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滅梵門(二合一)

杜聖蘭指揮的井井有條。

控分渡劫的消息一傳十十傳百散了出去, 慕名而來的大有人在。僅僅是一會兒功夫,又排出了一支長隊。

天空中仙威浩蕩,爆開的刀芒紅光大現, 傀儡的拳法更是震得蒼穹顫抖,如此驚豔的一戰卻并無多少人注意,都在等着渡劫。梵海尊者如今要面對的最大危險不是傀儡, 而是魔刀的反噬。

他清楚杜聖蘭故意搞得如此誇張, 是要激發他心底的憤怒,越是憤怒, 理智越容易崩塌。

陽謀比陰謀帶來的傷害要大,會讓入局者多一層無力感。刀柄仿佛化為滾燙的烙鐵,梵海尊者死死握着,無盡的戾氣正順着經脈向上, 包裹他全身的每一寸, 最後朝大腦沖去。

突然,地面流淌過青色的河流, 很細長,像是一枝柳枝,有人踏着這抹綠意而來。

梵海尊者心情稍微平緩了一些。

有幫手來了。

“是折柳道君。”強大的氣息讓離得最遠,卻最弱的妖獸忍不住顫抖起來。

折柳道君的實力毋庸置疑, 昔年他曾單槍匹馬在圍剿中殺出一條血路,最後于柳樹下悟道,改道號為折柳。

此人和梵海尊者交情還算不錯, 都主殺伐之道,梵門寶庫中有一件他觊觎之物, 如果今日梵門破了, 那寶物必定歸于羅剎門。

請人幫忙時, 梵海尊者已經立誓,折柳道君并未浪費時間,踏空向前欲要幫忙。

瘦削的身影穿梭過人群,眼看就要上天,同時間卻有滾滾灼浪湧來,伴随着熱浪而至的是一巴掌,折柳道君被迫停步。

“舜溪道君?”他有些驚訝。

女子孤傲站在他面前,又是一巴掌扇來。

折柳道君有些惱了:“舜溪,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攔我?”

要說這舜溪道君絕對是仙界的一大奇葩,此人擅長掌法,打人專打臉。外表清冷,一開口那必定是——

還在思考時,舜溪道君紅唇已經動了:“我是挖你祖墳了嗎?插隊狗就該循環爆炸螺旋升天百死無生……”

深吸一口氣,折柳道君面色鐵青道:“我是來相助梵海尊者。”

控分渡劫的消息傳出後,現在等着的早已不僅僅是星君,也有個別困在三九雷劫的道君前來。

“哦。”舜溪道君道:“那你滾吧,畢竟我還有求于人。”

“你……”折柳氣結,真要交起手來,他未必不敵對方,但打贏了對自己也沒有絲毫好處。最終折柳道君站在一旁,冷笑道:“在下拭目以待,看看道友稍後渡劫能有多‘順利’。”

幫手被阻攔,最氣的莫過于梵海尊者。

戾氣影響下,他的雙目瞬間赤紅,整個人宛如複蘇的魔神。

“舜溪!”

他怒吼一聲,待天空閃現出恐怖的三九雷劫電光時,憤怒攀升到了極致。現在已經不是人握刀,而是刀掌控人。梵海尊者的修為瞬間爆漲幾倍,透支全部力量朝傀儡攻去。

面對極強的爆發式攻擊,傀儡被拖住,無法分出心神控場。

梵海尊者以勢如破竹的刀法,硬是逼得傀儡脫離了雷光圈。

獨自面對浩瀚的雷劫,舜溪道君微微蹙眉。

她的掌法一直沒有修成大成,想要過三九雷劫着實勉強。

杜聖蘭發現梵海尊者走遠了,立刻道:“仙君不必彷徨。”

語畢,直接化身為閃電,秉持着天地意志飛身上場。他不可能違背天劫本身的規則,不劈或者肆意削弱其他天劫,但能決定每道天劫降下來的最低難度和最高強度。

紅色的電柱倒塌下來時,內層赤光有些暗淡,甚至略泛橘紅。

“如……何……”

參與渡劫時,杜聖蘭說話會有些含糊不清。

有關他是天雷精的事情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但真正見識到又是另一回事,此刻在場之人表情那叫一個精彩。

梵海尊者剛剛強行爆發,才使得傀儡遠離渡劫區域,不料只是眨眼的功夫,就被抓住了漏洞。別說是他,就算是手中的魔刀也怒了。

天空中這時飄來三個字:“打~我~啊……”

