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裴維爾

第2章、裴維爾

“快點！走快點，磨磨蹭蹭的……快走。”

高大的法爾因士兵拿着長鞭子，啪嗒一聲抽在地上，揚起一條長長的灰塵。

萊德星球被抓來的人被一條長長的冰冷鐵鏈綁住雙手，在士兵的推搡驅趕中進入運輸艦。

戰敗星球的下場之一，就是源源不斷為法爾因帝國提供奴隸。

萊德帝國的人按照簽訂的法例，每年向法爾因帝國提供給了三千個奴隸，這些奴隸幾乎全部來自貧民窟。

萊德星球人口基數大，可是擁有精神力的人并不多，精神力強大的就更少了，尤其是貧民窟的人，他們的精神力都可以忽略不計。

最适合當奴隸。

從戰争結束之後，這已經是第三十次運輸了。

奴隸們的臉上神色麻木，似乎已經接受這樣既定的事實。

他們心裏知道踏上運輸艦之後命運會變成什麽樣子，不過是從一個煉獄到另一個煉獄。

來自貧民窟的人在自己的母星就已經活的十分艱難。不僅要忍受饑餓，動蕩，還要為了生存下去成為權貴無聊時取樂的工具。

他們會成為鬥獸場的常駐戰鬥士，當奄奄一息渾身傷疤之後，就被丢棄，等法爾因星球運輸艦來就成為上供的奴隸，吊着一口氣運輸到法爾因星球。

緊接着，繼續被法爾因上層階級淩虐，直至死亡。

不，就連是法爾因的普通居民都可以欺辱他們。

星艦冰冷，暴戾的氣息陡然彌漫開來。

在運輸艦艙門合起來的那一瞬間，痛苦的尖叫聲和嘶吼聲便源源不斷的從奴隸群中溢出來。

有些長得好看的奴隸被法爾因士兵拉去角落進行欺辱，有些弱小的奴隸被拎起來精神力折磨，有些身體殘缺的奴隸被當做玩具一樣任由擺弄……

絕望的喊叫聲，孱弱的抽泣聲，卑微的求饒聲一下子充斥了整個運輸艦。

“啧。”遠遠的傳來一個男人的腳步聲，即便是在混亂的呼喊中也能清晰的聽到他軍靴鞋跟擦地的聲音。

下一瞬一股壓人的精神力覆蓋到衆人身上，他們都如同被扼住喉嚨一樣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了，瀕臨窒息。

“你們有點分寸。”男人

打開門，眼角處猙獰的刀疤讓人心生恐懼。

“盧修斯上将……”一位精神力還算強的士兵撐着身子朝他行禮，褲拉鏈都還沒有拉起來。

盧修斯目光平靜，卻難掩臉上的厭惡。

慢慢收回精神力，頓時聽見衆人大口大口呼吸的聲音。

盧修斯聲音粗啞：“好好把奴隸送到戰神跟前，三千人不能少一個，不要再吵到我。”

