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龍的成長期

蔣子白度過了一段奇怪的大巴車上的時光。

按理說,裝滿了一車孩子的大巴,就算不鬧騰，也是不可能太過安靜的。

但是他們的車裏,卻安靜到讓蔣子白只能聽見自己和小晗的呼吸聲。

他們兩個坐在平常大巴中導游喜歡坐的位置上，蔣子白閉目休息，小晗則一直在偷偷往後看。

而那些安靜的孩子，也并非真的心如止水。

最起碼，小晗回頭了十次,至少有八次會和其中某個往她這邊瞅的家夥對上眼神。

其他的孩子也并不是在發呆,他們望着窗外，眼中閃爍着激動的光彩。

這是他們中的很多人被林永成“領養”之後, 第一來到地面上,看什麽東西都特別新奇有趣。

“和大家去說說話吧。”蔣子白依舊閉着眼睛，但嘴角卻帶上了笑意。

小晗臉微微發紅，她知道自己的想法被蔣子白看出來了，就幹脆地“嗯”了一聲，跑到後面去了。

孩子們年齡相仿，經歷相似，缺的只是一個能帶動他們的人。

現在有了小晗扮演這個角色，大家就迅速地熟絡起來，他們唧唧喳喳說話的聲音，讓大巴熱鬧了許多。

審問林永成的事情進行得很順利——一部分歸功于程封的暴力，一部分歸功于蔣子白用花香麻痹了他的神經。

“龍……呵呵……多麽美麗又強大的生物，想殺死龍的人千千萬,我不過是其中一人……”

“理由？這就是理由。”

“我後面的人……我後面……什麽人敢操控我？！如果不是我自己想這麽做，就沒有人可以指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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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真相的吐露，林永成的情緒越來越激動，他狂笑着，已經完全不在意自己接下來要面對什麽了。

蔣子白本來還想問問他有關那群孩子的事，但看着林永成毫無悔過的臉，她選擇了直接轉身離開。

沒必要把時間浪費在一個沒有心的人身上。

當天晚上，蔣子白躺在床上發呆時，程封進屋，說了一句：“他死了。”

蔣子白沒有問他是怎麽死的，這并不重要——實際上她還有幾分暗恨，覺得單純的死亡對林永成來說，是無法償還他的罪過的。

“今天辛苦你了。”程封斜靠在床邊，柔聲對蔣子白說道。

“唔……也還好。”蔣子白被程封撓得有些發癢，就順着他的動作蹭了蹭程封的手掌。

程封對蔣子白的撒嬌很是受用，他幹脆把蔣子白抱進了自己懷裏，臉貼着蔣子白的長發，不動了。

兩人溫馨地相擁，在程封把嘴唇貼近蔣子白時，房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了。

探頭探腦的小鳴出現在了門縫後面。

“小鳴？”蔣子白條件反射地推開程封，不想讓少兒不宜的畫面影響到兒子。

臉黑了一層，程封瞪着打擾了自己好事的兒子，決定一會他要是說不出一個好的理由，明天就不教他飛行了。

小鳴的表情看起來很失落，他耷拉着尾巴，輕聲鳴叫：“啾……啾嗚？”

蔣子白把目光投向翻譯官程封，程封沉默了一會，說道：“他問，小晗今天為什麽沒有回家。”

程家在世界各地都有大大小小、種類不同的房産，想要安置這些孩子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程封選了本地的一個小莊園作為孩子們的栖身之所，而和以前的“家人”已經打成一片的小晗，主動要求在小莊園裏住一晚，蔣子白也就沒有拒絕。

看着兒子擔憂的眼神……蔣子白嘆了一口氣，抱起小鳴，說：“小晗今天回家去了。”

小鳴像是松了一口氣，貼着蔣子白嗷嗚了幾聲，為媽媽今天的晚歸表示不滿。

然而程封皺起了眉毛，打斷了他們的親昵，說道：“既然你已經開始換鱗片，就不能再像幼崽一樣了。”

小鳴呆了呆，不知道程封是什麽意思。

“程封！”蔣子白喊了他一聲，語氣中暗含警告——她大概明白程封的想法，但是她并不想讓小鳴現在就接觸某些黑暗的東西。

算起來，小鳴到現在還沒有一周歲呢。

程封這次卻很堅持：“龍的成長不看具體年齡，看的是身體的發育程度。他已經是一條在成長期中的龍了。”

父母打的啞謎小鳴聽不懂，但他敏銳地察覺到了他們之間不同尋常的氣氛。

于是小鳴用小爪子拽了拽蔣子白，嗷嗚一聲就跟着程封出了房間。

蔣子白盯着關上的門看了一會兒，深深出了一口氣。

這個時候還是交給程封吧，她能帶着小鳴長大，但程封，他能教會小鳴自己成長。

——接下來，正如蔣子白所想的那樣，程封把小晗遭遇的事情簡化後，用兒童容易理解的方式告訴了小鳴。

他略去了大多數的內容，只主要強調了一句話“以後要好好保護小晗”。

小鳴用力地點頭，金色的雙眼中滿滿的都是堅定，像極了一個小大人……小大龍。

他在心裏總結——小晗以前被壞人欺負了，現在我要好好長大，以後就可以保護她！

程封看着自家兒子，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他笑着把小鳴抱起來，摸摸他的腦袋，自鳴得意地說：“有點我的樣子。”