傀儡也毫無阻攔之意,冷漠道:“去打他。”

仙界渡劫可以被人幹擾,但有一條規律是死的,渡劫過程中天雷可以無限複活。

怒火影響下,戰力又得到一些提升,代價是理智的進一步湮滅,梵海尊者此刻僅靠着一絲理智支撐,用密密麻麻的刀光織下天羅地網。

傀儡的消耗比較大,杜聖蘭能感覺到它又開始處于衰退狀态。

施展合歡功法,周圍保持固定速度凝聚天劫的電弧,在魅力吸引下突然加快速度,第二道三九天劫來得又快,質量又高。

梵海尊者本就奇快的出刀速度一時間也突然變快,誓要在天劫結束前,解決傀儡。

傀儡再強悍,也有一個致命弱點:核心。只要找到傀儡的核心藏在哪裏,他就還有翻盤的可能。

可惜這個算盤只打響了一秒,羅剎道君從黃金獸車上下來,讓一部分渡真君雷劫的人開始群體渡劫。現在只有舜溪道君一個人渡劫,光芒區域普照不到傀儡,但是換作一群人的時候,這個問題自然迎刃而解。

至于渡劫的人,只需要堅持前三道雷劫結束,哪怕傀儡來不及控場,杜聖蘭也可以趕上。

這一幕落在後面趕來支援梵海尊者的修士眼中,立刻打起了退堂鼓。

終于,梵海尊者腦海中最後一根名為理智的弦斷開了。

強壯的仙軀經不住魔刀的吞噬,刀柄延伸出的紅光蔓延過他整個胳膊,頃刻間半個小臂被蠶食殆盡。梵海尊者握刀的手沒了,魔刀焊在了剩下的血肉裏,像是從體內長出了一把刀。

那股戾氣讓在下面區域渡劫的人都不敢飛高,稍微一靠近,便有一種想要毀滅全世界的妄念。

這把刀原就是為了對付羅剎道君打造,作為兇獸,他受到的影響最大。妖獸血脈的弊端這時候顯現出來,連就笑笑也受到了影響,伸手往下一拽,黑布把剩下的小半張臉一并遮住。

他們尚且如此,更何況是身處中心區域的當局者。

杜聖蘭雖然離得遠,但也斷斷續續被戾氣侵襲爆炸過幾次,全靠天劫的重生能力才能續命。

“還好……”他瞥了眼遠處的電光,還有人在渡劫,等舜溪道君的劫渡完,自己可以無縫銜接切換一下。

激烈的交鋒停下,傀儡和梵海尊者相對而立,若是道君以下站在這裏必死無疑,道君以上也會受到影響,但傀儡一點反應都沒有。

魔刀是借用戾氣先撫平他人戰意,再讓戾氣侵蝕道體。

然而戾氣這種東西,對傀儡造不成影響。

“抱歉,完全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

福樂國的宗旨是:為了愛,為了奉獻。

這一次換它主動出手,雙方的距離拉近,又有電弧供應能量,傀儡幾乎是拳拳到肉。拳風呼嘯而過,最後一拳直接将梵海尊者轟到了雷區。

“我的雷!”

下方傳來舜溪道君的怒吼,半道雷都砸在了梵海尊者身上,她未免損失得太多。

“莫慌。”

杜聖蘭及時注入力量,确保将對方另外的兩道雷劫做大做強。

這是道君的三九雷劫,威力無窮,梵海尊者被拳勁崩傷的地方,像是蜘蛛網一樣密密麻麻朝周圍散開,最嚴重的地方血肉橫飛,就連丹田也出現了一絲裂痕。

如此重傷下,梵海尊者的雙目卻有了一分清醒,魔刀的戾氣并非無盡,如今耗損的差不多。

他強行提氣揚刀,施展出了平生最強的一刀。丹田上的裂痕加深,已經處在一個破碎的邊緣。

“很快的一刀,出手果決,但偏了一點。”傀儡躲避刀光的同時還給他比劃了一下。

它本來可以直接用拳頭去接這一刀,但卻選擇點評。

傀儡用推演出的刀招,在對方最擅長的領域,擊碎了他的驕傲。

梵海尊者一時有些失神,對幽蘭大帝他一直有幾分不屑,認為只需千年,有天道碎片相助,自己絕對能走到大帝前面。可僅僅是對方創造出的一尊傀儡,竟都如此厲害。

疾風從面前掃過,梵海尊者下意識回過神,瞳孔猛地一縮,拳頭的虛影已經掃到了面龐,速度太快,根本無法躲避。

偷襲!

