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你們打不過

蔣子白想過很多次,自己應該用什麽樣的姿态進行戰鬥。

然而無論她事先做了多麽周密的準備,一到正式遇敵,她都會來不及按照自己設定好的套路進行防備和攻擊。

所幸她目前還沒有遇到太過強大的敵人,這讓她哪怕在戰鬥中只有最本能的反應,也不會輕易輸掉。

蔣子白明白,這是自己經驗不足造成的,而現在的比賽,正是最好的提升經驗的方式。

傑羅的拳頭已經到了蔣子白的臉前。

蔣子白擡起手,那根綠色的莖葉就像是一個自主的生命,在傑羅的拳頭砸下時,揚起身子迎了上去。

當人們以為自己會看到這個奇怪的參賽者的面具被打碎時,綠色的“鞭子”主動纏上了傑羅的拳頭,竟然把他的攻擊穩穩地接住了。

巨大的熊掌和白皙的手形成了令人瞠目結舌的對比,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定格。

後排的人看不清他們交鋒中的小動作,還以為是傑羅面對太過弱小的敵人下不去手,便叫嚣着鼓動傑羅,讓他更狠一點,再出一拳,再出一拳。

——傑羅倒是想出拳,但是他發覺,自己的手像是不屬于自己一樣,他想動彈都做不到。

控制權被他面前這個瘦小的敵人掌控在了手裏。

傑羅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大吼一聲蓄力,猛地往後抽回拳頭,試圖重振旗鼓,掙脫蔣子白的鉗制。

他确實掙脫了,只不過,是蔣子白主動放手的。

巨大的沖力導致傑羅直接往後仰倒,連連後退了三四步才勉強穩住身子。

場內頓時響起一大片噓聲,沒有幾個人相信他們所看到的的情況是真實的。

“打假賽不要這麽明顯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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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花錢不是來看這個的!”

“傑羅,揍死這小子!!!”

一陣陣喧騰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程封的手指在座椅的扶手上點了點,吓得靠近他的人又坐直了幾分。

傑羅慢慢弓身,降低身體的重心——作為直面蔣子白的人,他清楚地感覺到了對方強大到恐怖的力量,在這樣的力量面前,所有技巧都像是笑話。

蔣子白向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繼續。

然而傑羅卻又後退了半步,接着慢慢鞠躬,道:“我認輸。”

他摘下了面具,露出自己的臉。

全場嘩然。

觀衆像是被點燃了的□□桶,大喊大叫着,許多人甚至開始辱罵起了傑羅和格鬥賽的主辦方。

他們一致覺得傑羅和官方是收了錢,為了捧這個小子來打假賽來了。

認出蔣子白的那些觀衆,則開始拼命發短信向場外的人播報現狀,不斷地猜測蔣子白的種族。

傑羅無視了那些憤怒的觀衆,又深深地看了蔣子白一眼,才走下臺去。

蔣子白站了一會,往另一個方向下場了。

因為第一場比賽就發生了意外,主辦方被迫暫停比賽,但在進行調查之後,他們還是對觀衆宣布:尊重傑羅認輸的決定,程小白勝。

不管觀衆情緒如何,第二場比賽照樣開始了。

蔣子白坐在選手候場區等待,她選了一個沒有人的小角落,獨自縮在那裏,用藏在面具下的眼睛觀察着其他選手。

被主辦方攔住問了一輪問題後的傑羅也回到了候場區,他頂着其他選手飽含各種情緒的目光,徑直走到了蔣子白面前。

蔣子白擡頭看他,歪歪頭,不知道他有什麽事。

“你很強。”傑羅說道。

他現在全身都是正常的人形狀态,體格卻依然比常人大了許多,站在蔣子白面前時就像一座小山。

蔣子白颔首,沒有說話。

傑羅凝視了她一會,卻因為蔣子白半張臉都被面具擋住,導致他無法看出蔣子白的情緒。

他幹脆直接問道:“你是不能說話,還是不想說話?”

“……”又沉默了一會,蔣子白說出了第一句話:“不想說。”

清冽的女聲像是炎夏的一場甘霖,澆在這片混合着汗水與鮮血的土地上。

只有傑羅聽見了她的聲音,他一臉震驚地瞪大雙目,那樣子讓他看起來更像只熊了。

“你是……女、女……”

蔣子白點了點頭。

傑羅深呼吸了幾次,說服自己接受了“在一個姑娘面前毫無還手之力”的事實,他用敬佩的眼神注視着蔣子白,拱了拱手:“我相信你會是這次比賽的冠軍。”

送上了這份祝福,傑羅就走向了淘汰選手出口,消失在了衆人的視線裏。

傑羅和蔣子白的互動被其他選手看在眼裏,沒有聽見對話的他們不停地往蔣子白的方向看。

聽說傑羅是主動認輸的,那剛才他們的交流幾乎是坐實了打假賽這一點。

“哼,小鬼,你最好祈禱你別落到我手裏。”

