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二更合一

第89章二更合一

整個大殿一陣安靜。

還挨在鳳殃身邊和他咬耳朵的扶玉秋瞪大了眼睛, 像是被這句話給吓住了。

道侶?

他和鳳殃?

扶玉秋好像是懵了,好半天才将視線看向鳳殃,似乎看他的反應。

鳳殃面無表情, 冷冷看了鳳雪生一眼。

鳳雪生察覺到不對, 猛地一縮腦袋, 像是怕被打。

鳳殃并沒有想打他, 只像沒聽到似的, 淡淡道:“你還有事嗎?”

言下之意就是, 沒事趕緊滾。

但鳳雪生是個不怎麽會察言觀色的,還在那乖乖跪着:“我……我怕有人要殺我, 想、想在父尊這裏待一段時日避避風頭。”

鳳殃:“……”

鳳殃這下就想打他了。

扶玉秋卻眼睛一轉, 道:“好啊好啊,避呗。”

鳳殃擡頭看扶玉秋。

扶玉秋朝他做口型:我想看孔雀開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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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殃道:“好, 最多三日。”

鳳雪生忙恭敬行禮:“多謝父尊。”

鳳殃也不給他住的地方, 打算讓他随便找棵樹趴着, 少給自己添麻煩,但扶玉秋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對鳳雪生有了興趣, 高高興興跑過去。

“走,我帶你去偏殿。”

鳳雪生剛點頭, 就感覺一道涼意襲向自己後頸。

他哆哆嗦嗦往後一看, 就見鳳殃正似笑非笑看着他。

鳳雪生求生欲作祟,趕忙說:“不不不,我、我就找個地方蹲着就好。”

他這麽個小廢物, 哪有資格去父尊偏殿住?

扶玉秋可不管, 拽着鳳雪生就走。

鳳雪生感覺自己被扶玉秋拽着的手腕像是被那股涼意齊根斬下來了, 哆嗦個不停, 直到離開大殿才稍稍好一點。

扶玉秋一無所知, 拉着鳳雪生到了偏殿放花盆的小庫房。

大概是怕被鳳殃發現,扶玉秋還變成小小白雀,啾啾幾聲讓鳳雪生也變。

鳳雪生不敢違抗“父尊道侶”的命令,乖乖地變成孔雀。

……然後一尾巴把扶玉秋最愛的花盆掃到地上去。

“咔噠”,碎了。

扶玉秋:“……”

鳳雪生:“……”

鳳雪生滿臉驚恐,眼珠子都瞪圓了。

“沒、沒事。”扶玉秋大概有求于人,把牙都咬碎了才說出這兩個字,他蹦到碎掉的花盆邊心疼了好半天,才轉過身強行露出一個吃人的微笑。

鳳雪生更驚恐了。

扶玉秋朝他伸伸翅膀:“低頭。”

鳳雪生聽話地低頭。

扶玉秋朝他咬耳朵:“你父尊……有過道侶嗎?”

鳳雪生歪頭,腦袋上冒出疑惑的泡泡。

他迷茫道:“父尊的道侶,不是你嗎?”

扶玉秋幽幽道:“才不是我。”

“怎麽會呢?”鳳雪生見扶玉秋和和氣氣很好說話,也逐漸放松警惕,話都沒過腦子,疑惑道,“這些年我只見過父尊對你這般特殊。”

在靈舟上還不忘厮混呢。

扶玉秋眼睛一彎,莫名有點開心。

“是嗎?那他就沒有什麽其他親密的人嗎?”

兩人都分開二十多年了,這麽長時間,鳳殃就真的沒遇到什麽讓他心動的人?

想到這裏,扶玉秋莫名酸溜溜的,有種自己期待多年的東西被人橫刀奪愛的嫉妒。

鳳雪生搖頭:“沒有,你是和他最親密的人。”

扶玉秋聞言一愣,不知道怎麽突然開心起來,伸着翅膀去摸孔雀的腦袋:“哈哈哈哪有哪有,他不是和你也很親密嘛。”

鳳雪生乖乖地低着腦袋讓他摸,心想父尊揍我的時候倒是挺“親密”的。

扶玉秋胡亂摸了兩下後,又攬着孔雀細長的脖子,小聲說:“你知道百花苑花主和女人合籍了嗎,當時辦得可風光了。”

鳳雪生垂着腦袋,輕聲說:“我不知道,我族合籍這種熱鬧事,從沒人會想起來帶我去。”

扶玉秋:“……”

扶玉秋本來對這只頹喪孔雀沒什麽好印象的,但此時卻莫名憐愛他,用翅膀尖尖摸了摸鳳雪生,道:“那我合籍的時候帶你好了。”

鳳雪生眼睛一亮:“你和父尊合籍嗎?”

