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戮仙(二合一)

杜聖蘭的視線不斷下移, 最後落在了顧崖木端碗的手上。

他不厚道地笑出聲來,有些事情當真是一個輪回。

三人沒在一個小玩笑上耽誤太久,進城後, 羅剎道君在城主府布下結界:“招降的事情我已經聽他說了。”

銷金城和奉天城一南一北, 羅剎道君想要死守倒也不難,就看有沒有必要。

“如果讓奉天女帝一統七城, 最後的好處會落在誰手裏?”

杜聖蘭指了指自己。

羅剎道君點頭:“那便行。”

倘若是落在一個原住民手中,他不會考慮。

羅剎道君又問:“你進進出出渡劫, 傀儡也允許?”

“傀儡就是最終的好處。”

羅剎道君略感詫異,随即想到什麽苦笑搖頭:“師尊真是保留了一貫的作風。”

杜聖蘭挑了挑眉, 聽這意思, 幽蘭尊者在上界也經常幹這種事。

似乎想到什麽,羅剎道君嘆道:“師尊這點比較出格, 偏偏二師弟別的沒學到, 也喜歡搞這一手。”

他好像陷入了久遠的回憶,閉了閉眼。

杜聖蘭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問出那個一直想要知道的問題:“師尊……還活着嗎?”

羅剎道君睜開眼:“你心中應該已經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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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聖蘭沉默。

他确實更傾向于幽蘭尊者已經隕落。

“具體我也不知情,但師尊不可能留下一堆爛攤子,直接飛升離開這片世界。”羅剎道君突然提到天道碎片的事情:“天道可能早就出了問題, 師尊的實力過于強大, 已經不能在這片世界出手,否則容易造成仙界崩潰。”

這便是幽蘭尊者為何厭惡梵海,但沒有直接抹殺, 只是囑咐徒弟去完成這件事的原因。

可惜羅剎道君等人那時候也不強大, 否則梵海尊者的逍遙日子早就結束了。

說到這裏, 羅剎道君笑了:“外界都懷疑我是兇獸化身, 我确實是, 笑笑是空間異獸,飛雪是莽牛所化,你幾位師兄俱是如此。”

以往不告訴杜聖蘭,是飛升前很多事情被天地規則限制,無法宣之于口,随着他證道成功,便再無這種顧忌。

“靈青道君。”杜聖蘭沉思片刻,突然報出這個道號,這應該是飛雪道君提到的五師兄。

靈青道君喜愛妖獸是出了名的,且前後有兩回有意無意地幫過自己。

羅剎道君撫掌:“不妨再猜猜你二師兄的本體是什麽。”

杜聖蘭仰着頭喃喃:“三師兄說二師兄多智近妖……”

幽蘭尊者也說這個弟子是以算為道。

不知想到什麽,他面色倏地一變,望向顧崖木,後者緩緩吐出兩個字:“狐貍。”

像是知道他們在想的事情,羅剎道君笑容消失,恢複了往日的嚴肅:“我們收集過下界的消息,知道有個天機道人,天下間沒有這麽巧合的事情。”

顧崖木皺眉:“那狐貍在下界至少已有千年,哪怕獻祭法身也待不了那麽久。”

“除非他的實力确實已經衰弱到那個程度。”羅剎道君目中閃過一絲憂慮:“蔔算一道,險之又險,以往師尊在的時候他還會收斂一下,如今……”

邊說眉間的溝壑愈發深,停頓了好一會兒,羅剎道君才繼續說道:“師尊失蹤後,二師弟整整閉關了數百年,出來後算了一卦,然後也失蹤了。”

不想再談這個沉重的話題,他話鋒一轉道:“獲得傀儡控制權大有益處,但切忌別太過依賴。”

杜聖蘭點頭:“我都想好了,先踏平梵門,然後就踏踏實實修煉。”

羅剎道君一怔,爾後大笑:“這倒是可以。”

三人又詳談了許久。

日落後,城主府亮起燈。

談論的話題主要是圍繞着對付梵門的計劃,以及天道碎片。

“自你上一次離開小世界,碎片再沒出現過,我懷疑是找上了某個修士。”羅剎道君沉吟了一下:“這是好事也是壞事。”

壞處是附身在修士身上,修士掰碎木牌時,碎片可以一并離開。好處也很明顯,期間碎片必定要付出什麽代價,否則它一開始便會選擇這條路。

這次杜聖蘭沉默了許久,說道:“碎片可能會找上杜青光。”

