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他回來了(二合一)
五蘊和尚雖然天生眉目低垂, 但他在念‘阿彌陀佛’時,頭都不曾怎麽低下。
如今一直不看自己,杜聖蘭不禁開始回憶是否有什麽話說錯, 惹人不悅。
五蘊和尚:“此言差矣, 施主進門時,貧僧看過一眼。”
一眼足矣。
杜聖蘭身上的光芒已經不僅僅是刺目的程度, 距離不遠, 他的光芒完全普照到四周, 導致五蘊和尚看其他地方時,也過于明亮。
最後還是顧崖木看不下去,提醒了一句:“功德金光。”
杜聖蘭後知後覺, 五蘊和尚是極少數能看到功德金光的人, 自己成為天生聖人時, 對方還特意來确認過。這種金光杜聖蘭自己感知不到, 不過他在冥都殺得鬼修都為其建雕像,可想而知攢了不少功德。
這下杜聖蘭有些同情五蘊和尚了。
原來不是大師克他, 是他克大師。
杜聖蘭找了個黑色鬥篷鑽進去, 将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黑色一定程度上緩和了一下金光, 但也只是杯水車薪。做完能做的,杜聖蘭布置下結界, 終于步入正題, 談起黃金時代。
五蘊和尚微阖着雙眼,聽到界壁一事轉着佛珠的動作稍緩半拍,但依舊靜靜聽杜聖蘭說完。
“杜青光欲效仿梵海, 重新開啓黃金時代。”
五蘊和尚神情平和, 如同一面白紙, 但他說話的語氣如紙刀,表面弱勢實則暗含鋒利,評價杜青光道:“杜施主魔怔了。”
在他說完這句話,院內不知不覺安靜了下來,三人誰都沒有再表态,稍頃,五蘊和尚才重新開口:“我金禪寺在南域未有根基,不過貧僧要去會一下冥都的另外一只陰犬。”
南域終究是杜家的地盤,杜青光是渡劫期,想要監視他不被發現,幾乎不太可能。
同樣的,有兵人在,杜青光也不可能做到直接殺了陰犬搶奪界源,他需要扶持魇坐上王位得到界源,斷其前路才是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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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主已經回來,五蘊和尚準備離開,杜聖蘭:“大師留步。”
他給了五蘊和尚幾個留下自己傳訊印記的傳訊符,方便聯系。
九川大陸隔幾天就會有一些爆炸性消息,和尚一走,杜聖蘭找到裴螢,詢問最近可有什麽大事。
事情就多了,譬如無盡海域近來有妖獸突破大乘後期,裴螢腦袋裏篩選了一遍,最後挑出幾件對方可能感興趣的情報。
“裴枝雀孤身去尋找合歡宗宗主,未曾得到諒解,數日前歸來,随後去見了杜北望。”
杜家就像是鐵板一塊,但裴枝雀親自登門,裴家如今也不複從前,族中因此說閑話的不少,被情報網捕捉到。
杜聖蘭挑了下眉,他讓裴枝雀去找合歡宗宗主要諒解信,原意是想讓宗主借機敲一筆巨資為重新建宗做準備,如今看來這些都抵不過對方親眼欣賞裴枝雀絕望的心情。
“裴枝雀不會做無用功,她現在沒了價值,直接去見杜北望未免不智。”杜聖蘭一擡眼:“杜北望見她了嗎?”