扶玉秋當即被嗆了個半死:“咳咳!胡說什麽呢?你父尊又不喜歡我!”

鳳雪生更疑惑了:“他對你特殊,難道不是喜歡嗎?”

扶玉秋也被他問懵了。

是啊,鳳殃對自己這麽特殊,不應該是想要合籍的喜歡嗎。

可他為什麽從來不提這事兒?

難道是因為自己還沒開花?

扶玉秋若有所思,很快就想通了。

“等到我回到绛靈幽草的靈丹裏,努力開個花兒出來。”扶玉秋美滋滋地想,“到時候他可能就會向我求愛了。”

扶玉秋的認知中,人類的合籍就是開花蹭花兒結果子——雖然用人類的身體做來很“龌龊”,但歸根究底就是那套流程,偏離不了太多的。

除了親兄弟、樂聖、陰藤,扶玉秋最親密的人就是鳳殃。

他搞不懂什麽情情愛愛,只覺得看對眼了就開花結果,沒那麽多彎彎繞繞。

鳳雪生見扶玉秋若有所思,也問出來自己目前最關心的問題。

“那你和父尊合籍,我叫你什麽啊?”

扶玉秋不假思索地說:“叫我爹!”

鳳雪生:“……”

偏殿外,鳳殃長身玉立逆光而立,努力可知住內心逐漸湧起的暴躁。

扶玉秋已經離開他的視線半刻鐘。

若不是手腕上的鳳凰火紋還在,鳳殃都要以為他已偷偷離開鳳凰墟。

鳳殃再也等不及,呼吸都開始變得急促。

他猛地上前,一把推開門。

裏面傳來兩人的說話聲。

鳳雪生:“爹。”

扶玉秋高興地啾:“哎!”

鳳殃:“…………”

鳳雪生也不覺得叫一個比自己還小的鳥兒“爹”有什麽羞恥的,扶玉秋讓他叫他就乖乖叫,十分聽話。

鳳殃一言難盡地見着白雀、孔雀擠在角落裏“爹,哎”“爹,哎”個不停。

“玉秋。”

扶玉秋看到鳳殃,也沒有把他兒子帶壞的害臊,雙爪一蹬就要蹦過來。

鳳殃一見旁邊的破碎瓷片,金瞳一閃,花盆碎片瞬間化為灰燼,被一朵雲卷走。

扶玉秋脖子太胖,根本沒看到腳下的東西,興高采烈地蹦過來。

“要不讓雪生多留幾天吧?”

鳳殃彎下腰将扶玉秋捧起來放在肩上,似笑非笑看了鳳雪生一眼。

鳳雪生一看到鳳殃就像是老鼠見了貓,怯怯地将腦袋縮到華美的翎羽中,不敢吱聲。

“嗯?嗯嗯?”扶玉秋問。

鳳殃将死亡視線收回來,淡淡道:“好。”

扶玉秋越來越期待變回幽草,站在鳳殃肩上唱着跑調的《魚在水》。

只是唱完後,他“呸啾”幾聲,嫌棄道:“這首小曲寓意不好,以後不唱了。”

鳳殃道:“什麽寓意?”

“死道侶。”扶玉秋道,“換個吧,以後你彈《鴛鴦雅》,鴛鴦雙飛,福祿雙全,寓意多好啊。”

鳳殃:“……”

鳳殃說:“我學學看。”

他彈《魚在水》之所以這麽好聽是因為這些年他只彈這一首曲子。

就算再難的曲子,一年彈個成百上千遍,彈上個二十年也肯定恍如天籁。

當夜。

扶玉秋在床上呼呼大睡,鳳殃悄無聲息地來到後殿,趁着月色将箜篌拿出。

一看到箜篌,鳳殃的手本能作祟,控制不住彈了半曲《魚在水》。

反應過來後,鳳殃低頭看了看手,擰着眉強行讓自己改變曲調,去彈《鴛鴦雅》。

剛彈一句,差點把梧桐樹上睡覺的鳳雪生給震得摔下來。

鳳雪生睡眼惺忪,迷茫地展開翅膀飛到鳳殃身邊,化為人身跪坐在那,迷迷瞪瞪道:“父尊?您在練魔音嗎?”

鳳殃:“……”

鳳殃漠然看他。

鳳雪生困得不行,沒察覺到鳳殃要殺人的眼神,蔫趴趴地靠在鳳殃的椅子上。

“今日白雀說您不喜歡他。”

鳳殃勾着箜篌弦的手指一頓,蹙眉道:“什麽?”

鳳雪生含糊道:“您若是喜歡他,為什麽不和他合籍?”

鳳殃面無表情注視他好一會,幽幽道:“你這麽想參加別人的合籍大典?”