杜青光手上本就有兩枚碎片,天賦也很強大。

“想要證明不難,”顧崖木看向他,“今晚和奉天城聯手突襲,看杜青光會不會作為就知道了。”

有一點是要承認的,杜青光是一個心狠又不缺計謀的人,哪怕面對圍攻,也能拖延很長一段時日,至少拼個兩敗俱傷的結局。

可他如果得到了天道碎片,就沒必要再浪費時間冒險留下。

……

全身被打得傷痕累累,杜聖蘭那張可惡的面孔如今已經深深烙印在天道碎片記憶中。

它需要盡快吞噬一些東西恢複體力,無奈落單修士太少,逃跑過程中,碎片突然感覺到了同源的氣息。尋着這道氣息,它悄悄潛入一座城主府,偌大的城主府如今只坐着一人,無比珍貴的兩枚碎片被随意晾在桌上。

望着微微顫動的碎片,杜青光知道要等的東西來了。

兩枚碎片想要逃跑,卻被壓制地不能動彈。

從梵海尊者那裏搶來的碎片,他檢查了許多遍沒有問題,但依舊沒有冒然使用修煉。

像是大魚吃小魚,天道碎片直接沖了上來。它開始進行吞噬,屬于梵海尊者的那枚因為長期被用靈魂孕養,裏面蘊含着刀道意志,化為一柄小刀瘋狂揮砍,如若杜青光借此修煉,絕對會靈識受損。

不過這點小把戲對同類并不适用,成功分解吸收了小刀,碎片面積進一步擴大。

得到了力量,它竟能口吐人言:“不怕我殺了你?”

說完它便後悔了,因為對方的眼神很寡淡,就像自己剛剛問了個很愚蠢的問題。

對杜青光來說,這個問題确實愚蠢。

月前碎片出現時,他并未參與争奪。

按照他的判斷,碎片在衆人圍攻和杜聖蘭的攪局下逃出去的概率很小,選擇最原始的方式破開小世界,意味寄生會有額外代價,這代價無外乎是削弱實力或受制于人。

所以外面鬧得再大,杜青光一直留在城主府,他根本不用做別的事情,只要讓手上天道碎片的氣息暴露,自會引來小世界的碎片。

雙方對峙着,沒有任何交流,碎片最終選擇了寄生。

夜半。

奉天女帝率領弓兵南下,悄無聲息繞過修士聚集的荒原,同一時間,銷金城出兵。

五更,婆娑城外火光沖天。

杜青光站在城牆上,平靜望着下方的軍隊,他叫來一位城民,淡淡道:“開城門,去投降。”

城民遵照着城主意志,不出片刻城門大開。

裏面沒人應戰,外面的軍隊也沒有攻入。

在無數人的目光中,杜青光拿出了木牌。

這個動作已經證明了很多,杜聖蘭道:“果然在你手上。”

他想過先一步離開小世界,讓傀儡攔住杜青光,然而老婆婆專門派人來通知,讓他別再玩失蹤,要舉行登基儀式。

想來就算通過考核,還需要一個過程才能掌握傀儡。

杜青光點了點頭,似是回應,然後掰碎了木牌。

他在衆目睽睽下離開,好像并不擔心有人會追出來,碎片被削弱,但在外界能發揮十成實力,便是有埋伏,也足夠破開重圍離開。

碎片滿口髒話:“當衆承認,你是瘋了嗎?”

白光一閃,杜青光出現在小世界外,瞬移離開。

只有外在壓力足夠大,這碎片才會老實一些,至少從根本上斷絕了天道碎片奪舍坐收漁翁之利的路子。縱使奪舍,別人也會知道它是誰,在哪裏。

軍隊正式進入婆娑城,婆娑城民沒有反抗。

老婆婆有些遺憾,她還是更喜歡打佛陀城,面對被梵海尊者要求死戰不降的城民,可以名正言順地進行吞噬。

極惡城一半的管轄權在杜青光手中,後者一走,拿下極惡城不費吹灰之力。一面戰旗被插在了城牆上,此時此刻,八座城都飄着同一面戰旗。

老婆婆從戰馬上下來,看向杜聖蘭,用沙啞的聲音道:“請國主即刻繼位。”

弓兵齊聲重複道:“請國主即刻繼位。”

兩邊燃起熊熊火把,城民列隊相迎。老婆婆舉起胳膊,很快有怪物擡箱子走來,裏面裝得是一頂王冠:純金,鑲龍紋。

杜聖蘭勉強保持微笑:“……受之有愧。”

“城主當之無愧。”

老婆婆本來要給他戴上王冠,顧崖木道:“我來。”

“你身份不夠。”

顧崖木面無表情:“龍來加冕,更有儀式感。”

抛出種族優勢,國主在民間有真龍天子之說,老婆婆最終讓步由他來完成這一步。

王冠戴在頭上的過程,杜聖蘭擡眼望向羅剎道君:“大師兄,你站那麽遠做什麽?”