裴螢:“起初是杜北望的母親出面,似乎想要解除婚約,但聊了幾句後,她被杜北望的母親親自領去見杜北望,三人據說聊了一下午。就在前日,杜北望帶着裴枝雀重返天聖學宮。”
杜聖蘭面色冷淡,雖不清楚這二人想要做什麽,想來不會是什麽好事。
“還有一件事很奇怪,踩高捧低是世間常态,他們初回學宮,遭到不少學員的排斥,但僅僅一日,學宮內所有閑言碎語都沒了,聽說是數名核心學員聯手幫忙擺平。”
裴螢說完,沒有針對此事發表看法,繼續去忙手上的事情。
杜聖蘭一下午心神不寧,這還是他第一次無法猜出杜北望的用意。離開屋子,他在院中徘徊片刻,心思一動跑去找顧崖木,皚皚白雪,沒有擋風的亭內正坐着一華服男子手持書卷,凝神翻閱。
聽到動靜,顧崖木擡起頭,等他先開口。
杜聖蘭走近,發現他看得都是一些雜記,還有一些講天道的書籍,這些他們先前專門看過一回,想要找到天道有缺的原因,沒想到顧崖木又搜羅起來重新閱讀。
對方好像一直不怎麽相信,天道有缺是因為修士飛升造成。
杜聖蘭如今也不怎麽信,無他,牧童說得話沒幾句是真的,他說是源頭在于修士飛升,那八成不是。
暫時收斂起對天道缺口的疑問,杜聖蘭抿了抿唇:“杜北望和裴枝雀返回天聖學宮,據說挺受歡迎。”
顧崖木聞言翻書的動作一頓,視線斜瞄地面看了幾秒,目光一動說:“裴枝雀孤身去北域,她一個修為差不多被廢的修士,如何活着回來?”
杜聖蘭:“裴螢說似乎暗中有高手相護。”
顧崖木嗤笑一聲,将書扔在一邊:“一個棄子而已,裴家可沒派人保護過她。”
如果保護裴枝雀的另有其人,那這事恐怕有些麻煩。
杜聖蘭沉思片刻,說不出是為什麽,他隐隐有種預感,這幕後人怕是沖自己來的。
……
夜晚,天聖學宮塔樓。
有七八人正在等待長老來開啓塔樓。
站在最前面的精瘦男子面色有些不好:“我可把所有學分搭進去了。”
為了這些學分,他這些年可謂是九死一生。
“都搭進去的可不只有你。”半人半妖紅色頭發的女子手持一面奇怪的鏡子,這是她的法器,說話的時候看了杜北望一眼。
杜北望突破失敗後,身體狀态一直不大好,但他強撐着站得筆直:“風險與機遇并存,諸位收了好處,就算失敗也不虧。”
其餘幾人各自打着如意算盤,沒人再多說話。
學宮長老終于來了,他看着杜北望和裴枝雀,搖了搖頭,歷來想要最後一搏看能不能得到其他大能者傳承的學員不是沒有,但以這兩人的狀态,進塔樓無疑是送死。
杜北望一句話斬斷長老的疑慮:“找不到機緣,我死前會将傳承繼續留在塔樓。”
寒月尊者的分身法不能斷了延續,學宮長老褪去眼中的狐疑,面色稍緩,又叫來幾位導師,聯手開啓了塔樓。
來的學員,基本都有進塔樓的經驗,精瘦男子最為厲害,在前方開路。
他在學宮時間很久,屬于資歷最深一批的學員,前後已經幾次來過塔樓,一行人并未往前走太遠,如果按照塔樓外的層數來分,不過是第三層。
遠處出現一抹紅色的身影,男子生前好像挺愛美,一直蹲在湖面照臉。
精瘦男子掃了眼裴枝雀,壓地聲音:“據記載,淺層區域是當時最早死在邪魔手裏的一批人,不算是特別厲害,你那陣法真沒問題?”
裴枝雀:“給我陣法的高人實力遠在我之上,他言明是想讓我等渡劫成功,捕獲天雷查看異常,沒理由哄騙。”
精瘦男子:“好,稍後我們就拘了這魂魄煉化,這一層只剩下這一縷殘念還沒有選傳人,我看生前指不定貪生怕死,神念才不願意離世。”
如果陣法沒問題,他們可以吸收神念最後的力量,只是這樣就無法得到傳承,不過能讓實力大幅度提升,也是值得的。
高人将陣法藏在裴枝雀體內,她以血為引傾盡全力釋放出陣法,湖邊照臉的男子愣了一下,迅速出手反擊。
這裏面沒有任何一道神念是好對付的,若非陣法困住了神念的大部分力量,其中燃起不滅的烈火讓神念無比痛苦,杜北望等人早就被打得魂飛魄散。
帶鏡子的那名少女召喚出鏡子,罵了句‘醜八怪’,吸引男子來看鏡子。
男子生前應該是自爆而亡,奔赴前線前留下的一抹神念并不算太強大,主身寂滅後受損嚴重。他下意識看了眼鏡子,微微沉默的瞬間,周圍焚燒神念的火苗燃燒得更加旺盛。
“住手!”空氣中飄來痛斥聲,震耳欲聾,應該是深層區域傳出。
精瘦男子下意識畏懼了一下,杜北望厲聲道:“死人而已,有何可怕?”