一說這個,鳳雪生可不困了,他一直空洞的眼睛都亮了起來,忙不疊點頭:“合籍大典聽說很熱鬧,什麽吃的都有。”

鳳殃:“……”

鳳殃淡淡道:“你現在像吃什麽也全都有。”

鳳雪生趕緊說:“蛇。”

鳳殃似笑非笑道:“你爹怕蛇。”

鳳雪生愣了好一會,才意識到鳳殃說的“你爹”是在指扶玉秋。

他詫異地看着鳳殃,難以想象喜怒無常陰晴不定的父尊竟然有朝一日會說玩笑了。

鳳雪生小心翼翼地問:“他……他真的會成為我爹嗎?”

鳳殃:“……”

他開始懷疑當時自己是瘋過頭了嗎,怎麽會選這麽個不懂得看人眼色的小喪貨做兒子。

鳳雪生讷讷:“不行嗎?”

許是扶玉秋在身邊,鳳殃的心情極好——要是在平時,鳳雪生叨逼叨逼這麽多,他早就一掌将人打出鳳凰墟了,此時竟然還極有耐心。

“他不喜歡我。”

鳳殃淡淡地說,像是在談論其他人的事般,滿臉風輕雲淡。

鳳雪生疑惑道:“可他明明很喜歡您,說起您時眼睛裏都是光。”

鳳殃沉默好一會,不知為何,又輕輕重複一句。

“他……不喜歡我。”

扶玉秋對他的喜歡,并不是自己想要的情感。

內殿中,扶玉秋翻了個身,猛地打了個噴嚏。

“阿啾!”

他直接把自己給震醒了,迷迷糊糊間隐約覺得一條鎖鏈從自己手腕上垂下去,一直落到床下,綿延至不遠處。

扶玉秋懵了一下。

他爬起來揉了揉眼睛,再次看過去時,手腕下方空無一物,只有金镯在流淌着鳳凰火紋。

扶玉秋疑惑地晃了晃手,沒感覺到任何沉重的阻力。

“睡懵了吧?”

扶玉秋也沒多想,左右看了看:“鳳凰?”

沒一會,外面傳來輕緩的腳步聲。

鳳殃緩步而來,一身白衣在暖燈燭火下襯着更加恍如仙人。

他伸手撩開床幔,動作全是旁人無法學出來的尊貴。

“怎麽,做噩夢了嗎?”

扶玉秋搖頭,他拍了拍床:“你不來睡嗎?”

鳳殃金瞳微閃,第一次拒絕扶玉秋的“邀睡”。

“我不必休息。”

扶玉秋對上他的視線,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突然坐起來,伸手“啪啪”兩聲,拍了自己的臉兩下。

他膚色雪白,才拍兩下,臉頰都微微發紅。

鳳殃蹙眉:“做什麽?”

“我也不睡了。”扶玉秋眉頭豎起,看起來是下定極大決心,“睡什麽睡,起來玩。”

鳳殃:“?”

鳳殃不懂扶玉秋大半夜的又在折騰什麽,本以為他只是随便說說,卻見他竟然真的從床上下來,随手将旁邊鳳殃的外袍披在身上。

“走,去玩吧。”

鳳殃:“……”

鳳殃無奈道:“已是半夜了,玩什麽?”

“那就坐着吧。”扶玉秋說。

鳳殃耐着性子問:“為什麽突然不想睡了?”

扶玉秋盤腿坐在腳踏上,擡頭看了鳳殃一眼,又很快垂下頭。

“我只是突然有點害怕。”

鳳殃一愣:“怕什麽?”

“你剛才那個眼神……”扶玉秋垂着腦袋,覺得自己有點矯情,但他還是控制不住地內心不安,“我害怕我睡着,你又偷偷離開了。”

鳳殃呼吸一頓。

扶玉秋想不通為什麽自己會有這樣的猜想,但他又無法控制自己的思緒。

可兩人已重逢,唯一能讓他們分開的,或許只有金烏了。

“金烏真的這麽危險嗎?”扶玉秋讷讷地問,“我雖然幫不上忙,但……但我內府的水連青你若需要,就、就挖走吧,我不怕疼。”

鳳殃微怔,這才意識到自己為了将扶玉秋困在此處,還扯了很多的謊。

扶玉秋滿臉都是擔憂,見鳳殃不說話,還拉着他的手按在自己柔軟的腰腹上,閉眼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你挖吧。”

鳳殃似乎想笑,可唇角牽動,卻只覺得心口一陣鈍痛。

扶玉秋被鳳北河硬生生挖出過內丹,此時卻因為自己的謊言而心甘情願再次承受挖靈丹的痛苦。

鳳殃注視着扶玉秋好久,按在扶玉秋腰腹的手突然輕輕一轉,強行将纖細的腰身勾住,一把将其按在自己懷裏。

扶玉秋呆了一下。

不是在說怎麽殺金烏嗎,怎麽突然抱起來了?

