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二天一大早, 飼養員就給他們每人發了一只小蘋果。

井修把小蘋果揣在懷裏，打算一會兒去木架上邊曬太陽邊吃，結果剛擡起爪子蘋果就咕嚕咕嚕滾下去了, 他趕緊跑過去撿回來。

接下來試了好幾次都這樣, 雖然熊貓的毛很長, 但并沒有辦法夾住一只小蘋果。

井修嘆氣, 這熊皮大衣怎麽就不能長個口袋呢？

他轉悠着腦袋去看湛胧, 發現在他盤小蘋果的這點時間裏，湛胧已經不聲不響地吃了一大半了。

然後剩下的蘋果咬在嘴巴裏, 悠然自得地朝前走去, 背影看起來簡直不要太優雅。

井修：“……”

和湛胧相比, 他做熊真的好失敗哦。

于是他也學着湛胧的做法，小屁.股往地上一坐, 開始吧唧吧唧啃蘋果。

吃之前還沒忘了在自己的熊皮大衣上蹭蹭, 把蘋果表面沾上的灰塵蹭掉。

好甜。

然而蘋果雖甜, 對他來說還是有點硬了，他一嘴的小米牙顯然負荷不了。

井修左右歪着小腦袋努力找角度, 但最後的結果也就是蘋果表面多了一些小牙印，腮幫子還酸得很。

井修委屈巴巴地伸出小舌頭舔舔, 周圍已經沒有湛胧的氣息了，顯然已經走遠了。

他只好把蘋果放在肚子上, 然後用自己還不鋒利的小爪子去劃拉, 因為力道使得不對，差點連小爪子也劈了。

井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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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本上神怎麽成了一個廢物？

就在他沮喪的時候, 一到熟悉的氣息迎面而來，緊接着爪爪裏的小蘋果就被奪走了。

井修本能地揮舞着爪子去反擊，但很快就被湛胧壓制住。

“別動。”

“這是我的。”

然後井修就眼睜睜地看着湛胧把那只小蘋果舉起來, 放到嘴邊咬了一口，雖然他咬的不大吧，但蘋果本身就很小呀。

井修氣不過，想罵熊。

但嘴巴剛一張開就被清甜的蘋果堵上了。

井修：“……？”

“好了，現在可以吃了。”

湛胧替他咬開了一個口子，接下來就會好吃一些。

井修迅速明白了湛胧的意思，但還是憤憤地控訴道：“你吃我蘋果。”

湛胧眨了眨眼，配合道：“抱歉。”

這下井修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麽了，畢竟他也不是倒打一耙的熊。

等他準備沉浸式吃蘋果時，卻發現湛胧腿邊還放着一大叢青翠的竹枝，上面全部都是竹葉。

顯然是湛胧剛才拖過來的。

井修想起自己剛才被一只小蘋果封印住的狼狽模樣。

熊比熊，氣死熊！

井修吧唧吧唧吃完了蘋果，旁邊湛胧也把那根竹枝薅禿了，倒不是說湛胧吃得有多快，實在是井修吃得太慢了。

而且慢也就算了，他吃到最後居然還卡牙了。

井修：嗚嗚嗚。

湛胧敏銳地察覺到他的欲言又止，擡起眼皮疑惑道：“怎麽了？”

井修抿着嘴巴，黑溜溜的小眼珠裏水潤潤的。

湛胧側過身，語氣也嚴肅了些，“到底怎麽了？”

“卡，卡牙了。”

“……”

湛胧再開口時，語氣裏就帶上了一點笑意，“嘴巴張開我看看。”

井修說什麽也不肯，拼命扭着小身子想把腦袋藏起來，但湛胧力氣比他大多了，三兩下就給他摁住了。

“乖，別動，我就看一眼。”

最後井修還是把嘴巴張開了，湛胧看了一眼，并不嚴重，不用找飼養員，他撿起一根小樹枝遞給井修。

“你用這個。”

井修做上神的時候連東西都不吃，哪有什麽卡牙的經驗，所以他将信将疑道：“這個有用嗎？”

“我幫你？”

井修立刻把小樹枝奪過去了。

為了不讓湛胧看見，他還悄悄背過身去，湛胧只能看見他左搖右晃的後腦勺。

胖乎乎的。

睡完一覺醒來，湛胧居然又在吃，井修匪夷所思道：“你為什麽可以吃這麽多？”

而且還吃得這麽快。

湛胧頓了頓，淡定道：“可能我的肚子比你的大吧。”

井修立刻低頭，肚子胖鼓鼓的，怎麽看都稱不上一個小字。

而且湛胧雖然體型比他大不少，但肚子甚至還沒他這麽鼓，怎麽吃都平平的，看着很修長，不像他這麽圓滾滾。

好奇怪哦。

飼養員不是說，他們是同一天出生的嗎，難不成熊貓還分品種？

井修坐在那裏發呆，兩條小胳膊擱在肚子上，表情看着傻乎乎的。

湛胧挑了一根竹枝遞過去，井修本能地接過，然後抱在懷裏一口一口吃。

沒一會兒上面的竹葉就被他啃的亂七八糟的。

湛胧好笑地把他懷裏的竹枝拿走，結果井修居然一無所覺，甚至開始自然地吃起了空氣。

湛胧：“……？”