“不錯,”持鏡少女說道,“塔樓內的神念都是秉持前輩們的意願,以鎮壓邪魔為先。”
每一層神念守護的地方都有鎮壓邪魔,他們并不能随心所欲離開。
紅衣男子不願意被煉化,又困于火焰,嘆息一聲後竟選擇自散神念。
“該死!”持鏡少女恨極:“生前自爆,死後還是一個德行。”
杜北望皺了皺眉,似乎不喜這句話,如不是無路可走,他也不會這麽做,前人的功德可不是一句話就能抹殺。
散去的神念本是沖着鎮壓邪魔之地飛去,不料裴枝雀和精瘦男子極為狠辣,先一步搜集半空中散開的神念碎片。
杜北望也不再遲疑,拿出法器,盡可能掠奪神念碎片。
……
翌日,小雪。
杜聖蘭正在試圖一點點完善《天雷淬體》的另一部分,忽見顧崖木沉着一張臉走了進來。
杜聖蘭好奇:“出什麽事了?”
“天聖學宮昨夜幾名學員進入塔樓,強行打散了一抹神念,如今除了裴枝雀,其餘人正在盡可能消化神念碎片,估計一出塔樓,會立刻突破。”
塔樓內是另外一方小世界,不可能有雷劫降臨,塔外現在已經聚集着烏雲。
杜聖蘭面色一變。
顧崖木繼續道:“天聖學宮正在盡可能壓住消息,這件事情傳出去,學宮面子上也不好過。”
這幾個學員明顯是鑽了天聖學宮的的漏洞,每一個學員要經歷生死磨煉才有機會獲得傳承,學宮自然不會定下什麽規矩,讓他們不準傷害神念,且那道神念消散後,學員也用數件天階法器重新鎮壓神念看守的的邪魔。
杜聖蘭低頭看不清神情,足足過了半柱香時間,才道:“僅僅幾個學員,不足以傷害神念。”
在塔樓內,修為會被自動壓制在元嬰境界。
世間沒有絕對的巧合,杜聖蘭幾乎立刻懷疑到行為反常的裴枝雀和杜北望:“有具體學員名單嗎?”
顧崖木掏出一張紙放在桌上。
不出意外,熟悉的人名跳入眼眶,名單不長,杜聖蘭一眼就能掃完:“道空山孫家……這個家族可是號稱不問世事……還有鏡族聖女,傳說此人出生時霞光漫天,一出生即被選擇聖女,杜北望倒是會挑人。”
名單上的人,多是困在一個境界遲遲無法突破,尤其是鏡族,聖女一母同胞的妹妹近年來修為突飛猛進,俨然已經動搖到她的位置。
顧崖木在對面坐下:“修為被壓制,能借助的只有外物,三件天階法器被用來鎮壓邪魔,他們就算再財大氣粗,也拿不出更多。”
他頓了一下,說道:“那便只剩下符箓和陣法。”
兩人不再多言,同時考慮到一個人。當世如此擅長陣法之人,唯有胥洲,也只有他,涉獵各種類型的陣法,有可能研究出困住神念的大陣。
對方一直沒有停止過對他們身份的懷疑,若非杜聖蘭生母來自裴家,血脈靈臺測試,恐怕顧崖木就得栽個跟頭。
杜聖蘭皺眉:“不惜開始主動現身人前,也許不單是為了先下手為強。”
會不會還有其他不為人知的目的?
