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八塊腹肌

吃完午飯,同學們都陸續回到教室,班裏亂哄哄的,有人在睡覺,有人在玩手機,還有的人在聊天。

“你們說,顏與今天下午會來學校嗎?”何慶閑得無聊,轉過身去找後面的周文和于懷聊天。

周文邊打哈欠、邊揉眼睛道:“不是說她被抓了嗎?”

隔壁桌正在玩游戲的王斌斌插了一句嘴:“早辟謠了好吧,根本沒那回事兒,今早還有人在校門口看見她了。”

何慶指着王斌斌斜後方的杜炜說:“可是,炜哥不是說他親眼看見顏與被抓到派出所了嗎。”

杜炜單手支頤,用嘲諷的語氣說:“抓是抓了,但是架不住顏家有錢啊,當晚就把她保出來了,這會兒指不定在哪兒浪呢。”

“啊?”何慶有點不相信他的話。

“你啊,還是太單純了,沒見過世面,不知道有錢人都是怎麽辦事兒的。”杜炜端着高高在上的口吻,沒發現周圍幾個家境普通的同學都悄悄變了臉色,“而且顏與綁的是蘇童,自家人綁自家人,只要蘇童不追究,警察不多管閑事就屁事兒沒有。”

話音剛落,王斌斌轉身,狐疑地看着他:“顏與幹嘛老和蘇童過不去?我上個星期還看見她帶人把蘇童堵在教室裏,威脅人家。”

杜炜故作高深的哼笑一聲:“你們還不知道吧。”

“什麽?”幾雙眼睛齊刷刷地注視着他,就連剛才趴在桌子上偷聽的同學也紛紛擡起頭、豎起耳朵,靜待他的下文。

“蘇童才是真正的顏家大小姐,顏與只不過是一個鸠占鵲巢的鸠。”

“啊?”衆人大吃一驚。

周文最先反應過來,擡起手做了一個左右手交叉互換的手勢:“你是說,她們倆是那個了?”

“對,小時候在醫院抱錯了。蘇童才是親生的,顏與就是一個沒人要的孤兒。”

“我靠!”後排男生義憤填膺道:“那顏與還好意思欺負蘇童?”

杜炜滿臉嘲諷地聳聳肩:“要不怎麽說‘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顏與現在已經天下無敵了,要多賤就有多賤,我聽說她找了幾個混混,讓他們強|奸蘇童……”

教室裏一片嘩然。

教室外的顏與好笑的勾了勾唇,擡腿走進去,徑直走到杜炜的桌子旁邊,笑眯眯地:“沒看出來,你知道的挺多啊。”

杜炜輕蔑的哼了一聲,“關你屁事。”

顏與還是笑,只是大家都覺得她的笑容裏帶着殺氣,掃了一眼剛才說話的幾個人,她的目光重新回到杜炜那張油膩粗糙的黑臉上,“既然你都把帽子扣我頭上了,我要是不把罪名坐實,是不是有點對不起你這一番慷慨激昂的造謠?”

聞言,杜炜心底突然湧起一股不太好的感覺,撐着桌子,無意識地将上半身往後靠,和她拉開距離,“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顏與笑:“找幾個小混混,強|奸你啊。滿足你的心理幻想,不好麽?”

衆人一聽這話,全都愣住了。

杜炜也是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氣得一拍桌子站起來,指着顏與的鼻子說髒話:“你他媽是不是找死,別以為你是個女的老子就不敢動你……”

顏與皮笑肉不笑地說:“我要是你個男的,你現在早就跪地上喊爸爸了。”

話音未落,她像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補了一句:“哦,別誤會,我是說你被我打得跪在地上喊爸爸,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就算你願意,我還不願意呢,看看你這種臉,還有你這身材,不管是男的還是女的,只要不是瞎子,應該都提不起興趣。”

“對了,馮芮沒跟你說嗎,她喜歡又白又高又瘦,長得陽光帥氣的那種。”

杜炜的父親在她爸爸的公司裏上班,算是一個比較高級的員工,杜炜一直暗戀馮芮,說得好聽點叫公主殿下的騎士,難聽一點就叫舔狗,還是一條居心不良的舔狗。

顏與記得,小說裏,馮芮被趕出家門後,走投無路之下去找杜炜幫忙,結果杜炜乘人之危把馮芮強|奸了,事後找了各種理由替自己辯白,最後他又為了自己的利益,把馮芮送給一個滿腦肥腸的暴發戶。

像這種長得又醜、心思又毒的人渣,顏與真是見一次就想打它一次。

杜炜攥着拳頭,眼裏散發着惡毒的光芒,雖然他沒有說話,但是大家都能感覺到他身上那股想弄死顏與的煞氣。

班長怕杜炜動手,走過來拉住顏與,“行了行了,你少說兩句吧。”

然後又示意杜炜身邊的人,看住他,別讓他動手。

班長拽着顏與出了教室,“你怎麽把頭發染了?”