這是嫌我丢人了?

羅剎道君佯裝沒聽見,默默又後退兩步。

老婆婆:“城主,我們國號為福樂如何?”

“你開心就好。”

杜聖蘭點頭的瞬間,天空中出現傀儡冷漠的聲音:“七城滅,即日起盡數歸為福樂國土,一天之內,亡國奴速速離開,否則後果自負。”

亡國奴這個稱呼已經暗示了不離開的後果,會被抓去做奴隸。

荒原。

‘福樂’二字一出,不少修士的臉色立刻變了。奪城戰結束,意味着他們沒有機會翻身了。

梵門人想得更多,原福樂城主是杜聖蘭,是不是意味着最終贏得考核勝利的是他?

有修士怒而拍碎巨石:“豈有此理!”

換做旁人也就罷了,一個成日躲在老婦後面,自始至終在城戰中沒露過臉的懦夫,有什麽資格得到一切?不少目光下意識看向梵海尊者,總算能理解一些他的感受。

這杜聖蘭,着實是太過可惡!

“事已至此,”梵海尊者冷冷站起身道,“諸位盡早離開為好。”

“可這機緣還有天道碎片……”

梵海尊者只說了三個字:“先出去。”

留下沒有任何用處,衆人先後掰碎木牌,重新出現在雷池外,心頭皆有一種恍如隔世之感,裏面早已是一秋,外面才過去數日。

見梵海尊者沒有離開,其他人也停下了腳步。結界還在,一般修士目前進不來,羅剎門這次只來了兩個人,許之以重利,奪城戰中投靠羅剎道君的修士不是沒可能反水。

運氣好的話,能逼杜聖蘭交出機緣,再不濟也能知道機緣是什麽。

小世界。

杜聖蘭屏住呼吸完成加冕儀式,以為就要結束時,才知道八座城池都要走一遍。

套用老婆婆的原話:“國主的風采必要讓所有子民看見,先北巡,再南巡,都巡。”

好不容易巡完了,杜聖蘭搶先一步開口:“我……”

“朕。”老婆婆很較真。

“朕欲微服私訪福樂國先交由你管理。”

他一口氣說完了這句話。

除了換國主,老婆婆對原城主的要求都很樂意接受。

杜聖蘭松了口氣,他看向這位開國将軍,剛剛聽到傀儡通知修士離開的時候,老婆婆并沒有任何異常反應,他想了想道:“您可知道我要去哪裏?”

“外面。”

杜聖蘭目光一動,羅剎道君也看向老婆婆。

“您想去外面看看嗎?”

這句話只是單純的提問,機緣只代表傀儡的控制權,可不包括得到小世界,至于木牌,事實證明只有外界修士能用。

老婆婆:“外面的世界也是裏面的世界。”

杜聖蘭沉默了一下,突然笑了:“有道理。”

小世界天空中的裂縫越來越大,他也不敢再起什麽留下來打時間差修煉的心思,準備離開。

老婆婆最後一句話竟是說給顧崖木聽的:“身為使臣,在外要好好輔佐國主,為了奉獻……”

顧崖木拿出破碗:“愛滿人間。”

老婆婆十分滿意,皺紋都慈祥了許多。

空氣中不斷響起木牌被掰碎的聲音,落地在雷池外的山坡前,杜聖蘭已經感覺到很多道強大的氣息。

離開小世界,衆人能發揮的實力水平不再受限制,仙人身上那股子傲然勁重新出現。面對羅剎道君,他們還是有所顧忌,視線飄忽不定,等着梵門先出頭。

梵海尊者面上看不出表情,視線落在杜聖蘭身上:“看來你收獲頗豐。”

說來諷刺,哪怕吃過幾次暗虧,他一直将杜聖蘭類比成蝼蟻,一直到今天才第一次正視這個年輕人。

“一般。”杜聖蘭微笑道:“也許是我師尊的在天之靈保佑。”

