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捉蟲)

◎大娘說過來看看奶奶浪回來沒有。奶,啥叫浪回來?◎

“衣裳都透了, 直接洗個澡,給你換身幹淨的。”

文霞出去試了試曬在大鋁盆裏的水,曬的都有點燙手, 兌了涼水, 端進屋裏, 把閨女扒個精光按到大盆裏洗。

劉美青到底是沒忍住, 瞧着駱聽雨藕節似的胳膊腿, 還有圓鼓鼓的小肚子, 道:“九九咋胖了這些?女孩子家家的吃這麽胖像話嗎?”

文霞頭也沒回的怼了一句:“我們哪就胖的不像話了?孩子營養足長的才好。再說了,這麽大點的孩子見風就長,營養跟不上不耽誤長個嗎?”

她都沒好意思學駱常慶說過的那句話:吃你家饅頭了?

駱聽雨也沒有特別胖, 真胖的太過分了她自己也不樂意。

主要這時候的孩子大部分都瘦溜溜的, 尤其是村裏的女孩,比男孩子還瘦, 駱聽雨的肉嘟嘟白嫩嫩就顯的格外胖。

劉美青養的那倆兒子跟竹竿似的,再看駱聽雨心裏就是不得勁,說白了就是酸氣。

洗幹淨身上的汗,擦幹了給她撲上爽身粉, 換了身寬松的衣服, 上身是無袖的薄褂子,下身的确良的褲,料子很薄, 看着就涼快。

看着就是新的啊……

這是又給孩子買新衣裳了?

劉美青瞧瞧自己身上穿的褲子, 褲腳都磨毛了,再看看老二家這閨女, 心裏咕嘟咕嘟冒酸水:“你們真是不會過日子, 孩子這麽小穿啥新衣裳, 穿不上幾天就小了。”

文霞怼她,她得受着,這會沒地兒去,硬着頭皮也得坐在這裏。

就是控制不住那股子嫉妒,忍不住嘟囔。

屋裏駱言醒了,一哼唧,文霞進屋去抱兒子,往脖子底下一瞧,起了一層痱子,又去給兒子洗澡、收拾,哪顧得上妯娌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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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文霞忙着,劉美青尋思問她問不出來,問孩子還能問不出來?

就拖着馬紮往駱聽雨那邊靠,笑眯眯地小聲問:“小九,你爸爸在津店掙到大錢了嗎?”

駱聽雨拖着自己的小馬紮往旁邊躲了躲,捏着鼻子,奶聲奶氣地說:“大娘身上酸了。”然後又大聲道,“我不知道爸爸有沒有掙大錢,等我爸爸回來幫大娘問問。”

文霞轉頭看了大嫂一眼,很無奈,又不好意思攆出去,只好不搭理她,繼續去忙活兒子,洗完澡、把了尿、撲完痱子粉,駱言又鬧着吃奶。

劉美青臉上讪讪了下,跟文霞道:“我逗着孩子玩。”

見文霞顧不上她,她才悄悄瞪了駱聽雨一眼,心說婆家這個侄女實在讓人喜歡不起來,說話就說話,揚聲吆喝啥?

還嫌她酸,大熱天誰不出汗啊?

讓老二媳婦教的淨毛病。

她還不死心,臉上帶着幸災樂禍地笑繼續逗駱聽雨:“你跟大娘說,這回回來就不走了是吧?外頭可沒有家裏好!”

駱聽雨挺無語的,劉美青說話就說話,這表情…怎麽看着那麽別扭,語調也陰陽怪氣的呢?

很難忍住不怼回去,只好問道:“家裏這麽好,大娘是要搬回來住了嗎?”

劉美青嘴一沉,沒好氣地道:“你大爺在礦上幹活幹好好的,我們搬回來幹啥?我說你爸呢,你爸不一樣,甭管是賣菜還是賣豆餅,都是今日有明日無的,說掙不着錢就掙不着錢。那城裏花銷多大啊?掙那兩個根本不夠吃的。”說完往裏間一探頭,“你說是吧文霞?”

