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恐懼
回到孤兒院,孩子們都已經睡了,簡安安過去跟周靈道了晚安,便回房間。可能病好不久的緣故,晚上又吹了風,她感覺不太舒服,從包包裏掏出藥,吃了便睡。
病勢洶洶,簡安安睡到半夜,在一陣又一陣的心絞痛中醒過來。她臉色蒼白,貼身的衣服和額間的發絲,已經被冷汗浸濕。
她睜開眼睛,拿起床頭上的手機,熟練地撥出了周牧的電話。
周牧不用值班的時候,都是早早就睡,這會兒半夜,他更是睡得熟。電話響了好幾篇,他才悠悠轉醒。睡眼睜開一半,沒看清楚來人便接了電話。
“你好。”聲音沙啞。
電話那頭沉默半晌,才聽到一陣急促的呼吸聲。心生疑惑,睡意去了大半,他把放到耳邊的手機拿開一點,看到屏幕上顯示的是“安安”兩個字後,心裏一驚,從床上彈坐起來。
“安安?”他眼力滿是焦急。
簡安安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讓自己平複了一些,喚了周牧一聲,“周大醫生。”
聲音細若蚊吟,周牧确定自己心裏的猜測對了。
“安安,先吃藥,我去接你。”說着,周牧便從床上跳起來,快速換衣,很快,不到五分鐘,他已經跑出了公寓。
是的,他緊張了。他承認,他喜歡簡安安,兩年前開始。那一年,他剛從國外讀完醫學研究生回國,到醫院一個月後的某一天,遇見了簡安安。
那天,他作為副手,參加一場複雜的心髒手術,手術歷時10個小時,可還是沒有把病患從死亡的邊緣拉了回來。那病患,只是一個12歲的小女孩。手術結束,他經過護士站時,一個護士喊住他,詢問那小女孩的情況。
他頓了一下,神色平淡,薄唇微啓,“死了。”
說完,他剛想邁開的腿,就因為身後“啪”的一聲聲響,而停頓了。他轉身,便看見身後站了一個清秀、水靈的小丫頭。小丫頭臉色有點蒼白,一臉驚訝,雙眼發紅,單薄的身子及不可察地微微顫抖着,腳步好像有點兒不穩。
周牧作為一個醫生,讀書期間又在國外的醫院帶過幾年,醫院裏的悲歡離合,看得不少。一開始,他也會被那樣的氛圍感染,可漸漸的,麻木了,便覺得這不就是醫院裏每天都在發生的正常事嗎?
可不知為何,當他清冽的眸子撞進簡安安通紅的眼珠子時,竟然被揪住了似的,有些疼,更是有種心生憐惜的感覺。
破天荒的,他在護士站的護士們驚訝的目光中,掏出口袋裏的紙巾,抽出一張,長指捏着,溫柔地幫簡安安擦掉了已經滑落的眼淚。
“她,死掉了?”簡安安找回聲音,卻顫抖得幾乎要破碎似的。
周牧正在收回的手在半空中頓了一下,明白她指的是誰,沉默半會兒,點了點頭,“嗯!死了。”
那天之後,周牧問了他那個同樣在心髒外科當護士的堂姐,得知了簡安安跟那死去的小女孩是朋友。而更重要的,他得知了簡安安的心髒病家族史。那天,他驚訝了許久,回神後,便找了科主任,讓他做簡安安的主治醫生。
那時候,他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想要治好她。
簡安安從床上爬起來,吃了藥,緩了緩後,心髒的絞痛輕緩了一些,她咬牙,走到衣櫃前,打開門,拿出旅行袋往裏面塞了好些衣物。然後,走回書桌前,拿出紙筆。心髒又傳來抽扯的痛楚,她咬着下唇,緊握着筆的手顫抖着,手背上的青筋暴露無遺。忍住顫抖,她快速在紙上寫下幾句話,爾後用書本壓着。
痛楚緩下去一寫,她提起行李袋,輕手輕腳地下樓,走出孤兒院。
孤兒院位置比較偏僻,夜晚特別安靜,簡安安怕周牧過來的時候汽車聲會被聽到,她咬緊牙關,走出了差不多一百米外的地方。此時,她厚實外套裏的衣服比剛才更濕了,貼在身上,一陣涼風,她顫抖着。
她終于支撐不住,緩緩倒在了地上,地上很冷,讓她逐漸渙散的意識清醒了些許。
“救我……”
她不想死,她不想就這麽死了。
絕望之際,刺眼的車燈在不遠處亮起,簡安安心裏燃起了希望。下一秒,她閉上了眼睛。
黑色轎車疾馳而來,随後“吱”的一聲刺耳的剎車聲劃破了寂靜的天際,轎車在簡安安的身邊停下。
駕駛座打開,是周牧心急如焚的身影。
他兩個大步走到簡安安身邊,蹲下,伸出的手竟有些顫抖。
“安……安安?”聲音也是抖的。
他心跳加速,恐懼襲上心頭,見慣了生離死別的他,在這一刻,居然害怕死亡。
半晌,一道細微的聲音響起。
“周……周大醫生……”
“安……安安……”周牧差點哭了。
下一秒反應過來,他連忙抱起她,放到後座,把旅行袋放在副駕。再沒有意思猶豫,他發動車子,掉頭,朝醫院狂奔而去。
