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初中校服
“岑卿浼!你怎麽樣了岑卿浼!”
“快打120啊!”
好疼……好疼啊……
他是不是要死了?
好多的血,陳碩和穆寧想要幫他捂住,但是血卻流得到處都是。
“好疼……好疼啊……”
呼吸越來越難,他拼了命想要活着,但怎麽也喘不上氣來。
死亡的恐懼從四面八方湧來,将他包裹的密不透風。
他顫抖着,掙紮着,拼了命地呼吸,卻感受不到任何空氣。
“岑卿浼!岑卿浼!醒醒!”
帶着冷意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穿透了一切屏障。
“岑卿浼!你在做噩夢!快點醒過來!”
岑卿浼猛地睜開眼睛,喉嚨像被火燒過一樣幹啞,靈魂被拖拽着從泥沼裏得見天日,他一把抱住了前面的人。
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用力呼吸着,眼淚大顆大顆掉下來。
有人抱住了他,輕輕拍着他的後背,這個懷抱的力度像是要把他和所有的危險隔絕開。
“別怕,別怕。你做了噩夢而已,醒來就好了。”
岑卿浼抱緊了對方不撒手,心跳猛烈得快要從胸腔裏迸出來。
就像是明白了他的不安,對方的手臂也收攏了力道,把岑卿浼往懷裏擠。
當他急促的呼吸逐漸平複,他聽到了來自對方的呼吸和心跳。
沉穩得好似堅定的船錨一頭紮進深海裏。
岑卿浼猛地回過神來,他松開了對方的脖子,對上了一雙明亮卻又深邃的眼睛。
“舒揚?”
舒揚松開了他,站起身來,“本來想叫你起床,沒想到大清早就看到你在那裏哼哼唧唧。”
“我哼哼唧唧?”
“嗯,叫着‘好疼’之類。”
岑卿浼立刻掀開了被子,拉起衣服,看着自己的腹部。
被小刀刺穿的感覺還殘留在腦海裏,但他的腹部卻沒有任何傷口。
岑卿浼自己都覺得不敢相信,他摸了摸自己的胃部,他不明白只是做了一個夢而已,為什麽劇痛的感覺如此真實。
“是夢到這裏受傷了嗎?”
舒揚的聲音很輕,讓岑卿浼的眼眶發紅,想要被這個人安慰。
“嗯……”
岑卿浼剛要把衣服放下來,舒揚的手就貼了上去。
他的掌心溫度和他這個人冷冰冰的風格完全不同,溫暖而幹燥的,透過肌膚,傳遞進岑卿浼的五髒六腑。
“沒有受傷,那真的是夢。”舒揚的另一只手就撐在沙發邊,幾乎把岑卿浼給圈了起來。
他擡起眼來看向他,明亮的就像長生燭火,驅散了岑卿浼心底的陰霾。
“嗯。”
發出聲音之後,岑卿浼自己都不敢相信,帶着鼻音像是撒嬌一樣。
他早就過了在別人面前哭鼻子的年紀了。
可是當舒揚的手要收回的時候,輕微的空氣進入其間,岑卿浼下意識向前貼了一下,他立刻覺得自己唐突,又要向後拉開距離,舒揚的掌心卻又捂了捂他的肚子。
“你覺得痛,只是大腦在欺騙你而已。只要你相信那是夢,就一點都不會痛了。”
岑卿浼點了點頭,耳朵又要紅了。
自己怎麽那麽慫,做了個噩夢哼哼唧唧地被舒揚撞上就算了,還總想要被對方安慰。
岑卿浼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再看一眼客廳的鐘,已經早上六點半了。
他趕緊起身,認認真真把被子折好放到一邊,去到了洗手間裏給自己洗了個冷水臉。
那個夢太真實了,現在回想起來都害怕得要死。
等他洗漱好之後,想着又要穿回那套空蕩蕩的校服了,而且還是沒洗過的,岑卿浼心裏有點不爽。
“我有套小一點的校服,你可以試試看能不能穿。”舒揚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岑卿浼快步走了出來,“你的校服?我穿了還是會……”
“我沒長高前的。我放沙發那兒了。”舒揚說。
岑卿浼走到沙發前,把那套校服拎起來,在身上比劃了一下,沒想到肩寬竟然挺合适的,領口也不會大到露肩。
他趕緊換上,除了外套的袖子長了一點,其他都合适的不得了。
“舒揚,這是你什麽時候的校服啊?好合身啊。”
“我初中時候的。”
對方的話剛說完,岑卿浼差點被自己嗆到。
“你……你初中的?”
啥意思?就是說我白長了三年,高三了也就你初三的身量?