文霞懶得多說:“大嫂說得對!”

劉美青嘴角揚了起來,看樣子自己确實猜對了,老二家的剛才嘴硬是抹不開面子。

她差點沒笑出聲來,忍了忍才語重心長地道:“我整天在縣城住着,我比你們清楚,那真是一厘錢一厘錢的算計着過,就這樣還不夠呢,看你那倆侄子瘦的……”

駱聽雨瞧着劉美青揚起來的嘴角,嘆口氣,小手搖着蒲扇,一臉心疼地道:“我那兩個哥哥真是太可憐了,不過奶奶說了,等大娘從娘家把錢要回來你們的日子就好過了。”

廖春華說沒說劉美青可不敢去問,她讓駱聽雨氣得半天說不上來話,要不是文霞正抱着兒子出來,她都忍不住想掐她一把。

這個死孩子。

真是讓人讨厭。

文霞也關切的跟上一句:“大嫂,他姥娘家那錢沒說再還你們點?”

劉美青氣道:“還,咋不還?我娘說了,早晚還回來。”她實在待不下去了,還不如去婆婆門口曬着,站起來準備往外走,“我去看看他奶回來沒有,這都幾點了,浪的在外頭不回家。再不回來我就回縣城了,晚上你跟他奶說,我給她割了塊肉繞牆頭扔天井裏了,讓她洗洗就行……”

文霞驚訝,都以為自己聽錯了,道:“大嫂,那塊肉你就直接繞牆頭扔進去了啊?你啥時候扔的?這麽熱的天不得曬臭了啊。”

駱聽雨也是被劉美青的騷操作給驚着了,她大娘真是個奇人。

劉美青一聽,猛一拍大腿,嘴裏‘唉喲’一聲,緊步往外走,但轉而就埋怨道:“這也不怨我,我回來還得去柏向海家,總不能提着去再提着回來吧?臭了也是怨他奶,浪的不着家。”

還跟着補充一句:“我早上也不知道你回來,早知道就給你送過來了。”

文霞倒是不惦記這個,她跟婆婆說了,賣完雞蛋回來的時候會幫自己捎上一斤肉。

但怎麽也得跟着過去看看。

想把兒子放下,誰知道閨女興沖沖地跳起來:“我要去看,我要去看扔在地上的肉。”

劉美青:……童言無忌,并不是在看她的熱鬧。

文霞忙看了大嫂一眼,不等去說閨女,閨女已經飛快的倒騰着小短腿跑了出去。

文霞只好抱着兒子跟上,和劉美青一起去老宅。

還沒走到老宅門口,就聽見了廖春華的罵聲:“哪個狗娘養的往我家扔死老鼠?我X他娘,死不出好死的狗東西,早晚掉井裏淹殺,掉溝裏摔殺。他娘那個臭X……”

廖春華正中氣十足的罵着,看見小孫女過來,忙住了口,但聲音還帶着氣呢,說話比較沖,卻不是沖着駱聽雨去的,是沒剎住車,道:“你咋過來了?你娘呢?”

駱聽雨往後指了指,奶聲奶氣地道:“我媽跟我大娘在後頭呢,大娘說過來看看奶奶浪回來沒有。奶,啥叫浪回來?”

劉美青聽着婆婆罵就忍不住想嗦嗦,放慢了步子想讓文霞走在前頭,還納悶呢:“誰啊,往咱老宅扔死老鼠?”

剛說完就聽那個讨人厭的侄女胡說八道,忙兩步跑了過去:“小九你胡說些啥?”

廖春華見大兒媳婦沖過來,臉瞬間黑了下來。

她知道小孫女這個年齡正是學舌的時候,要是老大媳婦不說,孩子能學?