不過現在也顧不得太多,他看得是眼下:“這是一個明局,胥洲想借此引出我來。”
所有事情的終點集中在突破,證明胥洲已經懷疑到雷劫上,他一旦去了,必将面對天羅地網。但若不去,杜北望突破成功,意味着前功盡棄,任由他和裴枝雀逍遙于自己的道心也有影響。
外面的雪花吹到亭子裏,杜聖蘭突然笑了:“從前是我想岔了。”
他以為對于杜北望那樣的天之驕子,毀了他的天賦比殺了他更難受,至于裴枝雀,沒了天生媚骨容顏盡毀,怕是會生不如死。
但他忘了,這些人不到最後一刻,是不會放棄的。
雪花獅子剛擦完車正在讀書,突然聽到一陣笑聲,好奇擡頭望過去,看見杜聖蘭正扶着涼亭柱子笑着,只不過霜雪打在他的鬓角,那笑容看上去凝結了深冬的寒意。
“斬月山的祖師爺也是位妙人,”杜聖蘭吸了口涼風,“他竟然認為我害怕暴露奪舍天雷的事實。”
奪舍之初,杜聖蘭不過是金丹期,萬事小心謹慎,如今他步入練虛境界,又有鴻蒙源寶,早就想要找個機會清算一下舊賬。
笑夠了,杜聖蘭緩緩直起身子,望着風雪開始思考如何進入天聖學宮。
他站在胥洲的位置思考:“首先,要說服學宮。”
布陣的動作瞞不過天聖學宮,必須要事先做好協調。
顧崖木:“這不難,找到陣法師協會,由他們出面。”
陣法師協會想要弄清楚雷劫異常的原因,天聖學宮折過一批精英弟子,當然也想搞清楚內情,風險不用他們來冒,雙方大概率會一拍即合。
他看向杜聖蘭:“現在的問題是,你要怎麽進去,又怎麽出來。”
天生學宮漂浮在空中島嶼上,周圍千裏內空域範圍都有設防,杜聖蘭除非隐藏在千裏之外。但誰也無法預料塔樓內的人何時會突破,停留外圍越久,越有可能被發現。
這還只是其中之一。
“陣法針對活物,你受到的阻攔必然遠超其他雷劫,雷劫散去你也不好逃脫。”
其餘雷劫只蘊含着一絲薄弱的天道意志,杜聖蘭可是完全有自主意識。
杜聖蘭沉吟了一下:“我很擅長逃跑。”
從冥都得到的《驚弓之鳥》,絕對是逃跑的一大利器。至于陣法,他會想辦法解決。
“那現在只剩下一個需要考慮的,如何提前混入天聖學宮。”杜聖蘭微微蹙眉,比起逃脫,這才是真的麻煩事。
顧崖木道:“我來安排。”
……
進去塔樓內的數人,唯有裴枝雀提前出來。
她比杜北望的情況要糟糕很多,資質也很一般,沒辦法完全吸收神念殘片裏的力量。
塔樓一事徹底觸怒了老一輩的學宮導師。沒人願意幫助裴枝雀壓制力量的暴走,她只能先回家族一趟。
“呦——”剛剛歷練回來不久的同門正想要說兩句風涼話,裴枝雀一擡頭,直接吓到了她。
得到力量後,裴枝雀第一時間想着恢複容貌,但神念的怨氣偏偏不讓她得逞,僵持之下,裴枝雀的容貌是恢複了,但卻像是長了兩張臉。
那種感覺說不出的詭異滲人。同門罵了句晦氣,匆匆走開。
裴枝雀早就看透了人心,別看現在學宮裏的人不待見杜北望等學員的做法,一旦他們突破成功,照舊是核心學員的待遇。
就像她,裴家視自己為棄子,如今知曉媚骨有痊愈的機會,必将會重新看中。
一回到族內,裴枝雀大大方方上報長老,請求幫她梳理體內的力量,徹底吸收神念殘片。
顧崖木親自出面:“吸收殘片的事情可以先往後拖一下。”
大長老皺眉反駁:“媚骨對一個家族的意義非同尋常。”
顧崖木擺手,打斷道:“媚骨能不能恢複是未知數。杜北望突破在即,一旦他更上一層樓,杜家必待價而沽。稍後我會去杜家一趟,要求杜北望出關立刻辦婚事。”
裴枝雀曾說那日杜北望借由生母給的法器,捕捉到的殘魂最多,不破不立,他可能會因禍得福資質大幅提升,未來不可限量。
大長老被顧崖木說動,裴家本就是靠聯姻起家,自然不會錯過任何一個機會。
顧崖木:“屆時花轎就停在學宮。”
裴枝雀:“這未免有些太……”
顧崖木冷冷道:“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你不是還上趕着要嫁給杜聖蘭的牌位?”
