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下午，天氣有些陰沉，灰撲撲的，風也刮的呼呼作響。

紀晨曦按了門鈴，顏惜紮着溫柔的低馬尾系着圍裙，半探出腦袋，“你們來了。”

開門的一瞬間，室內的溫度從玄關處纏繞過來。她腳邊半蹲着一只貓，房間內飄着淡淡的飯香，整個人都是暖洋洋的。紀晨曦看她勾着臉邊的碎發至耳後，俯身揉了揉Sunday 的腦袋，恍然間想到了歲月靜好。

Sunday 開心的搖了搖尾巴，視線一偏移，拱着鼻子發現了什麽新物種一般，就湊到了哆咪面前。一只貓立刻拱身，身上的毛都微微炸了起來。顏惜看着哆咪粉色肉墊間露出的指甲尖，有些小心翼翼地問紀晨曦“我們要不要把他們兩個抱開。”不自覺往他身旁靠了靠，那個，一貓一狗打起來，屋頂塌了，個高的人頂。

紀晨曦看了眼尾巴搖的歡快的狗，輕輕笑着和顏惜對視一眼。

哆咪低沉喵嗚了一聲在半空中伸出爪子，說時遲那時快，Sunday 汪了一聲，舔了舔貓咪毛乎乎的臉，樂颠樂颠回頭看了眼紀晨曦。顏惜分明看見她的貓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這樣也行？”

許是貓咪給主人幾分面子，沒完沒了起來。生氣的喵了一聲，貓爪子就往狗腦袋上拍過去。Sunday 湊上去，伸着兩只前爪把哆咪抱了個滿懷，張着嘴巴，耳朵挺的尖尖的，眼睛黑亮黑亮，擡着下巴邀功似的看兩個人。

顏惜默默看了眼它懷裏生無可戀的壓寨夫人，只覺得怎麽這麽般配。

紀晨曦彈了彈它的耳朵“不要欺負哆咪。”回眸看了眼偷偷笑的顏惜，“在做飯嗎？” 顏惜這才如夢驚醒，想起大事，把人從玄關請進去。倒了水“等我一下，馬上就好了。”随即閃進了廚房。

菜已經被切好整整齊齊擺放在盤裏，廚房飄着米飯香甜軟糯的味道。顏惜回頭看了一眼，紀晨曦跟着她進來了。“不用看着它們兩個嗎？”

紀晨曦巴不得那兩只滾的遠遠的，不要出現在顏惜腳邊。倒是不顯山露水，淡淡笑着“它們兩個很乖。”廚房門被推開的時候，顏惜似乎聽見哆咪喵嗚的聲音，紀晨曦開口，她便把這個問題抛之腦後。一心想着她的菜色，殊不知自家貓被別人的狗按着舔來舔去。

雞蛋被翻炒的色澤均勻，他正好把西紅柿遞了過來。一瞬間，廚房多了份酸甜。“經常自己做飯？”

“還好，可能是比較能吃，喜歡自己做。但很少自己動手。”

“比較能吃？”

“這個不是重點。”

他煞有其事配合哦了一聲。

紀晨曦幫忙打下手，顏惜動作很快。三菜一湯就好了，兩個人剛坐下來，一貓一狗溜溜達達挨個跑進來。前面的貓明顯不悅，眼睛狹長眯着逃似的跑進來，後面的狗暖萌萌的咧着嘴角跟過來。顏惜看這對組合就笑出聲，貓咪一個靈巧的輕躍就跳到了顏惜膝頭，立馬換了調調，委屈巴巴擡着腦袋喵喵着。

紀晨曦心知肚明摸了摸自己狗的腦袋，看顏惜莫名其妙地哄自己的貓，“還是難受嗎”哆咪還是蹭着手心喵喵叫。

“唔，不好意思，忘了你也要開飯了。”

哆咪被顏惜放下，甚是留戀看了眼走開的主子，貓腦袋滴溜溜轉了轉，從另一邊跳到了紀晨曦腿邊，蹭着撒嬌。紀晨曦輕笑了聲，勾了勾它的下巴，她的貓和她倒是一樣聰明。

顏惜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貓一狗均抛棄她，繞着紀晨曦打轉。哆咪一副這狗是個傻的模樣，趴在人家主人膝蓋俯身看着腳邊有些呆愣搖尾巴的狗。

什麽情況？

“哆咪是跟着我的飯點一起吃的。”揚了揚手中的兩份貓糧“給Sunday準備了點小零食。買的時候寵物師說很多狗都喜歡這個口味。”

紀晨曦放下貓，拍了拍自己狗的腦袋，“去看看。”一只狗麻溜轉身，鼻子湊到貓碗碗邊嗅了嗅，低頭開始啃。

“Sunday不挑食。”

顏惜恩了一聲。羨慕說了句“胃口真好，不像哆咪那只壞貓”。她好喜歡這只狗。看了會它們兩個和諧地吃自己的飯飯。兩個人洗完手再過來時候，情況大轉變。一貓一狗的碗碗本來放的有些距離，這會已經被Sunday拱的很近。

紀晨曦眸中盡是笑意，“Sunday很喜歡哆咪。”顏惜美滋滋回了一句“我兩個都喜歡。”

天色依舊暗沉，屋內開了燈，暖調。打在一貓一狗身上，一只灰白，一只黃白，生出幾許柔和。顏惜吃了一口飯，便看一眼旁邊一貓一狗動作。

Sunday許是以前沒和貓咪相處過，啃一口小零食，便擡眼看一眼哆咪，鼻子小心翼翼拱着狗盆向前推一些。再咬一口，推一些。尾巴搖一下，鼻子拱一拱。一旁的哆咪不知道有沒有察覺，貓眼眯着，專注享受自己的美食。顏惜偷笑出聲，又怕自己的笑聲打擾Sunday的計劃，努力憋着笑。

