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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棱的書房東西很少,簡單的桌椅就是辦公的地方了,看得出來京城居所的簡單。
手指劃過光潔的桌面,穆棱沒坐下,而是倚靠在桌子旁,抱臂在胸前,歪頭道,“你是不是也同她們一樣,覺得我瘋了,放着大好前程,要回南方。”
林卓然沒說話,抿起的唇回答了。
“我靠近權利,只會将孫峤推的越來越遠,陛下是不會讓我娶一位毫無背景的郎君。”穆棱的笑容帶着無奈,“我能做的,就是退出。”
束起的秀發在腦後輕輕甩動,低聲呢喃了一句,“心本就不向着權利。”
林卓然張了張口,勸說的話沒能說出口,她同穆棱的情況不同。
穆棱想要給孫峤名分,只能降低自己的價值,而林卓然想要娶沈君澤,必須強大起來,擁有絕對的權利,便可以無所謂她人的目光,帶沈君澤回家。
“據我所知,齊國在南方邊境線蠢蠢欲動,正好借此機會回去,說不準就不用再回來了。”
話語輕松,談笑間戰争像是兒戲般。
“我和你一起去。”林卓然嘆息一聲,頗有些無奈,“你要自由,我要軍功,各取所需。”
相視一笑,皆明白了對方的想法。
“林家盡出情種。”穆棱道。
林卓然轉身擺手道,“帝王家出了您這樣的,也是罕見。”
飯菜的口味都是跟着沈君澤來的,一桌子的飯菜皆是甜口。
林卓然自然的落座在沈君澤身邊,該談的事情都談完了,女人們有默契的閉口不提,安靜的吃飯。
“都說郊外山花開了,很是漂亮,一眼望去,無邊的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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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峤在府內呆着無聊,心中記着穆棱說的話,不敢随便出門。
不過本就是自由自在的性子,再怎麽束縛還是希望能自由的活動,聽着露珠講述現如今京城內好玩的事情,內心癢癢的。
“我想在去往南方之前,見一眼,行嗎?”
孫峤的請求穆棱怎麽忍心拒絕,別說是看一眼滿山的花了,就算是想要參觀皇宮,穆棱也會想着辦法把人帶進去。
“自然是可以的,一切我來安排。”穆棱道。
正低頭默不作聲吃碗裏東西的沈君澤,手被拉住了,一晃剛夾起來的東西掉回了碗裏。
“沈公子願意和我同行嗎?”孫峤的笑容真誠,是真心喜歡沈君澤,想要多接觸,“我和...妻主不久就得離開京城了,想着能多和你們相處。”
見沈君澤不說話,孫峤連忙補充道,“不過若是身子不方便也沒關系,畢竟從城內到郊外的路程不近。”
去不去對沈君澤來說,都無所謂,移開視線,淡淡的目光落在林卓然身上,等待女人做決定。
“我陪着你。”林卓然只說了這麽一句。
穆棱對回南方的事情勢在必得,所以并不着急去請求陛下,而是抽出大把時間,陪着孫峤游玩京城。
但林卓然不同,她所求的事情不一樣,沒辦法時刻陪在沈君澤身邊,下朝後就會跟着林虞前往城外軍營,學習從未接觸過的事情。
徒留沈君澤一人在家,本有着竹青在,有伴也不無趣。
可錯就錯在孫峤每日會來将軍府探望沈君澤,給他帶好玩的好吃的,還會拉着說今日遇見了什麽,一同期待前往郊外。
在孫峤看來,這是将沈君澤當成了好友,什麽有趣的事情都想要分享。
可在沈君澤眼中,逐漸變了味道,孫峤的一言一行,仿佛都帶着炫耀之意,他的無辜變成了刺痛心的利刃。
今日林卓然依舊同林虞前往城外軍營,沈君澤則乖巧的去陪竹青。
雖然沈君澤的月份不算大,但竹青已經準備起來了,按照他的話來說,早晚都得準備,早準備還能多做幾件。
衣裳布局扯布趕工最多兩日的時間,但竹青一人用零散的時間做衣裳,就得小半個月。
即便如此,竹青還是要自己動手,不放心貼身的東西交給其他人。
特別是在知道穆玄師想要對沈君澤動手後,沈君澤的吃穿用度,竹青盡可能的一一過手。
這也是沈君澤在将軍府內,最為暖心的地方。
“爹爹。”沈君澤身着寬松的淺色袍子,墨色的秀發挽在腦後,眉眼溫順。
只是無意間叫順口的稱呼,竹青沒否認,沈君澤也就一直叫了下去。
竹青腿上放着小竹籃,裏頭是針線,正坐在繡花凳上縫縫補補,一件小衣裳已經逐漸雛形。
“快坐。”竹青招呼他坐下,手動的動作沒停,“估計今天她們母女倆又要晚回來了,你若是餓了,我就陪你先吃。”
林虞和林卓然不管多晚都會趕回來用午膳,竹青能等,稍微遲一點吃倒是沒什麽。
但沈君澤不行,他肚子裏還有一個,消耗的本就比別人快,要是被餓着了,可不行。
所以都是到點了讓沈君澤先吃,邊吃邊等着她們回來。
沈君澤也明白,目前最大的責任就是讓肚子裏的孩子平安健康出世,所以也就不在意什麽禮節了。
而竹青為了緩解沈君澤的心理壓力,會跟着他一起用午膳。
女人們當然不會在意,巴不得自家小郎君好好吃飯,別在意那些妻主不到,不能動碗筷的死規矩。
“早膳後又吃了些糕點,現在還不餓。”沈君澤順勢坐在竹青旁邊,幫他理線,那小小的衣裳看着極其可愛,心忍不住軟了一下。
“孩子都這般小嗎?”