“……”
“天驕渡劫,佳人坐轎待嫁,”顧崖木緩緩道,“傳出去只會是一段佳話。”
若幹年後,誰還會記得當初的事實如何,指不定這一段風花雪月會被世人不斷美化傳播。
裴枝雀不再說話,終是有些意動。
顧崖木親自出面再次确認婚事,也算是給足了兩家人面子,尤其是裴枝雀,有一族之長親自操持,這種風光可沒幾個人能享受。
杜青光近日不在杜家,顧崖木只是見了杜北望的生母,對方确實有待價而沽的意思,萬一裴枝雀媚骨沒有恢複,豈不是虧大了。
無奈一族之長親自出面,她也不好無緣無故推诿婚事,勉強應了下來。
顧崖木沒有立刻去裴家,私下先回了趟仁義堂。
杜聖蘭一看他回來,立刻問:“都安排好了嗎?”
“安排好了。”顧崖木點了點頭:“八擡大轎,風風光光把你擡進去。”
“……”
杜聖蘭試圖在對方眼中看出開玩笑的意思。
顧崖木道出用裴枝雀當‘敲門磚’的意思:“花轎我特意做了隔板,你藏在裏面就行。”
杜聖蘭:“天聖學宮能樂意?”
花轎,轎夫,敲鑼打鼓……想想都荒唐。
“他們會很高興世人的注意力從塔樓轉移。”
事後稍稍美化一下,譬如杜北望在塔樓內絕處逢生,裴枝雀在外穿嫁衣苦等,有情人終成眷屬,塔樓內得到好處的學員來自各大勢力,聯手将真實原因壓下去。重點轉移到杜北望的情愛故事上,也省得學宮被人戳脊梁骨。
裴家開始加急準備婚禮需要用的東西,杜北望重傷,杜聖蘭估計對方消化神念碎片最快也還要三四日,又低聲說了幾句話,顧崖木聽到後深深看了他一眼:“确定?”
杜聖蘭颔首,随後激活傳訊符,邀請五蘊和尚過來一敘。
因為他的口吻很急,剛有眉目的五蘊和尚遲疑了一下,暫時放棄追蹤另一只陰犬的氣息,來到仁義堂。
見面後,杜聖蘭直接道:“大師,我們路上說。”
實際路上也沒有說話,顧崖木化龍帶杜聖蘭在天空中穿行,五蘊和尚則用蓮花法器代步跟在後面,兩個渡劫期聯手,布下的結界足以遮掩住龍的存在。
沿途越來越荒蕪,遠處是無邊無際的濃霧,五蘊和尚目光終于有了變化:“冥都?”
杜聖蘭颔首:“希望能在這裏找到幫手。”
冥都外牆不可高空飛過,幾人順着城門進入,冥鳥好像進去偷偷報信,城門突然被關上。杜聖蘭有些尴尬,敲了敲:“開門。”
不少見識過他殘暴行為的陰物和鬼修齊心協力堵住城門。
杜聖蘭又喊了一聲:“……開門。”片刻後略微尴尬地笑了笑,強行解釋:“我其實在這裏人緣還不錯。”
五蘊和尚不動聲色将手掌貼在城門上,內裏金光一閃,堵門的陰物被震開。
道路兩邊的陰物正要逃跑,看到五蘊和尚驚住了:“和尚?”