脫了腳上的鞋舉着就沖劉美青拍了過來:“我叫你胡咧咧,你才浪,你整天浪的不透氣,浪的一趟趟往回跑,那車票不要錢啊?”

劉美青尖叫一聲就趕緊躲,嘴裏求饒:“娘,孩子的話哪能聽啊?快收棒子了,我不得常回來看看啊?我還給你割了肉……”

駱聽雨怕殃及池魚,忙躲到門口那裏,沖老媽招招小胖爪:“媽媽,站這裏,這裏涼快……”

主要是安全。

文霞走過去忍不住瞪了閨女一眼,嗔道:“你呀……”

那邊廖春華追不上,又聽劉美青說給她割了肉,眼睛往她手裏一睃:“肉呢?”

劉美英這段時間的體力還真不如她婆婆,讓攆的呼哧帶喘,又出一身汗,委屈地道:“我給你扔天井裏了。”

“……”廖春華剛準備穿鞋的動作一停,揚起來就砸了過去,顧不上文明不文明了,指着劉美青開始罵:“那是塊肉啊?那是肉啊?我X你娘,我們老大咋攤上你這麽個朝巴老婆,朝的不透氣。”

好好的一塊肉裹滿了土不說,還爬了密密麻麻的一層螞蟻,瞧一眼都瘆得慌,根本看不出來是塊肉,長不溜的,一戳軟乎乎,她還以為是誰往她天井裏扔死老鼠呢,忍着惡心用鐵鍁鏟起來扔到茅房裏,出來站門口這一通罵。

誰能想到老大家這個半吊子買塊肉回來見她不在家,繞着牆頭往天井裏扔啊?

她還在院子裏曬了些糞,這要是落糞堆裏……

當然,現在也沒法吃了,她已經扔茅坑裏了。

廖春華氣得沒法沒法,指着劉美青點了點,恨聲道:“我早晚得死你手裏。唉喲喲,可氣死我了——”自己拍着胸口順氣,又呵斥道,“給我把鞋撿過來。”

劉美青縮着脖子去給婆婆撿鞋。

自有那聽見動靜過來看熱鬧的鄰居,前因後果不用問也猜了個大概,都憋着笑。

一直到廖春華帶着倆兒媳婦進了家門,他們才互相說着,嘻嘻哈哈的笑開。

說着的時候還有人提到另一樁事:“聽說駱常慶家不準備回津店了。”

“啥?喲,他們打算搬回來啊?”

“聽誰說的?”

“村西頭都傳開了,說駱常慶倒騰菜不掙錢,又胡鼓搗去弄豆餅,那豆餅也不掙錢,在津店待不下去了,準備回來。”

“真的假的?”

“他那豆餅上千斤的賣還不掙錢啊?”

“可能起貨貴吧……”

大家互相說着,有人還挺惋惜:“別是不打算再賣了吧?我還尋思着挺好的一件事,駱常慶拉回來賣咱也正好省的去外頭買。”

“可說是呢,我上回就搶了三十斤,還準備找文霞問問啥時候再來賣呢。”

家裏頭,劉美青看着婆婆從裏間搬出來一臺風扇,眼都綠了:“娘,你啥時候弄的風扇啊?”

她上回來咋沒看見風扇,倒是看見案條上擱的收音機了。都沒顧上問,光提了句讓婆婆說說老二別來外頭胡搗鼓,就讓死老太婆罵走了。

搞不好是兩個兒子合夥給死老太婆買的。

收音機肯定也是。

買了收音機又買風扇,這得花多少錢?

心裏頓時一陣擰巴着疼。

“我啥時候不能弄啊?”廖春華一瞪眼,“我弄臺風扇也礙着你事了?”

“不是,我這不是問問嘛。”劉美青讪讪地道。

她男人也是,咋就不跟她說一聲呢?

