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他說他要上天
陳碩笑了,“想知道啊?”
翟嶺點了點頭:“想。”
“不能說。萬一我說了,鐘淳說我造謠呢?不過你可以上網搜一下,把焦主任和鐘副主任的名字放一塊兒搜,不需要我來八卦,有的是人說道呢。”
翟嶺一聽,立刻打開手機查閱,還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世界真奇妙。
論壇裏衆說紛纭,但梳理出來大概是這麽回事:
焦婷和鐘淳都在準備用論文評職稱,但在論文的審核過程中,焦婷和鐘淳的數據重疊了,評審小組就要求焦婷和鐘孝解釋數據源并且就臨床的一些問題進行答辯。
但是答辯之前,鐘孝的電腦中了病毒,所有數據消失,一打開就是美女在彈窗裏瘋狂抖動,多半是去逛了不該逛的網站染來的病毒,關鍵他電腦裏什麽文件都沒有問題,就只有數據打開變成了亂碼,讓人懷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接下來,鐘孝在論文答辯裏一問三不知、三問九搖頭,據說還對論文評審小組發了火,導致評審小組沒有通過他的論文。之後他一直對外宣稱,自己的電腦中病毒是被焦婷給陷害的,因為焦婷的愛人是信息技術方面的專家。
焦婷對此表示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論文答辯的時候又不看電腦。既然是自己的臨床實驗,為什麽她記得大概的數據情況,而鐘孝卻什麽也記不得。
這次的論文事件成為了鐘孝在學術上的黑點,也直接導致随後的主任競聘失利。
翟嶺看完了這些帖子之後,覺得學術圈子裏的是非曲直他無法評論,但焦婷的辯白确實有道理——如果臨床實驗都是自己做的,又或者這些數據自己好好研究過,又怎麽可能會在答辯的時候答不上來呢?
翟嶺又問陳碩:“可就算鐘孝沒評上主任,鐘淳也不至于恨阿卿恨到牙癢啊?那是唇槍舌劍巴不得把阿卿釘死呢!”
陳碩笑了笑,“這倒是可以說,畢竟班長還有李晨霞她們都聽隔壁六中的女生說過。”
“那別賣關子了,說呗!”
陳碩看了一眼鐘淳的座位,确定鐘淳出去了,才開口道:“鐘淳他爸主任競聘失敗之後心裏就不爽啊。在醫院裏給岑卿浼他媽媽穿小鞋、找人醫鬧就算了,還把主意打到了阿卿的身上。鐘孝有個哥們兒,哥們兒的兒子在六中讀書,是學校一霸,追随者衆多,號稱六中陳浩南。”
“真中二!”翟嶺說完,就發現其他幾個同學也圍了上來,包括班長。
“班長,這事兒你不是都知道嗎?怎麽還湊過來聽啊?”陳碩好笑地問。
班長托了一下眼鏡,回答道:“還不是怕你造謠嗎?順帶來感受一下你藝術加工的水平。”
“好,咱們接着往下說。我剛說哪兒了?”
“號稱六中陳浩南。”
“對,那位六中陳浩南就帶人在放學路上堵我們阿卿,把他的書包都給倒空了,導致阿卿被爆爆熊誤會故意不寫作業,頭頂課本罰站最後一排。我們的阿卿崽崽那個時候圓潤軟糯,哪裏是陳浩南的對手?”陳碩故意停了下來,擰開飲料瓶子喝了一大口,直到其他同學催促了起來,陳碩才故意往下說。
“咱們阿卿就來了一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經過一番調查,弄明白了這位六中陳浩南誰也不怕,就怕一位外號‘六中霸王花’的學姐,而且陳浩南還喜歡她。那段時間咱們阿卿有句口頭禪,你們還記得吧?”
翟嶺點頭:“記得記得——但凡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叫問題!”
穆寧接着湊出下一句:“凡是用錢可以解決的問題,我都解決不了!”
“繼續說!”
陳碩點頭,“咱們阿卿就在霸王花身上砸了血本,請她和她的姐妹們做了水晶甲,帶她們去唱KTV,一口一句‘姐姐’地撒嬌,霸王花就決定要照顧好這個小弟了!而陳浩南連三十塊錢的麻辣燙都沒請霸王花吃過呢!”
“怪不得陳浩南追不上霸王花了,摳又摳得死,還想女神給他吻!”
“姐姐們把陳浩南給摁住了,他怎麽對付阿卿的,姐姐們就怎麽對他!陳浩南連續一周沒完成作業,被校長勒令周一晨會的時候對着全校念檢讨,那喇叭聲兒大的,如果你站咱們學校運動場的牆根都能聽見!”
