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放風

擡起的一只腳尚未跨出屋子，彩衣的聲音便在身後響起：“姑娘，您出去可得算着時辰，如今老爺不在家，夫人向來覺得女孩子不應該出去，以免壞了性子……”

“你就放心吧彩衣！你姑娘我是知道分寸的。”

回頭說完陸雨瑤便跨出房門，和紫雲朝院外後花園的方向走去，空留下了彩衣一臉憂愁的身影在屋裏。

雖是晌午，但炙熱的陽光已經在向大地展示着它的威力。遠遠望去，兩個小個子男子正一前一後地靠牆行走。

往近處一看，正是紫雲帶着陸雨瑤靠着牆行走，二人遮遮掩掩地朝後門而去。

走過花園，只見花園一側有一個看着不大的四四方方的宅院。

萱姨娘的小院還是如此，外面空無一人，裏面也不知是何光景！

還記得自己當初悄悄來小院想見見萱姨娘的面貌被張媽媽發現後，母親便時常悄悄地盯着自己看。

以至于多年以來，陸雨瑤雖然對小院和萱姨娘充滿了好奇，但卻一直未曾進去。

花園另一側，白若煙正全神貫注地在彈琴，琴聲悠揚。陸雨瑤回過頭望着琴聲傳來的方向，任憑紫雲牽着自己的手朝前走去。

“表姐如今還是少有出去嗎？”

回過頭，陸雨瑤望着紫雲的身影，想要知道表姐近些年有沒有改觀。

“姑娘，白姑娘要是知道您要出去，可能還會勸您留在家中呢！況且，這些年二少爺也不怎麽喜歡和白姑娘紮堆了，咱們還是快走吧！”

到達東門之後，陸寧和陸曉文早已在那裏等候。主仆二人臉上洋溢着笑容，望着走過來的陸雨瑤和紫雲。

“三妹妹，今日帶你認識一個人！”

“誰呀？”

二哥要帶自己認識新朋友，沒想到自己還能借二哥的光認識陸家以外的人，陸雨瑤興奮地問。

“去了你就知道了！”

從後面追上去一把拉住二哥的衣袖搖晃起來：

“二哥，你就不要賣關子了！趕快告訴我嘛！”

陸雨瑤早已等不及了，況且，如果二哥能早些告訴自己，見面時也不至于尴尬。

“傻丫頭，我說了你也不認識，還是見面再說吧！”

“哼！”

将手中二哥的衣袖一甩，陸雨瑤便嘟着嘴，佯裝不悅。

“好了，快走吧！”

刮了刮妹妹的鼻頭，陸曉文微笑着朝前走去。

穿過一條冷冷清清的小巷子之後，陸雨瑤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青石板所鋪墊的街道上小販如雲，吆喝聲和人們聊天的嘈雜聲交織在一起。不過短短幾年的時間，沒想到京師已如此繁華！

“哇！這裏好熱鬧呀！”

雙眼泛光地望着街道上的各種商販。

“自從大興和周邊的小國開通互市之後，京師的街道比以往也更加熱鬧了！”

知道妹妹忘了這幾年的記憶，陸曉文為她解釋着緣由。

畫糖人的藝人将手中的糖漿揮灑自如，不時便畫出了一條龍。陸雨瑤回過頭望着陸曉文說：“二哥，這裏的糖人畫得真好！”

“是嗎？”

“當然了！”

大興這些做糖人的藝人，一點也不比現代做的差。

陸雨瑤肯定地搖了搖頭之後，一旁賣木偶的吆喝聲又将她吸引了過去。

“陸寧，你讓他将各式的糖人都做一個，到時候讓三妹妹高興高興。”

“好勒，二少爺！”

從胸口摸出一袋銀子，從中撿了一塊出來，陸寧便等候着糖人師傅的作品。

當陸雨瑤見到陸寧時時，他手中早已拿了不少糖人。

“哇！這麽多糖人！”

“三姑娘，二少爺知道您喜歡這些，特地吩咐小的去買回來的！”

“我就知道二哥對我最好了！”

說話間，陸雨瑤發現二哥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容。走到二哥面前時，抱着他的胳膊将頭倚了過去蹭了蹭，溫暖而又舒适。

“二哥，你對我真好！”

“你是我的妹妹，我不對你好，對誰好呢？”

陸曉文眼中滿是寵溺的笑容。

大街上，行人們見兩個男子扭捏地在一起，不禁紛紛回頭張望。

“三妹妹，好了，這麽多人看着呢！”

陸曉文此時滿臉通紅，他率先發現了行人們的異常。

對呀！險些忘了自己是女扮男裝。

陸雨瑤見二哥如此難為情的模樣，再瞧瞧那些向自己投來異樣眼光的行人，她忙像彈簧一樣松開了二哥的胳膊。

此時，陸寧和紫雲也在一旁偷笑。

“陸寧，給我一個糖人！”

“來了，三姑……三少爺！”

反應過來後，陸寧便拿着糖人走到陸雨瑤面前。

“你笑什麽呢？”

“回三少爺的話，陸寧不敢笑！”

“哎喲！”

明明就是在偷笑，一腳跺在陸寧的腳背，陸寧發出了凄慘的叫聲單腳着地在地上跳了起來。

大街上，四個男的，一個長得跟小白臉一樣的男子正一副女态地模樣拿着糖人吃。

不少路人回頭笑看着陸雨瑤，路過的三三兩兩的人無不回頭多看幾眼，叽叽喳喳地讨論着。

怎麽還有人在看自己？

見到自己被路人指指點點，且觀望自己的人也越來越多，陸雨瑤突然發現，大街上哪有男子拿着糖人舔的！

久未出來放風，還是大意了！陸雨瑤将手中的糖人轉身遞給了身後的紫雲：

“拿去拿去，我可是堂堂男子漢，怎麽能在大庭廣衆之下吃這些東西呢！”

真是自毀形象啊！挺了挺胸膛，走到了二哥身邊，與他同行，陸雨瑤覺得這樣更有安全感。

“唉！姑娘，不，三少爺！”

紫雲伸出拿着糖人的手無奈地看着前面的主子，陸寧則在一旁偷笑。

“拿去，都是你買的！”

一扭頭，紫雲早已将糖人硬塞給了陸寧。

“唉！你這人也太不講理了吧！我說你怎麽和你主子一個樣啊！”

手裏拿着一大把糖人，陸寧無奈地感慨着将陸雨瑤吃剩的糖人接到了手中。紫雲見陸寧這副模樣，不禁笑了起來。

“陸寧，不如你改行去賣糖人吧！”

“那可不行，我不在二少爺身邊，他會不習慣的。”

“你又不是二哥的老婆，他怎會不習慣？”

陸寧和紫雲的對話傳入了陸雨瑤的耳中，她回過頭問陸寧。

“這……反正二少爺不會忍心讓我出來賣糖人的！”

一時不知如何回答，陸寧竟像個小孩一樣耍起了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