花了錢都不賺好,你看看這死老太婆,光把風扇對着老二家娘仨吹,管都不管她這邊。

劉美青賭氣似的拿着馬紮過去,坐到了文霞身邊。

她也吹,這便宜不能光叫老二家占了。

不過越想越難受,他們自己家就一臺風扇,為了照顧倆兒子,他們兩口子晚上根本用不上,見天晚上都得熱起來幾回。

駱常勝倒好,偷着給他娘買風扇,連跟她打招呼都不打。

結果呢?回來她婆婆還罵她。

劉美青越想越委屈,抽抽搭搭哭了起來。

文霞正扶着兒子蹦跶,駱聽雨正貪戀着風扇的涼爽,廖春華正在給小孫女沖麥乳精,就聽劉美青那裏嘤嘤嘤地哭上了。

“大嫂,你咋了?”文霞吓了一跳,駱言都顧不上蹦跶了,瞪着圓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大娘。

駱聽雨嘟嘟小嘴,有些不好意思。

早知道不跟奶奶告劉美青的狀了。

她就是煩劉美青的打聽,說話陰陽怪氣,一看就是不盼着她家好,恨不能她家在外頭混不下去灰頭土臉的回來。

所以就裝了把無辜,借廖春華的手收拾她。

哪成想還連着‘死老鼠’的事啊?

這是叫廖春華罵狠了,丢了人,這會兒反應過來開始難受了。

廖春華哐當把碗往桌上一摔,氣道:“哭啥?你哭喪啊?我還沒死呢你在這兒嚎啥?你看看你辦的這些二半吊子事,罵你還罵錯了?”

劉美青滿腔的委屈不知道咋說,她知道要是說風扇的事,婆婆就知道自己心疼了,又得罵她,不光罵她,搞不好還得再提她借給娘家的錢。

娘家那邊把錢還回來之前,她說話也硬氣不起來。

等着吧,等她娘家還了錢,她就能揚眉吐氣了,到時候非狠狠的跟這個老不死的撐個葫蘆架不可。

到時候豁出去讓駱常勝踹兩腳也得跟老不死的撕吧一次,好好出出氣。

擡手擦了擦眼,起身去洗了把臉,也沒再進來,直接繃着臉走了。

“她這是幹啥?給我甩臉子看幹啥?”廖春華氣不過,追到門口罵了兩句才回來。

劉美青沒直接回縣城,先跑到她娘家哭了一通,哭的嗓子都啞了,倒是哭回來三十塊錢,最後拿着三十塊錢回了縣城,到家的時候已經晚上了,三張嘴等着吃飯。

駱常勝見她這個點回來,擰眉不滿地道:“咋回來這麽晚?”

倆兒子捂着肚子,駱峰道:“娘,我快餓暈了。”

駱常勝催她:“先趕緊去做飯吧。”

劉美青嗓子冒煙似的難受,火也上來,啪的把三十塊錢摔到駱常勝面前,要回一點錢她腰杆子能稍微硬一些,扯開架子跟她男人吵了起來。

“啥啊?”駱常勝聽的莫名其妙,問,“我啥時候給他奶買收音機買風扇了?家裏有多少錢,有沒有工業券你不知道啊?”

劉美青一怔,瞪着眼睛聲音嘶啞着問:“你沒出錢給他奶買,他奶家裏的收音機跟風扇哪來的?總不能都是老二掏的錢吧?”

反正她不會認為廖春華賣菜能掙出臺收音機和風扇來。

駱常勝也不會這樣想,賣菜才掙幾個錢,況且這才賣了多久?

但是挺詫異:“你看清楚了嗎?兩個大件可不是倆饅頭。”

“我眼又不瞎,那麽大的倆東西我能看錯?”劉美青氣道,“你別糊弄我,買就買了,我認了就是。我主要生氣他奶左右看我咋看也不順眼,幹啥她都罵我,我都不敢喘氣了。”

駱峰聽着也不高興,跟他爹說道:“爹,我奶到底咋了這是?咋對咱家的态度突然間就變了呢?還有對我娘也是,以前婆媳倆多好。就是我娘辦了一回糊塗事我奶咋就過不去了呢?千不對萬不對也不能一直這樣啊。”

說完問他娘:“娘,這回為啥罵你?不是跟你叮囑過回去光過去看看我奶,其他啥話也別說嗎?”

