也得明日再去,哪有大晚上跑人家府上的道理。

“母親呢?”林卓然自從回來就沒見到林虞的身影,按理來說進宮也不至于這麽長時間。

竹青浮現出不悅,扔了手中縫了一半的衣裳,“她和老部下出去敘舊了,可把我給忘了。”

一瞧這模樣就是委屈了,林卓然熟練的坐到竹青身邊,親昵的攬過父親的肩膀,讓他靠在自己身上,“可爹爹不有然兒陪着嗎?”

“渾身酒氣。”竹青笑嗔了下,推着她道,“趕緊去洗漱,早點休息,一路趕回來也累了吧。”

“不累,我陪爹爹一起等母親回來。”林卓然撒嬌時關五官柔和了起來,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人,任由誰也受不了這般。

即使現在已是家境富饒,但竹青依舊保留着動手給林虞縫補衣裳的習慣。

而林虞雖貴為大将軍,萬人尊敬,卻無人知道,她官服內的裏襯有些精細的補塊。

行軍在外,免不了剮蹭,帶的衣裳也有限,林卓然守在竹青身邊,決定借此機會學一下,以備不時之需。

竹青也沒決定女人學這些有什麽不對,手把手的教。

拿的起刀劍的手,自然捏的動繡花針,線腳雖粗糙,但第一次這樣已經是不錯了。

看着那塊補丁,林卓然才明白為什麽爹爹會堅持要親手縫補衣裳,已經不止止浮于表面,還寄托了對家人的祝福。

直到林卓然眼皮開始打架,犯困的時候,才看見搖搖晃晃回來的林虞。

臉泛着酒氣的紅,站在屋門口靠着門框,一瞬不瞬的盯着屋內兩人。

“回來了,怎麽喝的這麽多。”竹青趕忙放下手中針線活,趕忙去扶林虞。

對于這種情況,林卓然眼睛在她倆之間來回掃了眼,麻溜的收拾東西滾蛋了。

竹青把人扶着坐床上,取來濕帕子給她擦臉,動作輕柔,“什麽事情高興的喝成這樣。”

林虞嘆息着摟住竹青,親昵的蹭了蹭他面頰,“看見郎君,心中就開心。”

情話說的直白,往往最是打動人,林虞這般的粗人,能說幾句也就在酒後了。

想起林清明有身孕的事情,立馬告訴了林虞,并且說了自己想把林清明帶回府的意思。

自己的孩子懷頭一胎,勢必是擔心的,想把人帶在身邊照顧情有可原,不過要求還是被林虞拒絕了。

竹青雖然心中不高興,但還是聽林虞的話。

多年的相依相偎讓他了解這位枕邊人,只要是能夠滿足的要求,林虞從來都是依着他的。

身處于朝廷,必然不能像普通百姓家一樣,得有多方面的考量,所以被拒絕也在情理之中。

知道自家郎君定然放不下心,林虞自己又何嘗不是,安撫道,“不過等着月份大一些,你可以去公主府陪産,如何?”

而林清明這邊,獨自一人在院子裏散步,手輕輕護在肚子上,呢喃道,“今日來的是你姑姑,是為骁勇的将軍,未來可以向她請教武術。”

自從有了身孕,一人的時候,林清明總是會和肚子裏的孩子說話,知道肯定是聽不見的,可還是忍不住想要告訴還未出世的小家夥所有的事情。

“林郎。”院子口傳來呼喚,穆玄師走過來在其身邊站定,熟練的扶住了他,“出來消食怎麽不讓侍從跟着。”

“妻主今晚不去沈郎君那兒嗎?”林清明下意識的問道。

這幾月穆玄師晚上不曾來過,聽下人說是去了沈郎君那兒,林清明心中即使再不高興,也無法。

雖然沈君澤是突然被帶回來的,但妻主承認了他的地位,自己有身孕不能同房,去其他人屋裏也是正常。

大概是還沒能習慣府內多一個人出來吧,林清明面上不說,心裏卻是難受的。

穆玄師自然是知道林清明心中所想,說來也巧,自從林清明懷孕後,七公主那兒便有了動靜,穆玄師時常和幾個心腹在沈君澤屋內商讨。

往往到了半夜才散去,這時林清明早以入睡,前去打擾未免影響休息,只能委屈的蜷縮在榻上休息。

“林郎,孕期多辛苦,我會一直陪着你的。”穆玄師握住了他的手,牽着人回屋子。

月色朦胧,照在郎君俊俏的臉上,染上了薄薄緋紅。

醉意上湧,林卓然躺在床上昏昏欲睡的時候,竟然滿腦子都是沈君澤的影子,煩躁的翻身爬起,心中早就把人罵了千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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