驚怒下連要罵出的話都來不及出口。

高大的身軀從天空中栽落,這一刻,便是正在渡劫的仙人們都忍不住分神看去。

仙軀崩裂,梵海尊者鼻眼同時冒血,他尚存幾絲氣息,但敗局已定。

在仙界赫赫有名的道君,居然就這麽走到了末日,那種荒唐感,讓無論是恨他的,還是稍有交情者,一時都心情複雜。

複雜的情緒只屬于活着的人,死了的可感受不到。

他們只有開心。

塔樓內的神念們就差沒拍手叫好。

“好!”三秒後,樓內中心區域一道神念不但拍手,還拍着大腿,高興地輪廓都有些模糊。

“悠着點。”旁邊的神念提醒他:“可別把自己高興沒了。”

這裏的幾道神念距離消散也就是幾十年的功夫,如今大仇得報,運氣好的話還可以找個傳人,也算是此生無憾了。

除了神念,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梵門弟子,立刻有人施展瞬移跑路。

靈青道君很有針對性地動手,比如梵門的頭號走狗針針道君,屬于必殺目标。現在是成了羅剎門的主場,沒有誰激情澎湃地喊一聲‘殺’,他們眼神犀利,快狠準地出手攔住那些精英弟子。

兩個大勢力間爆發過不止一次争鬥,精英弟子也成功獵殺過羅剎門的人,他們清楚投降也保不了命,倒不如拼死一搏。

激戰聲中,杜聖蘭走到梵海尊者面前。

一個星君,居高臨下地俯視着道君。

梵海尊者的手指動了動,很想說倘若不是有準帝級別的傀儡,就憑他,過個幾百年,都走不到自己面前。

可惜傷太重,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杜聖蘭自始至終沒主動開口,先是讓下來的傀儡封住梵海尊者體內真氣,防止對方自爆,之後請教塔樓:“如何保存殘念?”

先前琉璃身爆發出的怨念,是被梵海尊者馴養折磨千年的殘念。

杜聖蘭覺得他給自己提供了一條很好的思路,正好兇牙坡地底魔淵世界崩潰,把人丢去那裏受苦受難的創意沒了,要換一個。

一道粗犷的聲音從塔樓中傳出:“用那把刀當容器。”

梵海尊者嘴唇動了動,終于從喉嚨中擠出了幾個字:“士可殺,不可辱……”

“還沒辱呢。”

杜聖蘭虛空畫符,讓靈氣聚在梵海尊者身邊,确保他一時半會兒不死。之後看向飛雪道君:“師兄,上次那個樂隊呢?”

飛雪道君怔了下,一扇子打飛梵門的精英弟子,遂即道:“我去請。”

十名瓊玉閣弟子很快就位,梵海尊者被扔上獸車,樂隊吹吹打打地上路。瓊玉閣修士的職業素質一流,永遠能在短時間內完成客戶指定風格的創作。

咚!

重重一敲鑼面,兩名修士快速敲鼓,鼓棒都舞出了殘影,唢吶和二胡齊奏,熱鬧又詭異蒼渺。

黃金獸車緩緩朝前行進,一起拉動的還有念唱:

“春寒料峭辭道君,揚眉吐氣天雷精,千年基業一朝毀,落地老賊不如雞……”

走在最前面的杜聖蘭眼皮一跳,雞怎麽了?你們是沒有見識過走地雞的能力。

越唱到後面越離譜,杜聖蘭瞥了眼紙狗,冷冷道:“去問問,這首歌還有多久唱完。”

紙狗路過獸車時,眼中流露出快意,它飄在半空中:“師尊,沒想到你也有今天。”

梵海尊者用看可憐蟲的目光和它對視,費勁地一字一頓問:“你、是、誰?”

現在誰都知道紙狗是玉面刀,梵海尊者問得是另外一重意思,靈魂受損,被制作成紙狗,智商無限降低,這哪裏還是他那個曾經狂傲無邊的關門弟子?