駱常勝也看着她,劉美青嘆了口氣,她也心疼那塊肉,這不是沒想到的事嗎?

委委屈屈的把事情說了一遍,說着說着又哭了起來。

駱常勝父子仨:……

“別做飯了,我搗點蒜泥抹饅頭吃吧,湊合一頓。”駱常勝無奈地道。

看劉美青還哭着,也不好再說她,起來去搗蒜泥。

駱峰弟兄倆看着那三十塊錢,互相對視了一眼。

好久沒吃頓像樣的飯了,尤其是饞葷腥,饞的還不是炒菜的小肉片子,中午他們家樓下炖大骨頭,那叫一個香啊,把哥倆饞的夠嗆,駱峰咽了咽口水,道:“爹,咱也煮大骨頭吃吧?啃骨頭,用骨頭湯煮面吃。”

這一說,駱常勝也犯饞,想了想,起身買骨頭去了。

哥倆又趕緊去哄劉美青,把娘哄高興了才能擀面條,用骨頭湯煮面條吃。

劉美青也心疼倆兒子,看看哥倆瘦的一把骨頭,再想想老二家那個小丫頭片子胖的一身肉,咬咬牙道:“好,我去擀面條,再給你倆攤個雞蛋餅子。不過了,咱往死裏吃。你奶那個老不死的偷着在家吃肉,老二家養個死丫頭片子養那麽胖。咱也不過了,使勁吃。你爹不舍得給你們吃,倒是回回指使我給老不死的買肉,老不死的啥時候想過咱家?”

起來罵罵咧咧擀面條去了。

省城那邊,駱常慶忙活了七八天才把手裏那四千多雙鞋賣完,賺了近兩萬塊錢。

加上本錢,手裏也有四萬多塊錢了,還有這兩天賣蘋果的錢,手裏有四萬六千多。

留了一百花銷,其他的全部用來進貨,進了九千多雙鞋,加上這段時間攢的兩萬多斤豆餅,足夠回老家忙活一陣子了。

這次在省城待了小二十天,想家也想的厲害,加上也得準備秋收,正好回來把這批鞋賣掉,收收莊稼,把地包出去,再将津店那邊的家具倒過去,慢慢往省城挪。

他拖着兩大袋子解放鞋去坐火車。

這時候熱天擠火車滋味是真不好受,好在駱常慶能吃下這份苦。

等火車哐當哐當開起來的時候,他看着列車員不在,就吆喝着賣起鞋來。

不少人都替他捏把汗,心說這同志膽子可真大。

可也真有買的,不多會兒就賣了半袋子。

列車員來阻止了一次,查看了他的介紹信,問了問情況,不痛不癢的說了兩句就回去了。

駱常慶答應的好好的,等列車員一走,他又開始挨着座位問。

鞋子是正規來路,加上現在允許做這種小買賣,并不違法,所以駱常慶才敢打游擊戰。

就是光挨熊。

但是這兩大袋解放鞋走到半路就賣完了。

他是不好當場往外變,不然還能接着賣。

回到大崖村,見院門鎖着,開門進去一看就知道家裏好幾天沒有人了,他打水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去了張家。

一問才知道文霞帶着孩子回了石安村一直沒回來。

“家裏的棒子差不多到時候了,我也得回去了,等忙完秋收再回來。”駱常慶給苗大娘拿了點菜。

苗繡花忙拿了幾包點心出來,讓他帶回去給孩子吃,看着他欲言又止的。

駱常慶見狀,就問道:“大娘,有啥事啊?有啥事你只管說。”跟着一頓,想到某種可能,“是金水嫂子有啥想法嗎?”

別是讓文霞娘仨受啥委屈了吧?

