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驕橫

姚文德氣到極致，卻反而冷靜了下來，竟還扯了一個悚然的微笑。

他嗓音壓抑，眼神陰沉的問道;

“你說我這樣做的不對，那依你所見，我應該怎麽做才叫對？”

短短一句話，姚文德問的咬牙切齒。

姚莫玉也不搭理他這難看的臉色，見他這樣問，她便一改剛剛那副冰冷譏诮的神情，揚起嫩白的小臉，眉眼顯得有些驕橫，說出口的話語也是格外理所當然。

“那自然是要和旁邊蘇月家裏一樣，先是把這座房子的房契交給我阿娘，再是每個月固定拿生活費，阿娘的年紀也漸漸大了，平日自然是需要用一些珍貴食材來養着身體才是，父親也要給母親撥一筆專門養身子的費用才好，女兒今年也快13歲了，也是要到了仔細備嫁妝的年齡，父親也要早做打算才對……”

姚文德也許是剛剛氣夠了，現如今聽着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兒理所應當的指派他做事，心內竟是生不起一絲怒氣，只覺得她淺薄無知的可笑。

跪在地上的青山青木也是同時抽了抽嘴角，覺得這位小姐當真是……天真無知的很。

就他家老爺的這性子，平時對銀錢看的極重不說，在女色上又是只聞新人笑，從來不聽舊人哭的涼薄脾性，前幾天老爺又剛新收了一個美嬌娘，正是聞得新人笑，厭煩舊人哭之時，這位小姐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在這個時候觸老爺的黴頭……

啧啧，他家老爺是個風流性子，這名下子女也是不少，恐怕這位小姐就是被別人家的好日子迷花了眼，竟是依仗着自己與老爺的血脈親情要挾起老爺來了，恐怕今天這事兒卻也是難以善了了……

姚文德和青山青木想法一致的覺得，面前女孩當真是虛榮淺薄，太把自己當回事。

可姚莫玉就跟看不懂人的臉色一般，還在繼續念叨着姚文德需要做的事情。

“蘇月每年到了過生辰之時，她爹都會為她在翠玉樓買一件首飾，有時是個镯子，有時是朵娟花，我們兩個人是同樣的身份，那爹爹自然也是要為我補齊的……

還有衣服，我娘已經好多年沒有穿過綢子做的衣服了，我和娘好歹也是爹爹的內眷，爹爹身上穿的衣服個個都是漂亮的好綢衣，還披着那麽漂亮的白狐大氅，那我和娘自然也是要備齊這些……”

“停下……”

姚莫玉本來還打算繼續往下扯的，可聽得姚文德終于忍無可忍的張口，她便也難得識相的停住了念叨的口幹舌燥的嘴巴，佯作疑惑的回望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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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文德嘴角勾起的弧度涼薄驚人。

“姚莫玉，你是不是不太清楚自己的身份啊？”

姚莫玉不搭理他，繼續佯裝懵懂。

“你知道什麽叫外室嗎？今天我就清清楚楚的告訴你，外室就是連妾室姨娘都不配的東西，就是一個被我随手買來的小玩意兒，我讓她生，她就能生，我不高興了讓她死，那她就必須得死，你懂了嗎？

你娘不過是一個讓我随手把玩的玩意兒罷了，你也只是一個玩意兒生出來的沒名沒分的小玩意兒罷了，你到底是哪裏來的臉面，來向我讨要公平？”

「呵」姚文德冷嗤一聲;

“我養着你們，能讓你們免于辛勞奔波之苦，那對于你們便是天大的恩情！你們不想着感恩于我也就罷了，竟是敢跟我談什麽公平體面？”

“怕不是這些年的好日子過夠了，想要嘗一嘗流落街頭衣不蔽體的感覺吧！”

“你要記得，是我掙銀子養着你們的，銀子是我掙的，我想養你們我就養，我不想養你們了，揮揮手讓你們滾蛋，你們也就只配流落街頭為奴為娼才能生存，如今還跟我談什麽公平體面，就憑你——”

“你也配！”

姚文德口中的惡意毫不掩飾的潑向他名義上的這個13歲的女兒，瞧着她的臉色一點一點的慘白下去，他心裏也産生出了一種極大的快感。

姚莫玉頂着那張被她憋出來的慘白面色，佯作不服輸的繼續争辯;

“爹爹說的話當真是好不講理，我和娘為什麽要對你感恩戴德？你養着我們一是因着我娘生的貌美如花，你貪圖我娘的美色，二是因為我是你血脈相連的親生女兒，你養着我們，豈不是理所當然，又何來的感恩戴德？”

“再有就是你花錢養着我們，我也恭恭敬敬的喊你一聲爹，我娘也貼心貼肺的伺候了你那麽多年。

如此一來，也不過是一場各取所需的交易罷了，什麽叫你的恩情？你究竟對我們是有什麽樣的天大恩情？”

姚莫玉嘴上不肯服輸，可是那一點點慘白下去的面色，卻也是真真切切的告訴了姚文德事實。

她在害怕！她在恐懼！

看得她的反應，姚文德不由得心裏生出了一股極為暢快的感覺。

瞧瞧！瞧瞧！

任憑她再是驕橫不堪，不也是被自己拿住了經濟命脈，不還是得為自己所挾制，姚文德簡直都能想到接下來的場景了。

——她定是要被自己的這些話刺激的徹底想明白自己的身份，然後卑躬屈膝的巴結自己，讨好自己，就為了自己手裏的這點銀子，就為了自己能讓她過上富貴無憂的生活。

可是呀，晚了！

這個忤逆不孝的白眼狼，竟是敢對自己說出這般難聽不堪的言語，竟是敢說自己是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婊子。

他定是得讓她知道一下，什麽才叫真正的人心險惡，命運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