梵海尊者要在玉面刀心中埋下仇恨的種子,說不定哪天就生根發芽了。

紙狗沉默了一下,千言萬語化為四個字:“你好天真。”

他對杜聖蘭的恨意早已深入骨髓。

可這能怎麽樣?受制于冥都禁咒,但凡稍微一動壞心思,便會遭遇到撕心裂肺的痛苦。

重新回到杜聖蘭身邊時,紙狗回道:“他們說一共編了八十段。”

“……”

杜聖蘭準備叫停,光奏樂就夠了。

才剛剛回過身,想法好像就被飛雪道君窺破,後者語重心長道:“小師弟,錢不能白花。”

“我……”

聲音被歌聲淹沒——

“傲世銀龍也在場,通風報信迎靈青。”

瞥見顧崖木瞬間黑臉,杜聖蘭別過臉,盡量不讓自己笑出聲,突然覺得這歌好像也不是那麽不能接受。

一出仙界界壁,直接對上了夾縫空間的滾滾天雷,這雷劫居然還泛着一絲金光。

正在渡劫的是五蘊和尚,出家人講究衆生平等,可能他還沒有修煉到位,看到杜聖蘭出現的剎那,立刻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按照一貫的規律,對方是在被追殺。

五蘊和尚選擇慈悲為懷:“施主,要來躲躲嗎?”

這時跟在後面的奏樂隊和黃金獸車也出來了,看到躺在上面半死不活的梵海尊者,五蘊和尚再如何波瀾不驚,此刻面上也有些繃不住了。

見他一直盯着自己,杜聖蘭遲疑問:“要不,我也讓他們給大師唱一個?”

“……”

五蘊和尚堅決婉拒了他的好意。

含有淡淡金光的雷劫墜落,奇妙的是它不是一整道雷,而是散落的、如天女散花一般盡數朝一人砸來。

“衆生願。”顧崖木突然吐出三個字。

杜聖蘭略帶疑惑地‘嗯’了一下。

“他立下的宏願可能和衆生相關。”

五蘊和尚遲遲不渡劫,是為了不迷失道途先立宏願,如今看來這是立下了一個相當了不得的大願。

看上去已經是最後一道雷,杜聖蘭耐心站在一邊等人把劫渡完。

渡劫無非是攻和守,他和顧崖木屬于前者,五蘊和尚毫無疑問是後者,和尚站在原地,渾身爆發出金燦燦的光芒,不動如鐘。

雷劫一層層瓦解光芒,五蘊和尚手中的佛珠爆裂到剩下最後一顆時,屬于雷劫的部分終于消失殆盡。

他指尖一動,身後出現拈花一笑的虛影,呈現出了一種特殊的異象。

“恭喜大師證道。”杜聖蘭抱了抱拳。

五蘊和尚倒也沒有什麽特別的激動:“水到渠成罷了。”

沒了雷劫,黃金獸車繼續移動。

杜聖蘭依舊走最前面,傀儡暫時存放在羅剎門,剛剛結束完一場大戰,需要收尾的事情有很多,飛雪道君沒有陪同下界,把九頭妖獸借給了他。

九川大陸。

無論是生前,死後,還是重生,杜聖蘭永遠是被讨論的焦點。

聞到橘子味,就知道是天機樓主守在界壁口,等着一手消息。

看到梵海尊者的慘狀,她在驚訝之前先問了一句:“能把腦子賣給我嗎?”

見杜聖蘭搖頭,一臉遺憾。

杜聖蘭也挺遺憾,如果真能賣,價格上完全可以抵回他之前花在天機樓的錢,甚至倒賺。但是為了讓對方能留下一縷神念多受點折磨,必須要保證大腦的完整性。

天機樓主火速記下最新情報。停筆時說道:“你免費送了我兩個消息,禮尚往來,我也送你一條,杜北望的母親去找了裴琉焰。”

杜聖蘭面上看不出表情,問:“你們知道裴琉焰在哪裏?”

“幾天前她重傷去了醫谷,目前不清楚。”

杜北望的母親去找裴琉焰并不奇怪,種種現象都證明杜聖蘭母子間有仇無愛,既然有共同的目标,無論是什麽身份都能合作。

沒有繼續去詢問這二人的消息,杜聖蘭帶着隊伍往前走。

他第一個去的地方就是醫谷,不是為裴琉焰,而是這裏曾差點建了一座供奉梵海尊者的廟宇。

“就是這裏。”

杜聖蘭擡眼望去,決定重新建一座廟。

……

‘梵海尊者重傷,梵門解體’的消息像是一陣風,刮遍了九川大陸的每一個角落,甚至刮去了無盡海域。

哪怕對小道消息再無感的修士,也紛紛向天機樓确認消息的真假。杜聖蘭能下界,說明他目前還是一般仙人的實力,如何能夠戰勝梵海尊者?