大家哈哈哈哈笑了起來。
“陳浩南吃了這麽大的虧,又不敢找阿卿發脾氣,就只能把鐘淳給攔了,說轉告鐘淳他爸以後這事兒他不幹了。誰知道鐘淳到死都在維護自己老爹的名聲,說自家老爹不會讓陳浩南幹欺負同學的事情。兩人鬧起來,陳浩南就把鐘淳給打了。”
“我記得!我記得這事兒!”翟嶺一拍桌子,想起來了。
“鐘淳被打之後,就把氣撒阿卿身上了呗。”
“原來如此。可這整件事兒錯的不還是鐘淳他爸爸嗎?鐘淳如果不信,就去問他爸啊!”翟嶺說。
“他哪裏敢?你們又不是沒過鐘孝的皮帶教育。不過還好咱們阿卿有那幾位姐姐的庇護,整個高二都沒吃啥大虧。”陳碩說。
翟嶺忽然來了一句,“現在也不錯啊。舒揚護着他,鐘淳想碰他一根毛,都得被扒一層皮。”
“草……聽起來有點爽是怎麽回事?”陳碩摸了摸下巴,故作沉思狀。
放學了,岑卿浼跟在舒揚身後走出教學樓的時候還是懵的。
這怎麽就延伸成舒揚力戰四大金剛,而他要單挑鐘淳?這劇情也太魔幻了吧?
走在前面的舒揚轉過身來停下腳步,岑卿浼直落落撞在他的胸膛上。
“我是坐公交車的,你是騎自行車的。我們不同路。”
“不是……你不能激起我的戰鬥欲之後,又不管我了啊。”岑卿浼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
“哦。”
“我都能想象等到我慘敗給鐘淳之後,他趾高氣昂的表情。我這輩子怕是擡不起頭來了!”
“哦。”
“就剩兩天了,我就是把腦子掰開,把所有知識都灌進去,也贏不了鐘淳啊。”
“是嗎?”舒揚的語氣很輕微地上揚。
“如果像打游戲一樣,有外挂就好了……那種押題百發百中的……”
有夢能做也是好的。
“也不是沒有。”
“啊?”
岑卿浼還沒反應過來,舒揚已經走出校門了。
舒揚真的要給他押題?他總那麽游刃有餘的樣子,難不成真有那麽厲害?岑卿浼還是第一次如此好奇。
此時,在一輛黑色的私家車裏,楊謹雲靠着車窗,眉頭皺得很緊。
他的手機上顯示李恒宇的名字。
“喂,恒宇,什麽事?”
“剛才舒揚對你說了什麽,你的臉色很奇怪。”
楊謹雲深深呼出一口氣來,壓低了聲音說:“他說,還記得岑卿浼為什麽會掉下二樓嗎?”
手機另一端的呼吸頓了一下,李恒宇的聲音微微發慌,“不可能。岑卿浼會掉下去又不是我們的錯!他那時候的分量,就何斌還有鐘淳怎麽拉得住!”
“他是不是看到我們就在樓梯轉角了?”楊謹雲問。
“又不是我們推他下去的,是他自己翻下去的!我們頂多就是看着沒上去幫忙而已!”李恒宇有些着急地辯駁。
“還是說……何斌或者鐘淳把信息拿給舒揚看了?”
“那更是不可能了。何斌好面子,鐘淳又很聽話。而且事後我們也是看着他們倆把信息删掉了的。”楊謹雲說。
“那也許……舒揚只是在詐我們?”
“他就是在詐我們。”楊謹雲冷笑了一下。
回到家,老媽做了一桌子的飯菜,岑卿浼好久沒有享受這種一家三口的氛圍了。
可惜明天一大清早,老爸就又要走了。
“阿卿,咱們早上不是還有話沒有說完嗎?就是留學的事……”
岑為謙的話剛說了一半,岑卿浼立刻開口道:“行,咱們就敞開天窗說亮話。你們想送我出國不外乎是覺得我考不上好學校。而我故意不好好學英語的原因就是不想出國。因為出國了,就不能看住我的渣男爸爸,不能陪着被渣的媽媽了。”
岑為謙差點被米飯給嗆到,焦婷的臉也紅透了。
“你個混小子瞎說什麽呢?我都跟你爸爸問清楚了,你在行車記錄儀裏聽到的那位女士是獵頭公司來挖角的,想用一些不正當的手段,當場把你爸吓得喘不上氣,到處找速效救心丸。把那位女士都給吓壞了!你爸沒打算跳槽,也沒跟那位女士有什麽狗血電視劇情節。”
“就是就是!”岑為謙拼命點頭。
岑卿浼夾了一塊酸湯肥牛,“哦,果然啊。岑先生長了一張海王的臉,卻生了一顆傻白甜的心。”
“我才沒有傻白甜呢。”
“要不是我媽下手果斷,氣勢雷霆,你能過得這麽無憂無慮?說不定你一身才華都荒廢在桃色争端裏了。”
“那……那倒是的。”岑為謙朝着焦婷笑了笑,一雙眼睛彎起來,四十多歲了還帶着孩子氣。
“至于我呢,我打算剩下的一年拼一把,我覺得我還是能上一本線的。就算是千軍萬馬的獨木橋,我也想闖一次試試。”
說完,岑卿浼就繼續吃飯了。
焦婷和岑為謙互相看了一眼。
“不知道是他長高了還是變瘦了,忽然有點男人味了?”焦婷半開玩笑地說。
岑為謙卻眯起了眼睛,“你……那個破爛英語成績……不會是為了不出國故意的吧?”