這個師尊說得是祁子期。

梵海尊者面色一變。

小世界關閉後,傀儡不知去了哪裏,拖了一會兒時間,仍舊不見傀儡,杜聖蘭知道立刻在雷池解決掉敵人是不大可能了。

梵海尊者目中的殺機也不再掩飾,今天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哪怕和羅剎打個兩敗俱傷,他也要徹底解決這個禍害。

不得不說,杜聖蘭實在很會拿捏梵海尊者,趕在對方動手前,保持微笑道:“天道碎片在杜青光手裏。”

梵海尊者剛要開口,他便立刻插話蓋過對方的聲音:“我以道心起誓,小世界的天道碎片被杜青光奪走。”

一言出,本來還為了機緣留下的修士,有的當即不動聲色準備撤退,去搜尋杜青光的下落。

羅剎道君這時忽然開口:“別忘了來參加我小師弟的成仙宴。”

“……”

衆仙君面色頓時精彩紛呈。幾天前進入小世界時,杜聖蘭非仙的事實被拆穿,他們還私下嘲笑過,沒想到打臉來得這麽快。

梵海尊者冷着一張臉,率先甩袖離開。

一個小小的星君,擁有了三枚天道碎片,只要能找到杜青光,自己便能重回巅峰。梵海尊者做着盤算,天道碎片強大不要緊,梵門有的是人,有的是命去填。

羅剎道君給了奪城戰站在自己這邊的修士信物:“持此物,可去羅剎門兌換我承諾過的資源。”

衆人陸續離開,最後只剩下他們三個。

杜聖蘭站在雷池邊,耐心等待着。傀儡幾乎已經明示它是機緣,沒理由會逃走。

雷池下的電流還在,小世界的出現沒有讓它消失,反而更加洶湧。

顧崖木站在一旁,垂眼望着雷池,說:“有東西要出來了。”

傀儡從池底一點點站起身,上岸時一并帶出的電弧沒有立刻消散,杜聖蘭稍稍後退了一些。過了片刻,電弧衰退,傀儡面朝杜聖蘭道:“國主。”

“……叫道友。”他道:“順便收斂一下氣息。”

準帝級的威壓實在太過強烈。

“好的,國主。”

杜聖蘭暫時讓傀儡跟着羅剎道君,他要回下界一趟,傀儡無法從界壁進出。

“去去就回。”他說。

避免梵門埋伏,羅剎道君叫來笑笑,送他們去界壁。

笑笑道君來的時候依舊卷在一張巨大的黑布中,只露出小半張臉,不過能看出他嘴角的弧度:“恭喜小師弟飛升。”

羅剎道君說笑笑是空間異獸,杜聖蘭頭回聽聞這個種族,但很快就見識到了厲害。笑笑道君施展瞬移時,撕裂空間都沒有産生任何波動,難以想象這樣的存在去施展暗殺,會是何等恐怖的突襲。

笑笑道君話不多,但脾氣很好。一路上沒怎麽開口,直至到了界壁,才道:“我在這裏接應。”

言下之意,會等到杜聖蘭回來。

杜聖蘭連忙道謝。

經過界壁夾層時,他望着顧崖木的側臉,後者知道是要問什麽,指尖延伸出一條血線,搖頭道:“那老狐貍離我們很遠。”

想要抓到天機道人不難,不過太耗費時間了。對他們而言,目前打梵海尊者才是頭等大事。

一出界壁,淡淡的橘子味飄過來。

五官平凡的女人自帶一把椅子,坐在不顯眼的地方緩慢剝着橘子皮,此人正是天機樓樓主。

杜聖蘭以為她是天機道人派來,等着對方先開口。

天機樓主咽下去橘子,道出來這裏的原因:“收集情報。”

她蹲守在此,等着比較弱的仙君下來,然後悄悄做了挖腦子,讓黑匣讀取情報。

杜聖蘭深深吸了口氣,天機樓能把業務做大做強,是有原因的。

天機樓主也在打量杜聖蘭,感受到了仙運萦繞下産生的獨特氣息,拿出一份卷軸,提筆進行更新,将境界改為星君。

杜聖蘭沒在她面上看到一絲驚訝。

“距離你上次渡劫快滿十日了。”天機樓主自言自語了一句,然後問:“只提升了一個境界嗎?”

“……”

沒有得到回答,她又問:“方便透露一下,上界有沒有什麽大事?”