苗繡花嘆了口氣,她實在張不開這個嘴。

前兩天老二家的居然帶了兩個人回來看房子,簡直讓她氣死。

當然,沒看成。

家裏鎖着門呢。

還說什麽,人家現在不住,等小駱家這邊合同到期後就不租給小駱了,租給她帶來的那對夫婦,人家每個月給的房租比小駱家多兩塊錢。

這不就是明着攆小駱一家走嗎?

可是她不說,等劉翠雲回來碰上,怕鬧的更難看。

苗繡花歉意地道:“你說說…這弄的啥事啊?”

駱常慶笑道:“大娘,我還以為多大的事呢,沒事兒。正好我也跟你和大爺說一聲,我們準備搬去省城住了,早也是走,晚也是走,不行你幫我跟金水大哥知會一句,這個月住完,下個月就不租了。”

苗大娘早有猜測,可真到了這個時候,既替小駱高興,又有些不舍,對二兒媳婦更是滿腹怨言。

別看兩家處的時間不算長,可人跟人之間的那種眼緣真沒法說,一處起來就是覺得舒坦自在,這樣的緣分也很難得。

一時難受的紅了眼眶。

張大爺在旁邊點了根煙,吧嗒吧嗒抽了兩口,才問道:“省城那邊房子有着落嗎?不行我讓我們家老大幫你問問。”

駱常慶這才知道張家大兒子是在省城工作。

此時倒是顧不上這個,瞧着二老臉上的不舍心裏也有點不是滋味。不過就算沒這一出早晚也得搬走,索性把情況說了:“有着落,我在省城那邊買了處院子,手續啥的都辦好了。”

苗繡花一聽,真是打心眼裏高興,‘唉喲’一聲,忙問那房子咋樣,啥情況,在哪個區,最後道:“我們在中清有套院子,老大戰友家裏住着……”

“那挺好,等哪天您跟大爺去省城玩,到我們家吃飯。”

老兩口又高興起來。

說了會話,駱常慶回去把收音機和風扇拿上,趕公共汽車去了。

張家,苗繡花叮囑老頭子:“別跟老二他們說常慶買院子的事,就說讓他媳婦鬧的人家沒法住,住不下去了。”

不過本來也是。

小駱或者文霞要正好碰上劉翠雲帶人來,心裏肯定不舒服,咋能繼續住下去?

“我知道。”張大爺抽着煙,難得說句難聽的,“挺好的關系叫她來裏頭攪和的……”

“她帶來的那兩人古裏古怪的,瞧着不像啥好東西。”苗繡花嘟嘟囔囔的,“折騰吧她就,這回如她願了。”

駱常慶馱着一袋子解放鞋去坐車,這回倒是沒在公共汽車上賣,連自行車一起封到車頂上,回了公社。

下車随便找個地方就能擺攤。

車子到達公社,他下了車先去吃飯,結果在火燒鋪跟廖春華相遇了。

娘倆一對眼,都高興。

廖春華是高興又能賣豆餅了,上回那豆餅可好賣了,好多人沒買上,這段時間光來問她。

——小兒子等于豆餅。

駱常慶也高興,找到分銷商了。

一會兒讓老娘在這裏看着攤子,他回家一趟看看老婆孩子。

“常慶啊你可回來了,那豆餅啥時候能到啊?你這是拿的…你瞧我這腦子,文霞跟我說過,這全是解放鞋啊?多錢……”廖春華咬着火燒過來看。

駱常慶推着她坐回去,道:“不着急不着急,先吃飯,吃完飯你慢慢看。”

他要了六個火燒,一碗玉米面粥,一次卷倆火燒,三兩口就吞下去了。

廖春華見兒子比上回還黑還瘦,知道這回出去不輕快,也不知道能弄回來多少豆餅。

又看他吃的狼吞虎咽,也一陣心疼:“早知道你今天回來,那茶葉蛋我就給你留兩個了…慢點吃,別噎着。”

駱常慶吃飽喝足一抹嘴,舒坦不少。

火燒鋪老板知道他要賣解放鞋,問多少錢一雙。

“九塊五,平商鞋廠的解放鞋,帶回來的不多,賣完下回就不知道啥時候再回來了。”

廖春華也忙道:“可不是,這回出去待二十多天呢。下回說不定就得漲價!”