“咳咳咳……”岑卿浼被酸湯嗆得眼淚都出來了。
不是吧,他老爸怎麽能想到的?這些年都在扮豬吃老虎嗎?
吃完了飯,岑為謙拖着卻瘸了的腿,在廚房裏陪着焦婷洗碗。
岑卿浼沒有忘記自己和鐘淳的PK,背着書包就要去對門。
“你上哪兒去啊?”岑為謙走了出來。
“找個學霸好好學習。”
“真的嗎?”岑為謙用那雙純良的眼睛看着兒子。
從小,岑為謙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不用打也不用罵,威逼利誘也不需要,岑卿浼就說不出謊來。
“好……好吧,我跟鐘淳要決戰周五的摸底考試。輸了的話,你兒子我就要跟別人姓了!”
“哦?”岑為謙一本正經地說,“鐘卿浼?嘶,聽着很像古代的名士啊!”
“呸!明明是岑淳!诶,聽起來像是‘真蠢’,跟他好配啊!”
“你要找學霸,就應該找我啊。你出門是又要離家出走嗎?網吧裏有學霸嗎?”岑為謙笑着問。
“就你?你那個破項目都做不完,還能征服高考嗎?”
岑卿浼一邊說一邊後退把門打開,從門縫裏擠了出去。
“加油啊岑為謙,給你個機會再給我生個妹妹!”
說完,岑卿浼就把門給關上了。
“那個臭小子又在說什麽呢!”焦婷把頭湊出來問。
“他說他要上天。”
岑卿浼來到了對面,深吸一口氣,敲了敲鄰居的門。
“誰?”舒揚的聲音隔着門傳來,比平時更低沉。
“我,岑卿浼——不是說好了給我當外挂的嗎?”
“你就是這樣請人給你當外挂的嗎?”
岑卿浼笑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壓低了聲音說:“揚揚哥哥快救救我吧!”
門應聲開了,屋子有飯菜的味道,走進去一看發現桌上放的是便利店的外賣盒飯。
他的家裏又沒有人在嗎?
換上拖鞋,岑卿浼跟在舒揚來到茶幾邊,“你說的開挂,是幫我押題嗎?”
“嗯。”
“可你也是學生啊。”
“楊謹雲不是也說了嗎——我高考經驗比你們豐富。”
“那也就一次啊。”岑卿浼小聲說。
舒揚坐在沙發上的姿勢是很自然的,雙手就輕輕搭在腿上,向前傾了傾,“如果我說,我參加高考很多遍了,你信嗎?”
他忽然離他那麽近,岑卿浼莫名其妙向後躲,可縮回去了又覺得舒揚的眼睛很深,宛若幽靜的黑色琉璃海。
“只要你押題壓得準,我拜你為高考之神!”
明明理智上岑卿浼是不相信的,可當舒揚那麽看着自己的時候,他就是說從八樓跳下去能飛起來,岑卿浼覺得自己都會信。
舒揚垂下眼,他很輕地嘆了口氣。
岑卿浼不喜歡他嘆息的樣子,那是一種令人心顫卻又不知道如何溫暖的孤獨。
舒揚把手機劃開,視頻裏冒出一個不斷抖動的美女彈窗,美女不斷叫着救命,然後有人用非常猥瑣的語氣說“你喊啊你喊啊,你喊破了嗓子也沒用!”
“作為交換,這個病毒要怎麽在不損壞原文件的情況下清除?”
岑卿浼看傻了眼,“你……你怎麽會有這個病毒?”
“去年有人到舒駿那裏修電腦,要求清除這個病毒恢複被感染的文件。舒駿看了下發現這個病毒的設計很精巧,它隐藏在系統裏,不影響系統運營也不傷害各種文件,只有在遇到特定的字符和數據的時候才會被激發,像個數據攪拌機一樣把這些特定的字符和數據毀掉。”舒揚說。
岑卿浼的眼睛瞥向另一邊,“我長着學渣的腦袋,勞煩不要問我學霸的問題。”
福富貴險中求,月考算個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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