顏與跟個沒事人似的笑着說:“好看嗎?”

“好看是好看,但是——”

顏與擡手打斷她的話,“好看就行,不用但是了。”

班長一臉無語:“……班主任讓你去他辦公室。”

“什麽時候?”

“現在。”

“好吧。”顏與撇撇嘴,“我走了。”

班長點頭,但又不放心的叮囑了一句:“以後別這樣了,有些人心眼小,當心他在背後給你放冷箭。”

顏與知道她說的是剛才和杜炜吵架那事,比個OK的手勢,“記住啦。”

辦公室,老師們幾乎都在,看見她那一頭亮眼的黃發,全都目不轉睛的盯着她。

“你怎麽…”班主任王雨眉頭一皺:“染頭發了?”

“呃——”顏與不敢在老師面前造次,乖乖低着頭,一副虛心認錯的樣子。

王雨無奈地在心裏嘆了口氣:“你之前在電話裏說身體不舒服,怎麽樣,好點了嗎?”

顏與乖巧道:“吃過藥以後就好多了。”

“那就行。我叫你過來,是想問問你國慶的文藝晚會,你準備的怎麽樣了?”

文藝晚會?

顏與一愣,好像是有這回事兒,原身之前一直在排練來着。

可是…她不會跳舞啊!

她從來都沒有學過舞蹈!

“怎麽,還沒準備好麽?”王雨是高二17班的班主任,17班是理科班裏成績最差的一個班,有個別同學的成績甚至不如人家特長班的藝術生,顏與就是其中之一,所以她開學的時候安排顏與做了班上的文藝委員。

顏與面露難色:“我感覺之前準備的那個舞蹈不太合适。”

“不合适?為什麽?”

“一個人獨舞,太沒氣勢了。”顏與又開始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王雨:“你想找幾個人給你伴舞?”

顏與搖頭:“不是,我想換成唱歌。”

“唱歌?你一個人?”

顏與繼續搖頭:“我想組個樂隊。”

王雨:“?”

顏與:“老師您放心吧,這個很快的,學歌比學舞蹈快多了。”

王雨遲疑了好一會兒,才同意她的想法,“那你去弄吧,抓緊時間啊,馬上十一了。還有,月考也要努力,考個好成績拿回家見家長。”

顏與乖巧的點頭。

回到教室,她把班長叫出來,跟她說了自己的計劃。

班長聽完,露出和剛才班主任一模一樣的表情:“你确定麽?”

顏與點頭:“确定。”

“那好吧。”班長無奈,轉身走進教室敲敲講桌,“大家安靜一下。”

教室安靜下來。

班長偏頭看向躲在門外的顏與,面上有些猶豫。

顏與豎起一根大拇指給她加油。

班長抿了抿嘴唇,提高聲音問:“班裏有會玩樂器嗎?比如吉他,貝斯,電子琴,架子鼓之類的。”

同學們面面相觑,過了幾秒才有人舉手。

是坐在最後一排的男生,平時沉默寡言,也不怎麽和班裏人來往。

他慢吞吞地說:“我會彈電子琴。”

或許是受到了他的鼓動,之後舉手的同學嚴重都帶着躍躍欲試的興奮。

“我會打架子鼓。”

“我會彈吉他。”

“我也會,我還會吹口琴。”

……

班長松了口氣,擡手往下壓了壓,等到教室靜下來,她又問:“有人會唱《海闊天空》嗎?”

這下,班裏一大半都舉手了,還有的人嚷道:“我兩個版本都會!”

