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小蛋糕

第9章、小蛋糕

洛伊趕回家中的時候，裘德力大臣已經在大廳裏恭候多時。

喬舒亞管家正在為他送上小點心，見洛伊回來了，立刻上前，說：“洛伊元帥，裘德力大臣是和他的小兒子莫裏奇少爺一起來的。”

莫裏奇？

洛伊挑了挑眉頭。

聽聞莫裏奇這個人，樣貌在整個帝國數一數二，可精神力卻比家族裏的人都要弱。

熱衷研究古地球文化的各種殘存資料，雖說年紀尚輕，但卻是這方面的研究專家。也因此，即便精神力不夠強，也憑借學術上的地位受人尊重。

可是，裘德力大臣應該是來找她聊奴隸走私一事，為什麽要帶他的小兒子來？

莫非在這件事情上，莫裏奇能幫上忙？

洛伊放下金塊，讓它先去陪裴維爾，朝喬舒亞管家吩咐道：“先退下吧。”

喬舒亞管家應聲，帶着侍候的奴仆離開，把門帶上。

裘德力大臣身體渾圓，埋頭吃着小蛋糕，待洛伊走近了，才看見被他渾厚身軀遮住的莫裏奇。

洛伊金黃的眸子上下打量了一番莫裏奇，細細看了看這位在帝國相貌排行榜上前十的人。

看了許久，洛伊得出一個結論：嗯……眼睛沒有小奴隸的好看。

不夠亮，有點呆，一看就是書讀多了，眼裏充滿智慧。

裘德力看見洛伊，立即帶着莫裏奇起身彎腰行禮：“見過洛伊元帥。”

洛伊輕輕點點頭，随手拉開一個椅子坐下，看了眼桌上快被裘德力吃完的點心，選了一個漂亮的拉到前面，用手圈住，擡頭說：“裘德力大臣，好久不見。”

裘德力擦了擦嘴邊的奶油，一笑起來臉上的肥肉橫飛，擠的眼睛都成了一條縫。

“算算我們是很久沒有見面，快得一百年了，最近您過得還好嗎？”

洛伊不打算和他客套，直接把話題轉到一邊沉默站着啃餅幹的莫裏奇，臉上神色如常道：“過得很好。記得當年見你，你才八歲，沒想到你現在孩子都這麽大了。”

裘德力立刻把莫裏奇拉洛伊面前，介紹說：“犬子莫裏奇，今年二十四歲，尚未進入匹配，從小就很是欽佩您，所以今日特地來帶他見見您

。”

“嗯。”洛伊視線掃了眼莫裏奇，“見到了，然後呢？”

“您覺着我小兒子如何？”

洛伊微微怔愣，忽然明白了。

呵笑一聲，直接把事情挑明：“你想要讓莫裏奇跟在我身邊？”

裘德力立即點點頭。

“如果你今天來找我是為了說這件事情，那就到此為止。”洛伊起身，嘴角噙着冷意，“裘德力大臣，你知道我生病了，但是你可能不清楚我的病症是什麽。”

裘德力神色一僵，臉上的笑也凝固住：“是……什麽？”

洛伊緩緩勾起嘴角，眼裏光芒冷然，金黃色的瞳仁迅速變成豎瞳，居然生生讓裘德力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随口扯了個慌話——“我會餓。”

裘德力渾身一顫。

洛伊見他如此輕易被震懾到，收回嘴角的笑意，端起小蛋糕轉身上樓。

“喬舒亞，送客。”

喬舒亞管家推門而入，臉上帶着标志性的禮貌微笑，走到裘德力大臣身邊，彎腰行禮：“請。”

裘德力臉色有些難堪，張嘴還欲說些什麽，卻不料洛伊回頭，一個眼神過來，便是再用力，也說不出一個字。

身邊一直沉默的莫裏奇終于啃完餅幹，洛伊的精神力只控制了裘德力，并沒有針對他。

莫裏奇拍了拍手上的餅幹渣，鼻尖皺了皺，似乎是聞到什麽味道，擡眼看向樓梯上的洛伊，開口叫住了她：“洛伊元帥。”

洛伊停下腳步，側頭看他。

“您身上，殘留着古地球萬獸至尊——龍的氣息。”莫裏奇眼神帶着一些光亮，聲音裏還有興奮的意味，“你的精神力實體是黃金蟒，我聽聞蟒可化身為龍。”

洛伊轉身看他，心裏驟然升起一些好奇。

“若您真的可進階為龍，到時候，您會更加強大，百病消散。祝賀您。”莫裏奇彎腰行禮。

洛伊不了解古地球的事情，雖然聽起來是件好事，但是這些玄乎其玄的話并沒有讓她多高興，神色淡然地點點頭，“承你吉言。”