居然有和尚敢跑來冥都?
杜青光敢仗劍闖入冥都,五蘊和尚自然也沒有什麽畏懼。他行走在街道上,佛光讓一些想要試探的陰物自動遠離。
剛走過第二街區,五蘊和尚看到一個巨大的雕像,赫然是杜聖蘭。
杜聖蘭:“他們感念我的恩德,專門建造的。”
五蘊和尚掃了眼地面,全是鞭炮留下的灰,空氣中彌漫着刺激性的煙霧,顯然才放過不久。
“兒子!”
霧氣中跑來一道人影,女子一邊咳嗽一邊激動道:“兒子你回來了?”
杜聖蘭介紹:“我幹娘。”
五蘊和尚看向顧崖木,用目光詢問還有什麽是他不知道的。
回應他的只有顧崖木的一聲嘆息。
——錘子惡魔回來了。
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冥都本來就是陰犬的地盤,瞞不過它的耳目,紙面人臉一直沒出現,似乎陰犬沒有見他的意思。
杜聖蘭:“幹娘。”
女子被叫得喜上心頭,會意道:“我這就領你去見王。”
五蘊和尚多看了女子一眼,他在對方身上感覺不到活人的氣息。
杜聖蘭沒有重要到讓陰犬刻意回避,地動頻繁,陰犬正和幾位冥都高層在檢查界壁。女子帶着他們順着迷霧一路前行,未曾走到界壁處,陰犬已經帶人回來,冷冷道:“九奴,我記得你早上說身體不适,出不了門。”
女子重重咳嗽,捂着心口:“是不大好,幹不了巡查的苦差事。”
陰犬看都沒看杜聖蘭一眼,走進了前方那棟扭曲的宮殿。
杜聖蘭厚着臉皮一路跟進去,他似乎挺受女性歡迎,高層中那個背着斧頭的女人笑眯眯道:“上次鬧個天翻地覆,這次回來又想要幹什麽?”
其他人給九奴面子,不待見杜聖蘭但也沒立刻翻臉走人。
站在數位大能者的眼皮子底下,杜聖蘭稍稍措辭,講起了天聖學宮的學員打碎先輩神念強行吸收其中能量一事。
除了五蘊和尚眉頭明顯皺了一下,冥都高層雖然對這種做法反感,但也沒多說什麽。
“我欲替天行道,劈死這些畜生。”杜聖蘭視線掃了一圈:“冥都崇尚殺戮……”
耄耋老者冷笑:“你該不會想讓我等出手,幫你在劈人後殺出一條退路。”
他們原先對杜聖蘭印象不至于太差,能惹事,但也有點本事,可這不代表對方有冒犯他們的資本。
已經有高層目光略帶殺意,一個小輩,居然敢來指揮自己行事。此刻五蘊和尚總算明白杜聖蘭為什麽要叫自己來,如果只有一個顧崖木,指不定會有冥都人當場出手。
“各位誤會了,劈人是我要做的事。只是天聖學宮不處罰學員,妄想粉飾太平,從內到外已然爛透了……”他提高聲音:“學宮不配擁有塔樓,我們有責任帶走塔樓!”
殿內頃刻間一片寂靜。
一直咳嗽的女子都不再咳嗽,她不可思議望過去,試探問:“你要……偷塔?”
杜聖蘭乖巧應道:“嗯。”
耄耋老者幾次張了張口,竟然說不出一句話。
提議過于離奇,五蘊和尚已經連喝了三杯茶,最後打破沉默地竟然是兵人:“偷回來放哪?”