沈君澤有些不确定,他身邊沒有人生過孩子,也就沒機會見剛出生的小嬰兒,所以格外好奇一些。
現如今身邊有經驗豐富的竹青在,緩解了不少未知的恐懼。
“剛生出來的時候,都小小的,臉皺巴成一團。”竹青彎起眼睛笑道,“然兒出來的時候,我記得清楚,那小家夥哭的聲音特別大,皮膚又紅又皺巴,像只大一點的老鼠。”
聽這比喻,沈君澤沒忍住笑了出來,着實好奇林卓然出生後是什麽樣子,被竹青嫌棄成這樣。
“不過老一輩子說,孩子剛出生的時候,哭聲越響亮,身體越好。”竹青說的一本正經,沈君澤卻不自覺紅了面頰,慢吞吞的點頭回應。
體力确實好。
沈君澤很喜歡竹青提及林卓然小時候的時候,仿佛多聽一些,就能參與她從前的生活一般。
那時候的林卓然一定是個淘氣的小孩,從竹青言語間就能察覺出來。
沈君澤眼中帶着笑意的聽着,手繞着棉線,一點點扯開,時不時應和一下,時間過的倒是快。
“主君,沈郎君。”柏翠微微欠身,目光落在了沈君澤身上,“孫公子前來找您,奴已經安排在前院了。”
手上動作一頓,沈君澤垂下了眼睛,将棉線慢斯條理的理好,“知道了。”
起身把東西放好,勾起溫順的微笑,“爹爹,我去見一位朋友。”
“孫公子經常來看你,想必是很要好的朋友吧。”竹青見沈君澤沒說話,小幅度的點頭,心中立刻了然,繼續道,“既然是好朋友,把心裏話說出來,何嘗不是一種解脫。”
竹青嘆了一口氣,伸手把沈君澤碎發別在了耳後,是長輩對晚輩的濃厚疼愛,“你就是太懂事了,心中藏着的事情太多。”
“可不是所有人都有你這般細膩,往往忍耐到最後,傷的不止是你,還有對你好的人。”
“爹爹。”沈君澤張了張口,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他明白許多大道理,知道如何馭人心,可最簡單淺顯的道理,卻怎麽也無法想明白。
“去吧。”竹青拍了拍他肩膀,“算算時間,然兒也該回來了。”
前院的大廳內,孫峤坐着顯得有些局促,手邊放着糕點和一些雜七雜八的小玩意,一雙眼睛不安的到處亂轉。
直到看見了姍姍而來的沈君澤,一瞬間像是有了主心骨,立馬站起來,上前拉住了沈君澤的手。
“君澤今日感覺怎麽樣?”孫峤樂呵呵的,開始扒拉自己帶過來的東西,“今日我跟着妻主上街,看見了小孩子玩的東西,想着挑一些好的帶給你。”
孫峤苦惱的撓頭,指着那一大堆小玩意,“可我看了又看,覺得以後孩子都會喜歡,沒忍住就買多了。”
“還有這個糕點,我嘗了,酸酸甜甜的,開胃。”孫峤眼睛裏仿佛有小星星般,說個不停。
沈君澤時不時看上一眼,靜靜的聽着。
春喜麻溜點上前,把東西拿了下去,端上了茶水,順帶着把孫峤帶來的糕點裝盤帶上來。
沈君澤在他的目光下,拿起小小咬了一口。
确實好吃。
“妻主和我說,明日去郊外花圃,要不要問一下林小将軍?”孫峤撐着腦袋,在京城嬌養的這些日子,他如脫胎換骨般。
皮膚白皙了不少,舉手投足間也多了儀态,唯獨不變的是身上那份懵懂。
糕點卡在喉嚨裏不上不下,沈君澤不知道該如何接這話。
他其實去不去都無所謂,那花圃對他并沒有太大的吸引力。
可一想到孫峤可以肆無忌憚的像穆棱提出要求想法,而自己在面對抉擇的時候,第一時間想的便是林卓然需要去學習新的東西。
而不應該為了陪自己,而浪費大好的上進機會時,難免心中憋屈。
“等她回來我問問。”
沈君澤收回了視線,正考慮用什麽借口離開,就聽見門外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去,怎麽不去,我也想帶着我的小郎君出去看看。”
林卓然大步走進來,身上還穿着官服,稱托的人五官精致,有種說不出的踏實感。
她從後面環住了沈君澤的肩膀,帶着保護的姿态,“孫公子,我可瞧見七殿下的馬車在外面等了許久。”
孫峤臉一紅,“一說話就忘記時間了。”
為了不讓穆棱多等,孫峤趕忙告別,帶着小跑的跟着春喜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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