班長沒說話,看向教室外面。

同學們也都好奇地伸長脖子往外看。

本以為是什麽了不起的大人物,結果進來的居然是顏與這個瘋子,衆人大失所望的“嘁”了一聲。

班長沖顏與撇撇嘴:我盡力了,剩下的,你看着辦。

顏與向她投去感激的眼神,徑直走到講臺中間,敲了敲講桌,“馬上就十一了,學校要舉行國慶文藝彙演,我現在想組一個樂隊,需要一個貝斯手,兩個吉他手,一個打架子鼓的和一個能唱粵語版《海闊天空》的同學。”

“我知道你們不喜歡我,我也不需要你們的喜歡。”

“這次文藝彙演是以班級為單位參賽,榮譽不僅屬于參賽的個人,更屬于高二(17)班這個集體,說句不好聽的,以在座各位的成績,這可能是你們離上光榮榜最近的一次機會了。”

“文化課比不過其他班也就罷了,如果連這種文藝節目都拿倒數的話,我覺得你們還是趁早去找個工地搬磚吧。”

“想參加的同學可以找班長報名,今天晚自習進行初選。”

說完,她不顧一張張憤怒的臉,偏頭從班長笑了一下,輕聲說:“辛苦你了,晚上請你喝奶茶。”

班長現在已經是不知道該說她什麽好了,明明可以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非要用這麽欠扁的方式說話。

說真的,她現在都想揍顏與了。

放學時,班長交給顏與一份名單,有兩個會彈電子琴的,三個彈吉他的,一個彈貝斯的,一個打鼓的,還有六個唱歌的。

“我已經照你說的,通知他們晚自習的時候去音樂室集合了,該做的我都做了,剩下的,看你了。”班長拍了拍顏與的肩膀,完成交接儀式後,轉身和同桌一起去食堂。

顏與拿出手機,給堂兄顏銘打電話,“哥,你到哪兒了?我這邊快開始了。”

“別催,我這邊才下課,正在往你那邊趕。”

顏銘是顏與大伯的兒子,比她大三歲,正在讀大三,喜歡搖滾樂,大一組建了一個樂隊,去年差點簽約經紀公司正式出道,顏與請他過來,幫自己參謀參謀。

說起來,這位堂兄是整個顏家除了爺爺以外,唯一不嫌棄原身的人。

即使知道原身并非顏家的孩子以後,也沒有對她表現出鄙夷和疏離,依然和過去一樣,把她當自己人。

顏與戴上鴨舌帽,起身,準備去校門口迎接堂兄。

顏與順着樓梯拾級而下,到一樓大廳時,好巧不巧的又雙叒叕遇到了那個學生會的帥哥。

他沒有戴袖标,卻依然高冷,冷眼看着她,仿佛在看一個低賤如蝼蟻般的生物。

顏與下午和同桌打聽過了,這人叫沈括,理科班的No.1,是整個七中唯一能在顏值上和程翊這個男主一決高下的男人。

見對方用那副高高在上的眼神打量自己,顏與在心裏豎起兩個中指,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便擡腿往外走。

沈括平白無故挨了一記白眼,心裏只覺得莫名其妙,懷疑這個女生腦子有坑。

同時,他又覺得顏與是在故意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不得不說,她的計劃奏效了。

他現在不僅記住了她那頭紮眼的黃發,還記住了她那張明豔張揚的臉。

顏與要是知道他在想什麽,絕對能抽出四十米長的大刀砍死他。

她早過了中二的年紀,對這種自诩清高,還愛裝逼的小屁孩兒一點興趣都沒有。

她跑到校門口,站在大樹下等堂兄,過了二十分鐘,腿都快站麻了,才看見一個穿着黑T,戴黑色頭盔的家夥騎着拉風的哈雷過來。

周圍的同學都看呆了。

女生喃喃:“哇,好帥啊!”

男生驚呼:“靠,是哈雷!”

顏銘摘下頭盔,捋了捋帥氣的發型,看着幾天沒見就大變樣的堂妹,“你怎麽想起搞樂隊了?想唱歌你直接過來跟我混不就行了,哥帶你飛。”

顏與:“國慶文藝彙演,高一高二每個班都要出個節目,我原本是想跳舞的,現在改變主意了,打算弄個樂隊上臺唱歌。”

顏銘沉吟片刻,蹙眉問:“樂器呢?準備了嗎?”

“音樂室有樂器,我已經跟老師申請過了,晚自習的時候去練習。今天找你來,是想讓你幫我參謀一下,我不太懂這方面的東西。”

“了解了。”顏銘點點頭:“不過,我現在還沒吃晚飯呢。”

“……說吧,想吃什麽,我請客。”

“嗐,那怎麽好意思呢。不過你都這樣要求了,哥哥我也不好意思不給你面子。走,咱們去前面那家鹵肉店,他們家的鹵豬蹄特別好吃。”

顏與:“……”

你是來蹭飯的吧?