“冥都。”
“……”
“塔樓內的神念恐怕已經心寒,他們對我印象不錯,應該能談妥搬家。”杜聖蘭緩緩道:“等我劈完人,主動暴露存在,再施展分身術,天聖學宮的大能者們多數都會來追捕我,這是一個大好機會。”
五蘊和尚搖頭:“他們就算對施主印象再好……”
杜聖蘭打斷:“所以要搬來放在冥都,而且必須放在界壁旁。來日若有人再效仿開啓黃金時代,他們還能最後一次守衛九川大陸。”
這些人生前戰死在界壁,死後也執着鎮壓邪魔,倘若有機會再次鎮守界壁,他們絕對不會選擇待在學宮,只為挑選一個不知感恩的傳承者。
殿內再次陷入沉默,只不過這一次,有高層開始目光閃爍,真正考慮起杜聖蘭的建議。
杜聖蘭望向陰犬:“天聖學宮能有今天,說白了是因為塔樓,一旦偷塔成功,冥都會成為最大的獲利者,未來也許能實現人和陰物的共存,取代天聖學宮的位置。”
當然這對冥都也有限制,意味着日後如果冥都想要開啓黃金時代,必然要付出慘痛的代價。但陰犬作為這一代統治者,本身就傾向于秩序複蘇。
“有點意思。”陰犬開口前,長相陰柔的男子舔了舔嘴唇:“冥都被天道厭棄,每隔一段時間都要封都,塔樓可以鎮氣運,不知搬來冥都會發生什麽。”
他們這些人唯恐天下不亂,想想那些老學究氣跺腳的樣子便覺得有趣。加上界壁不穩定,真有東西強攻而入也是麻煩,有了塔樓,他們也就不必每日做無聊巡查。
一旁顧崖木嘴角勾了勾,杜聖蘭這說服人的能力不去創建自己的勢力,真是有些可惜了。
确定大家都有意動,杜聖蘭趁熱打鐵:“諸位沒有異議的話,可以先商讨一下計劃。”
……
十五日,忌嫁娶,出行,求嗣。
雖說不利,可沒得挑。
杜北望随時有可能突破,裴家上下以最快速準備好,先乘坐飛舟,即将抵達學宮時,改由轎夫擡轎,飛舟內的人魚貫而出,有奏樂的,有随行護衛。
珍奇異獸開路,唢吶奏響,修真界的婚禮沒有民間講究,但一樣會吹唢吶,有辟邪去災的寓意。
白袍長老在學宮門口負責檢查,轎夫的臉蛋也塗得花花綠綠,還有脂粉味,讓他嫌棄地皺眉。五蘊和尚用泥塑給紙面人臉重新糊了一層外殼,陰犬又封印出他們的氣息,只要不出手,常人很難發現異常。
打開一個箱子,白袍老者大致掃了一眼,一不小心碰掉一幅畫,畫卷攤開,裏面是一個生病的女子,似乎彎腰咳嗽。
修真界有各種離奇的法寶,他也沒問這幅畫是用來做什麽,重新塞了回去。
“這箱子……”
箱子上的龍雕刻地栩栩如生,真是挺了不得的工藝。
擡來的東西很多,白袍長老象征性地用神識一掃,擺擺手道:“進去吧。”
他在這裏不過是列行公事,裴枝雀今日的目的大家心知肚明,白袍長老恨不得讓他們早點進去,動靜鬧得越大越好。
最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裴枝雀和杜北望身上。
唢吶重新吹了起來,鑼再度敲響。
後排被擡進去的一個箱子裏,被折疊的紙人齊刷刷睜開眼;第二排箱子裏,活的寵物蛇身上爬着一名陰柔男子,暗嘆今日果然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居然只草草用神識檢查一遍;第三排箱子裏,箱壁上僞裝成壁畫的陰物踹了旁邊陰物一腳:“老實點,王說了,雖然封印了氣息,但遇到厲害的修士仔細查,騙不過去……”
花轎夾層裏,薄如紙片的閃電雷随着花轎一起搖晃,颠簸中他真誠想着,冥都一行還算順利,倘若稍後劈得也順利,可以紀念一下,日後嫁娶日就不再劈了。
“吃我閃電錘,一剁人渣,二錘叛徒,三偷塔……”
外面在吹吹打打,裴枝雀并沒有捕捉到這道不和諧的歌聲,只感覺到了喜氣洋洋。
今天是個好日子,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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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