“有,我要去打梵海尊者。”

天機樓主猛地一擡眼皮,想要在對方面上看到開玩笑的意思,然而沒有。

杜聖蘭不擔心消息外洩,這場大戰最多還有幾個時辰就會爆發,他是想通過天機樓主,讓天機道人知道這個消息,看看狐貍會怎麽做。

撂下一個重磅消息,杜聖蘭去找了一趟陰犬,再回來時,帶走了塔樓。

眼睜睜望着他和顧崖木的背影重新消失在界壁,天機樓主死魚一樣的眼睛眯了起來,在卷軸上新加了一句話:杜聖蘭疑似去打梵海尊者。

過了片刻,劃掉了‘疑似’一詞。

上界靈壓對塔樓內的神念會造成一些影響,他執意帶走,只有一種解釋:要讓神念親眼看到梵海尊者的末日。

天機樓主尚在沉思時,傳訊符忽然被激活:樓主,有人要購買杜聖蘭的消息。

天機樓的卷軸本身就是法寶,每次更新,相對應的存檔位會處于發光狀态。總管事發現檔案閃着的是紅光,說明是樓主在親自更新。

天機樓主帶着卷軸,回到了總樓。

高級貴賓才能享受的包廂,坐着一位美豔女子,紅色的指甲微微有些暗淡,和她那雙不再明亮的眼睛一樣。

此人是杜北望的母親,先前冥都幾次遭難,最終都逢兇化吉,她的希望也跟着一次次破滅。不久前收到暗報,杜聖蘭其實并未飛升,女子再也控制不住,準備不惜一切代價報仇。

天機樓主白得了一個大消息,心情不錯,好心提醒了一句:“你們這一脈,最開始可不是以反擊者的姿态出現。”

他們對杜聖蘭一向是不遺餘力的打壓,幽蘭禁地開啓時,女子甚至請求父親墨虬出手,落得今時今日的地步,只能說是技不如人。

女子聞言不惱,但神情中充斥着對杜聖蘭的恨意:“我兒子的命,我父親的命,血海深仇怎能不報?”

墨家遭遇突襲時,墨虬也隕落在那一戰。

天機樓主仁至義盡,開盤做買賣:“八千萬靈石。”

獅子大開口,女子面色大變。

總管事也覺得這個定價過高了。

天機樓主無動于衷,反正貴賓自不量力,很快就會歸西,留着錢也沒用。

商人逐利,她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剝削的機會。

天機樓從不講價,女子沉默許久,最終還是支付了這筆費用。她迫不及待打開卷軸,想要知己知彼,天機樓的最高級情報中,會免費提供被購買者的弱點分析。

攥着卷軸邊緣的手指顫抖,女子怒道:“你們這是欺騙客戶!”

弱點一欄上,赫然寫着:很會找死。

天機樓主喝了口茶:“看完再說。”

女子強忍着怒意繼續往下看,呆呆愣住:“杜聖蘭要去打梵海尊者?”

總管事也是吓了一跳,這已經不是會找死可以形容的。

天機樓主望向窗外,咕哝着:“說不定這會兒已經打起來了。”

下界天氣陰沉,上界今日也是一樣。

一艘巨大的飛舟穿梭在氤氲的仙氣中,這飛舟要比黑水商會生産的氣派百倍,本身就是極強的戰鬥武器。

“是飛舟!”

正巧經過的仙人滿臉震驚,仙界打打殺殺的事情不少,但只要有飛舟出現,便預示着有大勢力正式開戰。這種規模的戰鬥,哪一次不是血流成河,驚心動魄。

飛舟一閃而過,恐怖的氣息讓空間微微顫抖。

按照下界的萬年歷,今天是十六號。

宜安葬,造畜稠。

傀儡穿上封閉戰甲,活脫脫一個鐵甲騎兵,杜聖蘭輕聲哼唱:“吃我閃電錘,一剁人渣,二錘叛徒,三偷塔,四宰為老不尊,五把梵海尊者打開花……”

腦花血花都可以。

每次幹大事前,他都會補一句歌詞,時隔這麽久,這首歌終于快被補全了。

杜聖蘭唱歌不着調,飛雪道君聽得有些頭疼,倒是笑笑很感興趣,裹着大黑布過來:“你這曲兒挺新穎的。”

杜聖蘭微笑點頭,接受了贊美,感謝雙頭怪物,留下了這麽好的創作。

飛舟以光速穿梭,斷斷續續的歌聲響了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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