“安安,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這是簡安安在車上還有意識的時候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深夜,當周牧抱住簡安安出現在醫院時,周清剛好從樓上走到急診那邊,撞了個正着。
“怎麽了?”她顧不得她被吓得掉在地上的藥瓶,交集問道。
“心髒病發。”
周牧一邊回答一邊抱着懷裏的小丫頭沖向急救室。把小丫頭放在床上,帶上氧氣罩,心率儀。心率儀上,那一條一條的曲線,那一下又一下的“嘟”聲響,都在顯示着躺在床上的人心跳雖有些雜亂,可不至于有生命危險。
周牧松了口氣,抹了把冷汗,從一旁拿起針筒和藥。他打開蓋子,細長的枕頭插進小小的針水瓶子裏,抽幹裏面的針水,然後枕頭再紮進矮小的圓瓶裏,搖了幾下,針水跟藥粉混合。然後,盡數被他抽進針筒。
他挽起小丫頭的衣袖,在手臂上找到血管,酒精消毒後,細長的枕頭擦進了那一片的血管慢慢推着,針藥打進了那細小的血管。周清在床的另一邊,熟練地幫簡安安進行輸液。
周牧丢掉針筒回來,周清也好了。
她洗了洗手,看着站在床邊臉色不太好的周牧,欲言又止。
她這個弟弟,從小打到,除了有興趣的東西,對待所有事情都是一貫清冷,好像除了學醫,對所有事情都不感興趣似的。剛才那驚慌失措的樣子,她還真是第一次看見。
她看得出來,自己這個堂弟,真的喜歡此刻躺在床上,纖細、蒼白的小丫頭。
周清向前一步,伸手拍了一下周牧的肩膀,語氣輕柔。
“沒事了,小丫頭這麽善良,老天爺才舍不得把她帶走呢!”
周牧就那樣站在床邊,眼睛盯着床上人兒那張毫無血色的臉蛋兒,沉默了好一會兒。
突然,他微微張嘴,喚了周清一聲,“姐……”
“嗯?”周清回應。
周牧又沉默了,半晌,他沉穩的聲音在急診室回蕩。
“我真的想治好。”
周清“嗯”了一聲,點頭,“姐知道。”
簡安安這一覺,睡得夠久的,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傍晚。
周牧給她安排了一間單人房,安靜的病房裏,回蕩着心率儀“嘟嘟”的聲音。
床上的人兒眼皮顫動着,長長的睫毛也動了動,幾秒後,眼睛緩緩睜開。
簡安安轉動眼珠,周圍一片空白,只有從窗戶投進來的陽光,是淡淡的黃色。
太陽下山了?看來,她睡了很久啊!
“安安,你醒了!”
一聲驚呼打破了病房裏的安靜,簡安安緩緩回頭,就看見周清捧着托盤進來,上頭,是準備給簡安安的針藥。
周清把手上的托盤放到一邊的櫃子上,連忙跑了出去。不一會兒,一個高大的聲音急急忙忙沖進了病房。
他頭發有些淩亂,身上是平日裏穿的便服。他匆忙的腳步在床邊止住,把手裏剛才樓下飯堂買來的,預防簡安安醒來後會餓的白粥放到床邊櫃子上。
他呼吸有些急促,臉上帶着笑容。
“安安,你終于醒了。”
簡安安輕扯毫無血色的唇角,蒼白的笑臉的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嗯!”她輕聲回應,擡頭看了眼放在櫃子上的水杯,她又說:“渴……”
說着,她想起來,卻毫無力氣。
周牧按住了她,“我先幫你檢查一下。”
說着,他結果周清遞過去的聽筒和小電筒,仔細幫簡安安檢查了一番,才幫她把床調高。
他看了一看放在一旁的針藥,說:“姐,你可以打針了。”
周清反應過來,怕了拍自己腦袋,“哎呀,差點兒忘了,你看我這記性。”
簡安安輕笑一下,“清清姐,不要再拍了,再拍,記性就更差了。”
周清笑笑,“還會調侃我,就是證明已經沒事了。”
她走到床邊,熟練地幫簡安安輸液,然後把藥交給坐在床的另一邊正在把白粥攪拌散熱的周牧。
周牧伸手接過,把藥放一邊,捧起白粥,用勺子舀起一勺,放到簡安安嘴邊。
“先吃點白粥,你都一整天沒有吃東西了,吃幾口粥再吃藥。”
他聲音輕柔,像在哄孩子似的。
簡安安心頭一熱,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周大醫生,謝謝你。”
“嗯!能給我改個稱呼就更好了。”
“啊?”
周牧低頭輕笑,爾後擡頭,眼神溫和,眼底裏偷出來的是能讓人舒心的光芒,仿佛一看,便能讓人心安。
“來,喊聲周牧哥聽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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