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我不喜歡你去夜店

他的聲音透着委屈,不解,還有傷心,陸馳嶼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緊了緊,心突然痛了下,像是被蜜蜂蟄了下,微痛過後是好長一段時間的麻刺感。

仰頭看了下天空,挪威的夜色很美,天空像是水墨盤,他回頭,“想吃什麽?”

“往前走吧,待會看到什麽吃什麽。”

這個點餐廳大部分關門了,走完了一條街沒看見賣吃的,江陶怕陸馳嶼累,說:“要不先去住酒店吧,待會兒酒店送吃的上來。”

“好。”

他們找了一家酒店,這次江陶沒問要幾間房,甚至沒開口,陸馳嶼以為他不想跟他住同一間,開了兩間房,上樓時兩人誰都沒說完,兩間房挨着,江陶站在門口,看着陸馳嶼進門,說:“陸馳嶼,你其實可以不用過來的。”

“你不是想看極光?”

“是,但我覺得你不喜歡。” 說完江陶先進了隔壁房間。

陸馳嶼在房間坐了十來分鐘,明明是想讓他開心,想滿足他的心願陪他看極光,不知道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局面,好像也沒什麽值得太生氣的事,他的性格就是朋友多,就像自己性格,注定交不到太多交心的朋友。

江陶剛脫光衣服準備洗澡,敲門聲響起,随手披了件浴袍走到門口,問:“誰?”

“我。”

江陶開門,陸馳嶼一臉局促的站在門口,兩人就這麽面對面站了,站了一分多鐘,江陶不想說話,今天的陸馳嶼有點不一樣,很別扭,別扭到江陶不敢開口,怕開口說什麽錯什麽,只剩四個月相處時間了,他不想把每一天都弄的那麽糟糕。

在沒有四個月戀愛之約前,他覺得陸馳嶼頂多是性格悶了點,自從四個月戀愛約定後,他覺得陸馳嶼變得有些陌生。

也不知道是誰入戲太深。

最終還是陸馳嶼先說話:“隔壁那間用來放行李吧。”

陸馳嶼從上飛機到現在沒吃東西,很餓,但眼下沒人顧得上吃東西,陸馳嶼把江陶壓在洗手間的牆壁上,這間酒店的洗手間設計很是狂野,一面是落地窗,窗簾半掩,江陶五指抓着窗簾,窗外的風景跟着節奏在晃動,燈光的月色一齊觀賞着浴室內的風光。

江陶忍不住溢出了聲,陸馳嶼掰開他五指,“別抓,窗簾沒那麽牢。”

江陶轉過身抓着他後背,上半身被越出窗外,他想,陸馳嶼,要是能一起掉下去就好了。

之前的小插曲随着這場激烈的情事徹底消散,江陶餓得眼冒金光,陸馳嶼打電話讓酒店送吃的上來。

這個點只有熱狗和煙熏三文魚,都是江陶不喜歡吃的,陸馳嶼在地圖上年搜索,距離酒店兩公裏外有一家 24 小時無人便利店,邊穿衣服邊說:“我去看看有沒有什麽你喜歡吃的,很快回來。”

江陶覺得每次做完後的陸馳嶼都特別可愛,像順了毛的小狗,他用腳勾着陸馳嶼大腿,“不要去,我吃熱狗。”

“你不喜歡,也吃不飽。”

江陶又想逗他,爬到他身上對着他耳朵吹氣,“吃得飽,吃不飽還能吃別的。”

陸馳嶼喉結滾動,把江陶抱在腿上,“別招我了,明早還要趕去特羅姆瑟,要坐很久的車。”

“車上可以睡。”

這次的陸馳嶼相對溫柔很多,通常這個時候的他思維會變慢,江陶借着機會問他:“你今天為什麽不開心?”

“不知道。”

“是因為劉奕宇親了我?”

陸馳嶼不讓他說,捂着他的嘴加速度,江陶解釋道:“他只是在幫我趕走搭讪者,那只是朋友間打鬧的親吻,沒其他意思,他有女朋友。”

“如果他沒女朋友呢?你們是不是會在一起?”

“不會,我不喜歡他,他不喜歡男人。”

陸馳嶼悶了幾秒,又說:“我不喜歡你去夜店,太亂了。”

“好,不去,聽馳哥的,馳哥說什麽就是什麽。”

陸馳嶼抱了他一會兒,像是想起什麽似的,跑下床,從外套口袋掏出一個東西藏在手掌之下,又跑回床上往江陶手裏一塞:“給你的。”

江陶根本沒看清是什麽,只看見一抹紅影晃過,他從被子裏拿出來,“是香囊!”