說話的人是一開始就挑釁蔣子白的壯漢,蔣子白給了他一個眼神,就繼續低下頭保持不動了。

壯漢自顧自地開始發表各種貶低蔣子白與傑羅的言論,他的周圍圍了不少選手,都在刻意地迎合着他的意思。

蔣子白對選手在場下的明争暗鬥一點興趣也沒有,她摩挲着用銀鏈子穿起來,挂在她脖子上的戒指,想着外面觀賽的程封。

——別人都在想比賽,只有我在談戀愛。

比賽很快就進行到了蔣子白的第二輪比賽。

好巧不巧的,她這次的對手正是剛才對她放過狠話的壯漢。

這人名叫烈牙,返祖出了一部分的劍齒虎基因,常年稱霸賽場,攻擊手段因為過于殘忍而被人诟病。

不過大多數人都是喜歡他的風格的,看到打假賽的家夥遇到了烈牙,觀衆們都歡欣鼓舞起來。

和其他選手不一樣,烈牙來參加比賽的原因,完全是出于興趣,所以他是不可能做出打假賽的事情的。

“小鬼,我說過的吧,要打得你回家找媽媽。”烈牙獰笑着活動關節,在他眼裏,蔣子白已經與死人無異了。

面具底下,蔣子白皺起了眉毛。

在全場的矚目之下,她慢慢舉起了一只手,然後,做出了一個全世界、無論人類非人類都通用的、簡單易懂的手勢。

她沖這個出言不遜的男人豎起了中指。

程封忍不住幹咳一聲,他覺得自家老婆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學壞了……

他反思了一下,覺得自己最近有點太暴力了,說不定就是他教壞了老婆。

烈牙被蔣子白徹底激怒了,他咆哮一聲,此時比賽開始的哨聲正好開始,他便直接變成體型龐大的劍齒虎,朝着蔣子白撲了過來。

蔣子白被他那些話弄得情緒很暴躁,沒怎麽多想,就一腳踹了過去。

這一腳無論在別人眼裏,還是她自己看來,都拙劣的可以,蔣子白甚至準備好了進行下一次攻擊。

可是烈牙來得太快,蔣子白這一腳要是真的踹出去了,恐怕會受傷,收回來又已經來不及了——

蔣子白想起程封閑着無聊時給自己科普的一些戰鬥技巧,心一橫,咬牙把整條腿變成了花瓣。

這個場景的畫面性很強,幾乎沒有人可以從她變化的腿上移開目光,白色的花瓣……這是什麽種族的特征?

本體為植物的非人類少之又少,而這個程小白的花瓣……看起來像是蓮花或者荷花,在他們的記憶力,并沒有哪個家族是這兩個種族的。

而且柔柔弱弱的花朵,面對劍齒虎不得被撕爛嗎!

剛才還興奮無比的部分觀衆,像是被蠱惑了一般,産生了強烈不忍的情緒。

“——要不別打了吧。”有人開始嘀咕。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烈牙的爪子狠狠地抓向了蔣子白踢起的腿,牙齒則沖着她臉上的面具咬合。

就在兩人相撞的那一刻,蔣子白的花瓣仿佛變成了利刃,輕松地劃開了烈牙的皮膚。

在烈牙感受到痛苦之前,鮮紅的血液已經先一步飛濺出來。

他刺下的尖牙則被蔣子白擡起的胳膊擋住了,痛苦從牙尖一路傳到牙根,烈牙幾乎覺得自己是咬在了鋼板上。

“回家找你媽媽去吧。”他們的頭貼得很近,蔣子白的聲音十分清晰地鑽進了他的耳朵裏。

蔣子白的手臂也變成了兩片巨大的花瓣,接着她像是扔一個塑料玩具一樣,輕松地把烈牙摔了出去。

烈牙的體重使他把地面砸出了一個大坑。

他感覺自己在剛才的交鋒中吸入了什麽東西,現在不僅渾身無力,甚至每一根神經都在痛苦地抽搐着。

烈牙被砸下時臉朝着地,面具已經碎成了一塊一塊,這場比賽剛開始,就算是結束了。

場地極其安靜,現在這個情況,絕對不是打假賽能打出來的……

不等他們的大腦轉過彎來,蔣子白接下來的動作就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

……這家夥想幹什麽?!

蔣子白的腿已經變回了人形,兩條胳膊卻進一步的舒展,潔白的花瓣朝着地上的烈牙生長,像是……像是要把他包裹住一樣。

不止一個人想起了在動物世界之類的科普節目中,看到的食人花進食的畫面。

主辦方極其緊張,他們緊急召喚安保,讓他們趕緊去把烈牙救下來。

這時,程封站了起來,表情淡淡地沖着場內喊了一聲:“小白。”

蔣子白擡頭望向他,像是如夢初醒一樣,迅速收回了不斷往前的花瓣。

“呃……實在不好意思,有點餓了。”

設置在場地裏的麥克風,讓所有人都聽見了這聲好聽的女聲。

明明優雅得仿佛與青石相撞的泉水,這聲音帶給觀衆們的卻是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覺。

有點、餓了?

所以他——不對,這人好像還是個女的——真的是朵食人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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