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睡不睡

如果他沒有當着蔣子白的面完成這一變身過程的話,蔣子白可能還會覺得面前的“女主角”嬌柔可愛,但是……

看着一個人在自己眼皮底子底下，像換了一張皮一般改變容貌甚至性別,只會讓人産生生理上的不适。

“……好好說話，不要亂變身。”蔣子白移開眼神，不想看委頓在地的男人……或許是女人？

程封更為直接，他放出了自己的氣息，用純正強大的龍氣壓制住那人,迫使他變回原來的樣子。

這一刻,男人瞬間理解了為什麽蔣子白能一見面就看出端倪。

等到程封重新收斂氣息，他總算是能夠松口氣了,“難怪能認出我……這種氣息确實是我模仿不出來的。”

他能保證自己在外表上的變化天衣無縫,也能僞造氣息，但就像偉大的藝術作品一樣——贗品永遠無法像真品那樣，給予人內心的震撼。

他僞裝出的程封，只有其形，沒有其神。

“不要試圖岔開話題，如果現在你不說，我也是會用一些小手段讓你說出事實的。”

蔣子白敲了敲旁邊的桌子，語氣不自覺地冷漠下來，身上散發出危險的氣息。

男人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走投無路了。

他認真端詳了蔣子白一會，直到程封忍無可忍地往前一站，他才讪讪地收回目光。

“我說還不行嘛……”

男人嘟囔了一句,清清嗓子：“咳咳——我叫卞喬，從小沒爸沒媽，在農村長大……”

蔣子白一開始還仔細聽他說話，後來越聽越耳熟，等到卞喬說到“我有一個夢想”的時候，她恍然大悟。

“我讓你招供！不是讓你參加選秀節目！不要賣慘！”她一拳砸在木桌上，硬生生把桌子砸出了一個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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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喬用驚恐的眼神看了一眼那個洞，徹底老實了。

程封不再袖手旁觀，他拿過了主導權，先警告地瞪視了卞喬一眼，才說道：“姓名。”

“卞喬……我剛剛說過了。”

“種族。”

“變色龍。嘿，咱們都是龍，說不定幾百年前是一家——啊！文明一點！”

他油嘴滑舌到一半，就被程封噴出的火星子吓了一跳，叫道。

程封冷酷地擡起下巴：“再廢話就燒到你身上。”

“酒店一縷煙，派出所三天——抱歉抱歉！我不說了！您問，您問！”

變色龍？頂多算是蜥蜴，還敢和我家程封攀親戚……蔣子白冷着臉在一邊觀戰，心裏鄙視了卞喬一番。

她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把程封稱呼成了“我家程封”。

程封的恫吓起了效果，接下來的審問相當順利，卞喬如實招供了自己接到的任務。

“你只知道有人讓你來殺我，不知道委托人的身份？”蔣子白皺着眉毛，問。

卞喬狂點頭，生怕自己回答慢了就被程封燒。

“那些照片呢？也是你拍的吧。”

卞喬愣了愣，想起了另一名委托人讓自己假扮成蔣子白拍的那組照片，“是我，但委托人不是同一個。”

蔣子白眉頭緊鎖地思索，做這兩件事的确實不像是同一個人。

畢竟那些照片毀壞的是她的名譽，讓卞喬拍照片的人想看到的應該是自己身敗名裂的樣子，不至于下達了這個命令後，還沒看到效果就找人殺自己。

“我會處理。”

想到一半，一只手放在了蔣子白的腦袋上，程封低頭在她額前映下一個吻，繼續說：“不必擔心。”

他的眼睛仿佛最耀眼的黃金，帶着能把人拽進漩渦裏的魅力。

蔣子白被這雙眼眸蠱惑了，她慢慢地把身體靠向程封，半倚着他的胸膛，“嗯”了一聲。

沒錯了，她可以完全相信程封的。

胸膛裏滿滿的都是幸福的安全感，蔣子白眯着眼睛笑了起來。

程封揉揉她的頭發，蔣子白蹭了蹭他的手心。

卞喬捂着眼睛，從手指的縫隙中偷看他們，心中暗罵這對狗男女。

就只顧着談戀愛！

不照顧一下身體裏還有花粉殘留、頭發被火焰燎禿了一塊的可愛變色龍嗎！

程封把卞喬扔給了靠譜的手下看管，自己則帶着蔣子白飛到他在H國的小別墅裏。

“我剛剛叫人來打掃的，所以有些房間還不能住，你今晚要和我睡一起了。”

程封打開小別墅卧室的燈，這裏比酒店房間大了許多，布置也更加精心。

只是一看就很久沒有人居住，整個房間都沒什麽生氣。

蔣子白偷看了一眼程封的表情，發現他特別的正經，這讓蔣子白開始懷疑：難道程封不是故意讓人只打掃這個房間的嗎？

“這裏只有一張床，我們要一起睡了。”程封轉頭對上蔣子白的眼神，說。

蔣子白剛張嘴想要說話，就聽程封嘆了一口氣說：“如果你不想和我睡，我可以打地鋪的。”