“我騙了你。”鳳殃說。

扶玉秋疑惑:“啊?”

鳳殃知道扶玉秋最厭惡別人騙他,可自己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騙。

扶玉秋給了他一次特例不再追究,此番或許不會再原諒他了。

可即使如此,鳳殃還是要說。

他抱着扶玉秋,将下巴墊在他肩上,不想去看扶玉秋的臉。

——他擔心從那張臉上看到厭惡和排斥。

“金烏已死了,鳳行雲也已強行涅盤,外面已沒了危險。”鳳殃說,“我只是想讓你待在鳳凰墟而已。”

扶玉秋的身體一僵。

鳳殃心想:果然……

果然扶玉秋還是在意這些欺騙。

突然,“死了?全都死了嗎?!”

鳳殃眉頭一皺,微微推開扶玉秋。

扶玉秋滿臉狂喜,拽着鳳殃的衣襟:“金烏不是好厲害嗎,你是怎麽殺了它的?!哇哎!鳳凰!太厲害了你!”

鳳殃:“……”

鳳殃還沒反應過來,扶玉秋就喜不自勝地撲到他身上,雙手勾着他的脖子,喜悅完全不加掩飾。

他本來還擔心金烏之後又要搞鬼,讓他總是緊提着一顆心,唯恐鳳凰打不過金烏,又出什麽幺蛾子。

沒想到喜從天降。

金烏竟然早就死了!

扶玉秋完全不在意那點欺騙——畢竟他也不排斥在鳳凰墟待着。

鳳殃怔然看着他。

扶玉秋的歡喜做不了假,宛如春日的生機注入瀕臨枯死的枯木中。

大起大落之下,鳳殃一直緊提的心也瞬間松懈下來。

在扶玉秋看不見的地方,鳳殃掩住嘴悶咳一聲,指縫中浮現一抹紅意,頃刻被鳳凰火灼灼燃燒。

扶玉秋狂喜漸退,疑惑地推開鳳殃,攀着他的肩膀在他脖子上嗅來嗅去。

鳳殃的聲音聽不出來任何端倪:“怎麽?”

“很奇怪的味道。”

扶玉秋還在嗅,擰着眉頭從鳳殃脖頸嗅到衣襟,最後甚至嗅到了臉上。

兩人離得極近,好像輕輕一動就能緊貼在一起。

鳳殃的呼吸不着痕跡地屏住了。

扶玉秋還在那嗅,迷茫道:“怎麽有血的味道?你受傷了嗎?”

鳳殃金瞳一縮,不動聲色道:“沒有。”

“是嗎?”

扶玉秋只好歇了心思,反應過來才發現兩人現在的姿勢太過親密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鳳殃,扶玉秋愣了愣,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種想要湊上去親一親的欲望。

親,不就是蹭一蹭葉片嗎。

他連葉子都給出去了,親一親也沒什麽的吧。

這樣想着,扶玉秋突然像是鬼上身似的,一把捧住鳳殃的側臉,眼睛眨也不眨地說:“我可以親你一下嗎?”

鳳殃似乎懵住了,一時間竟然不知如何反應。

扶玉秋是天地靈物,瞻前顧後根本不是他的本性。

他想做什麽就去做什麽,從來不需要去考慮為什麽,問完後見到鳳殃沒罵他,便直接當成了默認,直接湊上前就要去“貼貼葉片”。

這時,鳳殃猛地反應過來,一把別開扶玉秋的手,強行偏開頭。

扶玉秋猝不及防,直接親偏了。

柔軟的唇蜻蜓點水似的,落在鳳殃的耳尖上。

幾乎是瞬間,鳳殃被碰到的耳朵像是火燒似的騰地就紅透了。

扶玉秋迷茫極了:“鳳凰?”

鳳殃身體僵硬,動作卻輕柔地把扶玉秋一把抱起放在柔軟的床上,臉上依然淡漠,看不出多少端倪。

——只是他臉色蒼白,被親到的左耳尖像是被鳳凰火灼燒似的,紅得幾乎要透光。

鳳殃輕輕動了動唇,似乎想說什麽,但最終還是只神色複雜看了扶玉秋一眼,轉身快步離開。

扶玉秋急忙道:“哎,鳳凰?!”

鳳凰沒理他,飛走了。

鳳殃飛出鳳凰墟後,整個人依然是懵的,左耳尖還在發燙,甚至還有心髒似的急促跳動,幾乎讓鳳殃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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