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赤淩出了門就淹沒在人群之中,這時有個二十歲左右的衣衫破舊的青年見李峰與唐玦兩人獨享這滿大桌的菜肴和美酒,眼珠子溜了溜便走近來,躬身道:“這位兄臺,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在下離家已有數月,途中遭遇歹人,現今早已饑腸辘辘,請問能否一同吃些東西?”唐玦不置可否,李峰點頭許那人入座。
青年只是一試,未曾想如此輕易地就賺來一頓飽飯,欣然坐在赤淩剛剛坐下的位子,喚小二加一副碗筷,便吃了起來。許是餓得狠了,頭幾乎都要埋進碗中,吃了幾口,見唐玦停了筷,擡頭一看,原是外面的人群更加激動了,移動的速度也加快。
青年咬咬筷子,對明顯是老爺的李峰說道:“老爺,這是炎南國七日一次的祭天之禮,他們現在趕去的地方是炎南的神臺,聽說今天巫神将會要用外來人之血祭祀炎神。”外來人?聽了這番話的兩人心中俱是一驚,有了不好的聯想。唐玦使了個眼神,李峰站起身領着他往急速湧動的人流中走去。還在桌旁忙着吃東西的青年突然記起了什麽,“哎哎哎”了幾聲,知道兩人已經聽不見了,嘟囔着:“你們走了誰來付飯前啊!”苦着臉又坐了回去慢慢吃着菜。
這邊唐玦兩人混在人群之中,在街上一路往神臺走去。街旁依舊平靜,似乎都已習慣了這七日一次的祭天之禮。人群在出了市區,到了一處空曠地漸漸停下來,這兒足有一個标準足球場那麽大,四周仍是空曠,沒有半點遮掩物,只在看似邊界處立了幾面旗,旗子上頭龍飛鳳舞地畫了一條蛇,黑色鱗片,黃色瞳仁,倒是頗為吓人。人群面向的正前方,有一個石頭壘成的四方高臺,此刻上面只有幾個士兵樣的人在站崗。高臺中間便是一個木頭做成的十字架,其下的地面已被鮮血染成暗紅,可以想到已有多少人在這兒殒命。沒想到這炎南國竟以活人祭天,野蠻至極。
人群安靜下來,與剛才的喧嚣之勢形成了強烈的反差,人們屏息等待着什麽,唐玦和李峰也不禁把全部注意力投注到高臺之上。
全場靜默無聲。一個身穿黑色紗裙的人從左側臺階上去,幹枯的手指就像樹枝半隐半現,唐玦和李峰在他剛上臺的那一瞬,便詫異地對視了一眼,這裝扮居然與淩天之森中那有着蜥蜴眼的女子一模一樣!唐玦在人群推搡中又往前挪動了幾步,與李峰有了些距離。
只見被人奉為巫神的人的身後跟着的侍衛将一人推上了神臺,銀發如雪及腰,臉上冰冷之情亦如從前,許是長期被關押在暗處,皮膚竟顯得蒼白得透明,有點兒狼狽,卻不曾失了那份傲氣。唐玦一眼便認出了兀流月,李峰在另一邊打了個手勢,兩人只能靜觀其變。
兀流月被綁上十字架那一刻,臺下人群有了騷動,唐玦聽聞身邊的女子嘴中說着:“外來人都是怪物,殺了他!”心中一時不解:難道兀流月還殺人放火了不成?但無時間細想,臺上已開始有了動靜,巫神張開雙手朝天,以獻祭般的虔誠之情對底下的民衆說道:“炎神的子民們!今日,就是我們以外來人之血祭汝等神明之時!”底下一片群情激奮,高聲叫好。赤淩此時不知在哪個地方,唐玦只一晃神,臺上的火便燃起來了。
火勢是從圍在十字架四周的木柴開始,如一條火蛇,攀着兀流月的雙腿,順勢而上到了他的胸前。唐玦和李峰已不能再等,推開擁擠的人群翻身上了神臺。臺上侍衛像是早已知道唐玦等人的到來,紛紛往後退,實則将唐玦兩人包圍在圈中。巫神在一旁怪笑了幾聲,陰毒的目光在他們身上徘徊幾遍,侍衛手持武器攻了上來。
赤淩不知從何處跳上了神臺,口中念念有詞,兀流月身上的火焰像被什麽壓制住了,頓時小了很多,但很快又掙破那無形之手,火勢猛地竄上去直燒到他脖子。兀流月咬唇不願發出痛苦哀嚎,唇畔血珠滾落在雪白的前襟,在紅色的火焰之中,竟似鳳凰涅槃!赤淩見那火蛇已經将兀流月頭以下全部吞噬,閉眼凝神。
唐玦那邊以二敵十已漸漸顯得力不從心,這些人顯然不是普通的侍衛,原本以為只是簡單的包圍圈,再仔細一看便成了一個陣法,十人将兩人圍了個水洩不通。兩人一直奉行的是打蛇打七寸,直擊敵人要害。這十人之陣雖然有圍人之勢,但靈活度不夠,若是……唐玦矮身躲過,從面前一人的身側來到他的身後,匕首毫不留情地對準他的後脖頸刺下去,不待那人反應過來便沒了聲息。十人變為九人,但不見慌亂,李峰長于近身作戰,在幾人的圍攻之下反應敏捷地躲避攻擊并給以回擊。
臺下早已亂作一團,大多數人四處逃竄,也有人拼命想要爬上神臺來幫他們的巫神。這時人群中突然冒出一群訓練有素的人,飛身上臺,二話不說與唐玦一方一起對敵。赤淩已将兀流月從十字架上救下來,只是能力被禁锢,暫時無法恢複。赤淩将一顆丹藥送入他嘴中,叮囑了幾句,便轉身加入了戰鬥。
有了陌生人的幫忙,很快一邊倒,巫神趁亂隐入了人群。待平息下來,兀流月也已經恢複很多,唐玦走過去,在距離他一步之遙的地方停下,關切之情溢于言表,嘴邊仍有剛剛打鬥中留下的血絲,見眼前冷傲之人剛剛被火蛇幾乎燒得衣不蔽體,一聲不吭地将自己上衣脫下遞給他。兀流月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麽,右手接了穿上。
身後傳來腳步聲,接着是齊刷刷地膝蓋着地聲。“皇子殿下。”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當先跪下,來者正是大将軍馮頃飛。一身盔甲現在已成了一身布衣,一身氣勢卻仍在。在他身後跟着四個士兵,從剛剛的對敵中可看出皆為有能之人。
兀流月見了他們心裏多了幾分疑慮,出聲問道:“你們怎麽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把人就出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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