他露出了無辜的大狗狗般的表情，讓蔣子白覺得如果自己答應了就像是在欺負他一樣。

“還是一起睡吧——有兩床被子的吧？”蔣子白無奈地妥協。

程封一陣點頭，從衣櫃裏取出了另一床被子，開開心心地把它放到床上。

蔣子白發覺自己又上了他的當。

“放心，我什麽都不會做的。”程封信誓旦旦地保證道。

蔣子白對此持懷疑的态度。

程封笑眯眯地把蔣子白推去洗澡，心裏想道：我已經成功讓我們的距離從兩個房間變成一個房間，再從一個房間變成一張床……那麽一床被子，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

蔣子白進了浴室，她發現這個浴室有兩面相對的巨大的鏡子，她可以從裏面看見自己的全身。

“在浴室裝這麽大的鏡子是想幹什麽……”蔣子白忍不住吐槽這個設計。

她這次在浴缸裏泡了很久，疲憊的身體和精神都在這個過程中得到了放松。

等到蔣子白一邊擦頭發，一邊走到鏡子旁邊時，她突然愣住了。

鏡子裏的自己的身體，實在和前世的那具太像了。

穿越前後長得一模一樣的套路，蔣子白一點也不陌生，但是這個一模一樣，應該是僅限于外表才對。

那為什麽，前世她騎自行車從坡上摔下後，留在後背的那條疤，原身的背上也有？

蔣子白的印象很深，她的這條疤很長，很多年過去了依舊留着淡淡的紅痕。

一般來說，人是不可能無意中傷成這樣，還忘了受傷的原因的。

而原身的記憶中不僅沒有這道疤痕，她甚至不會騎自行車！

“蔣子白？你沒事吧？”程封叩了叩門，帶着一絲擔憂問道。

蔣子白這才意識到自己在浴室裏呆了太久了。

她應了一聲，匆匆穿上睡衣，把這件事情記在了心裏。

“泡澡不能泡太久。”蔣子白一出去，程封就嚴肅地教育她。

“嗯，下次不會了。”蔣子白态度很好地保證。

程封點頭，鼻子動了動，“薄荷味的洗發露很适合你。”

他用手指卷起一撮蔣子白的發梢，放在鼻翼嗅聞。

程封表現得像是再鑒賞世界頂級的香水一樣，那認真的表情讓蔣子白微微臉紅。

“那麽喜歡的話，你也用這一款就好了。”蔣子白把自己的頭發抽出來，說道。

發梢滑離時帶起一陣微癢的觸覺，程封曲了曲手指，低頭看蔣子白。

——卻不小心順着她寬松的睡衣看到了鎖骨之下的風景。

“——我去洗澡。”

程封站直了，僵硬地邁出步伐，像個需要維修的機器人一樣離開了蔣子白身邊。

蔣子白疑惑地望着他的背影，提醒道：“你忘記拿睡衣了。”

機器人又走了回來，那機械的動作讓他看起來急需上油。

程封這個澡洗了兩個小時，完全違背了他說的“泡澡太久不好”的理論。

今天遇到的事情太多，讓蔣子白有些撐不住，意識逐漸昏沉，當程封從浴室裏出來時，她已經處在半夢半醒的狀态裏了。

“程封？來睡覺。”蔣子白拍拍旁邊的枕頭，說道。

收到如此直白的邀請，剛剛平複下心情的程封的心髒又是猛地一突，接着他又意識到自己想歪了。

蔣子白明顯是太困了，都不知道自己在講些什麽了。

“你先睡下吧，我要打幾個工作電話。”

程封随便說了一個理由，想要避免自己一時沖動做出會後悔的事情。

結果非常想睡覺的蔣子白脾氣上來了，開始不講理：“你睡不睡！”

她試圖把眼睛瞪大一點，卻因為困意上湧，雙眼蒙上了一層水霧，看起來不僅不兇，還奶萌奶萌的。

程封的心髒遭受重擊，仿佛有一百個恐龍在他腦子裏發足狂奔，阻礙了他的理性思維。

“睡。”他回答，麻溜地鑽進了蔣子白旁邊的那個被窩裏。

然而蔣子白還是不滿意，她嘟着嘴說：“小小鳴去哪了？”

小小鳴是程封送給蔣子白的恐龍玩偶的名字，這些天蔣子白一直抱着它睡覺，今天少了小小鳴還有些不習慣。

“有些行李還沒送過來……”

程封說了一半，就看見蔣子白癟了癟嘴，似乎很委屈。

他立即改口：“在這裏。”然後把自己的胳膊遞了過去。

蔣子白雖然困到思考速度都慢成了蝸牛，但是她還不傻。

“這是你的手。”

“是小小鳴。”

“手。”

“睡不睡？”

“睡……”

蔣子白有些委屈地抱住程封的胳膊，發洩地對準他的肌肉咬了一口。

程封差點把手抽回來，還好他克制住了。

“壞蛋程封，讨不到老婆。”蔣子白最後嘟囔了一句，徹底進入夢鄉。

程封看着她的睡顏，眼裏全是笑意。

“誰說讨不到？我老婆不就在這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