請顏銘吃完大豬蹄子,顏與帶他去藝術活動中心,在一間落滿灰塵的房間的角落裏找到了一臺架子鼓,兩把電吉他和一臺電子琴。

顏銘上手試了一下,連連搖頭:“這不行,質量太差了,音都不準,還有這個架子鼓都破成這樣了,根本不能用。”

顏與:“沒事兒,我明天去買新的,今天先湊合一下,他們說自己會打鼓,會彈電吉他,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你幫我看看。”

顏銘:“買什麽啊,我家有一套,你把那個拿來用呗。”

顏與:“你那套設備那麽貴,要是給你弄壞了……”

顏銘笑:“弄壞了你就花錢給我換套新的呗。”

顏與:“……”我看你就是想讓我出錢給你換設備。

沒一會兒,17班來人了,是兩個女生,窦婉婉和宿昕昕。

顏與看見同桌,愣了一下:“昕昕,你也是來參加初選的?”

宿昕昕臉皮薄,膽子也小,急忙紅着臉解釋:“不是,我是陪婉婉來的,她會彈吉他。”

“哦~”顏與點點頭,把電吉他交給窦婉婉,“你先練練手。”

窦婉婉接過吉他,試了幾個音後,便皺起眉頭,面露難色。

顏與見狀,趕緊解釋:“今晚先用這個湊合一下,明天我拿新的設備過來。”

聽她這麽說,窦婉婉凝重的神情淡了一些。

很快,班裏其他要報名的同學也都到了,顏與讓大家分別試了試自己拿手的樂器,由顏銘這個專業人士在旁邊做評委,挑選出最優的樂手。

挑完樂手後,要選主唱,讓大家意外的是,顏與居然也要參加初選,來之前,大家都以為她是內定選手,畢竟,以顏大小姐愛出風頭的性格,是不會親手為他人做嫁衣的。

顏銘也有些意外:“你會唱歌?”

顏與不理他,戴上耳機,清了清嗓子開唱:

今天我寒夜裏看雪飄過

懷着冷卻了的心窩飄遠方[1]

……

标準的粵語發音、恰到好處的情緒、以及得天獨厚的嗓音優勢,登時驚豔了在場同學,大家都不自覺地跟唱起來:

原諒我這一生不羁放縱愛自由

也會怕有一天會跌倒oh no[2]

……

雖然有個別同學懷疑她提前練習過這首歌,但這都無法改變顏與成為主唱的事實。

為了增加聲音的厚度,顏銘選了一個男生做她的搭檔。

對于那些沒有被選上的同學,他都一一安撫了情緒,邀請大家有時間來看自己的樂隊演出,他可以看在顏與的面子上免費贈票。

有幾個同學是他樂隊的粉絲,聽到這話後,他們看顏與的眼神頓時就不一樣了。

過去是嫌棄,是不屑,是敢怒不敢言,現在只剩下滿滿的羨慕。

嗚嗚嗚嗚嗚嗚嗚好哥哥都是別人家的。

初選結束,晚自習過去三分之一,顏與不想留在教室學習,便背着書包和顏銘跑了。

“坐穩了,哥帶你去個好地方。”

“去哪兒?”

“到了你就知道了。”

顏銘帶她去了一家酒吧,一進門就直奔吧臺,問酒保:“你們老大呢?我給他找了一個新人。”

顏與:“???!”

酒吧打量顏與一眼,擡手指了指左前方的通道,“老大在他辦公室。”

“謝了,兄弟。”

顏銘護着妹妹往裏走,穿過群魔亂舞的舞池,走到一間休息室門口,擡手敲了敲門,沒等裏面的人應聲,便推門而入,“老钺,我給你找了一個……我操,你怎麽沒穿衣服,大晚上你脫衣服幹嘛?!”

正在換衣服的池钺看着突然闖入的顏銘,想拿拖鞋砸他,目光一轉,看見站在門外的顏與,登時愣住了。

她怎麽會過來?

顏與也愣住了。

腹肌!

整整八塊腹肌!

啊啊啊啊啊啊!

awsl!

顏銘順着池钺的視線,看見一臉花癡相的妹妹,唰的一下擡手捂住顏與的眼睛,“小孩子不能看這個,會長針眼的,快出去,出去。”

▍作者有話說:

顏與:讓我康康!

Lsp屬性暴露無遺

[1]和[2]都是《海闊天空》的歌詞

——

希望大雨快點停!

為河南同胞祈福,祝願所有人都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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