在想什麽？

他伸出爪子，毫不客氣地在井修耳朵上摸了一把，井修吓了一跳，兩只小耳朵蹭的一下豎了起來。

兩只黑溜溜的眼珠也瞪得老大。

“你做什麽？”

湛胧沒回答，反問道：“你在想什麽？”

井修臉一紅，當然熊貓的外表是看不出來的，他不知道怎麽回答，索性啊嗚一口啃在了湛胧手臂上。

看着很兇狠，其實……

湛胧摸摸他的腦袋，好笑道：“怎麽不吃東西，不餓麽？”

井修氣鼓鼓地背過身去，偷偷摸摸自己的胖肚子，“不吃。”

湛胧：“……？”

他試探性地把那叢亂糟糟的竹枝遞過去，井修看了一眼，嫌棄道：“這誰啃的，好難看哦。”

湛胧：“……你啃的。”

井修：“……”

他若無其事地接過，從上面揪了一塊很小的竹葉，猶猶豫豫地往嘴巴裏放，吃完後隔了許久又捏了一片，秀氣斯文的動作和他昨天的辣手催葉簡直判若兩熊。

湛胧伸爪過來，直接把他攬過去，低聲道：“我喂你？”

井修：“……！！”

若是在以前，他肯定立刻就把湛胧推開了，但現在他卻有些猶豫。

不太想推開呢。

于是，他幹脆趴在湛胧肚子上，張開小嘴巴，“喂吧。”

“？？？”

見湛胧不說話，井修就随便找了個借口，他伸出右爪子給湛胧看，“我爪子痛。”

湛胧笑了一聲，也沒有揭穿他，反而真的扯了兩片葉子遞到井修嘴邊。

他本來以為井修在玩，結果下一秒就看見井修伸出小舌頭把竹葉卷走了，最後還不小心在他爪尖輕輕舔了一下。

湛胧眼神瞬變。

井修也很不好意思，所以全程都沒說話，一直默默地吃。

兩個心思都不在吃上的人，最後導致的結果就是井修又吃撐了。

井修：“……”

湛胧：“……”

場面一時有些尴尬。

湛胧幹咳了一聲，試探道：“不然……我替你揉揉？”

井修猶豫了一下，小腦袋點點，羞澀道：“好呀。”

湛胧：“……”

疑惑歸疑惑，但該占的便宜還得占，湛胧幾乎沒怎麽猶豫就把爪子伸了過去。

他輕輕地在井修毛蓬蓬軟綿綿的肚子上摁了兩下，“這樣可以麽？”

“嗯。”

湛胧勾着唇角繼續動來動去，也不再問井修。

過了一會兒井修就攤着短短胖胖的四肢躺下了，氣氛好得不得了，連空氣中都布滿了甜絲絲的糖分。

周圍的游客一邊捂着嘴一邊瘋狂拍照。

但緊接着，井修就呼呼睡着了。

游客們：“……”

湛胧：“……”

井修也很想哭，他不是故意的，但湛胧揉得太舒服了，他眼皮一直往下跑，努力了好久還是沒堅持住。

他也很委屈。

湛胧笑着在他鼻尖上輕輕點了一下，然後又低下頭去在他嘴角邊舔過，眼神裏滿是縱容和寵溺。

但井修睡得像只小豬，根本就沒發現。

等收回爪後，湛胧就坐在旁邊看着井修，眼神裏帶着幾分探究。

從玩球那天就開始了，他覺得井修似乎對自己少了排斥，而多了些親近的意思。

從今天的表現來看，好像又不僅僅是親近。

湛胧有了某種猜測。

他一向是個穩重而謹慎的人，所以即便有了猜測，他也不會貿然挑破，若是吓到了井修，萬一再耗上一萬年……

湛胧在井修身邊躺下，然後閉上眼睛。

他知道，井修睡到一半就會轉過來，然後貼到他身上。

熊生靜好。

井修做了一個夢，夢裏他也在睡覺，但地點不是木床，而是他在天界的神殿。

他在自己的地盤一向很随意，這裏便是直接躺在了柔軟的地毯上。

那張地毯是他特地從人間搜羅到的，觸感極其柔軟，非要形容的話大概和湛胧的肚子一樣舒服吧。

井修看見自己翻了個身，光裸的足尖直接踩到了旁邊泛着寒意的晶石上，他喜歡用這玩意兒來降溫，所以卧房裏備了不少。

井修下意識皺了皺眉，那晶石寒得很，雖然他是上神，但踩久了也會難受的。

就在這時，有一道熟悉的人影從窗外進來，井修定睛一看，居然是湛胧。

上神時期的湛胧，因為許久未見，井修竟覺得有一絲陌生。

他似乎是蹙了蹙眉，然後彎下腰去，把地毯上的人抱起來，輕輕地放回了床上，至于那一大塊晶石，則被他随手揮到了牆角。

井修看的愣住了，湛胧怎麽會抱他呢？

不止抱了，湛胧還低着頭看了他一會兒，然後才離開。

窗邊的紗簾輕輕拂動，仿佛在告訴井修，剛才看到的并不是他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