快到了，快到了。Sunday突然伸出爪子使勁一推，将自己的狗盆推到哆咪旁邊，用勁過猛，一不小心将哆咪的貓盆撞偏幾度，心滿意足的和她家哆咪貼在一起吃飯。

顏惜控訴“你看你的狗。”

紀先生淡定優雅“幸而哆咪脾氣好。”

“明明是被欺負的毫無招架之力。”

“都怪你的貓太可愛。讓sunday都垂涎于貓的美色。”

這話可以說是哄得顏惜十分高興了。她家貓脾氣不好，又懶又饞(這樣的貓她為什麽要養？)，也就是長得好看這一點優點了。于是十分得意看了紀晨曦一眼。紀先生了然喝水遮住唇邊的笑意。

Sunday又突然扭着毛乎乎的臉，啃了一口哆咪的貓糧，表情有些奇怪，咀嚼動作慢了些，咽下去後正準備再來一口。真的是不挑食。

搶本喵的主子，占本喵的窩，還跟本喵搶飯。哆咪火了，大聲喵了兩聲。紀晨曦沉着聲音叫了Sunday的名字，狗子立刻乖巧搖尾巴，開心的汪了兩聲，伸出粉色的舌頭，舔了舔哆咪毛茸茸的臉。

顏惜看被氣的沒脾氣的貓，不由多看了兩眼卷着尾巴的狗，又看了看狗主人，欲言又止狀

對方果然主動問她“怎麽了？”

“這只狗成精了，也不知道平常怎麽教的？”

紀晨曦勾了勾唇角，“我也很好奇，竟然撩的如此一手好貓。”

沒法好好交流了。

吃完飯，顏惜收拾桌上的碗筷，他溫熱的指尖無意間觸碰上來，顏惜有些慌張挪開手，看他眸中盡是笑意，故作淡定“我來就好。”

“我的狗欺負了你的貓，我要替它付賬。”

顏惜“.....”平常挺鬼馬精靈一姑娘，碰到這個能言善道的奸商竟讓幾次被噎的詞窮。還伴随間接性短路“那我們一起洗吧。”對方還配合說了句“好。”

兩個人洗澡，啊呸，洗碗該怎麽洗。顏惜幾次想伸手，都被他“遞一下碗。”“洗好了。擦一下。”打斷，頗為無所事事在旁邊打雜，倒是難得配合如此默契。看顏惜頗有些不好意思，紀晨曦微微笑着解釋“女孩子還是少碰洗潔精。”

顏惜看他修長的指尖靈活的穿梭在水流下，遞給她碗時指尖晶瑩剔透。恩了一聲。不知為何，突然覺得臉上發燙。

收拾好最好一個碗，紀晨曦看她白嫩的臉蛋上抹了一層薄薄的淡粉，微微笑了笑。顏惜只覺得臉更燙了，有些手足無措轉移話題

“我去看看阿貓阿狗怎麽樣了。”

兩只不知道又在鬧騰什麽，哆咪蹲坐在自己的貓砂上，目光不善看着旁邊搖着尾巴的狗，旁邊還放着顏惜前段時間才買的小魚玩具。噗嗤一聲笑出來。

“Sunday太壞了。”

“哆咪是公貓還是母貓？”

“公貓。”

“恩，那就不算。”

“......”顏惜已經放棄在口頭上占紀晨曦便宜了。

被點名的狗跑過來蹭着顏惜的手心，顏惜指尖被它微熱的舌尖掃過，軟軟的。擡眸問他“晨曦，Sunday對誰都這麽友好嗎？”

紀晨曦微微頓了頓，往日，她不是紀先生要不就是直接說話糊弄過去。這還是她第一次如此親昵叫他的名字，溫軟的聲音，帶着獨有的清秀。

甚是愉悅的回她“不是。Sunday很挑人。”

顏惜正得意，他又補充了一句“只喜歡粘着合眼緣的人。”顏惜更得意“那我們很和的來。”

紀晨曦恩了聲，不遮不掩調侃她“倒是應了同類相吸這句話。”

顏惜，鼓着嘴“不算，這只能說明我善良。”狗可以分辨出善良的人去親近他們。

“恩，還一樣的能吃。”

顏惜逗狗的動作一停，她剛才自己說了，被他變着花樣又說了回來。她突然發現這只狗和它主人像極了，蜜棗一個一個給，刀子一刀一刀磨。還沒有反應過來該生氣了，便已經被哄好了。你看，這只狗，繼承了它主人的真傳，前腳剛欺負完她的貓，後腳就跑到她這裏撒嬌。

顏惜還想掙紮着說些什麽。他的手機響了，對方不知道說了什麽，紀晨曦臉色微沉。說了句“到公司等我。”

顏惜起身“有急事嗎？”

“恩，出了點問題。”他看了眼正鬧騰的狗，稍稍斂了眉，顏惜倒是美滋滋說了句“不如，讓Sunday先待在我這裏吧。”

紀晨曦輕笑了聲“也好。”便把自己的笨狗叫了過來，彈了彈Sunday的鼻尖，聽它哼唧了兩聲，仔細交代“晚上看家。”

Sunday搖了搖尾巴。在地板上跳了兩下，跑到旁邊一爪子搭在了哆咪的身上，顏惜原本還在細細思量他那句看家無端讓人生出眷戀，便被它逗樂。