小鳴擡了擡胸脯，對程封補充道：“嗷嗚嗷嗚！”我還會好好保護媽媽的！

“我保護媽媽就夠了。”

“嗷嗚！”才不要你，讓我來保護！

“臭小子，你還差遠了。先把翅膀長硬了再說——你怎麽出來了……”

程封和小鳴拌嘴到一半，就看見蔣子白似笑非笑地站在門口。

“聽見某人幼稚地和小鳴吵架，就想出來看看。”蔣子白把小鳴從程封的手中接過來，親了他的額頭一口。

程封立即說道：“我也要。”他指了指自己的額頭。

蔣子白看了他一眼，給他蜻蜓點水地來了一下。

被蔣子白救出的孩子們已經在莊園裏住了一周了，在派人尋找他們家人的同時，程封還為這群孩子雇了一批老師。

他們脫離社會太久，不僅沒有很多東西的常識，就連正常的與他人交流都很困難，急需老師的特殊引導。

各類适合孩子的物資也被蔣子白購置完畢，添到了小莊園裏。

幸好這些孩子對被洗腦的那段日子的記憶很零散，沒有因為曾經的遭遇留下太過嚴重的心理陰影，現在他們都可以保持良好心态面對生活了。

而小鳴和小晗都很喜歡跑到小莊園裏玩，他們很快就和裏面的孩子打成了一片，小鳴甚至樂不思蜀到不想回幼兒園。

要不是李文斌一而再再而三地鬧着要和小鳴玩，蔣子白都不懷疑自家兒子會從此不去上學。

等程封安排完各種事宜後，受托幫忙尋找合适的老師的寧期，甚至覺得他這是想要開幼兒園了。

……不得不說，小莊園現在和幼兒園也沒什麽兩樣了。

忙完了孩子們的事情，蔣子白終于得空把婚禮請柬發了出去。

這讓許多誤以為自己沒有受到邀請的人松了一口氣，并且開始了對出席婚禮的準備。

而在這幾天，蔣子白絕對是所有要參加婚禮的人中最忙的一個。

她在為程封準備禮物的同時，還要抽出時間寫代碼編程序——這兩件事情都是瞞着程封的，所以蔣子白還只能趁着程封不在家的時間趕進度。

她時不時地還要關注一下小鳴在幹些什麽，不然這個日益變熊的小家夥很可能為了學飛，直接從三樓跳下去。

“啊……又失敗了。”蔣子白挫敗地趴在書桌上，她又一次給程封制作禮物時出了差錯，一個不小心毀了之前所有的努力。

“嗷嗚！”正好這時，外面的小鳴開始撓門板，試圖吸引蔣子白的注意力。

蔣子白趕緊走過去把他抱了起來，“怎麽啦？”

小鳴神神秘秘的，也不直接表明目的，而是先挺起胸脯，擺出一副求誇獎的模樣來。

被他可愛的模樣逗笑了，蔣子白撓了撓小家夥的下巴，讓他發出舒服的呼嚕聲，問：“是有什麽驚喜要給我嗎？”

小鳴一陣點頭，然後小心翼翼地從肚子下面摸出了一塊鱗片。

這塊鱗片和小鳴之前換下的都有些不同，它的表面泛着金色的光彩，摸上去的質感如同美玉。

蔣子白有些驚訝，她問小鳴：“這個是給我的嗎？”

“嗷嗚！”小鳴的眼裏滿是期待，尾巴扇得像小風扇。

蔣子白發笑，龍真是神奇——既會像貓咪那樣撒嬌，又會像狗狗一樣沖着喜歡的人搖尾巴。

龍作為一種喜歡財寶，又特別護食的生物，讓他們分享自己的寶物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尤其是鱗片，龍會珍藏自己換下來的鱗片一輩子。

而現在，小鳴主動把自己的鱗片給了蔣子白，這就表明在他眼裏，蔣子白是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人之一。

雖然蔣子白不明白龍贈送鱗片的意義，但她還是很高興收到這樣的禮物。

她走到房間的書架前，動作謹慎地調換了其中兩本書的位置，打開書架後的暗門——蔣子白曾問過程封為什麽要在房間內設置這種機關——

程封的答案是“因為電影裏都是這樣演的，很有趣”。

小小的暗門中，放置着一個精致的盒子，它的表面裝飾着繁複的花紋，鑲嵌着各種各樣的珠寶，一看就是程封的審美。

“嗷嗚？”

“是你爸爸送給我的禮物。”蔣子白取出盒子，打開給小鳴看。

裏面整整齊齊地放着半盒的墨綠色龍鱗，它們在燈光之下折射開一片優雅內斂的光。

小鳴：“……”

……一股撲面而來的占有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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