有人聯想到了他背後龐大的師門,也有人覺得會不會是梵海尊者自己練功出了岔子。

最驚惶無措的當屬下界的梵門弟子,不斷聯系師門,得不到回應後僞裝成一般修士來到醫谷。當親眼望見獸車上動都不能動的梵海尊者,一個個如遭雷劈,甚至忘記了基本的掩飾。

震驚之餘,他們不敢上前相認。

這個時候,罕見真心實意為梵海尊者哭喪的,是那幾個去其小世界找到機緣,梵門承諾幫他們提升一個大境界的修士。

“老夫是陀螺門的黃九牛,先前有在你們那裏登記過,老夫的機緣啊!”

“求求了,你不是還有弟子,讓他們能給一點是一點。”

杜聖蘭對其中一人印象深刻,是那個七十歲才入金丹的老者。

場面滑稽,但一些大勢力卻很是慶幸,幸好上次梵門用機緣誘惑他們表态時,因為誤判,陰差陽錯去圍觀了杜聖蘭渡劫。

雖然過程很丢人,被那乳白色的異象蹂躏,可總比丢了名聲,還空歡喜要好。

杜聖蘭收回目光,肅容道:“我要在這裏重建廟宇,供奉英靈。”

“好!”話音未落,立刻有人響應。

醫谷人為了挽回點面子,當即表态願意全力配合:“耗材我們來出,一切都按照最頂級的規格來。”

這時血雷突然從塔樓中走出,戳了戳門的方向。

杜聖蘭會意走進塔樓,一進去便聽見一道爽朗的聲音:“好意大家心領了,但不用麻煩了,這種外在的形式對我們來說已經不剩什麽意義。”

“廟建成的時候,我會在門口布置陣法,讓梵海尊者的殘念在門口受苦受難,誰進來都可以罵一句呸一口。”

神念立刻改口道:“那意義還是很大的。”

想要殺人還保留下一縷殘念是個技術活,杜聖蘭沒有這份手藝,冥都生靈卻不缺。

九奴來了,磨刀霍霍,圍着獸車轉悠,好像再看一件實驗品。

梵海尊者在人群中看到下界的梵門弟子,沙啞着嗓音:“殺了我……”

那幾名弟子紛紛回避他的視線,擔心暴露了行蹤,匆匆離開。

建廟不是一兩日的事情,尤其是英靈廟,要全方位了解那段歷史,還要從中選出一些有代表性的例子流芳萬世。這些只能從塔樓裏的神念口中獲知,他們竭盡全力地回想着每一個知道的名字。

神念們回憶的間隙,杜聖蘭拿出鴻蒙源寶,一箭射穿了梵海尊者的丹田。

箭矢穿過軀幹,鮮血飛濺,那從身體內部傳出的輕微破碎聲讓不少看好戲的人也不免感慨,千年修行就這麽毀于一旦。

夜長夢多不是好事,但是廢了的梵海尊者不足為慮。

杜聖蘭收起武器微笑道:“好好享受。”

語畢,轉身離開。

黃金獸車就停在醫谷,由九頭妖獸看守,梵海尊者被迫一點點觀望着廟宇修建。他每時每刻都在琢磨着能死的方法,清楚一旦廟建成,往後歲月便是真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英靈廟每多添一片磚瓦,梵海尊者心中的急迫感便愈發深。

九頭妖獸的九個腦袋你一言我一語:“活着是一件多麽奢侈的事情。”

“死亡也是。”

剩下七個腦袋齊聲道:“活不了,死不掉,哈哈哈。”

瓊玉閣的修士還沒走,當場又寫了一首歌。

九頭妖獸在仙界就是他們的忠實粉絲,以一己之力唱出了合聲的效果。

梵門這棵大樹倒了,杜聖蘭的聲望提升,直接表現在冥都的招生活動突然變得異常火熱。

以往一天也沒有幾個人來,如今卻是絡繹不絕,不止是為求學,來應聘導師的數不勝數。

杜聖蘭和顧崖木站在冥都的城牆上,望着熱鬧的景象,相視一笑。

“快看!”遠處,一位從邊陲小鎮走出的十三四歲少年對同伴說:“是傲世銀龍顧崖木!”

黑水商會為了搶占天機樓的客源,低價出售關于冥都生靈的資料。當然其中都是一些廣為人知的信息,不過對遠道而來的一些少男少女,還是很有吸引力。

城牆上,隔着一段遙遠的距離,精準捕捉到這句話的顧崖木笑容瞬間凝固。

杜聖蘭嘴角的弧度卻忍不住擴大:“童言無忌,別放在心上。”

下一秒就聽少年的同伴激動道:“那旁邊的一定就是揚眉吐氣天雷精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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