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氈板上的肉

戚容青确是不知道,那兩個看似混混的男子在經過他時大談賭博贏錢的好處,卻在路口一拐彎看不到他時,那對話就截然不同了。

前面那長相醜陋的矮個子也收起了那副快活猥瑣的模樣;

“這五兩銀子可真好掙啊,就經過這人面前說上那麽幾句糊弄人的話,就能掙得五兩銀子了,這姚小姐也真是夠大方的呀。

後面的年輕人也跟上來,兩人并排走着,他眼裏有着些許憐憫;“是啊,也不知道這小子幹了什麽,讓人家姑娘家的這麽整他,唉,這世上又是多了一個被賭博害慘的可憐人吶。”

前面名叫大福的年輕人一巴掌呼到了後面人的腦袋上;

“喲呵,你還挺慈悲的啊,那你去跟人家講,咱們剛剛說話是騙他的,讓他別去啊。”

後面的年輕人頓時清醒過來,一個激靈趕緊讨饒;

“大福哥,大福哥我錯了,我錯了,我管他會不會被賭博害慘呢,咱們能掙到銀錢就是了,我瞧着那小子也不是個什麽正經人,他但凡意志堅強一點,那能被咱們這種人稍微一慫恿就蒙着眼睛往上沖嗎?就這種小白臉,那也就是讨女人喜歡,真遇上事兒屁都不是。”

前面的小個子笑着推了他一把,開口道;

“你他娘的以為你大福哥我能有多壞,我能是那種為了錢就坑害好人家一輩子的人嗎?人家姚小姐找我做這種事的時候,我可是偷偷打聽過的,這小子也确實不是什麽好東西,我聽說他是在大雪天被人給救了,被人給救了後,沒想過要報答人家不說,還天天喊着讓人家免費給他治腿,就跟人家欠他似的,人家不給他治,就在背地裏糟踐人家的名聲,就跟虧待虐待他一樣,還說什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什麽什麽的。

小個子嘴一咧冷笑一聲道;“我大福走南闖北那麽多年,也見識過不少形形色色的人物,這小子我只打眼一看,就能瞧出那就是個恩将仇報的白眼狼苗子,坑他,咱不虧心。”

“這樣啊,那我就放心了,大福哥你的眼光什麽時候出過錯?這小子那就是個小白臉,我瞧着……”

……

此時,姚莫玉正在一點一點的給周子期介紹即将要上架的品種物類。

店面已經裝修好了,牌匾也挂好了,她找來的工人也已經制作出了大量的貨物,開始緩慢的上架。

周子期掃視一圈現如今的店面,心裏頭滿意,面上卻也只是淡淡的笑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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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你布置的格局倒是挺合理,物品種類也……”

說着,周子期伸手拿過貨架上的一個男款芭比娃娃,娃娃身穿一身墨藍色的綢衣,腰帶高束,黑色的絲線做成的頭發也高高的束在頭頂,瞧着新奇又精巧。

他頓時無聲笑道;“還蠻有趣的。”

姚莫玉在旁邊也是禮貌應承道;

“你滿意就好,現如今店面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再等個差不多三四天的功夫就可以開張了。”

周子期點點頭;“你速度倒是不慢,行,到時候就看開業的時候成交額高不高了。”

周子期在店裏面這裏摸摸,那裏稀罕稀罕的,姚莫玉也不吭聲,就跟在他後面跟個盡職盡責的導購似的,跟他解釋解釋這個是幹嘛的,那個是弄啥的。

一時間,氣氛倒也頗為融洽。

到了傍晚,提前下班的姚莫玉也沒有回家,而是去了戚容青去的賭場那裏,她早就和賭場老板談妥了條件,他幫她把人扣在那裏,姚莫玉掏出一百兩銀子作為酬金答謝。

賭館內亂作一團,戚容青被幾個賭館打手按在地上,他不甘的掙紮了幾下。

随即身上就落下了重重的拳腳,當即慘呼出聲,也不敢再掙紮了。

賭館老板陳三爺大刀闊斧的坐在主位上,瞧着被按在地上的戚容青慢悠悠的開口道;

“我陳皮在東邊開賭館開了20多年了,也沒遇到過什麽不長眼的敢來招惹,不想這一朝剛把館子挪到這裏,就遇見了你這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陳三爺放下茶杯,不錯眼的盯着戚容青道;“你倒還真是大膽,敢在我的地盤上借錢不還不說,竟還敢出老千,當真是活膩歪了你。”

說着他眼神就朝着身邊人示意了下,那人立刻就懂得了老板的意思,當即湊到戚容青旁邊蹲下身,把戚容青的一只胳膊強硬的拉了出來,又從懷裏掏出一把匕首,「铮」的一聲,一刀子就往戚容青拇指紮了下去。

“啊——”

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嚎聲響起,兩個大漢都按不住滿地打滾的戚容青,他一邊用另一只手抱住這只斷了拇指的手,一邊疼的臉皮都在抽動,眼淚鼻涕的糊了一臉。

戚容青現在疼的大腦一片空白,等這個鑽心的疼痛過去之後,他瞧着這滿屋子的大漢,都興致勃勃地瞧着他痛苦翻滾的模樣,又從心底裏漫上了一層恐懼。

他從未見到過這種場面,他們戚家是有權有勢的人家,而他平時遇上的也都是一些體面人,哪怕背後恨不得互捅刀子,迎面走來,也還是會笑意盈盈的打招呼問好。

确是從沒見過如這位一般,話還沒說幾句呢,上來就動刀子砍切手指,戚容青惜命又怕疼,如何能不心生恐懼。

現在戚容青無比後悔今天早上的自己,那簡直就是豬油蒙了心,他為什麽要來這種地方?為什麽?

明明那兩個男人的說法那般錯漏百出,可他還是堅信不疑的來了,并堅信他那只能用來娛樂的拙劣伎倆能夠瞞得住賭場老板。

現在好了,銀子欠了整整兩百兩,出老千也被抓到了,這可怎麽辦?

現如今的他沒有戚家家主這等體面的身份,身後也無人為可他做主,戚容青趴在冰涼的地面上,只覺得恐慌幾乎要淹沒他的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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