駱常慶暗笑,他娘可以啊,也是張口就來。

這種鞋價格透明,店家一聽他才賣九塊五,當即掏錢要了三雙。

做完這筆買賣,駱常慶拉着老娘找地方說話。

“豆餅你上次給的本錢是一千五百斤的……”

“我這段時間又掙了不少,全給你,多給我勻點。”廖春華忙道,“還有這解放鞋,就這些還是還有貨啊?你弄回來多少?我賣完豆餅的錢當本錢給你,你先給我留點我帶着賣呗。”

駱常慶笑:“行啊娘,你是挺會算賬,這跟空手套白狼沒啥區別啊。”

廖春華也有些不好意思,搗了他一拳,嗔道:“看你說的,你不都讓文霞給我捎信了?要不今年那棒子你不用給我了。”

“行行行,你先帶着賣吧。”他左右看了看,小聲道,“這鞋子進價七塊五,咱賣九塊五,要想賣的快,就得比供銷社便宜。豆餅一會兒給你拉過來,這兩天你先別賣茶葉蛋了,先賣豆餅,再賣鞋……”

張嘴多報了兩塊五的進價。

他得控制好老娘這邊的進賬。

老太太掙的錢夠她自己花就行,讓她把家裏該添的添上,該換的換了,手裏有倆餘錢夠她吃香喝辣就足矣,太多了容易出問題。

兩塊錢的利潤就已經快把廖春華砸暈了。

她要是一天賣十雙,不就是二十塊錢啊?

還有豆餅,別看利潤低,也比賣茶葉蛋掙錢,關鍵是賣的還快。

“那我先不去收雞蛋了?”

“別去了,你幫我在這兒賣着,我回家看看。”

“那啥,這算我的不?”廖春華扭捏着問。

駱常慶氣樂,道:“這算我的,幫我看着攤子,我回去借牛車給你拉豆餅,你好掙本錢進鞋。”

“行行行,我保證給你看好了。”廖春華嘿嘿直笑。

小兒子不好掇哄啊。

跟她交代了下數量、碼數,還有一些注意事項,過去買了兩瓶汽水帶上,騎上車子往回走。

半路把收音機跟風扇拿出來放到垛簍裏,順道去看了看家裏的玉米,繞着回村。

剛進村就有人跟他打招呼:“喲,常慶回來了啊?咋這麽黑了呢!你那豆餅還賣不?咋聽說你們準備搬回來住了啊?”

作者有話說:

朝(chao)巴:傻瓜的意思。

應該有不少小夥伴知道是哪兒的話。(*^▽^*)感謝在2021-11-02 23:51:35~2021-11-03 23:53:4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紫色夢幻 30瓶;一葉知秋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最新評論:

【哈哈哈這是爽文吧】

【這老大一家子都是吸血鬼】

【我爸老家罵人跟這有點像,不過調不同,他們是“辍巴”】

【撒花花】

【不夠看】

【好不容易養了幾天,又到頭了,唉追文不易啊,大大加油】

【多兩塊的進價吧】

【又不是她家的】

【好奇葩啊】

【打卡】

【山東吧,山東也罵朝巴】

【其實他大哥這種人,只要去單位轉悠轉悠吓唬吓唬他就行了,誰讓他的工作不是從親爹那來的呢,他又好面子,随随便便就能打發了。一家之主都不敢動小心思了,他媳婦還敢嘴碎嗎,就算想也得忍着】

【朝巴是哪啊】

【按爪】

【七塊五九塊五 老太太賺兩塊錢的利潤】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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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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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