說罷，他轉身離開。

法爾因戰士們又興奮起來。

既然不能少人，那就不玩死就好了。既然不能吵到盧修斯上将，那就捂住奴隸的嘴就好了。

盧修斯沒有明确制止這些惡行，因為他知道，經過星球大戰之後，大部分參戰的士兵們都患上創傷後應激障礙這種病。

他們會不受控制的想要毆打折辱他人，性格漸漸暴躁。

而越是精神力強大的人，這種病症就越嚴重。

可那些是為帝國立下功勳的人，帝國不會因為這種事而抛棄他們，于是讓他們挑選奴隸，作為暴力因子的安撫劑。

當然，得要先讓上層階級的人先選擇。

在運輸艦達到法爾因星球前一刻，法爾因士兵才停止這一場暴行。

備受折磨的奴隸們衣冠不整滿身瘡疤，被粗魯地被推下星艦，率先送往法爾因帝國戰神洛伊的住所。

運輸艦慢慢空蕩起來，士兵正打算關閉艙門的時候，才發現還有一個少年躺在地上。

少年趴在冰涼的金屬上，黃色幹枯的頭發淩亂地散在地上，掩在頭發下的臉煞白煞白，微張的雙唇幹裂。

士兵心裏一緊。

先前盧修斯上将還在說三千人不能少一個，這人不會要死了吧？

他上前去，蹲下來伸出手指探少年的鼻息，發現還有微弱的氣流，立刻松了一口氣，大手一伸，拎着衣領把少年拉起來。

拉起來才發現，少年從左邊肩膀開始到手腕，全部都是猛獸的撕咬印子，有部分的肉都外翻，整個手臂都流滿了紅到發黑的血痕。

身材單薄，似乎一陣風就能把刮倒。

士兵低頭一看，少年兩條小腿也血肉模糊，流了一地的血。嫌棄地罵了一句，只好拎着他，跟上大部隊。

路上颠簸，士兵就好似拖了一個麻布袋子一樣，拖着少年走了一路

。

少年的雙腿蹭在地上，拖出兩條血痕。

他被活生生的痛醒來。

裴維爾睜開眼睛，黑色的眼眸裏沒有聚焦，天上的太陽明晃晃的格外刺眼，過了幾分鐘，他才恢複神智，他的思緒還停留在三天前。

在萊德星球，饑荒像是病毒一樣蔓延在南區的貧民窟，裴維爾是家裏最大的孩子，卻是家裏精神力最弱的孩子。

昨天被母親抱在懷裏的弟弟餓到哇哇大哭，他看見母親收拾家裏東西的時候翻到一把剪刀，紮破了手指擠出血液喂到弟弟的嘴裏。

裴維爾也餓到肚子咕咕叫，他被母親叫到跟前，讓他回去鬥獸場賺錢回來。

他看着蹲在角落的妹妹，襁褓中的弟弟，沒有猶豫地跑到鬥獸場領到號碼牌，和猛獸打鬥到滿身都是鮮血，總算是賺到了一些錢。

當他拖着傷痕累累的身子回來後，将錢交給了母親，讓她去購買食物，緊接着他便昏迷了。

第二天是被哄鬧聲吵醒，貧民窟就湧入一群萊德士兵，抓人送往法爾因星球。

他迷迷糊糊睜看眼，看見母親抱着弟弟拉着妹妹倉皇逃出，一個回頭都沒有留給床上奄奄一息的自己。

裴維爾知道，自己被母親抛棄了。

他能猜到母親是怎麽樣想的，也能理解母親的做法，但是不會原諒她的放棄。

又痛又累的裴維爾，被人擠上了運輸艦，也辛虧他在大堆奴隸中央，才免于另外的折磨。

在意識朦胧中他聽到了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可早就沒有力氣睜開眼了。

而現在，裴維爾被人粗魯的拖行了一路，最後丢在大堆奴隸中。

一旁兩位高大的法爾因士兵在罵罵咧咧，一邊數人頭一邊聊着洛伊元帥。

“今天又可以見到戰神了！戰神深居簡出，能見一面真是不容易。”

“可不是嘛，之前覺得押送奴隸這件事實在太繁瑣，但是一想到能見到元帥，再麻煩都值得了。”

“洛伊元帥都快兩百歲了吧，還沒有結婚，塞穆爾大帝也不急着為她匹配合适的人……”

“哈哈哈，你操心這個幹什麽？莫非你想和洛伊元帥……”

“誰不想啊，你肯定也想。”

“我是想，問題我哪配得上元帥，這舉國上下，我覺得沒

人能配得上。”

“這倒是……”

裴維爾趴在地上，聽到了洛伊的名字，嘴唇無聲地蠕動，慢慢重複一遍。

洛伊，法爾因的戰神，也是全宇宙的戰神。有她出征的戰場都是百戰百勝。

她就像是個神話，受萬人敬仰。

即便她精神間歇性紊亂，性情暴戾，但法爾因的居民依舊信奉她，就連許多戰敗星球對她的描述也是充滿敬畏。

裴維爾在許多人的描述中慢慢勾勒出洛伊戰神的樣子，心生羨慕。

要是自己也那樣強大就好了。

這樣就不會被遺棄，不需要忍受饑餓了。

“啪——”突然一道鞭子抽到他的身上。

法爾因士兵罵道：“快點跪好，洛伊元帥要來了。”

裴維爾咬着牙，顫抖着手，撐起自己的身子，往後搬動自己傷痕累累早就麻木的雙腿，匍匐跪在地上。

烈日當空，照的人頭昏眼花，灼燒在胸口，難受極了。

他想，要是死前能見到戰神洛伊，也算是值得。

洛伊坐在高座上，目光冰冷地看向下面烏泱泱的人群。

這已經是她回到星球的第三十年了，她的精神力越來越難控制，但現在在精神失控的時候卻可以保持意識清醒。

這不是好事。

因為她可以清楚的明白自己在幹什麽，可是卻無法制止自己折辱殺害他人的行為。

每次看到有人死在自己手上，都讓她內心遭受煎熬。

現在又是一批奴隸送往，她按照慣例要先選擇一批人。

身上強大的精神力像水一樣滲透出來，彌漫在整個大殿上，身邊的戰士都忍不住後退幾步，咬着牙堅持挺立。

遭受壓迫更為嚴重的是下面那一群精神力薄弱的奴隸，有的已經開始咳血，跪姿都保持不了，倒在地上抽搐。

洛伊擡起手，随便點了幾堆，決定迅速結束。起身正打算離開的時候，精神力驟然實體化，一條黃金蟒從她體內鑽出來，蜿蜒的蛇身纏繞她的腿，不讓她離開。

她皺着眉和黃金蟒對視，一人一畜的眼睛皆是金黃色。

“嘶嘶——”黃金蟒吐着蛇信子。

黃金蟒是洛伊精神力的實體化，洛伊給它取名叫金塊。

洛伊出生時，精神體就已經可以實體化成為一條黃

金蟒蛇，蟒蛇爬伏在她的腦袋上困倦地打瞌睡。

精神力實體化，是很強大的技能，整個宇宙不過十萬人。

洛伊，是法爾因帝國萬裏挑一的天才精神力強者。

只是那時候因為精神力還未發展起來，黃金蟒也就和拇指大一般，小小的一個。

她想要自己的精神體能茁壯成長，希望他盤起來至少能變成金塊那麽大，于是報以美好的期望取名為金塊，只不過後來不知道會變得這——麽——大——

戰鬥時蛇身直徑是兩個正常男人的胸圍大小，一個吞一個人不在話下。平日裏蛇身直徑便就手腕大小，纏在洛伊身上正好。

金塊十分有靈性，雖說性情又懶又貪吃，但是上了戰場一點都不會馬虎，十分護主，殺敵強勁。

回國後，當洛伊精神力紊亂時它會從洛伊體內鑽出來纏住她的四肢，制止她的暴行。

可之後洛伊精神波動實在太過于強烈，它會被發狂的洛伊影響，反而成了她實施暴行的幫手。

現在洛伊知道自己體內很平靜，精神力沒有要紊亂，金塊為何要出來？

“嘶嘶——嘶——”

金塊吐着蛇信子，冰涼的蛇信子抵住洛伊的臉，示意她轉頭。

洛伊頓了頓，眯着眼看去，在下面奴隸群中的最後一排，看見了一個發着微弱白光的人。

“你想要他？”

“嘶——”

洛伊有些不解，擡手先擦了一下臉側，把它的唾液擦掉，随後邁開腳步朝那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