“嗯。”

江陶放在手心,沒按上面的圖案繡,正面繡了兩個字,“江陶”,背面是另外兩個字,“平安”,江陶平安,“你繡的嗎?你什麽是時候偷偷繡的,我怎麽不知道?”

陸馳嶼抱着他,把頭埋在他肩上,“等飛機的時候繡的,很醜吧?我第一次拿繡針,縫衣服我縫過,釘扣子也釘過,只是沒想到繡花那麽難,我私改了花樣,繡了你名字。”

江陶轉身親了他一口,“誰說醜的,一點都不醜,字繡的工工整整,比我寫的都好看,我很喜歡。”

“喜歡就好。”

“馳哥,你教教我呗,我那個繡好送給你,對了,讓我看看你的手指頭,有沒有刺破……”

陸馳嶼不給他看,“別鬧,睡覺。”

江陶是抱着那個香囊睡着的,那晚的夢都是甜的。

第二天一早劉奕宇開車來接,經過昨晚一事他對陸馳嶼印象大打折扣,在他心裏江陶才是那個應該被人追捧被人寵愛的人,昨晚看來江陶跟他在一起只有吃虧的份,但愛情這回事,只有當事人能明白個中甘苦,作為朋友,他看在江陶的面上,勉強會對陸馳嶼客氣。

程盈坐副駕,一見江陶的脖子眼前一亮,滿腦袋飄過一行字:昨晚戰況激烈啊!

“嗨,陶哥,還有這位帥哥,快上車,劉奕宇說先帶我們去廣州餐廳喝早茶。”

江陶跟程盈打過招呼,轉頭向陸馳嶼介紹:“這是奕宇女朋友,程盈。”

陸馳嶼很正式的向程盈點頭致好:“你好,我叫陸馳嶼。”

劉奕宇盯着地圖看,“好咧,出發,那家廣州餐廳開了有一段時間了,聽說老板是廣州本土人,店裏點心師傅都是廣州請過來的。”

一路人程盈話最多,一會兒轉頭跟江陶聊幾句,一會兒又坐回去跟劉奕宇聊,然後三個人一起聊,聊新款球鞋,聊新出的游戲,陸馳嶼幾乎插不上嘴,江陶怕他覺得無聊,偷偷撓了撓他手心。

陸馳嶼很不自在,這種感覺令他煩躁,讀書時學校會舉行春游秋游活動,陸馳嶼從不參加,有一回班主任幫他交了活動費用,讓他帶點吃的跟同學們一起參加,那次他去了。

別人帶的都是面包蛋糕方便面,只有他帶的是自己煮的幾個紅薯和土豆,野餐時分六人一組,陸馳嶼跟其他五位同學一起坐在地上,他們交換零食,談論着昨晚的動畫片劇情,約着回家後要去小賣部買卡片,只有陸馳嶼像個透明人,又不得不坐在他們當中,聽着他們講着一切不關自己事的話題,那感覺像淩遲,一種對精神的淩遲。

長大後的陸馳嶼已經沒那麽脆弱了,他會自動屏蔽一切不屬于自己的圈子,可這個畫圈線一旦沾上江陶,他的那種自卑的煩躁感又冒了出來。

江陶的手指輕輕刮着他掌心,令他稍稍平複了下來。

好在去廣州餐廳的路程不遠,到達餐廳,他們分坐在兩邊。

長形餐桌,各種蒸籠點心盤擺了滿滿一桌,港式餐點,每籠只有三只,劉奕宇原意是每種來兩籠,江陶說浪費,每樣一籠就行了。

程盈想吃桌子最邊上的蝦餃,她直接讓劉奕宇給她夾:“劉奕宇,有點眼力勁兒,你女朋友夾不到想吃的東西。”

劉奕宇瞬間會意,擡起手臂給她夾了一個蝦蛟,“來來來,你最愛的蝦餃。”

籠裏還剩兩個,劉奕宇給江陶夾了一個,示意他把另一個夾給陸馳嶼。

江陶把自己碗裏的夾給陸馳嶼,說:“奕宇,剩下的那個你吃,我吃其他的,剛點了我喜歡的流沙包,我吃流沙包好了。”

流沙包在陸馳嶼手邊,江陶要夾要經過他身前,江陶剛舉起手,程盈說:“讓你男朋友給你夾啊。”

陸馳嶼剛夾起蝦餃,手裏的筷子不知道是該繼續往嘴邊送還是該放下,在他看來男人給男人夾菜就是件矯情的事,男女戀愛給女生夾還算正常,哪怕他真是同性戀,他覺得他也不可能做出當衆給另一半夾菜這種舉動。

江陶手僵在原處,程盈看看陸馳嶼,又看看江陶,最後還是劉奕宇站起來給江陶夾了流沙包。

江陶笑着給陸馳嶼解圍:“他不喜歡我吃甜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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