舒揚指了指陽臺:“你也可以穿那套加大版的,人體烘幹。”
對面電視機映照出岑卿浼現在的樣子,校服合體,高挑帥氣,傻子才去穿那套加大版呢。
“挺好挺好!謝謝揚揚哥。”岑卿浼得了便宜,當然得賣個乖。
舒揚沒說什麽,把書包拎上肩膀就出門了。
岑卿浼趕緊跟上。他給夏致發了條微信,說自己的自行車還沒有好,得坐公交,讓夏致不用來小區門口等他了。
夏致回複:【。】
舒揚的腿是真的長。出了電梯門之後,岑卿浼壓根就跟不上他。
昨晚上不還好好的嗎?又給他找衣服換,又給他做了夜宵,做噩夢了還給抱抱。
怎麽出了家門,就變樣了?
“您這是邁出了六親不認的步伐啊!能考慮一下我的感受嗎?”
這要是拿犬類來比喻,舒揚估計是獵犬那一系的,自己頂多就是只柯基。
聽到後面的聲音,舒揚總算慢了下來。
岑卿浼追了兩步,終于和他并排了。
“俗話說,上課如上墳。你真不用這麽着急。”
“下一班車很擠。”舒揚終于開口了。
“你不是昨天才來這裏的嗎?怎麽就知道下一班很擠呢?”岑卿浼歪着腦袋問。
舒揚沒有回答他。
當他們趕到車站的時候,一輛十一路車剛好開了過去。
岑卿浼只能耐着性子等下一輛。
他平日裏零花錢不少,今天出門也比較早,有足夠的時間叫一輛車。可是當他看着舒揚的時候,就想要跟着對方一起上學,別說坐公交了,走路都沒關系。
又一輛十一路晃蕩了過來。
車上人滿為患,岑卿浼咽了一下口水,就看着舒揚跟沒事人一樣邁了上去。
真的不想和陌生人擠來擠去啊。
要不還是打車或者等下一班算了。
岑卿浼剛想開口,舒揚回頭看了一眼,朝他伸出了手。
身體仿佛被控制了,岑卿浼抓住了對方,被穩穩拽上了車。
舒揚在前面擠,岑卿浼被他拽着往裏走。
岑卿浼覺得自己多半是瘋了,怎麽人家一伸手就跟着上來呢?這有多擠啊,本來就癟,現在被擠得更癟了。
前面的舒揚停了下來,把他帶到了一個穿着套裙靠着車窗補覺的上班族旁邊,壓低了聲音說:“忍一站就好了。”
“啊?咱們學校離這裏五站呢。”
舒揚沒有說話,岑卿浼默不作聲,每一次車子轉彎或者變道,仿佛有前面整個車廂的人朝着岑卿浼壓過來。這時候舒揚會擡手抓住岑卿浼另一邊的吊繩,正好把那些乘客給擋開了。
下一站到站的時候,補覺的上班族睜開了眼睛,起身下車。岑卿浼直接得了個座位,趕緊坐下。
他一擡頭,看見舒揚望向窗外,半張臉在陰影裏,另外半張又被陽光照得明亮。
岑卿浼沒來由想起一句話——一半魔鬼,一半天使。
“我怎麽覺得你好像提前就知道她下一站會下車?”
舒揚開口道:“她手裏的包上有水利公司的标志。水利公司就在這一站。”
“哦。”岑卿浼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下了車,正好趕上學校門口早餐店的水煎包出鍋。
岑卿浼可喜歡吃這家的水煎包了,皮脆肉多湯汁豐富。就是一鍋也就百八十個,高中的男生都挺能吃的,陳碩那體型能吃下去十二個。所以賣特別快,下一鍋又得等上十幾分鐘。
岑卿浼買了一份水煎包,誰知道一回頭舒揚就走遠了。
等岑卿浼來到教室,就看到舒揚又在角落裏趴下了。
他到底怎麽回事啊,每天怎麽就像睡不夠一樣?
本來還想請他一起吃煎包呢。
沒過多久,夏致就來了,兩人一起把水煎包給分掉了。
陳碩一進教室裏,就聞到了湯汁的濃香,嚷嚷着到底誰買到了煎包。
夏致把裝煎包的紙袋遞給了陳碩,陳碩結果去一看,裏面早就空了!
“你們是兄弟嗎?吃獨食!”
岑卿浼笑着指向教室門口:“是兄弟的,就麻煩扔下垃圾。”
穆寧注意到了岑卿浼的校服,“诶,阿卿!你的校服好合身啊!”
“是啊是啊,忽然帥氣了一個檔次!”
“還真是佛靠金裝人靠衣裝,你這靠窗一坐,再撐起下巴對着小女孩兒一笑,真有點兒傻白甜校園劇男主的範兒。”
岑卿浼眯起了眼睛,“校園劇就校園劇,你為什麽非得加上‘傻白甜’三個字?”
鐘淳和何斌正好走進教室。
何斌順着岑卿浼的笑聲看過來,視線微微停頓,又低下頭走去了自己的座位。
而鐘淳卻冷哼了一聲,“別說高考了,摸底考都不靠臉。”
“但是讨女孩子喜歡,臉還是有用的呀。”岑卿浼眯着眼睛朝他笑。
鐘淳被哽了一下,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回他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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