莫裏奇笑了笑，唇邊蕩漾出一個小酒窩，拉着裘德力離開。

洛伊捧着小蛋糕上樓，推開裴維爾的房間，裏面的場景着實讓她哭笑不得。

裴維爾縮在被子裏，拱出一個小包，金塊立起

蛇身站在床邊，一聲聲嘶叫着對他打招呼。

無非是在說些“你好！”、“我叫金塊！”、“我好喜歡你！”、“你聞起來好香！”等諸如此類的話。

洛伊第一次覺得自己的精神力實體如此聒噪。

小奴隸顯然還不能理解金塊的熱情，躲在被子裏不敢出聲，不停地發抖，害怕金塊下一刻獸.性大發，一口把他吞了。

洛伊走到床邊，拎起金塊，用眼神示意它。

金塊心不甘情不願地回到洛伊的體內，但十分舍不得裴維爾，便偷偷地縮到洛伊的影子裏，纏在她的手臂上。

洛伊低眸掃了眼自己的影子，默許了金塊的小動作。

轉頭看向床上拱起來的被子，洛伊一向冷峻的神色緩和了些許，坐到床邊，左手拿着小蛋糕，思考自己下一步應該幹什麽。

半晌，她伸出手，用指尖戳了戳裴維爾露在外面的一截白皙的手腕。

下一刻，洛伊看見被子抖了抖，小奴隸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把自己捂得更加嚴嚴實實。

洛伊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想想也是，昨天她還發瘋一樣掐他脖子，現在小奴隸醒來會感到害怕是人之常情。

弗修說，要給安全感，可她忘記問了，怎麽樣給他安全感。

要不先把人拉出來給他糖吃？

洛伊低頭看了眼手裏的小蛋糕，蛋糕甜，也算是糖。

洛伊扯了扯衣領，輕輕咳了一下清嗓子，正打算說話，餘光就瞟見小奴隸聽到她的聲音便立刻從被子裏冒出來。

他柔軟的黃色頭發從被子裏鑽出來的時候弄得亂糟糟的，一雙黑色澈亮的眼角被額前的碎發遮擋了一些，眼尾還有點紅，像是哭過的樣子。

裴維爾靜靜看她，眼裏映出洛伊的輪廓。

原來剛剛是洛伊戰神在戳他，不是金塊嗎？

洛伊被他盯的有一瞬無措，随之聲音沉穩地說：“昨天，我不是故意的，不小心誤傷你，是我的錯。”

這是洛伊第一次說這種話。

洛伊一生之中，道歉的機會寥寥。

她在烈獄戰場待了百年，每次做決策的時候都是正确的，從未對不起任何一個為法爾因帝國拼命的戰士。

唯一感到虧欠的，就是她回國後犯病時錯手殺害的那些人。

可那些人

都停了呼吸，在她清醒前全被處理掉了。

即便是想要說聲對不起，都無處可說，無人可聽。

幸好裴維爾還活着。

洛伊的向來冷淡的眸子染上一絲溫度。剛剛那一番說出來，心裏積壓多年的歉意頓時輕松一些。

洛伊并不覺得道歉很難說出口，她的性子直，錯了就是錯了，就應當道歉。

當然，也不一定要強迫人家原諒她。

“沒關系沒關系的。”裴維爾小幅度地搖搖頭，表示并不在意，又聲音輕輕地問，“昨天……您是病發了嗎？”

洛伊點點頭。

這小奴隸應該和其他人一樣，都對她的病情充滿好奇。但是要是他問起具體情況，自己要怎麽說呢？

難道說自己一發病就想殺人？

洛伊心生焦躁，卻聽見裴維爾下一句問道：“會難受嗎？”

“……嗯？”洛伊怔住。

裴維爾濃密的黑色眼睫一顫，聲音更加放輕了問：“病發的時候會很難受嗎？”

洛伊腦海裏空了一瞬，斷斷續續地回答道：“不是特別難受，還行……不疼。”

“那就好。”裴維爾眸子一彎，一點都看不出害怕的神色。

洛伊心中升起一股奇怪陌生的滋味。

她眼神迅速從裴維爾的臉上移開，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手中還端着小蛋糕，立即把小蛋糕遞到裴維爾眼前。

裴維爾眼睛一亮，慢吞吞地從被子裏伸出手接過碟子，“給我的？”

洛伊嗯了一聲：“算是賠禮。”

“謝謝您！”他的聲音清朗又活潑，哼哧哼哧地從被子裏坐起來，雙手端着蛋糕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下嘴。

他還沒有吃過這樣精致的甜點。

在貧民窟的每一日都是苦的，從未嘗到一絲甜味，能吃飽飯就很好了，哪還能奢望這些東西。

洛伊見裴維爾盯着蛋糕遲遲沒有動作，還以為蛋糕不合他口味。

細細地看了眼蛋糕上的點綴，是一顆酒紅色的櫻桃和半顆粉紅的草莓。

是不喜歡吃這些水果嗎？

裴維爾餘光見洛伊的視線一直放在把蛋糕上，于是轉手把蛋糕遞到她面前，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說：“您先吃。”

洛伊知道小奴隸誤會了，剛想拒絕，附在影子裏的金塊霎時間重新現身，蛇嘴一張，一半蛋糕入肚。

裴維爾：“……QAQ！！”

洛伊：……糟糕。

正當洛伊在猶豫要不要把進入金塊嘴裏的蛋糕擠出來之時，門外喬舒亞管家的聲音傳來：“洛伊元帥，塞穆爾大帝駕臨。正在大廳等您。還讓你與裴維爾先生一同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